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虞美人盛開的山坡
霍聿森最后也沒喊出那一聲爸媽，只跟著林小柒一起向墓碑鞠了個躬。
祭拜完，林小柒收拾起墓前雜物，對他說道：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還有個朋友要祭奠，他的墓就在這附近，我很快就回來。
霍聿森點了下頭。
林小柒想了想，多問了句：你一個人，不會害怕吧
主要是想到他眼睛看不見，周圍一片漆黑，待在陵園里會更覺得恐怖吧
如果他害怕，林小柒也不是不能帶他一起去……
好在霍聿森很淡定，說道：沒事，反正是人是鬼我都看不到。
他這么一說，搞得林小柒反而一陣脊背發(fā)涼：……那我快去快回。
林小柒裹了裹外套，從霍聿森面前走開，快步向這一排墓穴的最后一個位子走去。
她在這一排墓地的盡頭停下，看著墓碑照片上，那個俊朗的，帶著溫柔微笑的他，剛剛擦干的眼淚，又一次模糊了視線。
她默默用手背沾去淚水，蹲下身子，在墓前擺了鮮花，然后將墓碑周圍的落葉以及被風吹來的雜物，一一撿進隨身帶著的塑料袋里。
之前一直不想來看你，是總覺得你還活著，但已經(jīng)快三年了，我也該放棄了吧……
林小柒忍不住哽咽。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無奈。
你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對了，我結(jié)婚了。不可思議吧我也沒辦法，畢竟叔叔嬸嬸的恩情也要還的……不過他挺好的，不會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有時候，感覺他和你還挺像的。
一陣風卷著一片枯葉落在林小柒的手臂上，像某種無聲的安慰。
林小柒輕輕拿起那片葉子，一滴眼淚啪嗒砸在枯萎的葉脈上。
她沒有再說話，但那風聲之中多了一重淺淺的嗚咽……
……
霍聿森不知道她對著墓碑說了什么，當她回來的時候，眼眶通紅，鼻尖也是紅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低落。
好了，我們走吧。她輕聲說著，挽住了他的手臂。
霍聿森打開導盲杖，隨口問了一句：是對你很重要的人么。
她愣了下，轉(zhuǎn)頭看他一眼。
大概沒想到他會主動找她說話。
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霍聿森補充道。
林小柒垂下眼眸，默默向前走著。
本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卻聽到她輕聲說了一句：如果他還在的話，咱倆可能就不會結(jié)婚了。
……是么�；繇采瓚艘宦暎耗悄銘摵苓z憾。
她大概沒察覺出他語氣里的不悅，目光望向遠處的山峰，輕輕說了句：是很遺憾。
霍聿森突然想起在學校門口等她的那家伙，既然她喜歡的人已經(jīng)去世了，她和那位又是什么關系。
怎么見完那人，也失魂落魄的
昨天在學校門口等你的那位封少，后來聽我助理說，你們看起來很親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
她詫異看向他，當即說道：當然不是！澤之哥只是我朋友。
她話音一頓，解釋道：我父母還在世的時候，他是我家鄰居，我們兩家關系很好，還跟我母親學過畫，這幾年他一直在國外，前些天剛回來。來學校找我，是為了跟我說我母親的畫被人剽竊的事……
林小柒母親擅長繪畫，霍聿森倒是聽奶奶說過。
此時聽完林小柒的話，他微微皺眉，又多問了一些關于她母親的畫被剽竊一事。
林小柒便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
她母親生前愛畫畫，但作品幾乎都未發(fā)表過。
那天封澤之來找她，說有人靠著抄襲她母親的作品，成了大畫家，又開畫展，又上拍賣會，名利雙收。
而只要能找到原作，就可以證明那人剽竊了。
但她母親過世后，所有作品都被叔叔嬸嬸處理掉了。
于是她往叔叔家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們手里還有沒有畫，以及當年是怎么處理的那些畫。
電話是她嬸嬸接的。
她問起那些畫，嬸嬸卻說那些畫又不值錢，保存又麻煩，索性就都當廢品賣了。
想到母親的作品就那么被處理掉，林小柒氣極了。
她怨嬸嬸冷漠，更恨自己沒能保護好母親的遺作，一時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在公交站臺哭了起來。
霍聿森默默點了下頭：原來是這樣。
林小柒大概猜到了他心里別扭的點，對他開門見山地說：你放心，我們既然結(jié)了婚，哪怕只是形式婚姻，我也不會亂來的。
霍聿森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只覺得自己之前太過小心眼了一點，臉色也不免有些訕訕。
之后兩人沉默地向前走著，但霍聿森注意到林小柒自剛才提起封澤之開始，就有點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她母親畫作被剽竊一事。
霍聿森想了想，對她說：今天奶奶聽說你要自己來掃墓，把我訓了一頓。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Γ蛘咝枰遗浜系�，直接來找我，我不想奶奶動氣�?br />
她一臉抱歉，說早知道就不告訴奶奶她的行程了。
說完，她遲疑片刻，開口道，對了霍先生，眼下我確實有件事，自己辦不了，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你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