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然了,為了防止過度沉迷的事件發(fā)生,sctopia會在夏季統(tǒng)一關(guān)閉3個月,于第三季度再次進行開放。曾有記者詢問過原因,裴總的回答是,他討厭夏天。
別人不知道,但他作為貼身助理,還是了解一點內(nèi)幕消息,據(jù)說裴總的未婚妻就是在夏天出的事。
之所以知道這一點,還是楊副總說的。
楊副總是跟裴總一起長大的兄弟,把裴總一直當親哥看待,陪著裴總一起創(chuàng)業(yè)。
楊副總說Sctopia就是為了裴總的未婚妻創(chuàng)立的,里面的nevernd是裴總和未婚妻的秘密基地,本來大家是不知道nevernd的存在的,但是有一個釣魚佬玩家,最大愛好就是在游戲世界到處跑地圖釣魚,結(jié)果就誤打誤撞的發(fā)現(xiàn)了nevernd——一個隱藏地圖,還有重重加密。
這下整個世界徹底沸騰了,還以為是什么隱藏彩蛋,都想方設法想要進去,有一名玩家甚至高價聘請黑客破譯密碼,雖然沒成功,但是裴總知道后特別生氣,直接將sctopia下線了,將nevernd加固再加固,并且發(fā)了一條特別公告,任何妄圖偷渡進nevernd的玩家,將被永久驅(qū)逐sctopia。
后來楊副總私底下告訴過他,那是裴總為未婚妻準備的驚喜,但具體是什么,沒有任何人知道。
助理感慨地發(fā)動汽車,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找個戀愛談談了。
裴賜回到家,疲憊地倒在沙發(fā)上,隨手倒了一杯茶幾上的烈酒一飲而盡。
他單手覆蓋住眼睛,就這么在黑暗中靜坐,一言不發(fā),直到一則信息發(fā)了過來。
他拿起手機查看,還是一如既往的否認消息。從最開始的期待,到最后日復一日的失望,連寶礦他們都說沒希望了,可他還在苦苦堅守,抱著那微弱的希望。
最近裴賜總是會想起來跟時簌的第一次見面,雖然是逆光,雖然是趴在地上,但他還是記得那時的感覺,當時似乎也有桂花粒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卻覺得,那是落在他心里的,來自宇宙的,發(fā)散著微弱熒光的星辰。
美極了。
可后來,那顆星辰,還是不見了。
阿福拖著沉重的身子走過來,嗚咽一聲趴在他的腳上,嘴里不知叼了一個什么東西,裴賜將手機扔到一邊,從阿福嘴里奪過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從哪翻出來的?”裴賜輕笑一聲,緩緩將已經(jīng)勾絲的發(fā)帶一圈圈纏在手心。
阿福耷拉著腦袋,鼻子在發(fā)帶上嗅了嗅,又頂了頂裴賜。
“干什么,又來那一套,我可不吃,你有本事找她撒嬌去啊……”裴賜雖然是笑著說的,可臉上的落寞一點不隱。
阿福又嗚咽了聲,它想跳到裴賜腿上,可年紀大了實在是跳不動了,只能扒拉著沙發(fā)邊。
裴賜見狀將它一把提了起來,自嘲地笑了笑:“她倒是吃你這一套,可惜啊,她不要你了……”
裴賜說完這一句話后,一人一狗就這么陷入了沉默。
屋子里安靜得可怕,偶爾有燈光從窗外一閃而過,照在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才證明這里面還有著活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她也不要我了�!�
沒用的狗狗,最終還是弄丟了他的主人。
裴賜起身,在書架上操作了一下,一道暗門打開,里面?zhèn)鞒龅臒艄饴湓跁苌系囊粋平板上,上面是一則新聞報道:
【榆陽畢業(yè)典禮悲劇:在榆陽畢業(yè)典禮當天,一名學生在學校禮堂遇襲,慘遭割喉,情況緊急。在緊急送往醫(yī)院救治的途中,救護車與一輛押送犯人的警車相撞,兩輛車瞬間失控,同時從跨海大橋墜落。
在事故發(fā)生后,救援人員迅速展開行動,經(jīng)過4時的緊張打撈后,除受害學生和犯人外,其余人員全部獲救,包括當時同在救護車的裴氏獨子。
一日后,警方在下流河岸發(fā)現(xiàn)了擱淺昏迷的犯人,而受害學生,至今下落不明�!�
新聞上的日期,已然過去了八年。
0074
他沒過來?
時簌醒過來的時候,最先恢復的,是嗅覺。
她聞到到了熟悉的桂花香,清甜又馥郁的香氣。
窗外的太陽一點也不刺眼,時簌隱隱聽見電子音和交談聲。
眼睛反復閉上睜開好幾次,她才終于看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她也不知道。
這地方看上去像醫(yī)院又不像醫(yī)院的,有很多的電子設備,上面寫滿了很多她看不懂的字符。
她這是在哪,循環(huán)又把她給弄哪來了?
房間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走了進來。
“時簌,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蕭山訴疏離地在病床前坐下,查看了一下身旁的電腦。
“你身體的各項數(shù)據(jù)一切正常,身體機能應該恢復得也沒問題,你自己覺得呢?”
時簌皺了皺眉,張開嘴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肌肉酸痛得厲害,她疑惑地看向蕭山訴,努力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話。
“怎么……回事?”嗓音出來的時候一點都不像她的聲音,沙啞得像個老太太一樣。
她只記得自己被向沅琪割喉后就昏迷了,期間好像聽見一聲巨響,然后徹底沒了意識�?船F(xiàn)在的情況,應該不是循環(huán)又開始了。
“時簌,距離你出事,已經(jīng)過去8年了�!笔捝皆V的話宛如一記重雷劈在時簌腦海,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蕭山訴,對方這才解釋起來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畢業(yè)典禮那天,蕭山訴也去了禮堂,目睹了一切,在發(fā)現(xiàn)時簌墜海后,他把人給救了上來,但是時簌生命氣息微弱,迫不得已之下他將人送入了冷凍倉進行冷凍。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是在做一項研究的時候被林川找上的,就是這個冷凍倉的研究,只是我恢復記憶很晚,這項技術(shù)也不是很成熟,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維系你的生命,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你脫離冷凍倉后會有什么變化。
直到一年前,你的生命體征開始大幅度的活躍起來,我才將你從冷凍倉移了出來,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給你解凍。”
時簌很快就理解了蕭山訴說的一切,所以現(xiàn)在她相當于一個昏迷了八年的植物人。
那……裴賜呢?
時簌問了出來,蕭山訴沉默了一會后,說道:“我沒敢聯(lián)系他。”
嗯?
時簌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蕭山訴這句話的含義。
這時門又被撞開,一個女孩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把撲進時簌的懷里。
“時簌姐,你終于醒了�!�
時簌被她壓得岔了氣,連連咳了兩聲,對方意識到時簌現(xiàn)在還是個病人,一溜煙的站了起來,緊張地勾著手指,一副干了壞事的表情。
時簌仔細打量了她一圈,才認出了這是蕭山語,八年的時間足夠讓當初的小女孩蛻變?yōu)橐粋大姑娘了。
“山語,你陪時簌說話吧,我還有個會,先走了�!�
時簌看著蕭山訴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后在跟蕭山語的談話中,才終于明白了原因。
原來當年時簌是被蕭山訴以志愿者的身份送進研究室的,為了順利進行治療,她還被‘自愿’的簽下一份為期50年的賣身契,要為研究室提供研究數(shù)據(jù)。
“時簌姐,你也別怪我哥,他也是沒辦法,畢竟這實驗室他也做不了主�!�
“所以我現(xiàn)在,離開不了嗎?”
“你現(xiàn)在剛醒,在怎么樣也得修養(yǎng)一段時間,等你恢復好了再考慮離開的事吧�!笔捝秸Z體貼地安慰道。
時簌又問出了剛才的問題:“裴賜呢,為什么你哥說不敢聯(lián)系他?”
蕭山語神情變得尷尬起來,糾結(jié)半天才解釋道:“時簌姐,我哥之前為了用冷凍倉救你,不止簽了你的賣身契,還有這么多年你的解凍治療和恢復治療,都是一筆很大的費用,將近兩個億,這……我跟我哥都負擔不起啊。”
時簌不解,“你們告訴裴賜,他肯定會支付這筆費用的啊,為什么反而害怕他?”
蕭山語又是扭扭捏捏地回答道:“我哥本來是想聯(lián)系他來著,但是我們在新聞上看到他……訂婚的消息了�!闭f到這蕭山語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時簌的表情,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有情緒變化時,才接著說道:“哎呀,先不管他變心這回事,裴賜要是發(fā)現(xiàn)我哥擅自把你帶走,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哥的,你當時又沒醒,所以……”
所以綜合考慮之下,就一直沒聯(lián)系裴賜。
時簌點了點頭,表示了理解,裴賜本來就不待見蕭山訴,到時候萬一來了,直接把人給搶走,留給蕭山訴兄妹倆一筆巨額債務,他們上哪伸冤去,索性就把她留著當人質(zhì)了。
蕭山訴看著時簌一副理解的表情,好奇地問道:“時簌姐,你都不關(guān)心那個……未婚妻的事嗎?”她不擔心裴賜變心的事嗎?
時簌靦腆地笑了笑,“他不會的�!�
她和裴賜兩人間的默契,旁人不會明白的,裴賜一定還在等著她。
想到這時簌突然難過了起來,他等了自己八年,這八年他是怎么過的啊。
時簌看向蕭山語,“山語,你能想辦法聯(lián)系到裴賜嗎?”
“我,我試試吧�!�
沒想到蕭山語這一聯(lián)系,就聯(lián)系了好幾個月,等到時簌能下床行走的時候,正好是初雪落下的時候。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叫做蘇山島的地方,跟望海也就隔了一個海灣的距離,這里沒有開發(fā)旅游業(yè),大家的生活也都是自給自足。
時簌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用掌心接過一片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她低下頭,用腳在雪地上踩出一個腳印,先是松軟的窸窣聲,然后是衣物的摩擦聲——有人走過來了。
時簌回過頭,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過來。
“您好,請問是時簌小姐嗎?”
“你是……?”
“是楊副總叫我過來接您的�!�
楊副總?時簌蹙了眉心,猜測道:“是寶礦叫你來接我的?裴賜呢?”
助理看著眼前女生熟稔的態(tài)度,心里咯噔一下,解釋道:“裴總在國外洽談一項重要業(yè)務,暫時聯(lián)系不上他,楊副總就吩咐我先過來接您回去�!�
“他在談什么業(yè)務?”這么重要,居然都不親自過來。
助理收斂表情,說道:“很抱歉,這是公司機密�!笔聦嵣纤依习宀]有什么重要業(yè)務,只是這個時間總是會到北海道待一段時間,期間完全失聯(lián),誰也聯(lián)系不上。
是楊副總先收到消息后就趕緊吩咐他過來接人,要不是楊副總現(xiàn)在人也在澳洲,他就自己過來了。
原來這就是裴總那個神秘的未婚妻嗎?
0075
我是假的?
“我可以走了嗎,那個‘賣身契’和2個億怎么辦?”時簌朝助理身后看了一眼。
“您放心,接下來的事會有我來和他們對接,楊副總已經(jīng)授權(quán)給我了�!�
回到望海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看著熟悉的街道和大樓,她突然有了一種歸鄉(xiāng)的膽怯感。
八年,對她來說只是睡了一覺,可是也足夠物是人非了。也不知道裴賜如今是什么樣子,聽助理一直叫他裴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繼承裴氏了嗎?
“我們現(xiàn)在是回盛華嗎?”
“呃,您想回那嗎?”助理本來是把人送去裴氏的醫(yī)院的,但是楊副總說了一切聽她的吩咐。
“裴賜現(xiàn)在住哪,你就送我去哪吧?”
“裴總回望海的時候都是住在盛華�!敝碛袉柋卮�。
時簌默默點了點頭,原來他還住在那,聽助理剛才說他現(xiàn)在在國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人也聯(lián)系不上。
時簌有很多問題想問,可看著助理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很快就到了盛華,助理將她送到家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她看著家具陳設還是熟悉的樣子,只是憑空多了一份蕭索氣息,像極了雪洞。
她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她以往添置的那些東西都不見了,衣柜里也是只有男裝,她還記得以前裴賜買衣服的時候總是喜歡給她買同系列的女款,還被寶葉嘲笑過兩個人總是穿情侶裝。
現(xiàn)在……
她的痕跡已經(jīng)被完全抹去了。
時簌雖然有點失落,但很快就釋然了,畢竟自己不在了八年,把她的東西清理掉也正常。
進浴室洗了個澡,找了一套裴賜的家居服換上,她看著身上寬大的T恤,突然又想到那次淋雨,自己和裴賜共處一室時的情景,不自覺地就揚起了嘴角。
她撥弄了兩下濕漉漉的頭發(fā),感受著房間內(nèi)上升的溫度,沒打算吹頭發(fā)了,給自己跑了一杯茶后,就打算在書架上找本書看。
只是翻找的時候不知道觸碰了什么機關(guān),時簌看著緩緩打開的暗門,目瞪口呆。
這是什么?
這以前有嗎?
時簌半抬起腳猶豫幾秒,還是走了進去,暗門隨之關(guān)上,里面的景象讓她情緒復雜,心頭像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著難受,還撓人。
這密室布置的像一個私人影院一樣,旁邊的柜子上掛滿了她的衣服,沙發(fā)旁的小幾上放著那本她曾經(jīng)送給裴賜的《小王子》,看上去翻過很多遍了。
茶幾上放著一瓶空了的洋酒,旁邊是她曾用來裝桂花蜜的罐子,也已經(jīng)見底了。
還有——發(fā)帶。
很多很多的發(fā)帶,從墻面鋪到地上,甚至連床上也有,不同款式,不同顏色,不同材質(zhì)的發(fā)帶。
簡直就像個發(fā)帶博物館。
突然時簌被扔在沙發(fā)上的一個智能手環(huán)吸引了注意,手環(huán)還在閃著綠色光點。
她看過這個,蕭山語告訴她這是裴賜開發(fā)的產(chǎn)品,可以接入一個叫Sctopia的虛擬游戲空間,進入時光點會變成紅色。
這種手環(huán)幾乎人手一個,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5歲的孩子都在使用。
時簌一邊好奇地把玩一邊在沙發(fā)上坐下,結(jié)果屁股下面感覺到了異物,她扯出一看,頓時羞紅了臉。
這個裴賜……
時簌沉浸在思緒中,自然沒注意到電子門鎖的響聲。腳步聲在門口停留,然后進了臥室,又轉(zhuǎn)向浴室,隨后是霖霖的水聲。
直到暗門再度被打開,時簌才像只受驚的兔子蹦了起來,看著門口那個已經(jīng)褪去少年氣的男人。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只穿著一條家居褲,不愛穿上衣,在用毛巾擦著頭發(fā)。
水珠順著脖頸流下,劃過硬挺的胸肌,流入腹肌的溝壑內(nèi),像一塊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巧克力。
他高了,也瘦了,曬黑了一點,但是還是那么俊朗,造物主的神跡一點也沒在他身上消退。
時簌無措地搓了搓手指,剛想開口跟他打招呼,只見裴賜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她在的方向,皺了皺眉,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但很快又釋然,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裴賜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新酒,倒了一杯,有些隨意地問道:“今天過得怎么樣?”
時簌有些搞不清狀況,裴賜這態(tài)度,未免有些太自然了吧。
這是八年不見的人該有的態(tài)度嗎?
他這像是昨天剛見過一樣。
時簌歪了歪頭,試探性地回答道:“還不錯,就是有些累�!�
裴賜走到床邊坐下,慵懶地抿了口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是嗎,出門逛街了嗎?今天又去哪玩了?去nevernd了嗎?”
時簌沒有說話,她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長時間沒有得到回應,裴賜掀了掀眼皮望向她的方向,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喃喃道:“怎么卡頓了,不是剛更新過系統(tǒng)嗎?”
時簌眼中閃過一絲怔然,裴賜這是把她當作……
她舔了舔嘴角,深吸一口氣向裴賜走了過去。
裴賜見她突然走過來,不明地抬起頭,順勢將酒杯放在床頭柜上。
“怎么不太高興的樣子,今天沒買到想要的東西嗎?”裴賜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在感受到她微涼的溫度后,微微一哂,“還真是越來越逼真了。”
時簌眨了眨眼,雙手撫上裴賜的肩頭,腰間一擺就跨坐在了裴賜腿上,掌心與未干的水珠一接觸,瞬間變得濕潤起來。
時簌直視那雙黝黑的眼眸,仿佛要通過它看到靈魂深處。
“裴賜,你以為,我是假的嗎?”
0076
像做夢一樣
裴賜愣了幾秒,睫毛劇烈顫動幾下,他苦笑著低下頭,整個人被淹沒在巨大的悲傷中。
“還真是太想她了……都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
?
裴賜聲音喑啞得像是飽經(jīng)風霜的砂礫。
他推開時簌走到沙發(fā)邊,想要拿起手環(huán)關(guān)閉系統(tǒng),可在看到綠色的光點閃動的時候,身體瞬間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