第181章
“家主,夜里風(fēng)大您喝了酒,關(guān)窗吧�!�
男人不言,黑色庫里南如同墓碑佇立在馬路中央。
紅綠燈跳動,偌大路口喇叭在車后狂滴,司機回頭,著急:“現(xiàn)在過去還來得及。走嗎?”
“過不去了�!�
阿提查輕笑,猩紅眼底落淚,像在泣血。
是啊,他過不去。
這輩子都過不去。
……
……
“跟他分手的那天,我偷偷躲在寺廟外的大樹后面看他離開。
從天亮,到天黑。
一顆火光的星星,在黑暗中墜落下去,那是他抽的最后一支煙。
那一刻,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溫迎跟阿提查,也永遠不會在一起了�!�
——《她的日記本》
阿提查x溫迎:奇洛李維斯的回信(一)
壯得跟頭熊一樣的阿提查酗酒,送醫(yī)院洗胃去了。
昏昏沉沉醒來入眼是醫(yī)院白墻,手背上打著點滴。
“沒死就趕緊滾,直升機停老子停機坪按分鐘收費�!�
芒斯特推門進來,沒好臉色。
寶貝老婆喬遷大好日子,結(jié)果第二天這狗東西把自己喝進醫(yī)院。
晦氣。
阿提查咽喉干澀,沒搭理他,看到陳枝撐起身子:“她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
啥?
陳枝對他突然說的話一頭霧水,放下水果眼神疑惑地看著眼前男人:“誰結(jié)婚?”
“溫迎�!�
他整個人陰惻惻,眼睛直勾勾盯住小姑娘追問:“我跟她分手第二年她就結(jié)婚生孩子是吧!”
陳枝:“……???”
不管演哪一出,陳枝癟癟嘴,正義凜然:“分手就是路人,你有什么資格管前任婚喪嫁娶�!�
說罷,小軟嗓還添火,“迎迎怎么說也是分開之后有新歡,某人關(guān)系存續(xù)期間還有未婚妻呢�!�
阿提查眼角通紅,“可以給我她的地址嗎?”
“干嘛?”小姑娘揪住芒斯特手指,低頭把玩氣嘟嘟:“不給。”
在所有人眼中矜貴的泰蘭警察署總署長,宗拉維蒙家族新任家主阿提查,突然跪下來,膝蓋骨‘咚’地一聲,清晰可聞。
作為中將級軍人、警察,連國王都只需行軍禮,這輩子第二次下跪,都竟因為同一個姑娘。
那又怎么樣?她要什么,他都會給。
只是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
手背吊針被扯出,血流如注。
他沙啞哀求:“我就想看看她�!�
再看看她。
看看她的生活,她的孩子,她最后愿意選擇的那個男人。
那么卑微的模樣,讓陳枝瞳孔震顫,她張了張嘴:“就算我不告訴你,你會查不到嗎?”
又不是普通人,什么人行蹤扒不出來。
居然為了迎迎的下落,做到下跪這一步。
“那不光彩。”
“不想用在她身上。”
神經(jīng)病。
陳枝扭頭撲進芒斯特懷里,緊緊抱住自家老公,聲音悶悶的:“沒什么好看的,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別打擾她!”
說完屋內(nèi)寂靜一片。
在出去前,她沒好氣:“為什么人在身邊不好好珍惜!”
芒斯特唯恐天下不亂,漫不經(jīng)心點頭,然后湊到老婆面前邀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老公一樣守男德只愛你,雞隨心動,天地可鑒�!�
陳枝:“……別貧,開門。”
開門關(guān)門動靜很響,阿提查眼睫很輕的顫抖一下。
他想到那年在山頂古寺,兩人系福絲帶,上面的祝福語溫迎不肯給他看。
分手后,男人獨自一人重走兩人一起走過的山河,回到這座廟看到了絲帶上的字。
——不祝他權(quán)勢富貴,只祝他平安幸福。
菩薩啊,怎么會那么好的傻姑娘。
不為自己求,也不在乎身外之物。
只求他能平安,幸福,簡簡單單只求他最世俗的好。
阿提查就是個混蛋!
他根本配不上全世界最珍貴的姑娘。
溫迎離開后,他事業(yè)坐穩(wěn)高位,軍政、國防,宗拉維蒙家族與芒斯特分庭合作,早已站在權(quán)力巔峰。
可他夜夜噩夢,不吃安眠藥根本睡不著。
人是漂泊的候鳥,而愛是宜居的島。
島沒有了,家更沒有了。
兩眼空空,他把最重要的小迎同學(xué)弄丟了。
酒精麻痹后的痛楚比昨夜更深。
他終于忍不住,捂住眼睛淚痕滑過,
那么乖的小姑娘,說不要他就不要了。
好疼啊,溫迎。
……
“嘖嘖嘖~”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芒斯特倚靠在門邊抱胸搖頭。
“宗拉維蒙署長哭得好傷心,一點兒也不像三十五歲,快奔四的人了。”
“也對,孤家寡人,確實要比我這種兒女雙全抱著老婆熱炕頭的人要脆弱�!�
阿提查:“……不找你老婆交公糧,又賴我這干什么?”
邪祟眼尾微挑,神態(tài)散漫,氣場愈發(fā)亦正亦邪:“三河古鎮(zhèn)�!�
阿提查倏然抬頭:“你說什么!”
“我說——”他斜斜睇去一眼:“你要找的人,在三河古鎮(zhèn)。”
雖然事兒背著老婆干不太好,但誰叫溫迎當年在學(xué)校沒少在自家老婆耳邊攛掇他壞話。
邪祟,記仇。
天蝎座的邪祟,睚眥必報。
“加油,把人搶過來回送一頂綠帽子,這是我們外國友人的禮節(jié)�!�
……
……
溫迎這個月第二次鑰匙沒帶。
扶額嘆氣,見到不該見的人,弄得她一晚上沒睡踏實,今天渾渾噩噩。
打電話給小鎮(zhèn)唯一的修鎖師傅老劉,他媳婦兒說老劉腿崴了下不來床。
“……”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本來今天是不準備出門的,可鄭老師非約她看電影。
又重重深吸一口氣,下次再見面得說清楚了,委婉拒絕,人家還以為追求不夠熱烈呢。
在這五年里,這是第幾位了?
她好像一下子變得冷漠甚至冷血,嘴里說著多喜歡她的人,無論做什么她都很難感動。
連陳枝都不知道的是,溫迎有起碼兩年的時間在看心理醫(yī)生。
心理學(xué)上有一個貝勃定律。
說是當你經(jīng)歷過被一個人,被一段感情折磨得徹夜難眠萬箭穿心的痛苦后,拖著殘存的半條命幸存下來,以后遇見每個示愛的人,都像是看孩子的嘩眾取寵。
愛情失去了對自己的重要意義,從今往后不會被愛情傷害,同時也很難再愛上別人。
溫迎回神,鼻子沒由來的發(fā)酸。
太久沒有胡思亂想了,說白了,都怪昨天那場家宴,那場……大雨。
在樓道口轉(zhuǎn)了好幾圈,一梯四戶的老樓原本除了自家其他都是空屋子,聽一樓劉奶奶說,下午隔壁搬來個新住戶。
左思右想,溫迎急著進家門決定劍走偏鋒,到隔壁家陽臺爬過去。
她小心翼翼叩著新搬來的鄰居家門。
無人應(yīng)答。
尷尬了,心情無比復(fù)雜。
弱弱擰著手,溫迎轉(zhuǎn)過身——
“你是,找我嗎?”
熟悉的嗓音。
呼吸間她抬頭,錯愕望向面前的男人。
阿提查看著女孩,杏眸圓圓,睫毛纖長,比分開時候長了些肉,整個人褪去消瘦羸弱的可憐樣兒。
小迎同學(xué)成熟了,豐潤了,明艷不可方物。
“你怎么在這?”
阿提查目光沉寂,沙啞道:“其實我問了陳枝——”
“別擋路�!�
一想到昨晚的翻來覆去睡不著,結(jié)果渾渾噩噩熬過白天到了晚上,居然又見到這人。
女人的溫和耐心瞬間沒了。
她繼續(xù)敲門,叩。
然后下一秒,鑰匙擰開門鎖聲乍然響起。
她大腦宕機,以為自己產(chǎn)生幻覺。
直到見人拉開門走進去,側(cè)身。
阿提查輕笑:“鄰居你好,請進吧。”
大眼對小眼,溫迎遲遲沒辦法將事情鏈接在一塊。
“你為什么會有鑰匙?!你……你……”
你了半天,她都沒辦法說完整。
男人唇崩出克制壓抑的線條,良久,他不想說謊:“我找人�!�
女人屏息凝神,好不容易找回聲帶:“誰��?工作伙伴?”
“不是�!睎|南亞粗野漢子向來直白,“找你。生活伴侶——”
“砰!”
比大腦反應(yīng)更快的是手。
五年不見,小迎同學(xué)膽子大到話都不讓他說完,當面摔門。
男人無奈搖搖頭。
隨即再次開門,果然,沒處可去的女人急吼吼往樓梯口跑。
一身昂貴西裝的泰蘭警界一把手門都來不及關(guān),跑上前拉住她,眼圈通紅,小心翼翼哽著喉嚨,“對不起,迎迎。別走。”
她蹙眉:“松手。”
“這是在我家門口,我老公也快下班到家,你確定要這樣嗎?阿提查·宗拉維蒙先生�!�
從她嘴里念出他的名字,已經(jīng)久到恍然隔世。
樓道燈昏暗,影影綽綽,阿提查眼皮微垂:“可不可以……抱一下?”
半籠在黑暗中的女人,手指都要絞緊到陣陣發(fā)疼。
緩了緩,平靜道:“不可以。”
猜到了,他的小迎同學(xué)現(xiàn)在心硬無比。
真好,這樣肯定不會遇到壞男人吃虧了。
溫迎甩著他的手,試圖掙扎:“松手!再不放我馬上報警——”
“我可以做小三。”
女人本就不穩(wěn)的呼吸,猛然停滯:“你說什么?”
阿提查認真看著她說:“我知道你有家庭有孩子,不會離婚。但我真的沒辦法再沒有你。迎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永遠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只要,只要你……能看看我�!�
只要你回頭。
余光也可以。
放不下回憶,恨里都摻雜蠻荒的愛。
死灰復(fù)燃,只需要一個重逢。
阿提查x溫迎:奇洛李維斯的回信(二)
后來是溫迎甩了阿提查一個巴掌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