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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蘇岑皺了皺眉,剛要說什么,那大和尚卻先開了口,”哎,你不是那個……那個下井的?”

    一口京城口音,蘇岑愣了一愣,恍然大悟,這不是當(dāng)初草堂寺里看井的那個大和尚嗎?

    “你怎么在這兒?”

    “嗐,別提了,”大和尚往灶臺上一坐抹了把光頭,“你們走的時候我們主持不是死了嘛,新上任的那個主持嫌我吃的多就總是拐彎抹角膈應(yīng)我,后來我待不下去了就也走了。再后來輾轉(zhuǎn)來到揚(yáng)州,城外靈元寺的主持心善收留了我,我就在這兒落腳了�!�

    蘇岑道:“主持心善怎么還讓你下山化緣?”

    大和尚嘆了口氣,“靈元寺不比草堂寺香火旺盛,我飯量大,又不好在人家地盤上吃得太多,就只能偶爾出來化頓飽飯吃。”

    蘇岑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心生一計,“你們寺里還缺人嗎?”

    第210章

    地動

    蘇嵐怎么也沒想到,前后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那寶貝弟弟怎么就跟著上門化緣的和尚跑了?

    兩個人是翻墻走的,一身杏葉黃的衣裳扔在了灶臺上,臨走了還打包了他大半鍋的剩飯。

    要說這兩人沒有預(yù)謀,蘇嵐是打死也不相信,不然怎么他們剛要出門就正好有和尚上門化緣?怎么好巧不巧非要吃他家的剩飯?怎么能一拍即合說走就走呢?

    有個高中狀元的弟弟蘇嵐自認(rèn)也是個聰明人,當(dāng)即就斷定這和尚肯定不是普通和尚,肯定是蘇子煦蓄謀已久,找了個人來假冒和尚上門帶他出走。當(dāng)機(jī)立斷派下人去四處搜索,更是沿著去京城的驛站一路打聽,就差讓人在長安城門口圍追堵截了。

    萬萬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蘇岑就在城外的靈元寺里,得以相安無事地撞了半個月的鐘。

    事情還是從揚(yáng)州城里做香粉生意的王家少爺那里聽來的,道是:“我昨日陪著賤內(nèi)去寺里上香,好像看見令弟了�!�

    蘇嵐大手一揮:“不可能,那小兔崽子做夢都想回長安,好不容易讓他溜了,他怎么還會留在揚(yáng)州�!�

    “難不成是我眼花了?”王家少爺呷了口茶,“不過真挺像的,在那兒幫人寫簽兒呢,那一手小楷,嘖嘖嘖……”

    椅子拖地“吱啦”一聲銳響,蘇嵐噌地站起,雙目圓瞪,一臉驚恐神色:“那,那他……還有頭發(fā)嗎?”

    靈元寺門前有一棵百年老銀杏,后來被來寺里的香客們當(dāng)做祈愿之用,靈元寺順勢在樹下支了張小桌,備上各色絹布筆墨,可以自己寫,也可以找寺里的人代寫,只收一個銅板的潤筆費(fèi)。蘇岑總覺得靈元寺香火不繼很大程度上就是因?yàn)槔现鞒植粫錾�,這么好的資源,卻一點(diǎn)也不加以利用,看人家草堂寺憑借一口井就能發(fā)家致富,他們怎么就不能借這棵樹來解決溫飽問題?

    不過再一想,出家人若真的傾心于這些經(jīng)營算計之術(shù),禮佛之心也就不純粹了。

    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之上掛滿了各色盈彩的絹帶,有些已經(jīng)斑駁褪色了,也有些是新掛上去的,微風(fēng)徐來,隨風(fēng)而動。

    蘇岑就坐在樹下給人寫愿簽。

    他剛到寺里時確實(shí)動過出家的念頭,只是主持道他避世而來并非一心向佛,且塵緣未了,所以不肯收他。轉(zhuǎn)而打發(fā)他去了寺門外,讓他給人代筆。

    佛門講究眾生皆苦,要修煉出大慈悲心,方可度化世人,涅槃而生。

    在他看來卻不盡然。

    看著那些前來求愿之人或嬌羞或坦蕩地說出自己心中的所想所愿,再替他們把愿望訴諸紙上,看的多了,寫的多了,他心里反倒越來越平靜了。這些人里有求升官發(fā)財?shù)�,也有求家人順�(biāo)斓�,求仕途的,求姻緣的,求長壽的,看遍了民生百態(tài),所求不過一個太平盛世罷了。

    有道是見微知著、一葉知秋,他在這一隅傾聽民生所愿,零星地拼湊出當(dāng)權(quán)之人的政令布施,寧王黨終究要名正言順,凡事還是要壓豫王黨一頭,所以民心依舊向善,盛世依舊安穩(wěn)。

    蘇嵐趕過來時正趕上蘇岑寫完一支簽,四目相對之下蘇岑愣了愣才想起來把紅絹交給身后的小沙彌掛到樹上。

    蘇嵐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頭發(fā)還在。

    幾步上前,不給人解釋的機(jī)會,拽起蘇岑的腕子就要走,“鬧夠了?跟我回去�!�

    “大哥,大哥!”蘇岑掙了幾掙才好不容易抽出腕子,看著人抿了抿唇,“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你在這兒干嘛?真要當(dāng)和尚不成?!”

    蘇岑小聲道:“也不是不行……”

    蘇嵐眼神一瞪,蘇岑急忙后退了兩步,辯解道:“我不是要當(dāng)和尚,這里很好,很清靜,能讓我想清楚一些事情�!�

    “家里那么大的宅子不夠你想的?揚(yáng)州不行也還有蘇州呢,爹娘年事已高,一直叨念著讓你回去,你不在他們膝前盡孝也就算了,還要跑到這和尚廟里傷春悲秋,不就是那點(diǎn)功名,那點(diǎn)……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沒了還就活不成了不成?”

    看著蘇岑低頭不語,蘇嵐又覺得自己話說的有些重了。這個弟弟他從來都是引以為傲,呵著護(hù)著生怕被人欺負(fù)了去,爹爹責(zé)罵他都得心疼好一陣子,如今折騰成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罪魁禍?zhǔn)姿打不得又罵不得,心里也憋著一口氣,一直也沒理順了。

    “大哥,”蘇岑抬頭沖人笑了笑,“自打來了這里我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你看,我又開始寫字了。”

    蘇嵐愣了愣,轉(zhuǎn)而看著人手上的筆,墨還未干,顯然是剛剛寫完。

    “我就是丟了東西,心里空落落的,你再給我點(diǎn)時間……”蘇岑低著頭輕聲道,“我會好的�!�

    蘇嵐終究不忍心再斥責(zé)什么,轉(zhuǎn)頭一想,心病還得心藥醫(yī),佛法無邊,說不定真能蕩滌心神,把他以前那個弟弟還回來?

    正愣神間,寺里又出來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由當(dāng)日那個上門化緣的大和尚攙著,沖兩人微微頷首,“阿彌陀佛�!�

    蘇岑回身應(yīng)了一聲:“主持。”

    一寺主持,蘇嵐也不好無禮,跟著蘇岑沖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老主持慈眉善目,沖蘇嵐問道:“施主可是為了蘇小施主來的?”

    蘇嵐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回道:“正是�!�

    “蘇小施主與我佛有緣,他命里有此劫數(shù),是必經(jīng)之劫,渡劫之后方得大徹大悟。佛門清凈,佛祖慈悲愿為蘇小施主度此劫數(shù),一切自由安排,施主不必過于擔(dān)心�!�

    當(dāng)日草堂寺主持所說的一一應(yīng)驗(yàn),蘇岑不由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多了幾分敬畏,而且自他來了寺里以后,確實(shí)覺得好受了不少,每天清晨起來要灑掃,白天幫人寫簽,晚上還要跟著寺里的和尚們做晚課,倒真是越來越少想起那個地方以及那里的人了。

    蘇嵐聽說佛祖要幫自家弟弟渡劫,心里稍稍一動,追問道:“主持此話當(dāng)真?”

    主持合十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蘇嵐猶豫再三才松了口,答應(yīng)讓蘇岑暫且留下來,臨走之時又與人約法三章——一不準(zhǔn)出家,二不準(zhǔn)出家,三不準(zhǔn)出家!

    蘇岑認(rèn)認(rèn)真真應(yīng)了三遍蘇嵐才不情不愿點(diǎn)了頭,在寺里用了午飯才離去,隔個三五天還要再來確認(rèn)一遍。

    蘇嵐來自然不是空著手來,每一次都備好了十足的香火錢,一副誠心禮佛的模樣,背地里卻只想悄咪咪給蘇岑改善改善伙食。

    半年下來,不只改善了寺廟的伙食,剩下的錢還重新翻修了大雄寶殿,進(jìn)而吸引了更多的香客,蘇岑每天寫簽兒寫的手都快抽筋了,每天一沾枕頭倒頭就睡,更沒時間憂心其他事了。

    如今寺里的人見了他都要打一聲招呼,連主持見了都要笑一笑,蘇岑恍然,靈元寺的主持哪里是不會做生意,而是之前的蠅頭小利都不放在眼里,抱住他這棵搖錢樹才是重中之重。

    八月底,天氣轉(zhuǎn)涼,銀杏樹葉由綠轉(zhuǎn)黃,洋洋灑灑鋪滿了半個山頭。

    蘇岑在清晨打掃時忽然聽到哪里轟然一聲響,緊接著整座山頭都跟著搖了搖,銀杏葉子簌簌而下,把方才剛掃干凈的地方又蓋上了一層。

    寺廟里的和尚匆匆沖出來查看,嘰嘰喳喳討論了半晌也沒得出個結(jié)論來。

    蘇岑眉頭緊蹙,心里冒出個不好的念頭。

    直到上午有人上山上香他們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宿州發(fā)生了地動。

    第211章

    宿州

    揚(yáng)州距離宿州足有五六百里路,在這里都能感覺到震感,足以說明這次災(zāi)情的嚴(yán)重性。

    揚(yáng)州物資豐沛,林宗卿身為揚(yáng)州刺史,甚至沒等朝廷的批奏回來,已經(jīng)第一時間協(xié)同揚(yáng)州司馬召集了揚(yáng)州城內(nèi)可用的兵馬和籌集的糧草物資押送宿州。

    靈元寺上上下下討論了一天,覺得出家人當(dāng)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遂派遣寺中幾個長老帶上數(shù)人趕赴宿州,以安撫生者,超度亡靈。

    蘇岑也在同行之列。

    一是覺得自己有當(dāng)初徐州的經(jīng)歷,或許能幫上忙,二則是他與宿州尚還有幾分淵源,還想再去看看那個“白云鄉(xiāng)上”的地方。

    一行人負(fù)輜前行,每個人都背了半個月的干糧,不求救濟(jì)多少災(zāi)民,至少不要再為宿州增加負(fù)擔(dān)。這一路下來算是經(jīng)歷,也算是修行,只有見過了真正的民間疾苦,方能大徹大悟參透佛法真諦。

    一行人夜里宿在離著宿州城幾十里的符離縣,這一路走來,越靠近宿州城,殘垣斷壁,屋毀人亡,所有事物上都蒙著一層陰郁的灰色,哪里還有一點(diǎn)“此去淮南第一州”的樣子。

    此時距離地動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土地坼裂,茅屋陷落,有些村子甚至整個被夷為平地,所有幸存者擠在一間臨時搭建的窩棚里,已經(jīng)過了情緒激動的那陣子,如今一個個灰頭土面目光呆滯,除了會喘氣,更像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尸體。

    隔著不遠(yuǎn),那些真正的沒來得及處理的尸體堆砌在一起,缺胳膊少腿兒的,面目全非的,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沙彌嚇的臉色慘白,閉著眼連念“阿彌陀佛”,連那幾個看淡了生死的長老們也是眉頭緊鎖,圍坐在一圈誦了一段往生經(jīng)。

    蘇岑倒還算鎮(zhèn)定,有徐州見聞在前,所以早有準(zhǔn)備。大災(zāi)之前命如螻蟻,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人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上天憐憫,也不好再奢求什么了。

    一行人在村子前頭的一塊空地上安頓下來,燃起篝火,分食了食物和水。夜里霧重,他們露天而宿,被火光一照,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層亮閃閃的露水。

    到了后半夜篝火也熄了,蘇岑中途醒了幾次,將身上的露水抖落下來,卻還是覺得寒意能漫過衣裳滲透進(jìn)去。

    剛躺下沒一會兒,隱約聽見身邊窸窸窣窣有動靜,剛一睜眼,與一雙漆黑的眸子正對上。

    蘇岑第一直覺是什么小動物,但頃刻又意識到不是,方才在他身側(cè)偷偷摸摸摸索的,明顯是只人手。

    兩個人對視了足有幾個彈指,對方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后來可能是覺得人反正是醒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起蘇岑身邊的包袱拔腿就跑。

    蘇岑立即起身去追,剛站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只有這一個人——他們這片空地被白天那些蓬頭垢面的村民團(tuán)團(tuán)圍住,見先前那個人從包袱里掏出半塊窩頭后,猶豫不決的眼神徹底變了味道。

    那是一種餓狼看見食物的眼神。

    蘇岑只來得及搖醒了身邊兩個小沙彌,一群人猛地一哄而上,像洪水,像猛獸,涌上來瞬間將他們攜帶行囊包裹哄搶而光。

    一群和尚從夢里驚醒,看見眼前場景也都傻了眼,足足愣了好久才意識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群人甚至沒來得及跑遠(yuǎn),搶到包裹后跑了兩步便就地打開,找到里面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蘇岑將兩個小沙彌護(hù)在身后,卻還是能感覺到那兩副小身板瑟瑟抖作一團(tuán)。

    他們一出生便在佛寺,師父疼著,師兄護(hù)著,見的都是誠心向佛的施主,學(xué)的都是的崇高的佛法,哪里知道走投無路之下的人性之惡。

    “他們沒吃飯嗎?”一個小沙彌拉著蘇岑半片袖子顫巍巍問。

    蘇岑皺了皺眉,“看樣子是�!�

    “可是他們把我們的東西都吃了,我們也沒有飯吃了。”

    蘇岑抿了抿唇,對人稍事安撫,回頭看了看別的和尚們,只見他們也都是眉心緊蹙,幾個長老飛快捻著念珠,顯然也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出師未捷,他們連宿州城的城門還沒摸到就被搶了食物,如今算是被困在這里,走不得又回不得。

    蘇岑把兩個小沙彌送到大和尚身邊,獨(dú)自上前找到一個沒跑遠(yuǎn)的村民,只見人身子單薄,看著還是個半大孩子,這會兒正聳著肩骨埋頭猛吃。

    蘇岑在人肩上輕輕一拍,那人猛地抬頭,看見蘇岑猛咳了一聲,嗆了蘇岑一身干餅渣子。

    事到如今蘇岑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道:“你先吃吧,吃完再說。”

    那人眼里閃過一絲警惕的寒光,見蘇岑當(dāng)真沒有要把東西搶回去的意思,這才又埋下頭去狼吞虎咽。

    看著人干硬的干糧來不及咀嚼便往下咽,蘇岑又遞了隨身攜帶的水袋上去,那人猶豫了一下,接過來猛灌了兩口才咽下去。

    等人好不容易吃完了,一袋子干糧也沒剩幾個完整的了。

    蘇岑問:“你們幾天沒吃飯了?”

    那人猶豫了一下,小聲回了個“三”。

    也就是說自從地動發(fā)生到現(xiàn)在這些人就沒吃過東西,蘇岑不禁皺眉,“宿州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朝廷就沒有賑災(zāi)款撥下來嗎?”

    那人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沒到還是沒有。

    和尚們見蘇岑沒什么事也都聚了過來,只聽蘇岑接著問:“就算朝廷的餉銀沒有下來,那揚(yáng)州的物資應(yīng)該到了吧?”

    東西是林宗卿親自籌備的,總不會再出什么差錯,蘇岑道:“物資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送到宿州城了,這里離宿州城不過百十里,你們怎么不過去?”

    那人拿指頭戳著衣服上一個破洞,埋著頭小聲道:“進(jìn)不去�!�

    “進(jìn)不去?什么進(jìn)不去?”蘇岑皺眉,“宿州城進(jìn)不去?”

    沒再等來作答,那人抬頭看了看周圍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人了,而他被一群光腦袋的大和尚團(tuán)團(tuán)圍住,心里一慌猛地站起來推了蘇岑一把,拔腿跑了。

    蘇岑倒退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子,看著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寺里的長老上前問道:“蘇施主,那人說什么了?”

    蘇岑輕輕搖頭,寥寥幾個字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道:“今天先這樣吧,還有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明天一早我們進(jìn)城去看看�!�

    后半夜眾人也都不敢睡了,窸窸窣窣的翻身聲不時響起,兩個小沙彌抱作一團(tuán),顯然是被嚇到了。

    蘇岑看著天邊一顆孤星看到了天亮。

    翌日一早,早飯都省了,和尚們黑著眼眶起來做早課,蘇岑起來簡單收拾一番,眾人動身前往宿州城。

    符離縣距離宿州城確實(shí)不算遠(yuǎn),一行人趕在正午之前到了城門下,果見城門外層層官兵把守,進(jìn)出都得經(jīng)過詳細(xì)的盤查。

    和尚們不打誑語,只能如實(shí)相告,蘇岑道自己是揚(yáng)州人,這次過來是做生意的,倒也沒受多少為難,把門的官兵上下打量他一眼便放行了。

    剛進(jìn)城門,只聽見身后起了爭執(zhí),蘇岑循聲看過去,只見一對衣衫襤褸的老夫婦被攔在城門外,兩個官兵手持長槍一攔,卻是死活不讓人進(jìn)來了。

    “怎么了?”蘇岑問道。

    “走你的,別多管閑事�!币粋官兵對著蘇岑吼了一句,緊跟著身后又來了兩個官兵,將一對老夫妻硬生生拖走了。

    蘇岑輕輕抿唇,卻也只好回過頭去繼續(xù)向前。

    宿州城內(nèi)倒不像外面那么破敗不堪,坍塌的房屋也有,卻比城外好了很多,而且人人衣冠整潔,精神爽朗,正熱火朝天張羅著自家屋舍的重建。不遠(yuǎn)處的粥棚井然有序,米多水少,甚至還搭建了臨時的窩棚以供人們坐著喝完。

    乍一看倒是一副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

    就是假的嚇人。

    縱觀街上,人人都是一副樂觀向上的面孔,青壯年居多,卻不見老弱婦孺。而且一個剛剛經(jīng)歷過大災(zāi)的地方,絲毫感覺不到一點(diǎn)憂郁的氛圍,只剩了一副看似繁華有序的虛架子。

    正想著,突然從一邊的巷子里躥出個人,與蘇岑迎面相撞,兩個人雙雙倒地。

    蘇岑被撞得眼前一黑,還沒等站起來,又從巷子里追出幾個人,幾步上前將剛剛那個逃竄的人按壓在地。

    蘇岑被和尚們扶起來,打量眼前片刻,追人的是官差,被追的那個一身灰撲撲的布衣,面露菜色,手腳脫力撲倒在地,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

    幾個官差招呼都沒打一聲,押著人就走,蘇岑在身后追問了一句:“這個人怎么了?”

    一個官差這才回過頭來打量了他一眼,不耐煩道:“官府拿賊�!�

    “我不是賊,我……”被押著的人急忙道,還沒等說完就被人一拳打在腹部,劇痛之下咧了咧嘴,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可他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面色發(fā)白,腳步虛浮,應(yīng)該是幾天沒吃飯了,我沒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逃竄過來的災(zāi)民吧?”蘇岑上前一步,“你們要把他帶到哪里去?”

    官差回過頭來冷冷一笑,“實(shí)話告訴你,京中有大人物要來視察,咱們大人已經(jīng)吩咐過了,所有災(zāi)民都要趕出去,宿州城外方圓十里,一個災(zāi)民也不能看見,免得擾了欽差大人尊駕�!�

    京中?大人物?蘇岑來不及細(xì)想,話已出口:“朝廷派人下來是巡視災(zāi)情,不是看你們虛與委蛇的,你們把災(zāi)民都趕走了,讓他看什么?”

    “災(zāi)民,我們有啊,”官差們嗤笑一聲,“這里遍地都是災(zāi)民,不過咱們大人治下有方,大家齊心協(xié)力,已經(jīng)從重創(chuàng)之中恢復(fù)正常了�!�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和尚們想起昨天晚上那群餓狼般的災(zāi)民,沖著官差們雙手合十,“你把他們就這么趕出去走了,他會餓死的。”

    “不止他們要走,你們也要走,”幾個官兵眼神一狠,手里的長刀出鞘,步步逼近,“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這里也就容不下你們了�!�

    蘇岑心道不好,難怪這幾個官差愿意把事情說給他們聽,原來已經(jīng)打算好了要把他們和那些災(zāi)民一并趕出去。蘇岑咬了咬牙,這時候就體現(xiàn)出一官半職的重要性來了,當(dāng)初他從六品的小官就敢去禮部衙門里與人對著嗆,如今卻連幾個官差都應(yīng)付不了了。他走了不要緊,只是外面那些災(zāi)民們怎么辦?他們勉強(qiáng)還能走回?fù)P州,那些災(zāi)民們已經(jīng)餓了幾天了,哪里還有力氣長途跋涉?

    靈元寺寺小人稀,文僧多過武僧,蘇岑只能把一眾和尚擋在身后,出聲道:“我要見你們大人,揚(yáng)州刺史的林宗卿林大人是我老師,這次宿州有難他也有送物資過來,你跟你們大人說一聲他自然知道�!�

    幾個官兵對視一眼,忽然挑唇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你了,你要是再在大人面前告上我們兄弟一狀,我們更是討不著好�!�

    手里利刃出鞘,幾步上前,“你最好乖乖自己出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岑無法,只能挺直腰板凜然以對,不信這些官差敢明目張膽在大街上殺人。

    雙方僵持不下,官差惱羞成怒,正打算給這群人點(diǎn)顏色瞧瞧,手里長刀高舉,這里災(zāi)民遍地,死上一個兩個的還會有人關(guān)心嗎?

    只聽“�!钡囊宦暻屙�,長刀應(yīng)聲落地,持刀的官差捂著手抬頭望去,“誰?誰暗算我?!”

    眾人循著聲音一起往后看去,只見煙塵滾滾之間有人打馬前來,來到近前手拉韁繩引得赤驥寶馬長嘶一聲,一雙深沉的眸子緩緩垂下,輕柔地定在一人身上。

    宿州刺史跟在后頭姍姍來遲,剛追上來立即從馬上滾下來就地跪下:“臣宿州刺史楊萬宏接駕來遲,請王爺恕罪�!�

    第212章

    初識

    蘇岑愣在原地,回神之后第一反應(yīng)竟是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這是什么荒唐場景,就好像一場大夢沒醒,另一場大夢又緊隨其上,眼前的景色忽然蒙上了一層水霧,光怪陸離的厲害,唯有那個人的身影清晰如舊,跟夢里的一模一樣。

    李釋披風(fēng)一掀,從馬上下來,一身風(fēng)塵仆仆,卻依舊身姿英挺,精神矍鑠。

    “這份見面禮當(dāng)真是厚重�!痹捠菍χ鴹钊f宏說的,目光卻一直凝視著前方不肯放下。

    原本欺上瞞下的一場大罪,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判了。

    楊萬宏還當(dāng)是王爺要怪罪他治下無方,當(dāng)即伏在地上不敢起來,那幾個官差也急忙跪下,惡人先告狀道:“王,王爺恕罪,這人乃是個刁民,帶著這群假和尚妖言惑眾煽動民眾,屬下正在奉命緝拿�!�

    “妖言惑眾……”李釋背著手一步步上前,垂眸看了那個官差一眼,眼神一冷,手里的馬鞭揚(yáng)起又落下,刷的一聲,將那人直接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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