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孟楨緊緊靠著哥哥，小小聲：“可是一點(diǎn)都不像呀……他長得好丑�！�
霍琰看了眼個矮沒脖子的顧厚通，深深感謝未曾照面的丈母娘，小東西長得一定很像生母。
顧厚通揚(yáng)著下巴，背著手，一臉頤指氣使：“還愣著干什么？見到親爹都不知道跪拜行禮，數(shù)典忘祖，全無規(guī)矩，你在外頭就學(xué)會了這個？”
他說這話時還不忘視線環(huán)視一周，指桑罵槐在罵誰，再明白不過。
“離家多日，不知父親可還安好，”顧停垂眼，拱了拱手，“兒子這就跟您回家�！�
顧厚通像贏了什么大局似的，神情高傲又張揚(yáng)，率先轉(zhuǎn)身：“那還不走？”
顧停腳步還沒邁出去，就被霍琰拉住了。
“沒事�！彼麤_霍琰揚(yáng)起笑臉。
顧厚通可以不管不顧不要臉的胡鬧，他卻舍不得讓霍琰孟楨跟著攪進(jìn)這灘混水里，這人根本不配！
這人既然大剌剌找來了，就是家里有局在等著他，不是沒辦法避開，可他不想避。一擊不中，別人難道不會想別的招？現(xiàn)在避開，以后也會對上，不如順勢過去看個究竟……這群人還敢殺了他怎的？
可霍琰并沒有放開他的手，眼底寫滿不贊同。
顧停拍拍他的手：“我去看看，沒什么事就回來。”
霍琰仍然沒有被安慰到，嘴唇緊抿，下巴線條都繃了起來。
顧停能從他的眼神動作里看出那句沒說出口的話：本王說過，到京城會護(hù)你周全。
“不會有事的，我保證，嗯？”
顧停堅定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眉目銳亮：“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沒辦法，霍琰只好看著他離開。
月光冷冽，將小東西影子拉的長長，看起來孤單又落寞，十分讓人心疼。
霍琰眸色越來越暗，指節(jié)捏的啪啪響：“你們先回去。”
說完看都不看孟策反應(yīng)，腳尖輕點(diǎn)地面，施展輕功跟上。
孟楨眨眨眼：“哥哥……”
孟策揉了揉弟弟的頭，把人抱起：“乖，沒事，我們回家。”
……
顧家宅子置的好，顧停跟著顧厚通沒走幾步就到了，省了不少寒暄功夫。
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萬家團(tuán)圓，喜慶熱鬧，顧家門口也掛著大紅燈籠，下人們衣衫簇新，走動間腳下生風(fēng)，也是不失熱鬧。
顧停早就知道進(jìn)了京城，事肯定一件接著一件，只是萬萬沒想到，還能有自己家。
“停弟回來了，快過來坐！”
顧�？吹桨滓聝�(yōu)雅的江暮云，真的很意外：“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慶昌就不高興了：“聽說你要回來，江兄特意過來等著，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江暮云拉住顧慶昌，神色仍然溫煦親切：“停弟還小，我們當(dāng)哥哥的總要多擔(dān)待�！�
顧慶昌氣：“他都多大了還�。e人像他這個年紀(jì)早知道為家效力了，他干了什么？”
顧停迅速打量了下大廳。
許是應(yīng)上元燈節(jié)的景，廳堂內(nèi)錯落有致的擺滿燈盞，有大有小，有懸掛也有座式，應(yīng)著紅紅正旺的炭火，看起來暖意融融。廳堂里人并不少，個人座位前擺著小幾，幾上干果皮零零散散，除了果子點(diǎn)心還有剩了半盅的甜湯，可見剛才氣氛一直很熱鬧，可他一來，現(xiàn)場立刻變的安靜。
下人們垂首侍立，鴉雀無聲，主母馮氏端坐上首，幾個小妾在她跟前低眉順眼伺候，一票庶子女絲毫不敢心疼自己姨娘，只殷勤看向嫡母，時刻注意她的需求，茶飲過半立刻換新的，想要凈手立刻遞帕子，嫡母不表態(tài)不說話，沒有人敢抬頭說一個字。
可馮氏根本不必說話，只慢條斯理這般做態(tài)，立場已經(jīng)很鮮明，當(dāng)娘的，當(dāng)然支持自己兒子！顧厚通把人帶進(jìn)來后，不知是理虧還是怎的，往桌邊一坐自顧喝酒，一副完全不管了的樣子。
有不聞不問淡漠無視，有冷暴力的下馬威，還有懟到面前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這個地方充滿對外來者的提防和惡意……真的能叫‘家’？
顧停對上顧慶昌，氣勢半點(diǎn)不弱，隨意一扯嘴角，話音中滿是嘲諷：“幼時沒吃沒穿，沒人理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長大，想吃口葷的都要自己鑿冰煮魚，沒人問過我，隨便扔下一塊玉佩，讓我自己去九原努力，為家族消災(zāi)解難解開訂親一結(jié)，沒人承情，哪怕回京城的這一路，往日一同并肩作戰(zhàn)的人都會寄封信問候，顧家仍然沒只言片語，現(xiàn)在來接我，是不是晚了點(diǎn)？”
顧慶昌火氣更大，手指頭指的都快出虛影了：“聽聽聽聽，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家大業(yè)大，哪里能處處周到，別人怎么就沒這么多話，和著家里把你養(yǎng)這么大還錯了是吧？你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顧停冷笑：“我命大沒死在外頭，還真是抱歉呢�！�
“你——”
顧慶昌跳著腳要過來，江暮云死死把人攔�。骸昂昧�，上元佳節(jié)，合家團(tuán)圓，莫要因氣傷身�！�
顧停掀起袍角，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不是說帶我回家吃團(tuán)圓飯，席面都備好幾回呢，菜呢？酒呢？”
廳堂持續(xù)安靜，沒有人動。
“沒有啊……”顧停指尖在桌面一下下輕叩，心里太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眼梢一挑，“也對，我從小在這個家就沒吃沒穿，怎么可能長大就突然有了？沒有才是正常的，在朋友面前丟個臉沒什么，左不過被笑話兩聲，我啊，早習(xí)慣了�！�
他這話沒有點(diǎn)名道姓任何人，可暗意頗深。
在朋友面前丟個臉，他身邊的朋友是誰？鎮(zhèn)北王和姑藏小王爺！兩邊勢力一進(jìn)京，所有人都在關(guān)注，這兩位知道了，整個京城也就知道了。
馮氏向來獨(dú)善其身，腦子卻也不笨，這個家早晚是他兒子的，有點(diǎn)壞名聲沒什么，男人嘛，誰沒點(diǎn)小毛病，可凡事過猶不及，家族名聲壞到整個京城貴圈，遠(yuǎn)的不說，兒女親事怎么辦？誰愿意當(dāng)她親家？尤其是這種短人吃穿的小事，傳出去丟的是她這個主母的臉。
馮氏瞇眼看了顧停一下，微微抬手做了個手勢。
主母發(fā)話了，下人們當(dāng)然立刻動作，很快，席面就擺上了桌，涼菜熱菜湯品點(diǎn)心，無一不足。
顧停一點(diǎn)都沒客氣，抄起碗筷就吃。
折騰一天，他本就餓了，想著鎮(zhèn)北王待遇不可能差，他跟著能蹭點(diǎn)好吃的，結(jié)果身邊沒霍琰，便宜占不著，這點(diǎn)酒菜也將就了……他也早發(fā)過誓，重活一回，不管歲月有多長，不管別人怎么著，自己都要舒舒服服的過，餓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顧家還敢下毒怎的！
尤其夾菜時看到馮氏和顧慶昌臉色，他吃得更香了。
別人根本沒料到這一出，覺得他一定吃不下去是不是？
很好，咱們走著瞧，看接下來是你們難受還是我難受！
顧停不但自己吃，還招呼大家一起：“你們怎么不吃？”招呼完還能自問自答，“哦也對，你們肯定早都吃飽了。”
廳內(nèi)氣氛更加緊繃。
只有江暮云微笑晏晏，拿起筷子：“我陪停弟�！�
顧停看著對方這張清俊雅煦的臉，實(shí)在很不理解，江暮云是怎么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
誠然，上輩子那些糾纏過往還未發(fā)生，可九原城那場對峙，幾次相遇，他說話從沒留過余地，江暮云在他面前丟了那么大的臉，一點(diǎn)都不覺得羞恥么？
還能沖著他笑的這么溫柔自然，語氣這般體貼？
反正顧停自己是有點(diǎn)惡心的，面對這樣的笑臉，也一點(diǎn)都不想搭理。視線停駐間，正好看到窗角，他眼睛一亮，展顏燦笑。
江暮云還以為這是態(tài)度緩和的信號，笑容更盛，動作更優(yōu)雅，結(jié)果下一刻，一只野貓突然躥過來，踩著他的腿肩，跳到了顧停面前。
“喵嗷��！”
小貓似乎很生氣，尖利指甲都伸出來了，而且一來就十分不客氣，‘啪’一下拍翻了顧停的湯碗。
那一碗熱湯，一點(diǎn)不落，全部潑在了江暮云身上。
整個房間頓時安靜。
“喵嗷��！”
小猞猁才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十分憤怒，非常憤怒，出離憤怒！主人丟下它整整一下午不管，晚上也不見人，還偷偷跑出來吃好吃的！
不聽話的鏟屎必須要受到懲罰！必須要讓他知道后果很嚴(yán)重，喵主子生氣了，哄不好的跟你講！
但小猞猁是只懂事的小猞猁，承載著所有人的希望，將來要長成小豹子的，肯定不能跟外頭那些野的一樣，撒潑打滾生氣可以，但不能傷到鏟屎官，也不能傷到自己，所以它爪子拍碗時力度把握的非常好，沒傷著顧停一絲半點(diǎn)，也沒有濕到自己的一根毛毛。
“喵嗷�。 �
小猞猁哼哼唧唧，傲嬌的不行，啪啪啪拍爪子，質(zhì)問鏟屎的——說，為什么浪了一下午一晚上都不回來！你是不是在外頭有別的喵了？是不是又想扔下無敵可愛柔弱可憐的猞猁寶寶了？
它這貓爪一下下拍下去不要緊，桌上大半碗碟遭了殃，那些帶油的帶湯的帶辣的，一點(diǎn)都不浪費(fèi)，全部潑到了江暮云身上。
顧慶昌氣的聲音都細(xì)了：“這哪兒來的野貓！給我趕出去！馬上趕出去！江哥你怎么樣了？”
他點(diǎn)過來扶江暮云，還不忘指使一邊侍立的丫鬟們：“都瞎了么！還不過來伺候！”
丫鬟們趕緊過來，拿著盆的，拿著帕子的，提著壺準(zhǔn)備隨時倒熱水的，亂成一團(tuán)。
江暮云細(xì)細(xì)抽著氣，盡量保持聲音平靜：“我沒事，昌弟不要著急。”
其實(shí)是有點(diǎn)動不了的，小貓剛剛跳到他身上，以他為踏板沖向桌面時，位置踩得很巧妙，鋒利爪子又露出來了，剛剛好按到男人的脆弱之處……
還好小貓很小，沒多重，他略停一停，喘口氣也就好了，若是太胖太重，爪子再鋒利點(diǎn)……
江暮云根本站不起來：“衣服稍后再換，先容我擦把臉吧。”
“我們小豹子可不能趕出去……”
顧�？吹叫♀︶_心的不行，把它抱起來，揉了又揉，低聲輕哄：“你乖呀，我不是故意扔下你的，我錯了好不好？”
“喵——”
小猞猁哼哼唧唧，就算被揉得很開心也要別開頭，渾身都寫滿‘我不高興’，不要以為隨便認(rèn)個錯，揉揉頭，寶寶就會原諒你！
顧停捏捏它毛茸茸粉嫩嫩的小爪子：“雖然你不是我生的，但你走到我面前，我養(yǎng)了你，就得負(fù)責(zé)任，大半天沒關(guān)心你，沒盯著吃飯，還沒哄你睡覺，我何止是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明天給你煎小魚干好不好？”
“喵……”
小猞猁繼續(xù)哼唧，但圓腦袋不往外拱了，讓揉讓抱，揣著小爪子，圓圓眼睛盯著顧�！獎e以為寶寶那么好收買，寶寶要求很高的跟你講！
顧停沒忍住，按住圓腦瓜親了一口：“小魚干給你煎一碗？再給你弄點(diǎn)小銀魚小南珠……做錯事總要給補(bǔ)償嘛，不然叫什么認(rèn)錯？”
相處日長，顧停早就總結(jié)出了擼貓大法，從下巴到后背到肚皮，一套流程過去，小猞猁被揉的喵喵叫，哪還記得什么傲嬌，興師問罪？
隨主子造就完事了！
一主一寵是高興了，可以顧停剛剛那一番話指桑罵槐，連消帶打，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一時間，大廳比之前更加安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敢看馮氏的臉。
馮氏手中茶盞都要捏碎了，一雙柳眉繃的豎起，小賤人罵誰呢！
非要請這么個東西回來，是要敲打他，還是讓自己受罪？
馮氏視線滑過沒用的丈夫，不爭氣的兒子，受了委屈看遍家里笑話的客人，眼神沉下，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這么多年沒聚，知道你對家里不熟，可抱著野貓嚇�？腿�，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
個小白眼狼天天在外頭浪，跟家里一點(diǎn)都不親，回來就鬧事，到底誰不懂規(guī)矩？
顧停微笑：“夫人您不知道，這貓雖然是野貓，也是有爹娘生有主人養(yǎng)的，要說貓在外頭跑久了就是野，人大約也一樣，照夫人說法，這個家，我大概是沒資格回的。”
所以你們?yōu)槭裁匆游一貋�？賤不賤？
馮氏帕子靜靜按了下唇邊：“萬般皆是命，人們過得不好，可以怨天尤人滿腹怨忿，卻沒法剔除自己骨血革去頭頂姓氏，野貓餓了可以啃爹娘尸體，人卻死了都要埋自家祖墳，‘家’這個字，可不是能不認(rèn)就不認(rèn)的，停哥兒是聰明人，心里怎會不懂？”
不想回，還不是得捏著鼻子回？再怎么不甘，不愿，只要你顧停一天活著，就一天脫不開這桎梏，你永遠(yuǎn)都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庶子，到底誰賤？
顧停早知道這位嫡母不好對付，涼涼一笑：“所以我回來了啊，夫人說的對，縱有隔閡也是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時摔摔打打也沒關(guān)系，總要磨合的么，日后還要請夫人多照顧了�！�
馮氏一口氣梗在喉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第一天回來就鬧成這個樣子，以后還要摔摔打打還要磨合？
行！你過得下去，我就過得下去，看咱們誰更受不了！
馮氏慈愛一笑：“知道聽話就好，家里如今條件尚可，總不會少你一口飯吃，怎么樣，今日菜品可合胃口，停哥兒可吃飽了？”
所有話語里的陰陽怪氣，顧停全當(dāng)沒聽見，宅斗陰險，主場就在這個宅子里，可惜他并沒打算在這里住多久，他的天地在外面，爭這些針頭線腦長長短短有什么意思？
能狠狠氣一氣這些人，讓自己心里爽快，順便看清楚這是個什么局，也就盡夠了。
他把碗往前一推，打了個飽嗝：“我的房間在哪？”
馮氏胸膛一悶。
你這嘴倒是快！什么時候吃完兩碗飯的？再一看桌上菜碟，下去的都是肉菜，硬菜，你倒是會挑！
她緩緩揮了揮手，有個小丫鬟走到顧停身邊，福身行了個禮：“少爺請隨婢子來�！�
顧停不可置否，伸手從桌上順了倆果子，跟著他走了。
他這些招數(shù)全都是鎮(zhèn)北軍學(xué)的，尤其樊大川，樊將軍肚大能容，喝酒海量，吃飯也是，每每風(fēng)卷殘云吃出氣吞萬里如虎，飯菜下肚不夠，點(diǎn)心果子更是多多益善。
每每坐在他身邊吃飯，顧停都備受洗禮，自己人看自己人，吃相當(dāng)然是可愛，調(diào)侃兩句也是帶著善意，放在別處就不一樣了，要是有人討厭你，你當(dāng)著她的面這么吃飯，這么拿果子，她一定更討厭。
馮氏內(nèi)宅修煉多年，算是穩(wěn)得住，顧慶昌就不行了：“你給我站住！把果子放下，把那野貓扔過來，我一定要?dú)⒘怂“⒘怂 ?br />
“住口！你看看你現(xiàn)在，哪里有一家宗子的樣子！”馮氏再也看不過去，開始訓(xùn)兒子了。
顧慶昌天不怕地不怕，連爹都不怕，就怕他娘，瞬間慫了：“那，那兒子帶江兄去我那里換套衣裳……江兄，我們走？”
江暮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站起來了，只是走路姿勢不復(fù)平時優(yōu)雅，速度也略慢。
顧慶昌：“穿我的衣服，可以嗎？”
江暮云不愿意也得點(diǎn)頭，還得裝出高興的樣子：“能與昌弟同衫，愚兄倍感榮幸�！�
他本以為今天被小貓狠狠欺負(fù)一頓，足夠倒霉了，不會再出別的事，沒想到這還不算，一出顧家大門，他就被一個黑影給攔住了。
第67章
打的就是你
月華流照，
燭火融暖，花燈親親密密的靠在一起，
似在傾訴平日難以說出口的情愫。
江暮云知道，往事不可更改，
可他還想再爭取一下。
在他印象里，
顧停是個很聰明很柔軟的少年，
多少倔強(qiáng)尖銳也隱藏不住心里那份溫柔，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足夠聰明伶俐，也足夠有眼色，會理事，
只要能拉過來，日后必會受益無窮。
想想九原城里顧停做到的一切，
想想鎮(zhèn)北王為此收獲多少利益，
江暮云就難以釋懷。那些東西，包括那種似有似無的親密，那種信任依賴的眼神，都應(yīng)該是他擁有的！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想，
大約從十月初雪，
在柳意亭里沒等到人，他心里就種上了一份不甘。這份不甘慢慢壯大，
慢慢長成執(zhí)念，他不能錯過，也不可以錯過，
這么美好的少爺，合該是他的！顧停還年輕，一時亂花迷眼，迷了路也不要緊，他會搶回來！
顧停小時候受過太多苦，受不了別人的恩，別人為他做一點(diǎn)點(diǎn)小事，他都會記很久，不還回來心里就不安，一直還不回來一直不安，對方這份恩一直積累，他意識永遠(yuǎn)還不回來，心內(nèi)的感情就會變化。
過往時光歲月里，藏著只他二人才知道的小秘密，別人看不到的顧停，他看的很清楚，別人不懂的顧停，他很明白。
他不知道短短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意外，顧停為什么對他產(chǎn)生了那么多誤會，但只要他一直對顧停付出，一直讓顧停心懷愧疚，總有一天，所有會變的不一樣。
因?yàn)轭櫷＞褪沁@樣的人。
面對對方種種冷言，他并非全部過心，也會難受，偶爾也會想到極端，可今日的忍耐都是明日的成果……日子還長，他不著急。
借著顧慶昌房間，換了身干凈衣服，隨便敷衍了略害羞的顧慶昌幾句，他還有空關(guān)心了下顧停住處，問了問房間準(zhǔn)備的好不好，炭夠不夠，房間暖不暖，茶水可入口等等，才放心離開。
自認(rèn)今天表現(xiàn)的很好，沒什么遺漏，日后可期，江暮云離開時，嘴角是翹著的。
可剛到顧家大門，他就被一個黑影拎到墻角，狠狠一摔！
對方身材高大，猿臂蜂腰，大長腿肌肉覆蓋，一看就充滿力量感，逆光而站，眉鋒如劍，目光冷酷又危險……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人他認(rèn)識，是鎮(zhèn)北王霍琰！
江暮云難以置信，臉上靜然不漏半分：“王爺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