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誰畫的？”他緊緊地盯著林小婉的眼睛，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你告訴我，我就可以不弄斷你的脖子�！�
“是，是……”林小婉因為呼吸不暢，大口地喘著氣，“……是莫念初�！�
‘砰’。
有什么東西在他的心尖上碎開。
它們從萬丈高空墜落，一片片地扎向了他最柔軟的那塊心頭肉上。
疼痛，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和莫念初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時，他就感覺她的眼睛，很熟悉。
那時，林小婉已經(jīng)找到了他，而他自然而然地，把這份熟悉，當成了相似。
蠢。
他真是蠢啊。
“為什么要騙我？你到底帶著什么樣的目的接近我？顧家少夫人的位置？顧家的財產(chǎn)？還是他媽的就喜歡殺人放火��？”
他重重地掐著她的脖子，憤怒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林小婉幾乎要被掐死在椅子上。
只剩那么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松開了她。
“處理了吧。”他松了松領(lǐng)口的扣子，深呼吸著吩咐：“還有……那個鐘雪，一起，手腳干凈一點。”
關(guān)韋接到指令，點頭，把林小婉從椅上拽起來。
林小婉身子都軟了。
她掙扎著撲到顧少霆的腳下，緊緊抱著他的腿，乞求，“我錯了，少霆，我真的錯了，但我接近你沒有目的，我和莫念初一樣，就是喜歡你，喜歡你有錯嗎？”
“喜歡我？”他嘴角扯出一抹凄冷的笑意，“喜歡拿我當猴耍？”
“不，我沒有，莫念初死了，我可以替她照顧你啊，你可以把我當成她，我不介意的�！绷中⊥袼浪赖刈ブ櫳裒难澩龋鲋粶I水浸滿的小臉，“實在不行，你當我是下人也可以，別殺我，求你了�！�
“我他媽缺個殘廢當下人？”顧少霆抬腿掃開了林小婉，揚了揚手指，“弄走�！�
“少霆，你別這么對我，我對你還有用，我可以把林家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你，留我條命，我錯了，真的錯了�！�
林小婉卑微又恐懼的哭聲，響徹整間總裁辦公室。
卻依然沒能改變顧少霆的主意。
只是林小婉欠莫念初的嗎？
不，他也欠她的。
抽了顆煙，遞到唇上，他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吸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摁了內(nèi)線，給秘書辦，“訂個紅絲絨蛋糕�！�
新來的秘書親力親為地去樓下的甜品店，訂好了蛋糕拿上來。
碰巧遇到回來的關(guān)韋。
“怎么，今天有人過生日�。俊彼儗俸闷�。
秘書搖頭，小聲說道，“關(guān)特助，是顧總讓訂的蛋糕，是不是他女朋友……”
“太太剛過世不久，顧總哪來的女朋友�！标P(guān)韋接過小秘書手里的蛋糕，示意她不要亂講話，“蛋糕給我吧�！�
“哦。”
關(guān)韋拎著蛋糕走進了總裁辦。
紅絲絨的慕斯蛋糕，像一捧盛開的紅玫瑰，搖曳生姿。
“顧總，您訂的蛋糕到了。”
“嗯。”
他摁滅了手中的煙，起身走到桌子前，親自拿了刀子，切了一小塊端在手上，慢慢地品著。
關(guān)韋跟了顧少霆很多年。
深知他的飲食喜好，他不愛吃甜品，尤其是像這種只有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他更是一次都沒有碰過。
今天這是……
“顧總您……”
“你吃嗎？”他抬眸看向關(guān)韋，“想吃，自己切。”
關(guān)韋：……
他剛要動唇，顧少霆抬了抬手指，黯然道，“沒事下去吧�！�
“是。”
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彌漫著紅絲絨蛋糕的甜蜜香氣。
莫念初嫁給他第一年的那個生日，她就買了一個這樣的蛋糕。
她小心翼翼，捧著一小塊蛋糕，如同捧著自己真心一般的，遞給他，“很甜的，你嘗嘗�！�
她語調(diào)輕柔，漂亮的雙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光澤。
然而，他卻沒有領(lǐng)情。
抬手，蛋糕瞬間被打翻在地，奶油和蛋糕屑濺得到處都是。
他的臉上寫滿了厭煩和惱怒。
“做別人的妻子，就要了解丈夫的喜好，不要什么東西，都拿到我面前來�！�
莫念初愣住了，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淡。
她淺淺彎身，收拾起被摔壞的蛋糕，輕輕地‘哦’了一聲。
她的分享欲，就是從那一刻消失不見的。
后來，他走了，去給林小婉過生日去了。
再后來，他在顧家，沒有見過莫念初過生日，也再也沒見過紅絲絨蛋糕。
他怎么可以那么渾蛋。
顧少霆苦笑著，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著蛋糕。
吃得多了，他就去衛(wèi)生間里吐。
直到吐到全是黃水，他才如抽了氣的皮球一般的，癱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關(guān)韋走進衛(wèi)生間里，把顧少霆扶了起來。
“顧總，要不要送您去醫(yī)院��？”
“不用�！彼叩剿堫^前，接了一口水漱了漱口，順便又洗了把臉，“像我這種人，早死早安生�！�
“顧總，您別這么說，太太雖然走了，但是日子還要過下去的，您這樣會讓夫人和清總擔心的�！�
關(guān)韋扶著顧少霆走出衛(wèi)生間。
沖了杯熱茶，遞給他，“您要是倒下了，那這顧氏可真成了黎少安的了，現(xiàn)在的形勢您知道的，他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您呢�！�
顧少霆輕笑著。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了。
黎少安想來搶就來搶吧，只要他有本事，他大可以把顧氏搶了去。
緩緩的他閉上了眼睛。
他好想現(xiàn)在就這樣睡去，一睡不醒的那種，這樣……他就可以見到她了。
關(guān)韋不知道該如何勸。
只好拿了條毯子，給顧少霆輕輕地蓋到了身上。
有人說，親人的離開，像一場小雨，會在心里淅淅瀝瀝地下很久。
這場雨，在顧少霆的心里下了三年，依然還沒有停下。
第117章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
三年后豐城某醫(yī)院。
人頭攢動，空氣里彌漫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年輕的媽媽，滿臉焦慮地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坐在了骨科醫(yī)生的對面。
男孩的小腿處，有一片明顯的青紫。
“醫(yī)生，我家寶寶的腿，沒問題吧？我看都青了�！�
醫(yī)生仔細地檢查了小男孩的腿，又按了按青紫的地方，觀察小男孩的反應(yīng)。
“我看應(yīng)該問題不大�！贬t(yī)生微笑著安慰道，“小孩子嘛，總是難免磕磕碰碰的，家長不必過分擔心，先觀察幾天看看吧�！�
女人心里稍微寬慰了一些，但依舊有些不放心，“那要是痛感沒有減輕呢？”
“要是實在放心不下的話，就去拍個片子吧，這樣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寶寶的傷勢�！贬t(yī)生給她開了處方單，一邊寫一邊說，“不過依我看，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
女人接過醫(yī)生遞過來的單子，看了一眼上面的藥名，然后點點頭。
“那行吧，我先給寶寶涂幾天藥看看。”
“別太擔心。”
她點頭，抱起小男孩，往外走。
從相反方向走出來的男人，正在跟關(guān)韋說著什么。
“關(guān)于收購的金額，再詳細探討一下，務(wù)必要拿下這個項目�！鳖櫳裒穆曇糁型嘎冻霾蝗葜靡傻臎Q斷，
“好的顧總�！标P(guān)韋認真地記著。
顧少霆捏著眉心抬眸，看到了抱著孩子，往相反方向離開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身影，仿佛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三年來，他見過無數(shù)與莫念初背影相似的女人。
每一次，他都會忍不住沖上前去，瘋狂地確認那個背影是不是她。
然而，每一次的失望都讓他不得不接受，莫念初已經(jīng)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再也不會出現(xiàn)。
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這件事情。
“怎么了顧總？”關(guān)韋關(guān)切地問。
顧少霆搖了搖頭，“沒什么，回酒店。”
回到家的女人。
輕輕地把熟睡的寶寶放到了小床上。
三年前，她逃離了那個充滿慘痛回憶的江城，來到了陌生的豐城。
她希望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
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懷孕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措手不及，又讓她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為了生活，她找到了一份家政工作，照顧一位生病臥床的老人。
老頭看她無依無靠，又懷著孕，連個身份都沒有，便心生憐憫。
提出以假結(jié)婚的形式，給她一個合法的身份，讓她能夠在豐城找份正經(jīng)的工作。
她接受了老人好心的提議。
拿到結(jié)婚證沒幾天，老頭便撒手去了。
無兒無女的他，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給了莫念初。
莫念初把名字改成了遲嫵，辦理了新的身份證，點掉了眼角的淚痣，剪短了頭發(fā)，戴上了眼鏡。
成了一名美術(shù)老師。
這三年，她過得很辛苦，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
好在鄰居們?nèi)硕己芎�，寶寶也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
輕輕地捏著寶寶的小手，她滿眼都是慈愛的光澤。
“什么情況�。俊彼吻遄蛹被呕诺刈哌M來，先望向了床上睡著的寶寶，目光在寶寶那小小的身體上仔細搜尋了一通，“怎么會受傷的��？幼兒園的老師怎么看的孩子啊？”
宋清子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和不滿。
“小孩子之間玩鬧，你推我，我推你的，這很正常，又不是故意的。”
莫念初輕輕拉了拉宋清子的衣袖，示意她小聲一些，以免吵醒了正在休息的寶寶。
兩人一起走出了臥室，關(guān)上了房門。
宋清子難掩激動，“那就沒找一下那個孩子的家長��？這校園暴力都進幼兒園了？”
“沒那么嚴重�！蹦畛踺p聲安撫，“你別太激動了，我已經(jīng)問過老師了，孩子們之間就是一些無心的打鬧，并不是故意的。”
“你別不當回事啊�！彼吻遄幼罱葱@暴力的新聞，不免有憂慮和不安，“這欺凌可不分幼兒園，小學，中學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
“你越說越離譜�！蹦畛跣χ鴵u頭。
宋清子撇嘴，“那個顧少霆不就是嗎？天生壞種，這世上這種人多了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莫念初的心口不由得一緊。
她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他只會勾起她心中那段不愿回憶的過往。
“沒事又提他干什么。”她會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
宋清子抱歉地抿起了唇，“我也不是故意提起他的，就是今天這事情，讓我想到的第一個壞人就是他�！�
“別擔心了�！�
她從不教寶寶去欺負人。
但她沒有教過寶寶，凡事都要去忍讓。
忍，只會讓自己受委屈，讓壞人變本加厲。
她忍了那么多年，換來的也不過是假死逃生。
“對了，念念，費醫(yī)生不是說，他姑父過幾天要過六十大壽，他要來趟豐城，你會跟他一起去祝賀嗎？”
費良錚的姑媽是他父親的姐姐，嫁給了豐城的很有頭有臉的人物。
前幾年，費家一直被顧家打壓。
費家便把業(yè)務(wù)中的一部分轉(zhuǎn)到了豐城，這幾年之所以在豐城發(fā)展得這么的順利，他這個姑父起了很關(guān)鍵的作用。
話又說回來。
這三年，費良錚也幫了不莫念初不少的忙。
于情于禮，她都得借著這個機會，把人情還一還。
“他跟我提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