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在高陽有些坐不住，自已都想主動解釋一二的時候，高天龍開口了。

    只是第一句話就讓他傻眼了。

    “你好好說，榮親王府，到底貪了多少？”

    第111章高陽的袒露，帝王之心不可測！

    房間內(nèi)。

    高天龍冰冷的聲音宛如音爆一般，瞬間就讓高陽眼睛瞪大。

    這一番話是高陽壓根沒想到的。

    按道理來講，高天龍不應該是問屠龍術，還有治國之策嗎？

    結果，高天龍第一句話就懷疑到了榮親王府的銀子。

    這完全不合理啊。

    高陽眼神一變，小心問道，“祖父，為何好端端的問這個？”

    如果說先前高天龍的心中只是懷疑，那現(xiàn)在一看高陽臉上的表情，還有這番話。

    高天龍幾乎百分百的肯定。

    貪了！

    還拿了不少！

    高天龍面帶冰冷，目光直視著高陽道，“今日，你跟陛下的這番話，雖然滿嘴都是治國強國四個大字�！�

    “但老夫仔細一想，左右揣測�！�

    “這才聽出來，你滿嘴都是虛無縹緲，用你們資本家的話來說，滿篇都是畫大餅。”

    “老夫就在想，這是為何？因為你心虛，因為你在給自已留后路，結合最近發(fā)生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抄榮親王的家，你拿了，并且拿了不少。”

    “你怕女帝發(fā)現(xiàn)，所以拼命展現(xiàn)自已的本事�！�

    高天龍這話一出。

    高陽也不得不服，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他的心思，在高天龍眼里，就跟無所遁形一般。

    見狀，高陽也只能老實交代，“榮親王府，算上銀錠和金錠，還有各類字畫，玉石，總價值一百五十九萬七千八百零三兩�！�

    “一百五十九萬七千八百零三兩，這么多？”

    高天龍眼神一陣動容，這個數(shù)字顯然他也沒想到。

    但緊接著，他銳利的雙眸看向了高陽。

    “你從中拿了多少？”

    高陽看著高天龍的目光，干咳兩聲道，“倒也不多，孫兒和李統(tǒng)領，將其抹了一個零�！�

    高天龍聞言，猛然松了一口氣。

    “兩人抹了七千多兩，這倒也不多，當今陛下并非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帝王，就算知道，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高天龍想想，又感覺到了不對，高陽當著上官婉兒的面，都敢暗示杜江。

    區(qū)區(qū)幾千兩，至于屠龍術，治國之策齊出？

    “你抹的是七萬多兩？”

    高天龍滿目震驚。

    高陽頭皮發(fā)麻，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孫兒抹的不是七千兩，也不是七萬多兩，而是前面的一�！�

    一言落下，高天龍的氣息驟然紊亂。

    他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什么？”

    “你這孽孫，抹的是一百萬兩？”

    高天龍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當時就察覺到了不對，還特意派高峰前去搜身，若身上能搜出來，那就是小問題。

    搜不出來，這問題就大了。

    但他也沒想到，高陽居然抹了一百萬兩。

    “你和宮中李統(tǒng)領，一人五十萬兩？”

    高天龍在房內(nèi)左右踱步，最終看向高陽問道。

    高陽對此點了點頭。

    高天龍咬牙道，“老夫打了一輩子的仗，到頭來還沒有你抹的多！”

    “銀子呢？”

    “李統(tǒng)領送了孩兒一個小院，在長安東頭的院子地里，銀錢和字畫都埋進去了�！�

    高天龍足足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勉強平復情緒。

    “給老夫一個理由，否則……”

    高天龍下一句話沒說，只是一雙眸子落在墻角的棍子上。

    高陽嘴角一抽，嘆了一口氣，“孫兒本來想淺嘗即止，弄個幾千兩給女帝營造一波貪財?shù)娜觞c，但孫兒萬萬沒想到，女帝派來的李隆統(tǒng)領，竟然多年不貪，只為這一波�！�

    “當時全在一念之間，若不拿，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要么孫兒弄死李統(tǒng)領，要么李統(tǒng)領弄死孫兒�！�

    “若拿，這五十萬兩對孫兒，乃至整個定國公府也能多一條路�！�

    “但這件事的確是個麻煩�！�

    高天龍沉默了。

    一切都清楚了，今日的屠龍術和治國之策，皆是為那五十萬兩擦屁股。

    但高天龍還想到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

    足足半晌他才說道，“你在防備女帝？”

    這一言，直接令高陽沉默。

    但他很快就點了點頭，“風險和利潤是成正比的，肥皂等生意，皆在女帝眼皮底下，孫兒可以通過手段斂下一部分，但這瞞不過女帝。”

    “若要拿，幾萬兩和幾十萬兩的差距并不大，再加上孫兒學的是資本家，風浪越大魚越貴�！�

    “五十九萬銀兩，陛下不會多想，也沒道理徹查�！�

    “自古狡兔死，走狗亨，上次給祖父的三策，第一策中庸之道風險太大，就只剩第二策沖了女帝，還有第三策�！�

    “女帝不太好沖，這一點孫兒也沒有太大把握，就只能為第三策做一些準備。”

    高陽的意思呼之欲出。

    高天龍久久的看向高陽，最終沉聲說道，“中庸之道，未嘗不可，何必劍走偏鋒？”

    高陽搖頭，臉上忽然平靜下來：“祖父，孫兒看似有的選，其實已經(jīng)沒得選�！�

    “自榮親王暗中設計，孫兒揭下求賢詔，就必須嶄露鋒芒，這才能得女帝重用，除了榮親王，解決一大危險�！�

    “七國要不了多久大變，孫兒逃不脫，只能緊跟女帝腳步�！�

    “但伴君如伴虎，當今女帝，絕非好人�！�

    “孫兒能除掉榮親王，一部分因為榮親王狂妄，有不臣之心，另一部分則是女帝夠狠，她身上已經(jīng)具備千古一帝的特征！”

    “原味九轉(zhuǎn)大腸之下，榮親王壓根沒想到女帝會動手，雖說是孫兒獻出的計，但孫兒不是好人沒關系，但帝王不是好人，這就比較可怕了。”

    高天龍沉默不語，但他久經(jīng)朝堂，哪里不明白高陽的意思。

    自古以來，使用毒計者，幾人能有好下場？

    但讓他這孫兒坐以待斃，甚至落得一個五馬分尸，滿門抄斬的下場，他做不到。

    他想將命，掌握在自已的手上！

    在這個擔憂之下，又恰逢李隆這么一個人才，一念之差，便拿了五十萬兩銀子。

    故而有了火藥，還有今日和女帝的話，這兩個強國之策，不管是哪一個，都離不開高陽。

    這是最大的依仗。

    尤其是第二條，更必須倚靠他這孫兒，只是這樣一來，所謂的中庸之道便不可能了。

    高天龍看向高陽，眼里帶著復雜。

    這般權術和后路，幾乎立于不敗之地，給自已留下了充足的時間。

    他這孫兒，不簡單啊！

    高陽說完這些話，又繼續(xù)道，“若不拿這五十萬兩，女帝一旦變臉，殺孫兒，如殺雞犬一般�！�

    “若拿了五十萬兩，利益糾葛下，李隆和孫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縱然真的東窗事發(fā)，有今日的屠龍術，還有治國之策，軍事和農(nóng)業(yè)，都需要孫兒，陛下也不會翻臉�！�

    “若女帝沒有殺孫兒的心思，那孫兒自是治國之能臣，但若女帝想狡兔死，走狗亨，過河拆橋�！�

    高陽抬起頭，頓了一下，接著無比認真的道。

    “屠龍術，固可以賣于帝王家，成就一番霸業(yè)，但卻……也能屠龍！”

    第112章論毒計，老夫不如你，論感情，你不如老夫

    一番話落下，房間之外，忽而卷起一陣大風，剎那間飛沙走石，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塵土！

    九天之上，雷蛇游走，轟隆作響！

    房門驟然被吹開，高陽身上的長袍被吹的獵獵作響，高天龍驚駭?shù)奶ь^看去，視線之中，唯有高陽那張清秀，滿是平靜的面龐！

    屠龍術，固可賣于帝王家！

    但卻也能屠龍！

    這屠的是誰，不言而喻。

    光是這一番話傳出去，便足以滅定國公府滿門！

    “祖父若覺得孫兒大逆不道，可大義滅親，向陛下當眾揭發(fā)這五十萬兩白銀。”

    “孫兒不會有絲毫怨言�！�

    高陽的臉上滿是認真。

    定國公府給了他前世沒有的溫暖，雖然有個孽父，但卻不妨礙他喜歡這個家。

    金鑾殿上，高峰愿以定國公府地契擔保他的滅蝗之術，九轉(zhuǎn)大腸時，面對權傾朝野的榮親王，高天龍親自前來，為他當靠山。

    他雖沒說，但心里卻牢牢記得。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坑仇敵，護家人，這是他的為人準則。

    女帝若高舉屠刀，牽連之下，人頭滾滾，這是高陽絕不可接受的！

    帝王之心不可測，這也是高陽動了五十萬兩銀子的原因所在，有了這筆銀子，他也可暗中做空趙縞，謀取暴利！

    高天龍看著眼前的這個孫兒，窗外大風還在刮，似要肆虐整個大乾。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高陽臉上的細微表情。

    那是一種無畏！

    那是一種對皇權的蔑視！

    現(xiàn)在，高陽將選擇交到了他的手上。

    高天龍深吸一口氣，壓下內(nèi)心的萬般思緒。

    他雖有三個兒子，但皆天賦一般，高陽頑劣時，每個深夜，他都站在這小院內(nèi)，仰望天空，一陣嘆息。

    他死之后，定國公府將走向何方？

    但高陽出現(xiàn)了，黑麒麟那也是麒麟！

    結果高陽學的是資本家，學的是屠龍術，給他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他高天龍一輩子忠義，為了大乾出生入死！

    但忽而，他笑了。

    “事情不會到那么壞的地步。”

    高天龍開口說道。

    這下倒讓高陽滿臉不解，“祖父為何有這般信心？”

    他學過心理學，都不敢說拿捏武曌這等帝王，那就更別說高天龍了。

    “因為老夫相信，你會拿下女帝，女帝對功臣也不會趕盡殺絕�！�

    “這兩條，但凡有一條發(fā)生，之后的事也就都不會發(fā)生！”

    高陽露出愕然的神色。

    武曌殺不殺功臣，這他不好說，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判斷。

    但拿下女帝，高天龍怎么看出來的？

    “敢問祖父，這第一條從何說起？”

    高陽好奇的問道。

    同時，房間內(nèi)緊張的氣氛也驟然被沖散。

    高天龍撫須說道，“因為你夠帥�！�

    “嘶！”

    高陽瞬間倒抽一口涼氣，然后無比認真的點頭道，“祖父不愧是大乾第一棋圣，其洞察力，觀察力，令孫兒佩服�！�

    高天龍哈哈大笑的道，“老夫話還沒說完，還因為你夠無恥，夠毒辣！”

    “你跟七國內(nèi)的所有才子都不同�！�

    高陽嘴角抽了抽。

    一時間，他竟分不清高天龍是夸他，還是罵他。

    “好了，老夫不逗你了，大乾百官，英俊有才之人不少，逛胭脂閣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但為何只有你逛青樓，女帝去管？”

    “更莫說九轉(zhuǎn)大腸，女帝日理萬機，也親去觀看？”

    “這代表女帝縱然不喜歡你，但潛意識也對你有好感，再者來說，無恥，臉皮厚，膽大，能勾起女子的好奇，這本就是對女子的幾大殺器！”

    “天下青年，唯有你的毒計，你的資本論，火藥，能勾動女帝的情緒，能讓女帝感到一陣神秘，其余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要知道，好奇本就是淪陷的第一步！”

    高陽聞言，瞪大雙眼。

    他看向高天龍震驚的道，“祖父，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高天龍哈哈大笑，“論毒計，論人性，老夫不如你，但論感情，論朝局，十個你也不如老夫！”

    他的眼底閃爍著洞穿一切的光芒，“如你所說，因為陛下乃女帝，天下藩王不服，六國可能趁此時機揮兵前來。”

    “但更別忘了，女子為帝，還會有一個麻煩，五年，乃至十年，大乾太子之位，怎么辦？”

    此話一出，猶如風暴一樣席卷高陽的大腦。

    他看向滿臉篤定的高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