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窮鄉(xiāng)僻壤的，衙役縱然跑十里地來此調(diào)查，但能來幾次？土農(nóng)工商，商賈死了十個，誰又會徹查到底？”
“甚至這些商賈的家人都要太久時間才會前去報案，等到那會兒，骨頭渣子都沒了，他們就像是浩瀚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微不足道！”
“這些死人全加起來，比的過城中官老爺?shù)男℃恍⌒牡袅藗�錢袋子嗎？”
第471章我便是高陽，大乾活閻王！
王二麻子的聲音帶著嘲諷，帶著不屑。
上官婉兒一聽，眼神一變。
她想要出聲，但卻又生生的忍住了。
“村民呢？”
“人性貪婪之下，你是如何堵住他們的嘴的？”高陽出聲問道。
王二麻子笑著道，“公子不妨猜一猜，不論是這李瘸子，還是客棧內(nèi)慘死的那些伙計，都是從哪招的人？”
“這操蛋的世道太難了，賺錢就是王道。”
“從村中選幾戶身強體壯的，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會沾點關系，這就能堵住很多張嘴�！�
“云澤鄉(xiāng)雖然不大，但要想開一個客棧，需要的東西也不少，有了這客棧，村民也不必跑五六里，甚至數(shù)十里去城里賣菜�！�
“地里的青菜，上山砍的柴，打來的獵物，村民全都不必去縣里奔波，我王二麻子就收了，并且我王二麻子給的錢更多！”
“畢竟打劫是個技術活，不吃肉沒有力氣怎么能行？”
綠蘿忍不住的道，“可隔三差五吃肉，那成本豈不是高了？這得坑殺多少人？”
“風險定然很大吧？”
王二麻子一聽，頓時嘿嘿一笑。
這笑容在房間的燭光下，越發(fā)顯得陰森可怖。
“小姑娘，你說的對。”
“這年頭最賤的豬肉都要三十文一斤，那就更別說雞肉鴨肉。”
“成本太高了，但老子開的可是黑店，黑店縱然不殺人，店內(nèi)生意好，入住的人多了，那也得大賺一筆。”
“這成本，必須節(jié)約下來！”
“自已吃的好一點，那就給來往的客人吃的差一點，我這龍門客棧的大包子，過往的客人全都吃的滿口流油，喝的大骨頭湯那也是鮮味十足，贊不絕口呢！”
一聽這話。
綠蘿臉色一變，看王二麻子的眼神就如惡魔一般，她再次朝著高陽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嘔！
陳勝忍不住的作嘔。
王二麻子一看這情況，連忙一臉正色的道，“死豬肉，再混雜了點老鼠肉，制成的大包子！”
“除了原材料，其他絕對干凈又衛(wèi)生！”
陳勝點點頭道，“我作證，地道里的確是死豬肉，老鼠肉，此人很老實！”
高陽盯著王二麻子，直接開口道，“王大善人，你還沒有說到正題，利益捆綁固然是最好的手段，但一整個村子，難免出現(xiàn)收了這家，沒收那家的情況�！�
“人心難測，一碗水難以端平，此舉堵不住幽幽眾口！”
王二麻子面帶贊許，點頭道，“公子對人心的掌控，簡直恐怖，當時我自認這樣便萬無一失，但如公子所說，人心難測，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這的確出現(xiàn)了問題！”
“料事如神，拿捏人心，還這般小的年齡，若不是大乾第一活閻王位高權重，不可能出長安，我王二麻子差點以為公子就是那聞名七國，令無數(shù)商賈聞風喪膽的大乾第一毒土！”
一番話，令幾人臉色怪異。
這王二麻子，上來就自已排除了正確答案。
高陽淡淡道，“我就是高陽，大乾第一活閻王�！�
“呵呵，公子真幽默�！�
高陽：“……”
這年頭，真話總是沒人信。
他感慨的搖了搖頭。
“高大人妙計頻出，治國安邦，本公子冒名頂替一番，倒是讓王大善人一眼洞穿了�！�
“公子這話說的，什么妙計頻出，全都是一些生孩子沒屁眼的毒計罷了，據(jù)傳活閻王還不太行！”
“我觀公子，毒計暫且不說，光是這身體就十倍勝過活閻王！”
王二麻子開口道。
噗呲！
上官婉兒忍不住的笑了。
她要陪伴武曌左右，金鑾殿神圣萬分，她是經(jīng)過嚴苛訓練的，一般都能憋笑，除非實在忍不住。
高陽則是臉一黑。
“毒計這個就算了，但這據(jù)說不行，你從哪聽到的？”高陽開口問道。
睢陽郡據(jù)長安幾百里地，這王二麻子怎么知道……不對，怎么聽聞的？
“清水縣雖離長安城不近，但來往的商賈不少，此乃長安商賈所說，消息絕對保真，乃是活閻王之弟，定國公府二公子親口所說！”
“嘖嘖，年少成名，身邊美人無數(shù)，結果不太行，真是造化弄人��！”
王二麻子一臉感嘆。
高陽的臉更黑了。
高長文，好一個高長文。
當初，還是揍輕了。
這混蛋，謠言都傳出幾百里了，這搞不好整個大乾天下，都知他有些不行！
上官婉兒臉上笑意越發(fā)濃郁，她趕忙開口道，“后來呢？”
她真怕高陽一怒之下，直接一刀砍了王二麻子，畢竟高陽太記仇，但王二麻子的身上，顯然是問政的一大材料！
王二麻子也沒在意，畢竟他說的是活閻王，并非眼前這青年，這怕個雞毛？
“后來如公子所說，或許是一碗水沒端平，或許是有人眼紅，就偷偷朝官府告發(fā)了！”
“那一次，官府派出十幾個衙役前來搜查，幸好我做事干凈，沒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僥幸逃過了一截！”
“但也因此，我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王二麻子眼神一變，盯著高陽道。
“這條路上死了多少人，根本無足輕重，村民的舉報，也無足輕重�！�
“有沒有衙役來查，有沒有人往死里去查，這才是最重要的�！�
“否則，我能僥幸躲過一次，但遲早有栽的一天！”
上官婉兒盯著王二麻子的一張臉，知道來到了重點。
龍門客棧敢對他們六人下手，并且肆無忌憚的原因，就在于此！
“這時，我的庫房內(nèi)也有了不少金銀寶，在城中也置了一處宅子，正所謂父母官，我大乾以孝為首，這年頭不孝順父母的，怎么可能有好下場！”
“我的第一目標便是捕頭，畢竟縣太爺離我太遠，我這點錢也不夠，但這捕頭我卻知道，一個貪財好色之輩�！�
“他倒也好解決，提前盯著他，待他前去青樓的時候，主動替他結賬，再事后請他吃酒！”
“一來二去，這關系便也熟絡了，此后也不需太多次，再偶遇幾次，替他結賬，給他點個平日舍不得，卻又極為誘人的女子，關系便也鐵了！”
“但這還不夠！”
“捕頭畢竟聽令行事，但真正發(fā)布命令的是師爺，是縣太爺！”
“清水縣的方師爺，他也好色，但此人極為懼內(nèi)，夫人的娘家乃睢陽城的大族，他壓根不敢去青樓瀟灑！”
“但他偷養(yǎng)了一個小寡婦，還誕下一子！”
“于是我尋了一個寒冬臘月，偷偷派人將消息告訴了他的夫人，夫人頓時大怒，將這小寡婦和孩子趕了出去�！�
“寒風刺骨，母子倆露宿街頭，身邊還有乞丐環(huán)繞，貪圖小寡婦的美色，真是看的令人心里不忍��！”
“方師爺敢動嗎？他不敢動！”
“是我，我以高價將這小寡婦納為了妾，安置了起來，再派人告訴師爺，小寡婦我不會碰，師爺只要想了，隨時來看母子倆�！�
趙大和陳勝嘴角一抽，驚駭?shù)亩⒅醵樽印?br />
這是個狠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拿捏住了這母子倆，還怕師爺不就范？
上官婉兒則臉色更難看了。
“那縣令呢？”
“大乾縣令，五年一換，你該如何是好？”
上官婉兒出聲問道。
第471章駭人的真相，藏于繁華之下的骯臟
王二麻子淡淡一笑，陰冷的三角眼都在抽動，“這世上，只要功夫深，鐵棒都能磨成針，更何況這賄賂！”
“縣令都從外地上任，直接塞錢手段太低劣，更何況收了錢，那就多了一個把柄，查出來要剝皮萱草的�！�
“但縣太爺也是人，他也要生活！”
“清水縣陳縣令，他有個小兒子，極為寵溺，整天勾欄聽曲，吃喝嫖賭�！�
“我先是開了個賭坊，再找人和他在青樓如法炮制的結識，再帶他來賭坊玩，越玩越大！”
“等欠了一屁股賭債的時候，還是我出手，輕飄飄替他平了賭債，等關系熟絡后，我還帶他做生意，給他分成！”
“這紈绔也不需做什么，給一點投資的錢，賺了就按約定拿錢，虧了還是拿錢！”
“這樣的好事，誰能拒絕？”
王二麻子的聲音很輕，甚至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但卻上官婉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一切，全都得到了解釋！
“你跟他們說了你干的生意？”
上官婉兒盯著王二麻子，驟然發(fā)問。
王二麻子搖了搖頭，扯開嘴角道：“官是官，匪是匪，這層窗戶紙絕不能捅破，否則就是逼著他們做選擇，沒了后路！”
“我是個善人，生平視朋友為命，怎么能給朋友添麻煩？”
“但天下事，并不是我不說他們就不知道，一個客棧掌柜，竟出手如此闊綽，還平白無故接近討好，再加上路上還失蹤了這么多商賈�！�
“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更何況他們這些人精！”
“但沒有一個人過問，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相反是將路上其他客棧，查了個底朝天！”
說到這，王二麻子笑了，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公子，你難道不覺得好笑嗎？”
“一個殺人如麻的黑店沒事，那些干干凈凈賺錢，老實本分的客棧卻被查的倒閉，甚至還有一戶老實本分的獵戶，因為讓人借宿，被抓了起來，做了倒霉的替罪羊！”
“六十大板下去，夾棍烙鐵一招呼，直接認了罪，因五年殺了幾十個人，在獄中愧疚到上吊，直接平了前五年的賬！”
“這天下，太他娘的魔幻了！”
上官婉兒臉色更難看了，她震驚的盯著王二麻子，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清水縣，就藏著這樣的齷齪！
細思極恐！
整個大乾，又有多少個王二麻子？
這是長安城，她永遠看不到的手段！
陳勝和趙大也臉色凝重，盯著滿臉坦蕩的王二麻子。
高陽卻絲毫不意外，他淡淡的道，“所以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發(fā)的肆無忌憚？”
王二麻子有些意外高陽的反應，但他直接點了點頭，“不錯！”
“捕頭，師爺，縣令，這些關系可花了不少銀子，但老子費了這么大的力氣，可不是給他們白白送錢的！”
“不多宰殺一些，如何對得起這些花出去的錢？”
“那些衙役前來查案，就他娘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吃的干干凈凈，老子直接拿大肉包子給他們吃！”
“時間久了，總有個把村民繼續(xù)舉報，欲要置我于死地，但十里八鄉(xiāng)，誰不知我王二麻子與人為善，對鄉(xiāng)親極好？”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豈能下死手？”
“這世道太苦了，流民太多了，我直接好心的送一個上地獄，免得他繼續(xù)在世上受苦，再將尸體丟到舉報的村民門口�！�
“人命大于天，人死了，衙役一查到底也很合理吧？”
“村民嫌疑最大，也很合理吧？他們被帶到府衙接受調(diào)查，有殺人嫌疑，這得進天牢吧？”
“那烙鐵，皮鞭，夾棍，也很合理吧？”
“但誰讓我王二麻子與人為善，最為心軟呢？還是我，我請訴師，據(jù)理力爭，為他洗刷了冤屈！”
“出了大牢，他跪在我腳下，感謝我的大恩大德，那被打的，慘到令我心痛！”
“但俗話說得好，好人有好報，這些善行鄉(xiāng)親們?nèi)丛谘劾铮帜睦锔襾y說，敢去官府舉報我？”
“并且，有了這些關系，我可以涉足整個清水縣的各行各業(yè)，賭坊，青樓，茶館，什么生意我不能做？”
“但有錢不能忘本，更何況做生意，那就需要人，那自然要考慮鄉(xiāng)親們！”
說話間，他盯著高陽繼續(xù)笑著道，“公子可能不知道，十年前，我初回云澤村時，村里人口不過百，村民窮到老婆都娶不上！”
“那泥濘的道路，但凡下雨，壓根不能走人，家家戶戶漏水，過年都吃不上一頓肉！”
“但現(xiàn)在，云澤村大道寬闊，家家戶戶的房屋都重修了一番，整個云澤村，成了十里八鄉(xiāng)，無數(shù)女子想嫁進來享福的地方！”
說到這，王二麻子直接站起了身，一身戾氣席卷，直到此刻，他的周身才爆發(fā)出恐怖的威勢！
“公子并非俗人，我王二麻子說了這么多，話中真假，公子自能分辨�！�
“公子若肯放我一馬，大家交個朋友，有財一起發(fā)！”
“否則莫說整個清水縣，縱然是這小小的云澤村，公子也別想安然退去！”
說到這，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火把驅散了黑暗，聲音也越來越嘈雜，像是有大量的人，正在逼近！
王二麻子一雙三角眼閃爍，帶著一抹自信。
他肯掏心窩子，將這些年的臟事全都斗出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待在這村子，就是因為這里最為安全！
“大公子，外面估摸來了上百村民，全都手持鋤頭和菜刀！”
陳勝打開窗戶，朝外看了一眼，隨后朝高陽開口道。
王二麻子聽聞此話，臉上越發(fā)得意。
“龍門客棧，我早就轉給了李瘸子，真要是鬧的不可開交，只怕公子要被整個大乾通緝，甚至被打成劫掠殺人的匪徒！”
“這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