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鄭旸悻悻地報了幾個名字，最后道：“還有寧三�！�

    都是些達(dá)官顯貴家的公子哥，讓蘇岑結(jié)交一下確實并無壞處，寧親王大手一揮，“不必出去了，都來興慶宮吧�！�

    鄭旸目瞪口呆。這興慶宮世代為皇家別苑，素來以風(fēng)光卓絕著稱。只可惜自從小舅舅住進(jìn)來這里就成了鐵桶一塊，要想進(jìn)興慶宮比進(jìn)皇宮還難。不曾想小舅舅竟會為了蘇岑破戒，讓他把人帶進(jìn)興慶宮來。

    蘇岑沖李釋一笑，明艷勝似窗外驕陽。

    封一鳴暗自嘆氣，果然新人歡笑舊人默，興慶宮沒有地方給他住卻有地方為蘇岑設(shè)宴，自己就是過來找罪受的，本以為在京中這兩人能收斂些，結(jié)果比在揚(yáng)州還有過之無不及。

    等鄭旸一回去便廣發(fā)英雄帖，他沾了蘇岑的光好不容易能顯擺一次，自然得玩夠了本兒。一時之間京中一貼難求，英國公府收的賀年禮都比往年多了不少。

    第108章

    除夕

    除夕夜，天剛擦黑興慶宮就上了燈，宮燈千盞，恍如白日。御苑里是火紅的燈籠，倒影婆娑映在碧水龍池里，影隨風(fēng)動，曼妙如斯。殿宇內(nèi)點的是琉璃盞，躍動的火光幾經(jīng)折射，流光溢彩，明麗璀璨。

    除夕夜吃的是家宴，設(shè)宴南薰殿，沒有外人，以祁林為首的圖朵三衛(wèi)和以陳凌為首的家臣涇渭分明，各占一邊。興慶宮的后廚從一早就開始籌備，天南海北各式菜樣，一入夜便由一隊隊侍女送上來。

    等菜都上齊了李釋才帶著蘇岑登場。

    李釋照舊一身玄衣，一副威風(fēng)堂堂的氣派。領(lǐng)口袖口金線鎖邊，隨之動作前襟上一只九爪龍紋若隱若現(xiàn)。反觀蘇岑，卻是一身月白云錦，寬袍敞袖，佩玉蘭紋，則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但這兩人走在一起卻又毫不違和，倒是趁的尊貴的人愈加尊貴，清冷的人愈加清冷。

    寧親王出身行伍，底下坐的也都是些粗人，對規(guī)矩什么的都不甚講究，等寧親王先啟了筷子下面便熱鬧了起來。

    適逢佳節(jié)，李釋難得開了自己的私庫，拿出幾壇好酒來給眾人品鑒。

    底下的人各個酒徒，每個都識貨，王爺私庫里的酒自然都是十年以上的佳釀，非那些寡淡的御酒能比。結(jié)果上來一壇就被搶光一壇，漢人和突厥人各自為營，十八般武藝都上了，險些在中庭里打起來。

    酒還未至，酒香先行，十多年的秋露白，遠(yuǎn)遠(yuǎn)聞著味道眾人就先放下了筷子，眼巴巴等著侍女上酒。一只纖纖玉足還未落地，酒壺便已脫了手，原是靠門的一個突厥人近水樓臺，俯沖一步便先將酒搶到了手。

    侍女早已見怪不怪，躬一躬身便退下了。

    那突厥人捧著酒壺喜滋滋往回走，冷不防腳下一絆，酒壺頃刻脫手，眼前黑影一閃，一個翻花手，酒壺已易主。

    陳凌仗著自己身形靈巧，從突厥人手里搶到酒壺，小心翼翼抱在懷里，以防再被人攔截了去。

    兀赤哈眼看著自己人手里的酒被劫，氣沖沖一躍而起，往陳凌身前一擋，九尺多的身量登時把陳凌襯的宛如雞仔。

    大個子咧嘴一笑，帶動臉上蜈蚣似的刀疤，更顯猙獰：“人，走，酒，留下！”

    陳凌自認(rèn)不是對手，只能奉酒上前，沒等兀赤哈來接，酒壺一拋，對著人胯|下就是一腳。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胯|下一涼，大個子一聲都沒吭出來，捂著襠就跪了下去。

    陳凌孩子氣地狡黠一笑，剛待去接還在空中的酒壺，酒壺卻在他頭上兀自停了。

    陳凌一抬頭，正對上祁林那雙眸色淺淡的眼睛。

    當(dāng)即就啞火了。

    祁林拿著酒閑庭信步走回席上，兀赤哈雖然平白受了一腳，但看到終歸是自家人搶到了酒不禁眉開眼笑，舉著酒樽剛想上去討一杯，只見祁林目不斜視把酒放到了曲伶兒案上。

    兀赤哈：“……”只覺得命|根子好像更疼了。

    蘇岑看完這一出大戲，笑意盈盈看著李釋：“本來還想上去跟著搶一搶，如今看來還是算了�！�

    李釋饒有興致看過來：“你搶來要給誰？”

    一門心事被看穿，蘇岑面色一紅，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自己喝不成嗎？”

    李釋輕輕一笑，也拿起一盅酒一飲而盡。

    蘇岑看著李釋一杯杯酒下肚，絲毫不在乎，一只手撐著腦袋，又悄悄湊近了些，“你到底能不能喝酒？”

    “怎么了？”李釋執(zhí)杯看著他。

    “當(dāng)初有個老太監(jiān)跟我說你不吃冷酒，”蘇岑撇了撇嘴，“我可是花了十幾兩銀子買的消息�！�

    李釋一挑眉，“所以在瓊林宴上你就一個勁兒灌我冷酒？”

    蘇岑不服氣，“那你還先駁了我的天子侍讀，又駁了我的中書舍人呢，”轉(zhuǎn)而露齒一笑：“如若不然，說不定如今我早已經(jīng)飛黃騰達(dá)了�！�

    “好大的口氣，”李釋笑一笑，又喝了口酒，邊品邊道：“也不是不能喝，當(dāng)年漠北天寒，以酒取暖，傷到過�！�

    蘇岑劈手奪下李釋手里的酒，悔不當(dāng)初，皺眉道：“那便不要喝了�！�

    李釋毫不在意地一笑，“漠北的酒不是這些酒能比的�！�

    席上氣氛正濃，突厥人漢人早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冷不防門外有人通傳，宮里的賜菜來了。

    眾人一愣，席上霎時靜了下來。

    上一次天子賜菜，引得王爺犯了舊疾，興慶宮一人罰了三十軍杖。如今還敢再來，自然被眾人忌憚。提著食盒的太監(jiān)步步上前，也不曉得這么大喜的日子自己是怎么開罪了這些人，看著好像一個個都想將他生吞活剝了。

    賜的自然都是上好的菜色，翅羹多汁，鹿肉鮮嫩，一道道擺上桌就是沒人動筷子。

    最后還是蘇岑自掏腰包給了打賞，將人打發(fā)走了。

    等人一走，祁林立即起身，“我去找人試毒�！�

    還沒走出殿門，只聽李釋道：“不必了�！�

    只見席上蘇岑已啟了筷子，每道菜都嘗了一小口，細(xì)嚼慢咽，等了等才沖李釋一笑：“味道不錯�！�

    李釋問：“不怕有毒？”

    “除夕之夜，辭舊迎新，楚太后不至于選在這個時候下毒，”蘇岑不緩不急地找了塊帕子擦了擦嘴，“而且這種事有過一次應(yīng)該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她早已知道興慶宮的森嚴(yán)，不會做無用之功�！�

    末了一笑：“若真有毒，你早就攔下我了�！�

    李釋不置可否地一笑，將一盅冰花雪蓮送到蘇岑手邊，“多吃點�！�

    蘇岑剛低下頭嘗了一口，只覺得眼前暗了幾分，略一抬頭便見面前被一個龐然大物擋了光去。

    兀赤哈拿著個酒盅往前一懟，“蘇公子，敬你！”

    蘇岑愣了一愣，小心瞥了瞥李釋，見人臉上并沒有什么不悅的神情，拿起自己的酒盅跟人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這是蘇岑這一晚干的最后悔的事。

    有了兀赤哈的先例，又見自家王爺也沒阻攔，其他人酒壯慫人膽，紛紛拿著酒盅上前，硬要向蘇岑敬酒。

    這殿里少說也有三四十人，蘇岑就是每個抿上一口，也夠他大醉一場了。

    最可惡的是，曲伶兒這廝竟然還上來湊熱鬧！手里捧著祁林給他搶的酒，一個勁兒炫耀：“這酒當(dāng)真不錯啊，蘇哥哥你一定要喝一杯�！�

    喝到最后，看著底下還有那么多人躍躍欲試，蘇大人認(rèn)了慫，求助李釋，“我不行了�！�

    李釋眼看著這人眼含秋水，面泛桃花，在桌子底下悄悄勾了勾他小指，做了個告饒的意思，溫和一笑，揮了揮袖子，底下的人頓時老實了。

    蘇岑一雙眼睛迷離著晃了幾晃，一頭栽倒在人懷里不動了。

    李釋看著懷里的人勾了勾唇角，遣了席，將人攔腰抱起送回寢宮。

    抱著人走到一半，長安城里的鐘鼓齊鳴。不知是哪家先燃放了第一支鞭炮，緊接著整座城里都密密麻麻地響了起來。

    懷里的人動了動，一睜眼便看見一叢煙花炸裂在空中，照亮了半邊夜幕，不等湮滅又有新的騰空而起，取而代之。不由笑道：“新年了�！�

    “是�！崩钺屗餍酝Ａ瞬阶�，等懷里的人把煙花看完了始才又動身，“想要什么？”

    蘇岑醉眼迷蒙地笑了笑，“愿我大周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李釋也笑了，“就這樣？”

    “愿王爺平安喜樂，福壽安康。愿我自己持心如衡，以理為平�！�

    末了往人懷里一靠，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

    第109章

    游園

    初一一早是大朝會，在京五品及以上官員都要到含元殿前恭賀陛下新歲。

    蘇岑帶著一張宿醉臉躲在群臣里頭，隨著眾人一起叩拜，山呼萬歲，頭一點地就險些睡過去。

    他只記得自己昨夜一個勁兒被人灌酒，原本還有意識要記一記那些人的模樣，將來好秋后算賬。等到后來掐指一算，他真要下手，估計得屠了半個興慶宮，只能作罷。

    蘇岑如今升了大理少卿，從四品上，旁邊挨著的是個年過半百的中司侍郎，一清早見了蘇岑就開始挒著一口黃牙偷笑。蘇岑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等到下朝那老頭拿胳膊肘一捅蘇岑，“蘇大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但也要注意身體啊，哈哈哈哈！”

    蘇岑對著那一口黃牙茫然了片刻，眼瞅著那老頭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脖子，猛地想起什么，急忙抬手捂住。

    老頭又長笑一聲，帶著一臉意味深長在蘇岑肩上拍了拍才揚(yáng)長而去，留蘇岑在原地捂著脖子怎么看怎么像欲蓋彌彰。

    蘇岑邊往回走邊氣的咬牙，自己昨晚都醉成那樣了，李釋竟然還能下得去手！再結(jié)合自己這一副縱欲過度的臉，怪不得別人多想。

    蘇岑逃也似的回了興慶宮，本想著這幾天就躲起來不見人了，不曾想忘了當(dāng)初和鄭旸的約定，一進(jìn)興慶宮的大門，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原來澹然平靜的興慶宮里如今熱鬧非常，各處庭廊軒榭里都站了人，三五成群，門庭若市。

    蘇岑看見這些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鄭旸這廝要作死。

    當(dāng)日鄭旸報給李釋的不過也就三五個人，如今一打眼就十幾人不止，而且還有人源源往里進(jìn)，門口的侍衛(wèi)臉都綠了。

    一個后來的在蘇岑肩上拍了拍，等蘇岑看過去那人笑著一拱手，“兄臺也是第一次進(jìn)這興慶宮來吧，在下平遠(yuǎn)侯之子鄒明敬，這興慶宮果然氣派，兄臺可愿一同逛逛？”

    蘇岑略一回禮，報了姓名，不想多做糾纏，剛抬步欲走，那人卻跟了上來。

    “你就是蘇岑？剛破了祭天案那個蘇岑？你竟然才這么年輕？世子真是好大能耐，竟然把你給請來了，不枉我往英國公府送了好些東西。”

    蘇岑輕輕一笑，是好大的能耐，興慶宮都敢拿來斂財，也不怕有命收，沒命花。

    鄒明敬亦步亦趨地跟在蘇岑身后，驚嘆于興慶宮的巍峨氣派，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xùn)|瞧瞧西看看，冷不防蘇岑突然停了步子，鄒明敬一頭撞了上去。

    蘇岑停的匆忙，只因遇上了個熟人，“寧三通？”

    剛好寧三通也注意到了蘇岑，隨意打發(fā)了左右迎上前來，“蘇兄你也來了��？今日這人倒是齊全�！�

    蘇岑吃驚的倒不是寧三通一個仵作為什么會在這里，而是今日這人一雙金絲夔紋六合靴，一身鶴歌鸞鳴雪緞，卓爾不群，瞬間就貴氣了起來。先前跟在他身后的那兩個人亦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就這氣場，怎么看也不像他之前認(rèn)識的那個人。

    這時鄒明敬已經(jīng)從蘇岑身后捂著鼻子出來了，看見寧三通不由眼前一亮，急忙見禮：“寧三公子。”

    鄒明敬見蘇岑不隨自己行禮，只當(dāng)他是不認(rèn)識眼前這位大人物，又急忙向蘇岑介紹：“這位是太傅府的三公子，”悄悄趴到蘇岑耳邊道：“寧羿是他爺爺�！�

    “寧三……”蘇岑看著寧三通一時也不知該怎么稱呼了，最后笑了笑，“說吧，你那小本本里記了我多少仇了？”

    寧三通開懷一笑，熟稔地攬著蘇岑往前走，“蘇兄你總算栽倒我手里一次，我要回去講給老爺子聽，他肯定樂壞了�！�

    蘇岑：“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寧三通笑道：“名慈字通，你撿個順口的隨便叫就是了�！�

    蘇岑眉梢一挑：“那可不敢，萬一觸了寧三公子的霉頭可如何是好�！�

    寧三通開懷大笑：“蘇兄你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看著兩人愈行愈遠(yuǎn)的鄒明敬：“……”

    一直走到龍池旁的沉香亭蘇岑才看到鄭旸和封一鳴二人。鄭旸拿一身黑斗篷把自己遮的只剩一雙眼睛，若不是看見了在一旁閑適喝茶的封一鳴，蘇岑險些都沒認(rèn)出來。

    等上了前簡單問候之后蘇岑才問：“他這是要唱哪出？”

    封一鳴冷冷一笑：“可能是怕被王爺認(rèn)出來打死�！�

    鄭旸一把拉過蘇岑的手：“蘇兄你可得救我，小舅舅最喜歡你了，你可得幫我說說好話�！�

    蘇岑輕咳一聲，偷偷看了看寧三通，見人沒起疑才繼續(xù)道：“你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我也不知道會成這樣啊，”鄭旸披著兜帽欲哭無淚，“我就告訴了幾個人，結(jié)果他們一聽能進(jìn)興慶宮登時一傳十、十傳百，都找上門來。都是打小一起玩過的朋友，我總不好厚此薄彼，結(jié)果雪球越滾越大，就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你這就叫自作自受，”寧三通挨著鄭旸坐下來，“話說我還沒見過王爺發(fā)火呢，托你的福讓我們見識見識，你也算死的不冤了�！�

    “白眼狼，沒有我你進(jìn)的來興慶宮嗎？”鄭旸瞪了寧三通一眼，又看了看蘇岑，“你們怎么在一起��？我原本還想介紹你們認(rèn)識呢。”

    “不勞費心，”蘇岑挨著封一鳴坐下來，一張四方石桌剛好坐滿了，“你還是操心自己吧�！�

    寧三通和封一鳴簡單介紹了一下，這一桌人便算是都認(rèn)識了，這里面五品以上的只有蘇岑和封一鳴，又因為封一鳴不是京官不必參加朝會，所以別人都是常服只有蘇岑一個穿著官服。

    鄭旸問：“小舅舅呢？沒跟你下了朝一起回來？”

    蘇岑道：“他被小天子留下了，可能要用過了午膳才能回來�！�

    鄭旸登時開懷大笑，把兜帽一摘，“那等過一會兒我就把這些人都轟走，屆時小舅舅就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了�！�

    其他三人看傻子似的瞟了鄭旸一眼，敢情興慶宮里這些人都是聾子瞎子不成？

    閑來無事便說起年前那樁案子，蘇岑當(dāng)時急著趕回興慶宮，案子的后續(xù)便沒有參與，只是后來聽說沈于歸被寧三通接回了家里，當(dāng)時還以為寧三通家里有什么行醫(yī)之人，如今看來堂堂太傅府，自然有最好的醫(yī)師和藥材。

    問及沈于歸怎么樣了，寧三通先是嘆了口氣，“筋脈倒是接回來了，只是再想像以前那樣揮灑自如是不可能了，最多練習(xí)好了能不影響日常起居�！�

    “沒想到一個姑娘竟然背負(fù)著那么重的血海深仇，”鄭旸不禁唏噓，“好在小天子仁厚，不追究她的罪責(zé)了。等改日我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樣一位奇女子�！�

    蘇岑好心提醒：“這位奇女子年芳十九�！�

    “��？”鄭旸皺眉，“那還是個孩子啊。”

    封一鳴問：“那后來抓到的那個嫌犯呢？”

    寧三通道：“人如今還關(guān)在大理寺，臨近年關(guān)，刑部都封案了，要等開朝復(fù)印才能移交刑部量刑。不過小天子對這件案子很是重視，應(yīng)該會從重處理，估計得判個凌遲之類的�！�

    蘇岑點點頭，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也能告慰沈家三十多口的在天之靈了。

    新年新相，今日難得陽光不錯，年前的積雪尚存，皚皚蓋住了遠(yuǎn)處的假山廊柱，經(jīng)日光一照，熠熠生輝。

    三三兩兩有閑情的正繞著龍池賞景，一伙人途徑沉香亭正說到興慶宮的趣聞，四個人坐在亭子里跟著聽了一耳朵。

    一人道：“興慶宮有三大謎團(tuán)你們可知道是什么？”

    賣了會兒關(guān)子看別人抓耳撓腮，那人才擺足了架子道：“這第一，祁林為什么姓祁？”

    人們都知道寧親王身邊常年帶著一個突厥侍衛(wèi)，名喚祁林，但卻沒人知道這個突厥人為什么有個汗人名字，旁人急問：“為什么�。俊�

    那人瞇眼一笑，“都說了是謎團(tuán)，我怎么知道為什么？”

    眾人噓他一番，轉(zhuǎn)頭互相討論起來。

    寧三通也來了興趣，只覺得鄭旸身為寧親王的外甥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便問鄭旸原因。

    鄭旸撓了撓頭，轉(zhuǎn)頭去問蘇岑：“為什么��？”

    蘇岑面不改色地端著茶杯喝茶：“我怎么知道�！�

    “其實倒也不難，”封一鳴一笑，“去把祁林叫過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這倒是個主意，”鄭旸一拍手，“那……誰去？”

    蘇岑繼續(xù)喝茶，封一鳴扭頭賞湖，寧三通倒是給了點回應(yīng)：“我不認(rèn)識祁林啊�！�

    鄭旸：“……”交友不慎！

    看眾人也討論不出個結(jié)果，那人接著說：“這第二個謎團(tuán)就是眼前這個龍池，傳說興慶宮里死了人不用埋，直接往龍池里一扔就行了，這池子底下養(yǎng)了幾十只專門吃死人的綠毛龜，一個人扔下去沒幾個時辰就只剩下骨頭了。你們猜，這龍池底下到底有多少枯骨？”

    如今龍池上結(jié)了冰看不清底下的情形，但就青天白日這么一說眾人也都打了個寒顫，紛紛又離湖邊遠(yuǎn)了些。

    寧三通問鄭旸：“龍池底下當(dāng)真有白骨？”

    鄭旸又去問蘇岑：“蘇兄你說呢？”

    蘇岑只記得當(dāng)初暗門來刺殺，有小廝說鮮血把龍池都染紅了，但是尸體去了哪兒他還真是不知道，自顧自喝茶：“不知道�！�

    “其實也不難，”封一鳴又是一笑，“等來年冰融了下去看看就是了�！�

    “還真是！”鄭旸樂道，“那……誰去？”

    蘇岑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封一鳴不看湖了，改看旁邊一棵龍爪槐，寧三通沖鄭旸笑了笑：“我不會鳧水。”

    鄭旸：“……”他要與這幫人絕交！

    等這一題過去，先前那人又道：“最后這個謎團(tuán)，來頭可大了！”

    那人故弄玄虛地壓低聲音：“咱們只知道寧王妃辭世后王爺再未續(xù)弦，那你們可知道，這興慶宮后院里住的到底是哪一位？”

    一直喝茶的蘇大人：“咳，咳咳……”

    封一鳴與鄭旸對視一眼，這個他們還真的知道。

    只有寧三通一人蒙在鼓里，抬頭看鄭旸：“是誰�。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