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江滿臉怒容。
一旁，上官婉兒神色復(fù)雜的看向高陽，她苦笑的道，“高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否則我只能代高公子接管臨江城了！”
上官婉兒神情嚴(yán)肅，一雙眸子中帶著無盡的凝重。
事情已經(jīng)有些不可控了。
她必須知道高陽的意圖。
杜江雙眼中驟然燃起希望，直接拱手道，“上官大人，快出手吧�！�
“否則一旦百姓嘩變，將釀成難以挽回的大禍！”
上官婉兒看向高陽，美眸中帶著疑惑，“你分明不喜歡佛祖，長安城里有許多信徒，我見過，他們的眼中都有著一股匪夷所思的狂熱，但你卻沒有。”
“換句話來說，這幾日到處走訪寺廟，這并非你的本意，翻修縣衙更是匪夷所思，要不了一段時間，你就要返回長安，但你為何要翻修縣衙？”
“背負(fù)一城之罵名，令臨江城糧價暴漲，這一切，高公子必須得跟我交個底！”
杜江也愣住了。
他也不是傻子，上官婉兒這么一說。
他也察覺到了不對。
這一切行為，都十分反常，縱然再信佛，也不可能每天都去寺廟燒香拜服。
翻修縣衙更是吃力不討好，高陽終究要回長安城，他再紈绔也不至于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難道高陽，真的另有想法？
高陽站在寺廟外，從他的視線內(nèi)，可以俯瞰整個臨江城。
他淡淡道，“杜大人，還記得七天前，本公子對你說的一句話嗎？”
杜江皺起眉，下意識的答道。
“可是那句想要降糧價，不一定要拼命壓低糧價？”
“但糧價暴漲，商賈貪婪，他們不狠狠的收割一波，如何會收手？”
高陽淡淡的道，“杜大人，我想問你一句，四大糧商聯(lián)合，縱然是強壓，他們能降多少文？”
“八文，還是十八文？縱然是八十文一斗的糧價，又有多少百姓買得起？”
杜江語氣一怔，上官婉兒也是一臉啞然。
“除非高舉屠刀，將他們?nèi)繗⒐�，但一旦誅殺，滿城商賈都會提心吊膽。”
“并且對普通百姓而言，不管是一百文一斗，還是一百五十文一斗，亦或者兩百文一斗，并沒有太大區(qū)別，他們總歸是買不起�！�
“但臨江城糧價暴漲，甚至官府下令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賣糧，這會吸引什么前來？”
此言一出。
嗡！
幾乎是瞬間，杜江腦瓜子猶如雷霆劈下。
糧價暴漲到天價，普通百姓買不起，但這會吸引誰？
杜江和上官婉兒的腦海中，幾乎是齊齊浮現(xiàn)出一個詞。
外地糧商！
難道，難道……
杜江神情震驚的看向高陽，眼里滿是難以置信。
上官婉兒內(nèi)心也掀起滔天駭浪！
就連臉蛋清麗的綠蘿，飽滿的酥胸也不住的起伏。
高陽滿臉冰冷的道，“錢趙韓林四大糧商貪婪的掃蕩本地糧食，抬高糧價，本地小糧商也跟著屯糧，妄想賣出天價�！�
“貪婪，是人的本性，整個天下商人，無人不貪，但同樣，臨江城糧價暴漲的消息，也會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傳遍周圍各地！”
“這幾日，城門口，碼頭邊，每日運糧的馬車和貨船都在增加！”
“這臨江城，外地糧商的人數(shù)每日都在上漲，如今的臨江城早就不缺糧了�！�
“現(xiàn)在整個臨江城的糧價就將是一個巨大的氣球，看著大，但一戳就破！”
“這幫商賈想大發(fā)國難財，這次，本官叫他們家破人亡！”
秦羽眸子中浮現(xiàn)出一股冰冷，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讓杜江和上官婉兒聽的很清楚。
這輕飄飄的語氣，席卷杜江和上官婉兒的內(nèi)心。
他們的眼神，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如果按照高陽所說，到時候這些糧商面對的就是一場大災(zāi)難，但杜江的心中沒有憐憫，相反只有快意。
這些大發(fā)國難財?shù)纳藤Z，全都該死。
“那大人要翻修縣衙，舉辦什么賽龍舟活動，這意欲何為？”杜江不解問道。
高陽對此，并沒有解釋。
只是說了一句，“杜縣令過一段時間就知道了，對百姓來說，五十文一斗的糧價，也需要銀子買�！�
杜江聞言，眸中罕見的沒有輕視。
他陷入了思考。
五十文一斗的糧價，百姓也需要銀子來買。
這一番話，讓他內(nèi)心有所明悟，但卻又抓不住。
杜江直接跪了下來，“大人，下官有罪，下官非但愚笨，竟還彈劾大人！”
高陽淡淡道，“四大糧商根深蒂固，縣衙內(nèi)不知有多少他們的人，本官這才不說�！�
“幾日前的彈劾，不足掛齒，你不必放在心上�！�
但杜江滿頭大汗的道，“大人，就在一個時辰前，下官來找御史大人之前，下官又寫了一封，并且措辭更激烈，語氣更激動。”
高陽：“……”
他看向杜江，嘴角一陣抽搐。
這杜江的手，這是真快��！
這長安豈不是要炸開鍋？
上官婉兒出聲道，“我現(xiàn)在立刻修書一封，以快馬送到長安，高公子不必?fù)?dān)心�！�
高陽點了點頭。
這批糧商遇到他，算是他們倒了大霉！
高陽看向上官婉兒說道：“上官大人，今天晚上，勞煩從城外用土和沙子裝滿沙袋，消息切記不要走漏，我有大用�！�
上官婉兒立刻點頭，“我會持陛下旨意，從城外駐軍調(diào)一只兵馬前來配合高公子！”
高陽俯瞰整個臨江城，他目光帶著極致的冰冷：“今日，將是臨江城一眾糧商最后的狂歡，明天，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絕望！”
第15章百官沸騰，定國公的威嚴(yán)
次日，大乾皇宮。
金鑾殿上。
斥候飛快的闖入大殿。
“報！”
“清水城糧價已降至八十二文一斗，崔狀元放言，糧價還能再降七文！”
隨著斥候的一番話，百官全都一陣詫異，隨即議論紛紛，話中毫不掩飾夸贊。
“崔狀元之才，真是令人佩服，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卻讓清水城糧價跌了足足十八文，甚至還能再降，從貪婪的糧商手上降價，還沒有動用恐怖手段，失了朝廷威嚴(yán)，簡直無愧狀元之才！”
“老夫宋禮，請陛下封賞監(jiān)察御史崔星河！”
眾臣之中，宋禮站了出來，聲音響徹金鑾殿。
在他心中，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jié)果，剩下的則是看崔星河在清水城的手段。
但崔星河沒有辜負(fù)他的狀元之名，僅僅七日不到的時間，便遏制了清水城上漲的糧價，還令其降低十八文。
這等手段，注定他的通天之路！
待他回京，必定是整個長安都炙手可熱的人物。
因此，宋禮不介意賣他一個人情，官場一來二去，感情就深厚了。
更別說，在他心中，崔星河已是宋家的乘龍快婿！
在場一眾大臣，哪一個不是人精，自然很快明白了利害關(guān)系。
王忠也站出來道，“商賈重利，大災(zāi)年間發(fā)國難財，簡直是常有的事情�！�
“但崔狀元僅僅只是七日時間，便穩(wěn)定了清水城糧價，此等手段，簡直令人嘆服，末將也奏請陛下將崔狀元立為典范，令各地官員學(xué)習(xí)！”
一時間，一個接一個臣子站出來。
“臣附和！”
“臣附和！”
龍椅之上。
武曌身穿金黃色龍袍，周身彌漫著無法直視的高貴。
她心里也有些詫異。
這崔星河還真不是庸才，僅僅七日，不僅穩(wěn)住了上漲的糧價，還降低了十八文。
此人，倒是可以重用。
這時，王忠好奇道，“清水城距離臨江城不過幾十里地，清水城糧價低至八十二文，不知臨江城糧價該是多少？”
丞相徐玄機沉聲道，“清水城的消息到了，想來，臨江城的糧價消息也快到了�！�
高峰面色凝重。
七日之期已到，若是高陽沒能令臨江城糧價跌至穩(wěn)定水平，那今日就危險了。
尤其是這崔星河交出了一份堪稱完美的答卷。
這壓力更是來到了定國公府的身上。
高陽要是沒做好，只怕難以交差。
這背后，早就不單單是一場簡單的比試了。
“報！”
“臨江城糧價最新消息，臨江城糧價已突破兩百文一斗，百姓怨聲載道，臨江縣令杜江送來第二封急報，彈劾監(jiān)察御史高陽！”
又是一個斥候沖入金鑾殿。
此言一出。
整個金鑾殿瞬間掀起一場驚濤駭浪，眾人全都神情驚駭?shù)目聪虺夂颉?br />
縱然是武曌也大吃一驚。
她不敢置信的道，“臨江城糧價已經(jīng)突破了兩百文一斗？”
“消息確認(rèn)無誤？！”
斥候點頭，聲音席卷金鑾殿，“啟稟陛下，消息絕不會有誤，這七天，臨江城糧價一直都在暴漲！”
“并且，這是兩日之前的消息，現(xiàn)在臨江城內(nèi)的糧價可能更高……”
此話一出。
武曌臉色更難看了。
她拳心攥緊，面帶憤怒。
她如此信任高陽，甚至替他壓下朝中的一切議論，放權(quán)給他。
但高陽就這樣辜負(fù)她的信任！
兩百文一斗的糧價，臨江城內(nèi)百姓的民憤，她都能夠預(yù)想到！
那絕對是滔天的憤怒！
高峰也震驚了，一雙眸子帶著難以相信。
這孽畜怎么回事？
說好的雛鷹終將展翅，翱翔于蒼穹之上，扛起定國公府的重?fù)?dān)呢？
好家伙，糧價突破兩百文一斗，這是想將整個定國公府一起送上斷頭臺��！
高峰面色變幻。
這時，斥候又說道，“不僅如此，杜縣令彈劾高御史不僅不降低糧價，還每日燒香拜佛，乘船游玩！”
“百姓遭此大災(zāi)，高御史還想下令翻修縣衙，在清水河上舉辦一場盛大的賽龍舟活動！”
“杜縣令痛心疾首，下令八百里加急，上稟陛下！”
隨著此言，滿朝文武都震驚了。
天下大災(zāi)，你將臨江城糧價抬至天價也就算了。
你居然還想著趁此時機，利用災(zāi)民重修府衙，舉辦大型活動？
閆征聞言，氣到顫抖，一對花白胡須都在亂顫。
“荒唐！”
“老夫從政三十年，從未見過如此荒謬之人，他是想著天下大災(zāi)，百姓都吃不起飯了，所以低價翻修府衙嗎？”
“此等奸佞，老夫豈能容他！”
閆征暴怒。
宋禮和王忠也沒想到高陽竟如此昏庸，不僅抬高糧價，還要在這大災(zāi)年間翻修縣衙，舉辦大型活動！
宋禮輕蔑的搖搖頭。
命宋青青前去定國公府退婚，這將是整個宋氏最英明的決定。
宋禮站出來道，“臣懇請陛下嚴(yán)懲定國公之孫，平息民憤！”
王忠立刻跟隨，大義凜然，“末將附議！”
閆征：“臣附議！”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百官附和的聲音連綿不絕。
武曌絕美的面龐布滿冰冷，一言不發(fā)。
她堅信自已的直覺，高陽絕沒有那么昏庸。
這接連的手段，哪怕是長安最紈绔的將門子弟，也不會這么蠢！
他肯定有著自已的目的。
但現(xiàn)在，哪怕她是大乾女帝，也感到了莫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