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停有些意外，他本來是準(zhǔn)備以此為突破口，看能不能套到甘四娘嘴里的消息，畢竟和紅綃樓有關(guān)的細(xì)作，他只知道青隼一個，可眼下看，甘四娘表現(xiàn)有些過分激烈，激烈的不得不有種領(lǐng)悟……
“他是你的情人？”
甘四娘愣住，眼底表情極其復(fù)雜，從懊悔到放肆到瘋狂：“哈哈哈——我還是棋差一招！”
顧停頓時明白：“他是你的情人�！�
“最好的疑兵之計，就是假的像真的，真的像假的，不過他既然死了，也沒什么值得保密的了，沒錯，他是我男人……”
甘四娘流著淚，一邊說話，一邊拆去頭上釵環(huán)，將身上寬大外袍脫下來，反穿在身上。
她在給青隼服喪，以僅有的方式。
“可你們把他殺了……你們該死，你們所有人都該死！”
顧停本來想詐點消息，不想不經(jīng)意提到青隼，一切發(fā)展意料之外的順利：“那還真是可惜了，他死的那么慘，也沒有人能為他報仇，你也不行，你出不來�！�
“嘩啦啦——”
是甘四娘手腕上的鐵鐐重重撞在牢門上：“殺了我，現(xiàn)在就殺了我，不然你們馬上就會倒霉！倒大霉！”
這句話有點意思。
顧停思量著，瞇眼道：“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里面的是你，不是我，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點？”
“呵……”甘四娘笑容詭異，“你以為我出不去就做不了什么事？所有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霍琰躲不過，你和他一黨，自然也躲不過�！�
顧停心中一跳，果然，北狄有針對霍琰的計劃！
心中微緊，面上丁點不漏，甚至還特別嚴(yán)肅：“你以為我會信？”
“我可以給你個甜頭。”
甘四娘微微靠近，眼底跳動著瘋狂：“你可知六年前，霍琰最痛的是什么？”
顧停當(dāng)然知道：“烈炎谷一戰(zhàn)�！�
那一戰(zhàn)他死了太多家人，太多一起打仗的兄弟。
“還有哦，”甘四娘聲音低寒，似吐著信子的蛇，“還有一樣?xùn)|西，他叔叔的遺物，遺失在那里，曾經(jīng)視之如命的物件，霍琰一直想要找回，若赤昊用這個物件引他，你猜，霍琰會不會追？”
顧停突然低喝：“是什么？這物件是什么！”
甘四娘低低笑出了聲：“你那么聰明，自己猜呀�！�
她不再和顧停說話，再孤獨，再寂寞，再難受，她都不想再說話了。她回到一直坐的地方，靠墻坐著，看著墻壁上的燭光。一豆?fàn)T光，明明那么那么的暗，現(xiàn)在卻那么那么讓人向往。
這不是人呆的地方，這不是人該干的事。
若有下輩子，愿再也不做女人，不當(dāng)細(xì)作。
第39章
真正的危機(jī)
顧停不知道甘四娘經(jīng)歷了什么，
沒辦法解讀她的心路歷程，以她緊迫說話的狀態(tài)，
狡猾陰狠的性格，顧停知道，
要信她，
也不能太信。
她的話一定有真有假，
也一定埋伏著陷阱。可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未知陷阱又在哪里呢？
顧停認(rèn)真思索。
青隼是甘四娘情人，這是真的，一個人眼里的愛意藏不住，
提到青隼名字，甘四娘所有反應(yīng)都太不尋常。可惜青隼自殺，
死的太出乎意料也太干脆，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留下，對他自己來說，任務(wù)應(yīng)該是成功的，可他不知道霍琰一直悄悄跟著他，
對他死亡的猜想并沒有朝他希望的方向去想，
而是有了別的反思……這一點，甘四娘應(yīng)該不知道。
六年前對霍琰來說最痛處……顧停覺得，
經(jīng)歷那種事，每一點都很痛，可甘四娘說存在一個東西，
只要別人拿它去引，霍琰就一定會跟去，是真的么？如果是，這樣?xùn)|西是什么？如果不是，那這件事背后藏著什么？
顧停從暗室中走出，雪又開始下了。
小雪凌空飛舞，隨著朔冷北風(fēng)斜斜一掃，又重重一蕩，不怎么大的雪花，硬是隨著凜冽風(fēng)勢，飛出了張牙舞爪，唯我獨尊的氣勢，掃的人眼前煩亂，蕩的人心里發(fā)慌。
顧停長呼一口氣，手抄在袖子里，緩緩走過青石甬道，慢慢行過悠長廡廊，走過偌大王府里一個又一個校場。
呼喝聲越來越近。
風(fēng)略大，雪揚灑，校場上的練習(xí)并沒有停止，打拳的打拳，舞矛的舞矛，耍槍的耍槍，人人都是短打勁裝，熱血又朝氣，仿佛這點風(fēng)雪不算什么，甚至這王府，這九原城都盛不下他們了，他們就是這么厲害！
自進(jìn)來這間王府，顧停感覺就特別奇妙，這里的人……不，霍琰底下的所有人，包括上輩子，好像總是這樣，隨時隨地都能散發(fā)能量，看起來強大又得瑟，也隨時隨地能擰成一股繩，目標(biāo)一致，行為一致，就像……前方永遠(yuǎn)都有可以仰望跟隨的人，永遠(yuǎn)都有主心骨。
顧停突然了悟。
既然是一個集體，彼此可交付后背，可依托生死，還猶豫什么，不明白就問啊，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找到林教頭方向，顧停就走了過去。
霍玠最先看到他，眼睛里包了一泡淚：“停哥哥救我！”
才七歲的崽兒，臟的跟個小花貓似的，腦門上都是汗，衣服看不出原本顏色，小短腿都快抖成篩子了，還要被強令站好，實在慘了點。
另一邊韋烈呼哧呼哧喘著氣有樣學(xué)樣：“停哥哥救我！”
他正在被林教頭追著打，林教頭用的不是刀木倉也不是劍戟，武器情形狀奇特，像刺又像匕首，更像暗器，特別薄，也特別鋒利，稍不注意就可能會擦刮到，以此武器的鋒利度，碰一碰就會是重傷。
嗯，林教頭還扔暗器，尖針薄刀毒粉煙丸，身上好像帶著個移動武器庫，逮到什么就朝韋烈扔什么。
韋烈上躥下跳，躲的很狼狽，他速度夠快，也不是反應(yīng)不過來，可他性子直，打法也直，受不了那么多心眼，總是會漏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朝顧停求救時，他剛剛來了個一點都不優(yōu)雅的滾地爬，避過險而又險的一刀，也很可憐。
顧停：……
好像機(jī)會有點不大合適，要不還是稍后再問吧。
他轉(zhuǎn)身就走。
霍玠：�。�
韋烈：��！
停哥哥不要啊！停哥哥你不管我們了么！
“顧公子稍等，教育兩個小崽子而已，馬上就好�！绷纸填^看出顧停是來找他的，揚聲留人。
也就是這一句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把韋烈打趴下：“以為當(dāng)兵的都心眼直，不會用暗器？你既要做前鋒將，第一個與敵軍正面交鋒，就該知道別人為了開出好局面，打出士氣，什么賤招不會使？毒煙毒針暗器，你現(xiàn)在不練熟了，回頭陣前去送死么？”他還揚手叫了一個小兵，“再放箭，連排，讓他躲！”
又看向霍玠：“腿站直！正是熬根骨的時候，疼也得給我挺��！哭了啊——行，你可以站著哭，不許動，站樁時間不足罰時加倍！”
霍玠抖著腿，兜著淚，一臉生無可戀，韋烈生怕多說一句話暗器加倍，也蔫蔫轉(zhuǎn)了臉，別說朝顧停求救了，看他一眼都不敢。
林教頭走過來，扯了方帕子擦臉：“我這校場，一般心太軟的不準(zhǔn)來�！�
顧停立刻明白了，所以太王妃藺氏和小姐姐霍玥基本不在旁邊出現(xiàn)……
憐憫又抱歉的看了校場上的人一眼，他隨著林教頭引領(lǐng)，走向一方小亭。見四外安全，他直接道：“我剛剛見了甘四娘，她說了一些東西�！�
“說了？”林教頭似乎并不意外，點了點頭，“也是時候了�！�
所以并不是沒有用刑，只是這用刑的方法比較特殊？
顧停想了想甘四娘當(dāng)時的樣子，心有所悟，緩聲把前后經(jīng)歷，甘四娘所言全部跟林教頭說了一遍，林教頭摸著下巴，眉梢當(dāng)即就挑起來了：“東西？”
顧停點了點頭：“王叔當(dāng)年有沒有什么留下什么東西，比較重要，意義比較特殊？”
林教頭：“有。我們武人，安身立命之物無非兩樣，第一是馬，第二是兵器。比起駿馬，王叔更喜歡他的兵器，那是一把長刀，是當(dāng)年老王爺特意尋名匠為他定制，貼合他的身高臂長，比一般的刀要長，要重，王叔很喜歡，恨不得夜夜抱著睡。據(jù)說成親當(dāng)晚，洞房過后仍然太興奮，王叔激動的在外頭擦了一夜刀，新娘子徐氏差點以為他外頭有花活兒，險些不等回門就合離�！�
“兩口子第一次吵架也是，為了要不要把刀放在床頭。這刀比一般的長，硬，不好配刀鞘，配了也總壞，王叔又懶的給它纏布，一直以來都是隨手放在床頭，萬一有險拿起來也方便。刀太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劃傷自己，王叔倒是習(xí)慣了，哪天迷糊醒來伸個懶腰不小心手被割傷也沒事，可他受得了，新娘子受不了……”
林教頭想起往事笑了：“那把刀別說我們，連當(dāng)時還是世子的王爺都不能隨便摸。老王爺忙，世子很多時間都是跟王叔在一起，兩個人感情最要好，可比起那把刀，世子還得往后靠，非得表現(xiàn)特別好，進(jìn)步特別大，或者立了什么大功才被允許摸一摸。別說徐氏，王爺小時候跟這把刀仇都大著呢�！�
“……可多年后，最寶貝那把刀的就是徐氏，她想把這把刀保養(yǎng)的好好的，他的丈夫也就會好好的。最看重那把刀的是王爺，只要刀在，王叔就在，從不曾遠(yuǎn)離。”
短短一席話，顧停似乎能從腦海中勾勒出王叔的形象，一定是個勇武灑脫，不拘小節(jié)，偶爾還有點憨直的人。他和夫人一定過的很幸福。可惜六年前那場戰(zhàn)役，夫妻一同遇難，連孩子都沒保住。
“所以這把刀……”
“六年前丟了。”
林教頭別開臉，看著亭外茫茫雪色：“當(dāng)時那場戰(zhàn)役太慘，我們中了圈套，北狄兵力太多，王叔帶著親兵戰(zhàn)至最后一刻，尸首都不全，王爺趕上親自替他收殮，可那刀，卻再也找不著了�！�
顧停：“后來也沒有尋到？”
林教頭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可能……被北狄人拿了去？”顧停想到這個可能都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林教頭看著他，眉頭皺起：“我不想說謊，確是有此可能�！�
顧停：“若北狄陣前以此刀為誘——”
林教頭瞇眼：“我即刻派人給王爺送消息！”
打了個響指招人過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吩咐一遍，見人立刻去了，林教頭這才轉(zhuǎn)身，朝顧停拱手：“多謝顧公子，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顧停趕緊擺手：“我也沒想到青隼竟然和甘四娘有私情，只是運氣不錯剛好撞上罷了，不過有如此運氣，定然天佑鎮(zhèn)北王，此戰(zhàn)必勝！”
林教頭也對此深信不疑：“我王，不會輸！”
顧停在心里祈禱，一定要趕上這個小兵一定能趕上！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小兵跑的飛快，按照記號一路輾轉(zhuǎn)尋到新的戰(zhàn)場營地，腿都跑細(xì)了，還是沒找到人，抓一個傷兵的營的問：“怎么回事？王爺呢？”
“追敵去了。”
“可這已經(jīng)是我找到的第五座傷兵營了，按照規(guī)律，不應(yīng)該停下休整么？”
“那北狄四皇子好像給王爺看了一樣?xùn)|西，王爺就沒停住腳。”
“什么東西？”
“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好像是兵器？”
傳話小兵急的不行，問清楚往哪個方向走了，水都沒顧上喝，翻身上馬繼續(xù)追。
距他五里之外，半坡高處，北狄四皇子赤昊正在拿著黑冷長刀把玩：“跟上來了？”
心腹親衛(wèi)笑了：“您都拿出這件寶貝了，霍琰怎敢不跟？霍光當(dāng)年死的那么慘，尸體都不全，拼上去下葬的不定是誰的胳膊腿呢，唯有這刀，可是實打?qū)嵱昧藥资甑摹?br />
赤昊垂眼，唇角斜斜勾起：“既然這么有緣，不如就死在這里吧！”
中軍將樊大川跟著霍琰就在坡下，目光忠直而堅定：“王爺放心，王叔的東西，我拼了命也要追回來！”
比起樊大川的堅定，霍琰眼梢微微瞇起，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環(huán)視四周：“嗯。”
與此同時，尤大春這邊接連收到壞消息，攻城失敗，鎮(zhèn)北王家人沒抓著，張歸還被俘了！雖然張歸忠心張奪，定會攬事上身不牽連別人，可鎮(zhèn)北軍豈是那么好忽悠的？萬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查到他頭上怎么辦！你張歸辦事不力也就算了，還牽連到了我的人！道安然病了，一屋子人全都病了，以后的事可怎么辦！
還有顧�！�
真是好一個男寵！明明就是霍琰的人，竟然敢編瞎話玩我？
正陰著眼滿屋子轉(zhuǎn)圈想辦法，突然有人來報，說霍琰追著北狄四皇子跑了，沒管后面的兵，為的是一把刀！
來了！
尤大春當(dāng)即兩眼發(fā)亮，該！你不是牛著呢么？不是打仗從無敗績？還搶老子的糧，看你這回怎么死！
眼珠飛快轉(zhuǎn)動，他心里一個主意接一個主意的冒，鎮(zhèn)北王已經(jīng)入甕，早死晚死早晚都要死，老子尋不到他報仇，還治不了你個小男寵？
預(yù)料中的最佳時機(jī)已經(jīng)到來，還等什么？尤大春當(dāng)即發(fā)出指令，實施最后計劃！九原城的鎮(zhèn)北王府要搞，顧停要殺，這邊的功勞也要搶！霍琰死了，與他有關(guān)的所有人都不用活，沒死，也不關(guān)我的事嘛，都是北狄人干的，你自己沒用，怪誰？我還奮力殺敵去救你了喲，還有大功喲。
尤大春立刻行動，看起來是幫忙御敵，實則各種見縫插針漏空子，讓敵軍殺過來的更兇，順便還能幫他排除異己斬草除根，若敵方攻勢太猛，勢頭不好他立刻撤，保命要緊！
能這么混一混戰(zhàn)場，已經(jīng)有功勞了，最終戰(zhàn)敗……關(guān)他屁事？是霍琰這個主將不給力，罰也是罰他！
……
鎮(zhèn)北王府這邊，一直沒收到霍琰回信，林教頭難得有些緊張，顧停也是。可越緊張，越要裝的從容淡定和平時一樣，不能引起面積恐慌。
孟楨嘴饞，纏著顧停做湯。顧停不僅和平時一樣笑瞇瞇洗手就做，還一做一大鍋，人人有份，比如董仲誠妻子柳氏，病還未好的太王妃，還有正在長身體霍玥霍玠姐弟。他知道藥性怎樣搭配最溫補，味道怎樣調(diào)和最好吃，想想也是有緣，竟然大家需要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首重活血補氣。
唯獨小崽霍玠不大喜歡，說太清淡了不喜歡，要有肉的，多多的肉，不然都吃不飽！他不但敢提要求，還敢抱著顧停大腿撒潑耍賴，還會委屈嚶嚶假哭，不答應(yīng)就不讓走。
林教頭咂了口酒：“他倒是和你親。”
顧�？粗诖蛉�，虎虎生風(fēng)的小孩：“他很活潑�！�
“那是在你面前，換個人你試試，”林教頭斜眼看過去，嘖了一聲，“小狼崽子，野著呢，跟他哥一樣�！�
顧停眼神有些恍惚：“是么……”
時間一點點過去，氣氛在各種不安中醞釀，到了這一日，城門軍鼓突然敲響——敵襲！
顧停剛剛帶過來的湯，熱燙的，還沒給人呢，就這么摔在了地上。
韋烈第一個跳出來：“我的刀呢！”
他一邊小跑著就把鎧甲穿上了，看到顧停還咧出一嘴白牙熱鬧又歡快：“還好是早上，剛剛熱了身渾身正有勁呢！你忙啊，不用等我吃午飯！”
嘻嘻哈哈的前鋒將走出王府大門，立刻瞇了眼，神情莊肅又凜冽：“趁著王爺不在偷雞摸狗，當(dāng)我是死的么！”
隨著戰(zhàn)鼓聲響，王府里氣氛瞬間緊繃，連小崽霍玠的臉都繃起來了。
不多時，城門處派人回話，說這次敵人不一樣，來者數(shù)量比上次多很多，沖殺也比上次兇，不商量，什么話都不說，也什么話都不應(yīng)，來了就打，一氣都不停，看樣子目標(biāo)十分明確，就是攻城！
傳令兵話說的很快：“韋將軍說能頂住，沒問題！可敵方陣營里有個神箭手本事了得，百發(fā)百中，我們這邊少了壓制人選，一時占不到上風(fēng)……”
顧�？聪蛄纸填^。
林教頭慢條斯理站起來，揉了揉手腕：“老子去和他們玩玩！”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看向顧停。
顧停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沖他頜首：“王府里有我�！�
每一場戰(zhàn)爭都是殘酷的，生命流逝，血色染地，顧停從未抱任何僥幸心理，可這一次的危險，比任何時候都要重。
因為攻城敵軍終于說話了，還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們說霍琰死了，死在了北狄四皇子赤昊手上！就因為要追回王叔霍光的刀，他中了赤昊的埋伏，被亂刀砍死，尸骨無存！
韋烈氣的搶過身邊護(hù)衛(wèi)的弓刷刷刷就是幾箭：“放你娘的屁！早上沒拉吧滿肚子糞，嘴里都盛不下了！”
“不信？你們傳令兵帶好消息回來了么？你們有誰看到他了？為什么我們敢明目張膽攻城？就因為你家王爺死了�。」覀儾灰栈舻募胰俗隹�，但我們要鎮(zhèn)北王府里的人全死，一個不停！上啊兄弟們，為我強狄所受之辱報仇！”
敵軍聲勢浩大，一聲連著一聲，這次根本都不用傳令兵，顧停自己就聽到了。
霍琰……死了？怎么可能？上輩子他都沒死，那樣艱難都頑強的撐下來了，這一次定也如此，一定是計，敵人一定在嚇唬他們！
可再告訴自己不緊張，心里那根弦也不會停止顫動，重活一次是變數(shù)，來九原城也是，好多東西跟上輩子不一樣了，也許他堅信的，不會像期待里一樣呢？
他會緊張，王府里別人同樣會，令人難受的氣氛漸漸漫延……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顧停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至少眼下不要瞎想，先過了眼前難關(guān)再說！霍琰太遠(yuǎn)，他鞭長不及，身邊的人卻得護(hù)好了，太王妃霍玥霍玠，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能出事！
提著袍角往正院跑，顧停想起，上輩子危機(jī)時間比這略晚，差不多大半個月后九原城才迎來大戰(zhàn)，死傷大半，藥材緊缺，太王妃和霍玥霍玠三人沒能扛過去，霍琰的四大戰(zhàn)將也都犧牲了，霍琰一夕之間變成了孤家寡人，從此再沒有笑過。他不知道這場戰(zhàn)爭是怎么打過來的，也不知道上輩子的霍琰有沒有‘戰(zhàn)死’這一出，但他希望霍琰爭點氣，至少和上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