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池宴川死了
第23章
池宴川死了
再度睜開眼,鼻端涌進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染上了些泛紅的霞光,看樣子已近黃昏。
池宴川在察覺到我手動的那一刻,就站了起來,語帶興奮地問我:
阿禾,你感覺怎么樣
我沒看他,語氣平靜地說:池宴川,我是故意的,和那個司機無關(guān)。
室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
池宴川像是沒聽到一樣,問我:阿禾,你渴了嗎要不要喝點水
然后他若無其事地倒水。
溫水注入玻璃杯,發(fā)出規(guī)律的響聲。
池宴川,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又怎么會生下你的孩子
池宴川端著水,在病床前站定,語氣淡淡:
我扶你起來喝點水好嗎
我盯著眼前那杯水,面不改色:現(xiàn)在我和你唯一的羈絆也沒了,要么你放我走,要么你準(zhǔn)備哪天給我收尸。你選吧。
他不看我,垂眸盯著地上散落的日光。
先喝水。
我受夠了他這副不痛不癢的樣子,一個抬手打翻了水杯。
玻璃杯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潑出來的水打濕了他的襯衫下擺。
目光向上,他襯衫領(lǐng)口的血跡醒目,雙眼布滿血絲,眉宇間蹙起一道深深的褶皺。
半晌,他驀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阿禾,別離開我。
我大肆嘲笑他的懦弱和逃避,近乎癲狂:他媽的池宴川,我根本就不愛你啊!我恨不得你死。你看看你這副狗樣子,讓人作嘔!你們池家很快就會有報應(yīng)了,我這輩子已經(jīng)無憾。要不還是我死吧,我死了就能徹底擺脫你了。
他的手抖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我有的是時間跟他耗,他卻不然。
池楠溪有備而來,他在池氏的親信,因為頻繁的小動作陸續(xù)被開除。
池楠溪拿他開刀指日可待。
池宴川好幾天都沒再出現(xiàn),這天,我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謝晴柔踩著高跟鞋站在我面前,不見上一次見她時的滿眼恨意。
她精致的妝容下難掩憔悴,目光投向我,似是感嘆:
蘇禾,我沒想到你比我狠。
我挑了挑眉,沒接話。
她并不在意,在我床邊坐下:實不相瞞,上次池家一別后,我恨透了你,滿心都是不甘。
我對池宴川一見鐘情,為了他,我求我爸動用謝家勢力保他上位,用心在生意場上和各色人虛與委蛇,不放過任何一次能幫他牽線搭橋的機會。我付出了這么多,哪點比不上你憑什么你一個出身如此下賤的女人能讓池宴川對你死心塌地
池太太,如果你今天是來向我發(fā)泄怨氣的,那請你離開。我說。
她自嘲地笑出聲:蘇禾,我本該一直恨你的。可是,那天我聞訊趕到醫(yī)院,恰好聽到了你們在病房里的對話。池宴川出門時那副樣子,頹喪不堪,像一條路邊的野狗,誰都能踢一腳。我突然就不那么恨你了。因為在那一刻,我確定,你是真的不愛他。他終于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也終于體會到了被愛人辜負的痛苦。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直視我:我要你走,永遠別再出現(xiàn),我可以幫你。
我這才認(rèn)真看她。
她神色認(rèn)真,不見喜怒,只是靜靜等著我的回答。
她是為了池宴川和自己。
殺了我容易,卻只能讓我成為池宴川心底的隱痛,難以消除。
而讓我離開,池宴川才有可能重回她身邊。
我笑了,問她:謝晴柔,池宴川不愛你,現(xiàn)在也失勢了,這樣的人值得你如此嗎
她反問我:愛上了,還管值不值得嗎
成交。你只需要幫我聯(lián)系上池楠溪。
三天后的深夜,我在值班護士的幫助下離開了醫(yī)院。
機場,我再次見到池楠溪。
我在她手里拿過所有證件,匆匆邁步。
蘇禾。她叫住我。
以后我還能聯(lián)系你嗎
我沖她笑了笑: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還聯(lián)系我做什么
就不能,當(dāng)是老友聊聊天嗎
有必要嗎我面色未變,你不會以為你激得池宴川對我說出全部真相,我就會感念你吧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清楚你池楠溪確實沒那么多資金撐到收購成功。你利用我,讓池宴川自顧不暇,他自然沒工夫細究。
我是她的底牌。她計劃好了一切,旁觀我用情折磨池宴川,讓他死去活來。
她則利用這段時間迅速壯大自己的勢力,準(zhǔn)備最后的收割。
她聽完也笑:蘇禾,以后少了你的陪伴,我會很寂寞的。祝你今后自由自在。這句是真心的。
我順利逃離。
池楠溪也了解我,只給我隨便買了一班航班,其他皆無安排。
我輾轉(zhuǎn)幾次,去了一座濱海小城生活。
要說起原因,大概是因為那里海邊的月亮特別好看。
它安靜地掛在半空,散發(fā)耀眼明亮的光輝。
月光在海面上彌漫,倒影隨著海浪在夜幕中翻騰變幻。
我在這時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掛斷,對方又打。
我接通,池楠溪告訴我:蘇禾,池宴川死了。
不遠處掀起一個浪,我向后退了半步。
哦,怎么死的
跳樓自殺。死前他手里握著你的照片。
恭喜你,如愿以償。
謝謝,也恭喜你,擁有新生活。
我又吹了一會風(fēng),把電話卡拔出來扔了。
回家,打開電視。
新聞在報道池謝兩家的事。
池宴川為了爭權(quán),這些年手上不少人命官司,他在警察找上門前畏罪自殺。
池昱澤等一干人等被帶走,等待法律的制裁。
池老爺子腦溢血,在醫(yī)院去世。
池楠溪臨危不懼,主動挑起重擔(dān),獲得了公司內(nèi)外的信任。
很久以后,我偶然得知,池宴川在我失蹤的第二天,瘋了一樣地沖出醫(yī)院,派人把整座城翻了個底朝天。
甚至不顧眾人阻攔,沖進公司會議室,掐著池楠溪的脖子逼問我的下落。
后來,他又去了我從前住的小鄉(xiāng)村。
那里很偏很遠,他挨家挨戶地打聽,卻無半點線索。
再后來,他幾乎足不出戶,唯一常去的地方就是一家便利店。
開在一條破舊的巷子旁,有些年頭了。
我聽著這些,面上很淡。
因為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清明節(jié)前,我回了一趟原來的城市。
徐青野的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