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認(rèn)識越久,越能發(fā)現(xiàn)霍琰的可愛之處,明明最初那么強(qiáng)勢,那么心機(jī),什么花樣都能面不改色的使出來,跟個流氓似的,但凡有機(jī)會就會占便宜,可內(nèi)心深處,卻是一個很保守的人,像個大男孩。
或許也不是他觀念保守,他只是想給自己最好的一切,包括尊重。
最頭疼的大事基本已經(jīng)解決,可以松口氣看看別處了,比如——顧家。
顧停想著,顧慶昌眼下應(yīng)該被關(guān)的夠夠的了,顧家不是信寫了一堆過來,哭著喊著求著幫他操辦婚事,承諾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行叭,表現(xiàn)的好,就放了那蠢貨。
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顧慶昌的生命安全,死肯定死不了,罪定然不少受。葉芃貞辦事一向有分寸,此舉既然是為了幫忙,就不會出現(xiàn)意外讓兩邊仇怨更深。
只是如此盡心……他要怎么感謝才好呢?她不是說有筆生意要到北邊來做,怎么這么久過去了還沒來?
人有時候就是經(jīng)不起念叨,這天早上顧停想到這件事,念了兩句,過了中午就收到一封信,葉芃貞的信。
這個姐姐一向爽快大方,走南闖北見識也多,對很多事頗有不同感悟,看她的信是一件很愉快的事,顧停心態(tài)十分輕松,可拆開一看,臉色就變了。
這是一封求助信!
見顧停豁的站起來,霍琰眉頭微皺:“葉芃貞怎么了?”
顧停神色復(fù)雜的把信紙遞過來:“她沒怎么,是庭曄失蹤了,她來求助�!�
霍琰看到信上地址:“晉陽城……怎么又是這里?”
最近和這個地址好像頗有緣分。
顧停那邊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霍琰也立刻叫人進(jìn)來,有條不紊的安排事情:“我也去。”
顧停頓了頓:“你……行么?”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的事?”霍琰似笑非笑,聲音低啞,“你夫君行不行,自己不知道?”
顧停瞪他:“說正事呢!”
霍琰大手拍了下他的頭:“正事就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是失蹤,就證明至少沒發(fā)現(xiàn)尸體,沒有尸體,人很大機(jī)率還活著�!�
顧停點了點頭。
葉芃貞不是遇事不知道怎么處理的小姑娘,她很聰明,手上有商路,也有人脈,可動用的資源并不少,遇到事情不可能無助干等,期待奇跡發(fā)生,必然是做過很多努力的。
此信既然是求助不是其它,庭曄一定還活著,可她會求助,就證明這件事水很深,以她那么深那么廣的人脈資源都沒有用。
他必須得去。
可霍琰……
顧停看向霍琰:“你的病……”
霍琰:“又忘了?看不到你,我才會生病,只要在你身邊,我就不會有事。”
“王府怎么辦?”
“有祖母在,晉城又不遠(yuǎn),事情順利的話,我們出去這一趟,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二人收拾好,去和太王妃告別。
太王妃一聽是那位女財神,當(dāng)即點頭:“應(yīng)該的,這種事她就是不說,咱們知道了,也得過去幫忙。府里你們不必?fù)?dān)心,有我看著呢,只是記得別逗留太久,早些回來,旁的都好說,你們的婚服差不多要好了,這試試改改的,得你們親自來才行�!�
霍玥抱走咬著顧停衣角的小猞猁:“乖啊,哥哥很快就能回來的�!�
霍玠板著小臉將人送到大門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和你們一起辦大事?”
顧停摸了摸他的圓腦瓜:“等你再大一點�!�
霍琰指卷唇間,一個呼哨,棗紅大馬烈風(fēng)疾馳而至,他一手拉著馬韁繩,一手抱著顧停,輕輕松松飛身上馬,二人一騎,風(fēng)馳電掣,身影瞬間已遠(yuǎn)。
在他們身后扇形排開的,是隨行親衛(wèi),馬蹄錚錚,生命相護(hù)。
一行人快馬出城,中間不停,晚上也只睡了一會兒,速度非�?�,到達(dá)晉陽時,是第二天中午,大部分人午飯都還沒吃。
很快,他們就在城門附近的客棧見到了葉芃貞。
第125章
密道救庭曄
我沒事,別哭。
葉芃貞和往日很不一樣。
她還是很愛干凈,
頭發(fā)整齊,可發(fā)式是最簡單的束發(fā),沒帶任何釵環(huán),
穿的是淺色天青色衣裳,
卻不是裙子,
而是男裝,
看得出來,
一切都是為了出行方便,
減少所有不必要的時間。
只是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怎么好,眼下有青黑,
嘴唇干的有些裂皮,皮膚也沒怎么做保養(yǎng),精神看起來比平時差多了,可見受了多少折磨。
顧停也沒顧上寒暄,
直接問:“到底怎么回事?”
葉芃貞咬唇:“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庭曄這個人有秘密,
你應(yīng)該能感受到?”
顧停點頭:“他輕功特別好,不是專門為了興趣練的,
就是經(jīng)常使用,他好像一直在躲什么人……明明長袖善舞,心有七竅,卻很少用在正途,
看起來好像和誰關(guān)系都不差,
實則并沒有真正交心過命的朋友,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不可以……他好像一直刻意的在壓抑自己,
苦著自己�!�
他和庭曄認(rèn)真說起來相處并不多,大家的相識只源于一碗藥膳湯,
他能觀察到的東西,似乎也只有這些,庭曄很善于隱藏自己。
“你看的很清楚了……”
葉芃貞閉了閉眼,看起來好像要哭的樣子,最后卻忍住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他本身有很多謎團(tuán),好像在一直保護(hù)一個大秘密,很重要,一旦被別人知曉,除了他自己會引來殺身之禍,身邊的人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的家人……所有家人,似乎都是因此而死�!�
顧停就有點明白了,所以不管他真實情緒如何,都不太想別人知道,不和人過于親近,也不和任何人結(jié)成特殊羈絆。
“這些事都可以稍后,而今最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在哪里,”霍琰看向葉芃貞,“他來晉城為了什么,身后可有人跟蹤,最后見到他是什么時候,在哪里,說給我聽。”
葉芃貞點頭:“一個多月前,他突然從京城消失,我正好在外面做生意,手上事情告一段落,聽聞此事,追查著線索跑了過來,親眼看到他就在這城里,可他太狡猾,我根本無法確定他在何處落腳,都做了什么事……他身后有尾巴是一定的,這么多年,他身后總是有人跟著,哪怕甩得掉一時,時間久了,別人也會聞著味找過來。我本沒有太擔(dān)心,因為這種事太多,見慣了,可這次不對勁,他又一次突然失蹤,很久沒有消息,跟著他的尾巴也消失了,任我怎么找都找不見,我用了很多方法,實在沒成效,這才寫信……”
她認(rèn)真朝霍琰行禮:“尋夫心切,失了禮數(shù),還盼王爺勿怪�!�
顧停:“等等,尋夫心切?你說他是誰?”
你守的不是望門寡么!丈夫早死了的那種!墳我都見過了!
京城那么久,他不是沒見過庭曄葉芃貞出現(xiàn)在一起的場合,雖然很少,可二人一向距離很遠(yuǎn),根本沒怎么打過招呼吧,怎么能是夫妻呢!
他不知道,庭曄慣常就能裝,見了葉芃貞更像耗子見了貓,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自己都不承認(rèn)這份關(guān)系甚至假死逼迫葉芃貞也忘掉,怎會讓別人發(fā)現(xiàn)半分端倪?
葉芃貞話音冷冷:“他可能認(rèn)為自己死了,對我更安全�!�
她帶頭走出去,飛身上馬:“至于最后去過的地方,我?guī)銈內(nèi)ィ ?br />
她會騎馬,早年為了和庭曄較勁,學(xué)了很多用的著的用不著的東西,她是女財神嘛,不差錢,平時出行肯定怎么舒服怎么來,除了當(dāng)年學(xué)時,哪里這樣長時間的騎過馬?
馬鞍又硬又不舒服,她的大腿早就磨破了,碰到就鉆心的疼!
一路出城,跑得非�?欤櫷1緵]什么想法,停了后卻發(fā)現(xiàn)——
“這地方,好像有些眼熟?”
“很正常,你來過這里。”霍琰四看了看,瞇了眼,“只不過不在白天�!�
來過?
顧停立刻想起孟楨病重臥床的幾個夜晚,他隨霍琰出來剿匪,的確都是在晚上,難道就是這里?
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有些不確定的指著東邊:“這里——是不是應(yīng)該有個小山坡?”
沒有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有的,可為什么不見了?
小坡不大,卻也沒有幾個月不見就磨平了的道理,他之所以只覺得眼熟,不敢確認(rèn),就是因為這里看不懂。
“是應(yīng)該有�!�
霍琰大步往前,左邊走走,右邊走走,看起來像在仔細(xì)觀察,又沒什么規(guī)律。
葉芃貞看向顧停:“這里……你們來過?”
顧停:“記不記得孟楨重病臥床,我寫信同你說,剿了個匪窩?”
葉芃貞睜大眼:“就是這里?”
顧停頜首,沒錯,就是這里。本以為那只是一個突發(fā)意外,遇到了一個潛藏多年的毒瘤,拔掉就好了,以后不會再遇到,沒想到竟然還是要來這個地方,庭曄竟也卷了進(jìn)來。
霍琰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上次只以為是一個隱藏很深的暗門子組織,現(xiàn)在看,問題遠(yuǎn)不止這么簡單。
顧停揚(yáng)聲:“你在干什么?”
霍琰腳一下下踩著地面:“能突然改變一處地勢的東西,只有機(jī)關(guān)暗道�!�
顧停更驚訝了:“你是說這里……有密道?”
霍琰:“那樣的組織都能扎根,有密道并不奇怪�!�
“能找到么?”
“正在試。”
過去沒多久,霍琰在山壁上按了按,找到幾處暗石藏著的位置,不知道以什么規(guī)律轉(zhuǎn)了又按,竟然還真的突然長出了一個小山坡,在它側(cè)面,有打開的機(jī)關(guān)!
“你竟然真的會……”顧停驚訝的不行,“當(dāng)時怎么沒動?”
霍琰:“當(dāng)時沒想到會有暗道。”
也沒想到別人把暗道那么明目張膽的擺出來。
回到九原越想越不對勁,不犯病的時候,他會把當(dāng)夜記住的地形畫出來,同鎮(zhèn)北軍里的機(jī)關(guān)老人一起研究,本沒有得到確切結(jié)果,也并不著急,結(jié)果現(xiàn)在看,反倒研究對了。
“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個冊子嗎?府尹女兒方琉璃請你轉(zhuǎn)交的那個?”
“記得�!�
“那張圖紙幫了很大的忙�!�
也因為那謎一樣的圖紙,他才越來越懷疑,研究的那么深。
葉芃貞看著黑洞洞的門,神情有些恍惚,聲音喃喃:“我就知道找你們是對的……”
下一刻,她抬腳就往里跑!
顧停一下沒抓住,她就已經(jīng)跑了老遠(yuǎn)!
“別著急,等等我們!里頭還不知道怎樣呢,萬一有機(jī)關(guān)怎么辦?萬一人不在里頭怎么辦!”
他趕緊拉住霍琰的手,跟著往里跑。
密的往里,是沉黑的空間,墻上有高高撐著的油燈,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油,味道有點刺鼻,亮光還很少,只能照見腳前方寸。
道路不算窄,三人并行沒有問題,地上的東西卻很多,衣服,鞋子,發(fā)簪,荷包,還有血跡……各種雜物,凌亂不堪,看起來不像經(jīng)過打斗,更像匆忙之間有很多人撤離,誰掉了什么東西也顧不上。
除了令人不太愉悅的氣味,這里非常安靜,什么動靜都沒有,只有偶爾水滴滴落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兒來,時而聽起來很遠(yuǎn),時而聽起來很近,大約因為回音的緣故。
好像四下沒有任何人存在,安全不必?fù)?dān)心,只要知道機(jī)關(guān)在哪里,能進(jìn)能出就行。
顧停二人很快找到了葉芃貞,因為前面是一個死胡同,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機(jī)關(guān)做出來的死胡同,打開了,才能有路。葉芃貞打不開,只能等著他們過來。
霍琰正好前些時間研究過,這個對他應(yīng)該不是問題——
“咦?”
“怎么了?”顧停心尖一顫,“打不開?”
霍琰嗤了一聲,非常霸氣,顧停的心立刻就落到了實處,這意思太明白,別瞎操心,爺是誰,怎么會有打不開這種可能?
王爺帥氣的把機(jī)關(guān)打開,墻分兩半,露出后面的路,這才慢條斯理解釋:“我會意外,是因為這是一個只能在外面打開的機(jī)關(guān)�!�
這一次,葉芃貞情緒略有恢復(fù),沒再沖動往里跑,跟在二人身側(cè)。
道路仍然寬長安靜,沒有任何聲音,血腥味卻越來越濃,也發(fā)現(xiàn)了沒有處理的尸體。通風(fēng)不好,尸身腐壞,味道可想而知。
顧停捂著鼻子,本不想看,可經(jīng)過時,感覺這個人衣服有點奇怪,料子是不是太好了點?而且有些熟悉……
只多看了一眼,他就突然拉住了霍琰:“霍琰你看看他,他是不是,是不是——”
霍琰見怪死人,什么樣的都見過,并不忌諱,走過去蹲下來,仔細(xì)看了看后,道:“你猜的沒錯,此人你的確認(rèn)識,是李貴�!�
宮里有個老太監(jiān)叫李貴,去年九原大戰(zhàn),他跟隨尤大春一同前往,職位監(jiān)軍,可整個過程一直游離,什么事都沒管,什么局都沒參與,直接把自己玩不見,沒引起任何人懷疑。到了京城,他先是尤貴妃的人,又在建平帝身邊伺候,見其本事了得。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死在晉陽,一個匪窩組織的密道?
顧停大為震驚,李貴為什么能出宮?到這里來干什么?可他一個下人,又能干什么,自然是給主子辦事,而他的主子……是當(dāng)今天子,建平帝!
“所以……這個匪窩,皇上知道??”
這可太不可思議了。
霍琰:“也或許,剛剛知道。”
看來晉陽城藏著一個大秘密,有很多人在追。
到了這里,就明顯有打斗痕跡了,墻上有刀劍劃痕,也有噴濺出來的血跡,顧停三人擔(dān)心漏過什么信息,接下來并沒有互相聊天,只是仔細(xì)觀察,并提防暗里是否有人。
走了不知多久,真的有意外發(fā)生。
突然有一柄長劍從暗里過來,直直刺向走在最前面的霍琰!
霍琰順手把顧停一推,顧停和葉芃貞就一起貼到了更遠(yuǎn)更安全的墻邊,他自己則是掏出隨身匕首,‘砰’一聲,擋開了劈頭而來的暗劍!
長劍主人反應(yīng)不差,一擊未成,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再次殺來,可霍琰何況怕過打架?你敢來,我便敢去,刀劍相撞,火花四濺,滿滿都是壓不住的血殺與暴戾。
這場架,哪怕視野不好,顧停也看明白了,對面看起來反應(yīng)很快,好像不好對付,實則隨便拼一把力氣,對方就退的更遠(yuǎn),只是身法有些滑溜,霍琰一時抓他不住。
身法滑溜……
顧停感覺稍稍有些熟悉,是誰?不過這場架,霍琰一定是必勝的。
很快,對方受了傷,發(fā)出一聲悶哼,感覺更熟悉了……
顧停還沒想出來,葉芃貞已經(jīng)沖了上去:“別打了!”
她突然抱住長劍主人:“是我……”
這人動作立刻停了,劍掉在地上,聲音微�。骸靶∝懀俊�
霍琰當(dāng)然也停了,回頭看顧停。
顧停往前走幾步:“庭……曄?”
但這個問題已經(jīng)有些多余,葉芃貞已經(jīng)拉下了男人覆面黑巾,正是庭曄。
男人狀態(tài)并不好,在這樣的地方呆上數(shù)日,誰的狀態(tài)都好不了。葉芃貞摸到了他身上的傷,眼眶微紅,眼淚簌簌掉下:“你張于……又叫我小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