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鎮(zhèn)北王若真為你著想，怎會讓你陷入這種境地？”他痛心的看著顧停，“你看，就算他死了，你仍然要為了那一份虛無縹緲的情義，幫他護(hù)著家人。鎮(zhèn)北王府與你本不相干，沒有血緣羈絆，也不可能有什么骨血，你姓顧，是我們的弟弟，我們的親人，雖舊年有些辛苦，卻是一步一步互相扶持走過來的。”
“顧停，你值得更好的人，值得更好的日子�？茨氵@般自苦，迷在局里走不出來，我很心疼�！�
小雪之下，墻頭梅枝輕顫，紅梅映著俊顏，似停駐了時間所有美好。
江暮云朝顧停伸出手，指節(jié)修長，聲音潤朗，似凝盡了世間所有溫柔：“忘了他，跟我走吧�！�
第41章
你不值得
隨著江暮云的話，
周邊一片心疼，百姓們緊緊捏著拳，
眼眶泛紅，黑衣刺客團(tuán)甚至都放緩了攻勢，
等待著顧停的決定。
在大多數(shù)百姓看來，
的確不值得。人好好一個公子，
長得好看，
生的聰明，心明眼亮，性子也正直，幾日前城樓表現(xiàn)驚艷世人，
和這位江公子說的一樣，這么好的小公子，
真的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的日子。
當(dāng)然自家王爺也是很好很好的，驍勇英武，一世雄杰，配得起世上一切！可顧公子若真不愿做小情兒……也不能說錯，
人家已經(jīng)做到了這種地步，
別人還敢強(qiáng)求什么？
王府眾人就有點急，尤其一干護(hù)衛(wèi)，
腦門汗都下來了：“顧公子你別聽他的！”
“他胡說，他挑撥離間！”
“若您不重要，王府不接納，
你怎能隨便來得了王府？怎能隨便指揮我等？”
江暮云逮到機(jī)會，立刻見縫插針，更加痛心的看著顧停：“你看，在別人眼里，你也是不配的。”
說話的護(hù)衛(wèi)更急：“你放屁！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少曲解！”
江暮云理都不理他，只定定看著顧停：“這里，不值得。”
“這位公子此話差矣！”
霍老管家匆匆趕來，拱手朝圍觀百姓打過招呼，同樣理都沒理江暮云，直直朝顧停行禮：“我府太王妃睿智通透，決策于心，向來耿直，怎會把不喜歡，不承認(rèn)的人接來掌管王府大局？會闔府相托，正是因為太王妃很喜歡您，很認(rèn)可您，府中小姐和小公子也都視您為兄，諸多孺慕，怎會有假？若今日公子選擇離去，我等不怪，這本就不是公子的事，公子做的已然盡夠，可請公子做此決定是因自己心意，萬萬不可由著旁人蠱惑！”
老管家換了口氣，又道：“也請公子切莫怪罪王爺。他很看重您，只是諸事纏雜，總是抽不出空，流言那幾日，他不是不管，是一直猶豫怎么管，您才不會生氣，他想走近您，又不想太突兀，讓您不喜，他有很多很多的事都想做，只是都還沒來得及……”
江暮云又逮住一處，眼皮微抬：“老人家此話差矣，既然阿停是鎮(zhèn)北王的心尖寵，最寵愛的心肝寶貝，又何來想要走近又怕突兀一說？”
圍觀百姓頓時靜默，是啊，關(guān)系都這么親密了，怎會突兀？剛剛因老管家的話不停激蕩的心情重新淡了下去。
顧停瞪江暮云：“我二人房中情趣，為何要盡訴于你？我就愛撒潑賣嬌不可以嗎？”
江暮云似十分受傷，難過的捂著胸口：“你……一定要傷我至此？”
顧停唇角微揚，露出微笑。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和霍琰之間，談不上什么喜歡不喜歡，時間還太短，他不可能喜歡上霍琰，霍琰也不可能喜歡上他�？苫翮蛩故玖怂姓\意，想和他交朋友。那些暗里的局，連成線的蛛絲馬跡，霍琰只做，不說，擺出來讓他看清楚，讓他體會，讓他了悟，他喜歡這種潤物細(xì)無聲的方式，甚至極喜歡這種謎題游戲�；翮孟褚恢倍嘉丛h(yuǎn)離，就站在他身邊，沖他招手，說：來，走近我，了解我，我想和你做朋友，你愿意答應(yīng)嗎？
他愿意，并為此著迷。他討厭所有強(qiáng)硬，套路，比如江暮云的曖昧話語，那是一種脅迫的強(qiáng)硬。
“你說的不錯，霍琰很忙，每天都忙著大事，有戰(zhàn)時不得閑，戰(zhàn)事完了仍然不得閑，他這一輩子就是為了保護(hù)別人而生，或許永遠(yuǎn)都不會變，他很偉大，身邊的人卻很辛苦�？捎行┦拢傄巳プ�，照你的話說，這樣的人不配有人陪伴，不配獲得幸福，那所有這樣的人，都不配活著了？”
顧停往前一步，臉色繃的特別緊：“他們?nèi)舨慌浠钪�，你如今的平安日子從哪里來！�?br />
百姓齊齊抬頭，握著的拳頭越發(fā)緊，眼眶也越發(fā)紅了。
這話太重，江暮云都不得不倒退一步，面色微白：“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停：“白發(fā)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就是惺惺相惜，互相吸引，愿意沒有理由的相信對方，愿意毫無保留的為對方付出一切，信仰和忠誠，有時候就是那么容易，有時候也就是那么難，想必江公子這輩子都不會理解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暮云，唇角譏誚：“也好，世間的道理，你本也沒必要全都知道。”
這種直來直去的攻擊幾近侮辱，江暮云怎么可能沒聽出來？他氣的臉都白了�？稍偕鷼�，他也知時機(jī)不對，狠狠把這份屈辱壓下去，最后仍然溫聲道：“不過數(shù)日未見，阿停竟然變得我都不認(rèn)識了。為了他，真的值得？”
顧停這一次更直白，笑瞇瞇道：“對啊，他值得，你不值得。”
顧慶昌大怒：“
你怎么可以跟江哥這么說話，他是來幫你的！”
顧停笑意更甚：“我說好哥哥，你可長點心，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江暮云神情一凜。
顧慶昌立刻護(hù)在了他面前：“我不許你這么侮辱江哥！他掏心掏肺待你，為你花了多少心思，你卻連聲謝都沒有，還惡意詆毀，你還是人嗎！”
愿意裝睡的人，你永遠(yuǎn)都叫不醒，顧停冷笑一聲：“行了，我知你們來是為了什么，也別深明大義拿我的感情說事糾纏，不管你們怎么想，我的答案都是不！我今日便要站在這里，誓死不移！除非你們從我尸身踏過，否則誰也別想走近半步！”
他視線遠(yuǎn)移，看著周圍百姓：“除卻情感本身，我守護(hù)的并不是霍琰，而是這座鎮(zhèn)北王府，九原城里，誰都可以倒，它不能倒！你們說鎮(zhèn)北王強(qiáng)大，其實不是，強(qiáng)大的是百姓。單絲不成線，孤木不成林，百姓愿意信任鎮(zhèn)北王，愿意跟隨鎮(zhèn)北王，所有人站在一起，才有了九原的今天，才有北地不破神話！我不信戰(zhàn)術(shù)機(jī)巧，不信流言激蕩，我只信人心。撐起九原城的，不是霍琰，是百姓，賦予我頭頂鎮(zhèn)北王府牌匾靈魂的，也不是霍琰，是百姓，戰(zhàn)勝北狄強(qiáng)兵的，從來不是霍琰一人，而是整座城的百姓！”
顧停看向黑衣首領(lǐng)，眼神冰冷：“就算你們今天殺了我，殺了所有府里的人，只要九原百姓不死絕，鎮(zhèn)北王聲名就不會倒，永遠(yuǎn)壓在你們頭頂，變成惡鬼也要鎮(zhèn)這一方平安，讓你們世世代代喘不過氣！霍琰的家在這里，霍琰要守護(hù)的百姓在這里，他怎么會死，又怎么敢隨便死？便是渾身浴血，千難萬難，他也會爬回來找你們尋仇！”
這話說的太可怕，太有畫面感，黑衣首領(lǐng)不想，或者說不敢再聽，直接截斷他的話：“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給我上，全部殺光！”
王府護(hù)衛(wèi)，包括吳豐，所有人同時跟著動起來，頑強(qiáng)抵御。
刀光劍影中，顧停抬眉微笑：“怎么，大哥和江公子不陪我一起？敵人的刀已經(jīng)砍過來了，不是說好要和我一起死？”
顧慶昌拉著江暮云的手，二人迅速后退了幾步。
顧停冷笑，盯著江暮云：“你看，你的誠意不過如此，信了，我才蠢。”
顧慶昌：“你懂個屁！你瘋了我們不能跟你一起瘋，我們活著，才能更好的救你！”
江暮云看著顧慶昌，似乎很感動：“多謝昌弟信我�！�
顧�？粗@‘兄弟情深’的兩個，心中特別感慨。這么般配，何不喜結(jié)良緣互相禍害，放無辜之人一條性命？
“隨我殺進(jìn)去！守護(hù)王府！”
“鎮(zhèn)北王府危，就是九原城危！”
“誓死保護(hù)王府！”
突然間，門外沖進(jìn)一支隊伍，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并非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一看就知道是自發(fā)組織的民間隊伍。
隊伍里，董仲誠殺在最前面，往日的斯文樣子不復(fù)存在，刀尖染血，殺氣騰騰：“鎮(zhèn)北王不會死！王府不可棄！不過就是條命，我跟你們拼了！”
九原城有好武之風(fēng)，百姓就算不是軍戶，志不在戰(zhàn)場，手里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本事的，董仲誠是本地人，自也如此。九原立城至今，不知經(jīng)過多少大戰(zhàn)，戰(zhàn)局危急之時本也有此習(xí)俗，所有人一起上，保家衛(wèi)城，只是大家知自己能力不足，從不會單個出頭，會提前聚集很多人一起行動，秉持著螞蟻也能踩死大象理念，要幫忙，絕不幫倒忙，非要死也行，但是絕不拖后腿！
顧�？吹绞煜さ娜�，眼眶發(fā)熱：“你怎么來了？”
董仲誠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伸手將下擺卷起掖在腰帶：“戰(zhàn)成這樣，生意總做不成了，我家娘子說，若我不來，她便不嫁了，說她縱使不喜歡頂天立地的英雄，也不喜歡慫包！”
人群里也有人跟著喊：“我們?nèi)?zhǔn)備了一下，來晚了，讓公子受苦了！”
“公子放心，想傷你，先踏過我們的尸身！”
“王爺有老天保佑，咱夠不著，也不知道，可眼前不能不管，王爺?shù)娜�，我們護(hù)了！”
“王爺不會死！顧公子也不會死！”
顧停眼睛發(fā)澀，慣會說話，舌燦蓮花的他現(xiàn)在竟喉頭哽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隊伍里都是生面孔，也有些眼熟，似乎在大街上見過，可從沒說過話，也不知姓甚名誰，可他們愿意助他。
“姓董的，少爺我絕不會讓你專美于前的！停停煲的湯，永遠(yuǎn)都有我一份！”
顧停聽到聲音，往東南角一看，孟楨也來了。
還是熟悉的包子臉，熟悉的小肉手，只是眼眶有些紅，不知是哭過了還是用力揉過，坐在墻邊角落，指揮著親衛(wèi)鄭十一打架，左邊右邊的提醒，自己還抱了一大捧飛鏢，誰敢不怕死的過來就甩過去——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危險時刻潛能加持，他的飛鏢每每都能命中，不管命中的是哪里，是不是要害有沒有流血，對方都立刻就倒，包子臉周身十?dāng)?shù)步竟成無人之地，沒人能近前！
一邊玩似的隨手扔飛鏢，孟楨還鼓著包子臉瞪顧停，特別生氣：“你怎么能打暈我！枉我還叫你停哥哥，你一點都不心疼我，從今往后，我再也不叫你哥了！停停停停！哼！”
顧�？吹接幸缓谝氯藦乃澈罅锪诉^去，嚇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你小心！”
孟楨抬手就往身后灑了一反毒粉。
毒粉這東西是跟著風(fēng)散的，這么灑，對方是會中毒，可灑毒人本身……沒事！孟楨他竟然沒事！他只是抬手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我都說了，我可以保護(hù)好自己！”
顧停：……
他還沒來得及感動，又一堆人已經(jīng)沖過來，仍然是民間自發(fā)組織，全是前幾日看過他‘香車游街，城門罵人’的人。
“公子大義，幫了咱也不表功，咱卻不能忘恩負(fù)義，都記在心里呢！”
“今日惡匪攻城，有人趁機(jī)混水摸魚，我等怎能干看著！”
“九原城是咱大家的九原！王爺是咱大家的王爺！顧公子雖然是王爺?shù)�，卻也是咱們大家的！兄弟們，沖��！”
形勢陡轉(zhuǎn)。
黑衣刺客團(tuán)人再多，多的過九原城一半百姓？再能殺，敵得過大家抱團(tuán)的力量？定然是比不過的。于是有人惡從膽邊生，逮著個空子，沖顧停殺了過來！就算走不了，拉一個陪葬也是值得的！
“小心！”所有人齊齊大喊，提醒顧停。
沒辦法，大家都在與身邊的人纏斗，沒人能得空過去幫忙。
顧停立刻轉(zhuǎn)身，對方刀尖已近在眼前。
“啊啊啊殺了你——”
突然一個小不點蹬蹬蹬的跑過來，將手中短劍送入了對方腹腔，最致命之處。
黑衣人應(yīng)聲倒下，顧停也看清楚了拿著短劍的人。
他趕緊蹲下，擦去霍玠臉上濺到的血珠：“你怎么來了？身上可有傷，可出了什么事？”
霍玠繃著小臉，警惕著周圍：“你可有事？”
顧停笑了，摸了摸小孩的頭：“我沒事，但我不是讓你去保護(hù)姐姐和祖母了么？”
霍玠很委屈：“我去了啊！可是不知道誰運氣那么好，鬼鬼祟祟的看見了，還跟著我們，我只能把他引開啦！停哥哥不是說了，若有意外，我就是最后一道崗，要保護(hù)好祖母和姐姐的！可我剛把人引開，殺了幾個人，過來找你，就見有人殺你，這當(dāng)然不行，我不允許！”
顧停沒批評霍玠，也沒辦法批評，眼眶甚至有些熱，這孩子太暖，他舍不得。
霍玠：“你是我嫂子，我必須要保護(hù)你！”
顧停：……
后面這句話可以不加，真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黑衣人跳過來，直沖著小孩后心。
顧停眼神一變，搶過霍玠短劍果斷往前刺去——
黑衣人倒下，胸口破了個洞，汩汩往外流著血，他的手也染上了血色，溫?zé)岬�，滾燙的，人的血。
這是顧停第一次親手殺人，這么近距離，這么直觀的感受。
黑衣人見大勢已去，知道今日事不能成，也都豁出去了，不再找太王妃等人，直直朝顧停殺了過來！
這一刻，顧�？吹絽秦S手里挽著劍花，迅速靠近；看到護(hù)衛(wèi)們前赴后繼趕來；看到桂嬤嬤和善圓臉繃起，手里拿著軟劍，一劍解決一個虎虎生風(fēng)，腳步飄逸的朝他護(hù)過來；看到霍老管家拿著長矛，點挑掃打，連花白的頭發(fā)都顯得無比精神，過來的腳步迅速而堅定……
很快，大家圍成了一個圈，把所有黑衣人，所有危險阻在圈外，而他自己，和眼神迷茫的小不點霍玠一起，被保護(hù)在最中間，無風(fēng)無雪，也沒有危險。
手上仍然有殺過人的血跡，鼻間仍充斥著血腥味，可顧停一點都不害怕。
原來這就是九原城，這就那個人的家。
真是沒辦法，讓人不喜歡。
第42章
掛尸城樓
入目滿是血色，
有敵人的，也有府里護(hù)衛(wèi)的。
指尖繃的發(fā)白，
心跳失了規(guī)律，顧停站在眾人保護(hù)圈的最里面，
下意識緊緊抱住霍玠，
捂住小孩的眼睛，
將他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心臟特別緊張時，
整個人似乎跟著變得麻木，聞不到味道，也聽不到聲音，哪怕別人就在身邊，
都會感覺聲音很遙遠(yuǎn)，很恍惚，
必須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聽到。
顧停聽到了霍老管家中氣十足的聲音：“公子莫慌，
只要府里還有一個護(hù)衛(wèi)在，公子就無需擔(dān)心有性命之憂！”
聽到桂嬤嬤溫柔又霸道的放話：“公子放心，只要有老奴還有一口氣，就會護(hù)住小少爺，
不叫他受半點傷害！”
聽到孟楨不怎么像話的鼓勵：“停停別怕，
就是隨便約個架，人數(shù)多了點而已，
沒什么大不了，你看我都能幫忙呢！”
聽到董仲誠堅定又執(zhí)著：“公子放心！我們九原百姓在，九原城就在，
鎮(zhèn)北王府就在！”
似乎只有吳豐沒說話，可顧停知道他一直都在，因為每每視線微轉(zhuǎn)都能看到長隨熟悉的衣角……
手指落到臉頰，觸到一抹濕潤。
顧停怔住。
這好像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落淚�？伤滩蛔�，不是害怕，他也不會再害怕。
“停哥哥是不是很難過？”霍玠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顫抖，小手摸索著拍了拍他的肩，“沒事的，第一回
見是有點可怕，以后習(xí)慣了就好了。”
顧停再次怔住。
原本想保護(hù)霍玠，不想小孩子看見太多血腥心中害怕，卻忘了霍玠生于斯長于斯，成長過程本來就跟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樣，見過殘忍血色，心中堅強(qiáng)，早已不再害怕。
會乖乖的任他捂著眼睛，只是配合他，不想他擔(dān)心。
沒得到回應(yīng)，又看不到人，霍玠小不點嘆了口氣，似乎有點愁，再次拍肩安慰顧停：“停哥哥別怕，我大哥會回來的。”
顧停緩緩移開放在霍玠眼睛上的手，緊緊抱住了小孩。
直到這個時候，霍玠的眼睛才開始霧蒙蒙，有了些水色，聲音也小心翼翼：“我大哥那么聰明那么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對�！鳖櫷Ｉ钌詈粑�，用擁抱的力度表達(dá)自己的堅定，“他絕不會有事，很快會回來看玠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