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還在無規(guī)律痙攣的萊默爾，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審訊的老虎凳坐著并不舒服，萊默爾卻像是要睡著了一樣。

    這不是秘密警察的目的，他不提問，只用刑，就是為了讓萊默爾親口喊出那一句“我招！我都招了！不要再對我用刑！”萊默爾越是坐的住，他的酷刑就越失敗。

    于是男人只能開始電刑，推開了第一檔，在萊默爾適應(yīng)以后，慢慢地加上去，免得萊默爾一下子疼昏，那就太便宜了。

    .

    “二殿下，白獄那邊的事…”

    負責(zé)接電話的助理叫住了即將離開辦公室的艾克西蒙，一起停住腳步的還有艾克西蒙身邊形影不離的新秘書，拉斐爾。

    艾克西蒙儀態(tài)優(yōu)雅，不慌不忙地問：“怎么了？”

    助理道：“白獄申請上更重的刑，需要損傷肉體。”

    “想上那就上，我只看結(jié)果…”艾克西蒙微笑道，“損傷到什么程度？”

    助理眼角跳了跳，他知道這些刑罰只是對著一個雄蟲去的，說出來時聲音還有點艱澀。

    “也許…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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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訊72小時（二）：睡眠剝奪

    【========】

    刑室內(nèi)，秘警等了足足有5分鐘，耳機才來傳話：

    “1號，不允許使用雌蟲檔電擊。二殿下說了，可以有不明顯、穿著衣服外面看不見的傷口，不能太過分�！�

    秘警煩躁地嘖聲，停掉手里的雄蟲最大檔電擊。

    剛才忘記算時間，不小心電了太久，老虎椅上的萊默爾在他停掉電擊的瞬間馬上昏厥過去。

    面對硬氣的囚犯，不調(diào)高刑罰力度根本不可能撬開嘴。

    秘警也懶得再嘗試了，他盡可能在3小時內(nèi)集中用刑，也沒有讓萊默爾崩潰，再試3小時也不一定行，反而會讓萊默爾對這些刑罰逐漸適應(yīng)。

    現(xiàn)在萊默爾的生命體征已經(jīng)很低，今天的用刑就到此為止。

    他朝監(jiān)控比了個手勢：睡眠剝奪72小時。

    耳機同意了，秘警提起一盆冰水潑在剛昏過去沒十秒鐘的萊默爾頭臉上。

    冰碴子混合著冰水流下萊默爾的臉，萊默爾激靈著醒來，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那個男人還站在他面前。

    “我們這里有個規(guī)矩是不能睡覺，”男人說，“一旦你睡覺，我就會像剛才那樣提醒你醒過來，這次是冰鎮(zhèn)飲料，下次也許就是烙鐵烤肉，你聽明白了嗎？”

    他等了一會兒，萊默爾沒有說話，他掏出小刀抵在萊默爾骨節(jié)腫起的手指上，橫著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要我切掉？你聽明白了嗎？”

    男人立起刀，一副準備斬斷手指的樣子。

    萊默爾這才從面無表情有了點生動的跡象，用喑啞粗糙的聲音譏刺：“你在問誰呢，癩皮狗？”

    原本磁性的聲音已經(jīng)叫啞了，頑固的反抗卻沒有多少變化。

    男人明顯感到不快，想切手指是肯定不行的，于是隨便選了萊默爾大腿上沒有血管的部分扎進去。

    鮮血沿著豁口冒出來，他才把刀抽走，從旁邊炭火上拿過三角形的烙鐵，摁在傷口表面。

    萊默爾的慘叫聲近乎歇斯底里。

    第一次被燙，是這樣的，叫出來反而發(fā)泄了部分痛覺。男人看著流血的傷口被燙焦、閉合，高溫消毒了，反而對性命無恙。

    不過萊默爾這次竟然沒有暈死過去，落滿冷汗的眼皮一顫，幽深的紫眼珠定定看著那塊傷口上三角形的燙傷痕跡。

    血紅、炭黑和青紫堆積在慘白的大腿上。

    惡心，歪歪扭扭，丑陋。

    就像自己這個人。

    萊默爾不知想到什么，對著男人居然又呵呵笑了，這次不是嘲諷的意思，是真的很開心的那種笑。

    還挺配的，自己真該死。萊默爾笑得更厲害了。

    早知道晚走一會兒就會被逮捕，他還會選擇做多余的事嗎？與復(fù)仇完全無關(guān)的，為了對斯內(nèi)克和他的孩子負責(zé)，多抽的那幾十管血。

    認真想了，反復(fù)想了，可自己還是會。

    原則性太強，他才會成為偏執(zhí)的他，任何一條原則都不能違背，否則他才會真正的崩塌。

    不能為復(fù)仇做出傷害無辜者的事情，哪怕那個無辜的鬼東西是他失誤導(dǎo)致的小生命。

    即使如此，他也欠了那個孩子太多太多…

    對不起。

    你會叫什么名字？斯內(nèi)克會給你起什么名字？會是有L發(fā)音的名字嗎？你會是雄蟲還是雌蟲？你要繼承我的外貌和血脈嗎？

    萊默爾瘋狂仰頭大笑起來，他笑得渾身震動，刑訊椅在地磚上吱呀地滑。

    為什么他與世界格格不入？

    他的人生是一次滑稽戲。

    從很多角度想，他都活得丑陋。

    在騙別人的時候，他把自己都欺騙了；在給別人賣笑的時候，他更無恥更無情。

    …明天，他還有明天嗎？明天還要堅持下去，賣笑給誰？

    負責(zé)對他用刑的那個男人定力一直不錯，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現(xiàn)在也繃不住表情。

    這哪是個正常雄蟲。

    特么是瘋子吧？

    “呵呵呵好想死�。『孟胨�！好想死��！啊哈哈哈送我去死吧——！解脫了解脫了解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萊默爾瘦削清冷的五官組成小丑那樣夸張的形狀，一頭褐發(fā)蓬亂地飄散，桀驁到難以形容。

    男人在萊默爾眼前晃了晃鋒利小刀，沒任何作用，他皺皺眉，干脆離開了刑訊室，將萊默爾留在只僅一人的房間里狂笑。

    .

    反復(fù)潑水和燙烙鐵的睡眠剝奪進行的第50小時，萊默爾出現(xiàn)精神錯亂，胡言亂語的情況，雄蟲特有的精神體觸角失控地長了出來，像得了癲癇的病人。

    監(jiān)控室，秘警或站或坐看著監(jiān)控鏡頭，氣氛一度陷入沉寂。

    原先負責(zé)用刑的男人抓了抓頭發(fā)，晦氣地嘆氣：“這個家伙有精神問題，在我們抓他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沒人說過？現(xiàn)在要怎么辦？”

    “把他搞瘋了能拿到二殿下想要的口供嗎？”

    顯然不能。

    “這樣吧，警察系統(tǒng)有個尖酸刻薄的不是說他對萊默爾很感興趣？”秘警們聊到，“他想抓萊默爾有一段時間了，苦于萊默爾在塞萬提斯家，他沒有能力說服自己的隊長…那家伙在推理上小有名氣，反正萊默爾已經(jīng)被我們折騰到這個樣子了，說不定正好是最脆弱的時候，萬一被激怒了說出什么話呢？”

    他們向艾克西蒙申請，說明萊默爾的情況，艾克西蒙通過了。

    沒過多久，那名警官就來到地下。

    “這就是白獄？”警官看了眼監(jiān)控屏，毫不掩飾嫌惡的神色，一個眼神也不多分給秘警們，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你好，你可以叫我百利，百利警官，或者先生，請自便。”

    百利拿了張椅子，坐在萊默爾正對面一米以外。

    萊默爾看得清他的警服，他的臉，大腦卻是一根緊繃的弦，無法思考，也不能做出任何回應(yīng)。

    兩根純紫的觸角在空中蕩漾，像質(zhì)地柔軟的瑪瑙水晶，尤其吸睛。

    百利多看了那兩根沒有雜色的精美觸角幾眼，多少覺得有些怪異，他想起自己搜尋的資料，這個雄蟲應(yīng)該只是S+級。

    你確定？只是S+？百利按捺下直接抓住那觸角測等級的沖動，回憶自己來前的準備，簡練地緩慢地陳述起自己的推理。

    “萊默爾，你是第二十七批被捕美色蘭雄蟲，以S+的血脈，得到了飛艇營最年輕有前途的軍官之一，草根少將斯內(nèi)克的青睞。為了你，他去北部戰(zhàn)場的危險礦區(qū)勘探，九死一生才得到特等功，滿身傷口被送到醫(yī)院，那時候醫(yī)生鑒定出他懷有你的孩子�！�

    “當(dāng)時還是六皇子影子大臣的拉斐爾，同樣是SS級，在邊塞出任務(wù)時被你吸引，帶你回家做私人孌寵。”

    “頂級貴族世家塞萬提斯的新一代族長候選人參孫，超過SSS級的存在，竟然只是在一次高檔夜總會與你共度春宵，就決定將你納入后宮�！�

    “萊默爾俘虜先生，你不覺得你‘自然散發(fā)’的魅力太過分了嗎？”

    “你在勾引他們，刻意地勾引�！�

    “就像，特意勾引洛瑞一樣。”

    話音落去，時空靜止了幾秒鐘。

    萊默爾嗡嗡作響的耳朵將這些嘈雜的信號收入腦域，無動于衷。

    百利的耳機里傳來秘警的聲音：“很抱歉，心率、呼吸都沒有變化。”

    百利讓自己鎮(zhèn)定，深吸氣，轉(zhuǎn)了個角度繼續(xù)揭露那些他深信不疑的秘密：“你愛香，你愛干凈，和你共同生活在參孫家里的雄蟲說，他撞到你時，聞到你身上有好聞的氣味。”

    “你還愛插花，看藝術(shù)類書籍，可見對裝飾品一類的興趣有所涉獵，你喜歡香薰，對嗎？”

    萊默爾從百利第一次說話開始，就沒再精神狂亂地胡言亂語，靜靜看著天花板的白光，毫無波瀾。

    “也沒有反應(yīng)。”秘警對百利的耳機說。

    “香薰，二氧化碳，空房間，很有儀式感的一次兇殺，”百利繼續(xù)道，“你提前布置好一切，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和參孫一同出去游玩，然而你出發(fā)的時間點是晚上7點，這個時間完全滿足布置現(xiàn)場的要求，你的不在場恰恰就是在場。”

    “綜上所述，殺死洛瑞，是你病態(tài)的發(fā)泄�！�

    “你早就因為慰問營的經(jīng)歷憎恨亞薩卡雄蟲，你一直想殺死那些對你有性欲的雄蟲，但參孫的目標太大，你無法動手，就勾引洛瑞殺死，將罪名移花接木到參孫的身上…”

    “變了！從‘病態(tài)’開始。”秘警道。

    百利精神起來，強勢地站起身，直視萊默爾仿佛為了逃避才看向頭頂?shù)难劬Α?br />
    卻發(fā)現(xiàn)萊默爾的眼睛，眼白爬滿紅絲，紫色眼珠空洞無神，無比可怕。

    百利錯愕了一拍，勉強接著續(xù)：“你就是那個，外表無害、手段陰暗、內(nèi)心變態(tài)的兇手！是你，殺害了洛瑞少將！”

    秘警驚呼：“還在升，不對勁，心率降不下來！你別刺激他！”

    百利突地覺得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靠近他的額角雙穴，溫度燙得驚人，是火焰燒到人肉的強度，但真實的火焰燎到的是皮肉，而這無形的火會積蓄并危險地升溫，燒灼他的意識。

    百利是個惜命的，知道逃不出刑訊室，他驚叫：“精神能力！SSS級！你是SSS級！救命�。】扉_干擾器！”

    隔壁秘警按了開關(guān)，刑訊室里發(fā)出干擾波，百利卻仍然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不得已，他們沖進室內(nèi)一邊狂按萊默爾座位上的電擊遙控按鈕，一邊把地上的百利拖了出來。

    兵荒馬亂的情況結(jié)束后，百利昏迷了半小時才醒過來，悲傷地捂著受挫的頭，把頭發(fā)都揉亂了，嘟囔不停：“我錯了，我錯了，他是SSS，當(dāng)然不需要勾引就能吸引所有的雄蟲，我所有的底層邏輯都錯了�！�

    秘警們紛紛用譏諷回敬他之前的無禮。

    “瞧瞧，一個不講證據(jù)只靠推理的偵探，又失敗了一次�！�

    譏諷歸譏諷，這次失敗讓秘警的信心滑落得更糟，SSS級雄蟲血脈是無比珍稀的瑰寶，艾克西蒙還舍得繼續(xù)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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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訊72小時（三）：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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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萊默爾終于睡著了。

    維持著坐姿，他全身又酸又疼，可一旦脫離了電擊的麻痹，他不自覺就閉上眼睛。

    遺憾只是一場淺眠。

    自我意識里沒度過多久，也許將將三、四十分鐘，他就被一雙手輕柔地搖醒。

    半睜開的模糊視野中，一個棕短發(fā)梳背頭，棕眼眸，身著標準西裝革履，條紋領(lǐng)帶別了金色鳶尾花領(lǐng)針的雌蟲，附身在審視他的觸角，來人將雙手撐在審訊椅兩側(cè)扶手上，完全不忌諱這個舉動將二人帶進了曖昧距離。

    拿捏和緩的低音，尊貴的腔調(diào)里藏著經(jīng)久訓(xùn)練浸淫的優(yōu)雅。

    “三S…么�！�

    “拉斐爾，你沒看出來的鉆石，被參孫撿走了，你后悔過？”

    “讓隔壁的監(jiān)控和監(jiān)聽停掉�！�

    “…”

    “停了？好的�！�

    “萊默爾，醒一醒，聽我說話。”

    萊默爾低吟醒轉(zhuǎn)，喉嚨里還是嘶啞難聽的聲音。

    發(fā)色和眼色都很普通的雌蟲端來水杯，抵著萊默爾的下唇傾倒。

    萊默爾有氣無力地迷蒙看著這個人，涼水順著他赤裸的脖頸線條和肩膀流失，小部分進了嘴里，可他沒力吞咽。

    艾克西蒙還是那么英俊而低調(diào)，深邃的菱形雙目棱角順著眼窩的滑坡內(nèi)陷，高挺的懸膽鼻，修過的眉形自然地走勢，沉穩(wěn)精致，沒有一處不符合精英睿智的形象。

    離他這么近，這么近。

    他卻再沒有一絲力氣來對付，手腳都被拷死，薄弱的精力破碎千萬片攪疼頭腦。

    不覺流露出苦澀的自嘲，萊默爾稍稍清醒了一下意識，變回自己的人設(shè)——一個不配合的牢獄之徒。

    艾克西蒙見他不愿喝，也就作罷了，把杯子擺回去，直入正題。

    不幸的是，第一個問題萊默爾沒聽懂。

    “你的能力是什么？”

    要不是艾克西蒙那一本正經(jīng)抱著雙臂詢問的態(tài)度，萊默爾還以為對面在開黃腔。

    這么想了，也這么答了：“做愛，你要試試嗎？拉斐爾試過也覺得不錯�！�

    背后發(fā)出打翻鐵器的聲音，看來那里還站了個老熟人。

    艾克西蒙禮貌地詳細重復(fù)了一遍：“我說的是你三S級特有的精神能力。”

    萊默爾直接答：“沒有�！�

    “沒有？”艾克西蒙眼底沒有感情地微笑，“沒有，你還要假裝嗎？我擔(dān)心你的身體，可能接受不了更多刑�！�

    “我不是三S，你找錯人了。”萊默爾理直氣壯。

    “不是？”

    艾克西蒙安靜片刻，驀地動了，手掌一揮將萊默爾的純紫色觸角捉在拳頭里，語氣多了玩味：“你要不要看看，這對純質(zhì)的觸角正在出賣你�！�

    萊默爾冷眼看他，觸角是雄蟲的隱私部位，甚至能劃歸第二性征，敏感的一整根長觸角被憎恨的雌性把玩，差不多要氣炸肺。

    “松手，瞎子�！比R默爾根本懶得理艾克西蒙。

    他以前自己照過鏡子，是兩端白中間紫，標準的S級三段色。

    艾克西蒙笑笑，松了手，湊近萊默爾頸邊：“放點信息素給我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