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他走到問政大臺邊緣,舉著胸口大大的鴕鳥獎牌匾,面向一眼看不到頭的百姓。
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感覺,比現(xiàn)在蹲下來,脫下褲子,朝著數(shù)萬百姓拉一泡,還要心底羞愧。
場中先是數(shù)秒的沉寂。
接著。
一股沖天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
“鴕鳥獎,竟是這樣的獎項!”
“大家伙,俺老漢不識字,這鴕鳥獎是什么意思��?”
“這我知道,那些從海上回來的商賈,他們說有一種鳥,生活在大漠上,喜歡將頭往沙子里一藏,什么都看不見,高大人說章督郵是瞎子��!”
“好一個鴕鳥獎!”
“解氣,真解氣啊!”
“以后出門兒,這不得叫章鴕鳥啊!”
章忠聽著底下的嘈雜聲,看著百姓肆無忌憚的大笑,他真想化身鴕鳥,將腦袋藏起來。
這太侮辱了!
“章督郵,請你回到原位�!�
“接下來,本官要問政的第二位官員,安寧縣縣令王震,請王大人站起來!”
第494章臺上滿是自信,臺下瘋狂打臉
高陽聲音傳出。
安寧縣縣令王震渾身一震,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天塌了!
他趕忙站了起來。
“王震拜見高大人!”
高陽開口道,“自我大乾立國以來,便嚴打天下一切陋習,破除地方封建,祭祀、活葬等一系列陋習,明令禁止!”
“自從陛下登基,更是再三強調(diào),民乃國之根本,一切陋習,應當消失�!�
“本官想問問王縣令,你覺得安寧縣做的怎么樣?”
王震聞言,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但他開口道,“高大人所言,字字發(fā)人肺腑,但這一點,下官覺得安寧縣做的不錯,陛下的政令,一向是指引下官前進的方向。”
“整個安寧縣,毫不夸張的說,封建陋習被一掃而空!”
高陽一來清水縣,便遭遇了黑店刺殺,因此王震心存僥幸,覺得高陽壓根沒去安寧縣。
但這話一出,上官婉兒的眸子就變了。
陳勝和吳廣也滿是同情的看向王震。
別人不知道,但他們可知道這場問政,為何動靜會這般大!
這王震,是往刀口上撞�。�
高陽聞言,他也笑了。
“王縣令信心十足,看來是真金不怕火煉。”
“高大人謬贊!”
“這一切都乃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王震低聲道,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但緊接著,高陽便開口道。
“可為何安寧縣年過花甲的老人,數(shù)量要遠低于其他郡縣呢?”
此話一出,王震臉色瞬間大變。
“安寧縣瓦罐村村長陳德義,請上臺!”高陽繼續(xù)的道。
此話一出。
問政大臺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渾身一顫,他趕忙站了起來,并快步朝著問政大臺而去。
王震聽聞瓦罐村三字,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
“安寧縣瓦罐村村長陳德義,拜見欽差大人!”
他來到問政大臺,心中忐忑。
“陳村長,王縣令說安寧縣將封建陋習一掃而空,這話你贊成嗎?”
高陽目光看向陳德義,冰冷的聲音響起。
瞬間,陳德義的壓力拉滿了。
活閻王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
并且他不傻,活閻王先問王震嚴打封建陋習的事,后又說安寧縣年過花甲的老人數(shù)量,遠低于其他郡縣。
現(xiàn)在還將他喊上臺。
這種種信號,都令他一陣心驚。
因此,陳德義直接指著王震道,“啟稟欽差大人,王縣令此話,純屬放屁!”
此言一出。
一眾官員愕然,王震更是驚呆了。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陳德義,一張臉都扭曲了,一個小小的村長,居然當眾拆他的臺?
百姓更是驚的張開了嘴。
臺上縣令自信滿滿,轉(zhuǎn)頭手下就無情打臉。
這讓他們悄然坐直了身子,面帶好奇。
高陽沒想到陳德義這么直接,但這也是個聰明人。
他不動聲色的道,“陳村長,此話怎說?”
王震不淡定了,他滿臉不善的道,“陳村長,欽差大人面前,話一出口,可收不回去了�!�
這話帶著一股威脅之意。
陳德義眼底明顯閃過一抹畏懼。
“陳勝,去給他兩巴掌�!备哧柮嫔珮O冷,出聲道。
陳勝大踏步上前,照著王震的臉就左右兩巴掌扇了過去。
“大人問話,也有你多嘴的份?”
王震被打的眼冒金星,但不敢作聲。
高陽看了王震一眼,冷聲道:“再敢出聲威脅,本官也不必多問了,直接開狗頭鍘,鍘了!”
王震捂著臉,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陳德義更是心里一驚,感慨活閻王的霸道。
他趕忙出聲道,“欽差大人,我陳德義向來跟罪惡不共戴天,王縣令所言,皆是放屁!”
“因為安寧縣靠近十萬大山,百姓生活窮困,一旦遇到天災便吃不上飯,所以久而久之,就誕生了一個荒謬的陋習——瓦罐墳!”
“一旦家中老人過了花甲之年,按照規(guī)矩就會被自家孩子背上山,丟進早就準備好的瓦罐墳之中,此后每過一天,便上山送一頓飯,同時將洞口砌一塊青磚,直至將洞口封死,便不再來……”
“這也是整個安寧縣過花甲之年的老人,數(shù)量遠不如其他郡縣的原因,因為靠近十萬大山的村落,都有著這樣的習俗,并非安寧縣一縣,只是安寧縣最為嚴重!”
此話一出。
滿城百姓皆驚。
尤其是其他各縣的百姓,更是一臉愕然。
“什么?”
“天下還有此等陋習?這些老人全都被送入瓦罐墳,那豈不是活生生等死?”
“畜生啊!”
“駭人聽聞,我竟連聽都沒聽過!”
“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誰在外會說將自家老人活埋了,這在我大乾可是大不孝!并且有此陋習的村子,也十分偏僻,活著都很艱難了,更別說往外胡說了!”
百姓群情激憤,怒意沖天。
誰家沒有老人?
誰又不會變老?
一想到瓦罐墳的恐怖,所有人心頭都生出一股寒意。
問政大臺上。
郡守,郡丞,都尉以及一眾縣令,全都頭皮發(fā)麻,這一番話,幾乎捅破了陋習這層窗戶紙。
王震更是臉都綠了。
但他立刻補救的道,“高大人,下官疏忽了,因為調(diào)令原因,所以下官才剛來安寧縣不久,對情況還不了解。”
“瓦罐墳這件事,簡直駭人聽聞,下官聽聞此陋習,很慚愧,同時也很痛心!”
高陽滿臉冷意,看向陳德義道,“本官奉陛下之令,手持天子劍,代陛下問政,所到之處,如陛下親臨,王縣令說不知道,那難道是陳村長在欺君嗎?”
一聽這話,陳德義感覺天都塌了。
欺君,那可是要滅滿門的重罪啊!
他指著王震,徹底不管不顧的道,“高大人,王縣令還是在放屁��!”
“陛下下令,年過花甲的老人,每月當發(fā)一定的銀錢,由朝廷和當?shù)乜たh共同承擔,我可找了王縣令,訴說瓦罐墳一事!”
“可王縣令說陋習深入人心,難以根治,若是強行施壓,一旦搞出大的亂子,會影響他的仕途!他還說花甲之年的老人,本就喪失了勞動力,活著也是浪費錢,不如將這些銀錢拿去做些別的事!”
第495章你沒機會了,給本官鍘!
轟!
此言一出,王震只感覺大腦嗡嗡的震動,渾身僵硬,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氣。
滿城百姓面前!
活閻王面前!
完了!
這是真完了!
他盯著陳德義,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光是王震,其他縣令也紛紛滿頭大汗,心神一緊。
這話真不真,他們一聽就知道。
連帶著孟子義,陸瀚海等人,也臉色難看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本就駭人聽聞,現(xiàn)在還暴露在百姓的耳中,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一個極其不利的消息。
果然。
幾乎這話一出,百姓便怒了。
一股沖天的罵聲,驟然席卷而出。
“畜生!”
“狗官,你家難道沒有老人嗎?”
“為了自已的仕途,枉顧老人性命,還竟說出此等喪良心之話,難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你枉為父母官!”
眾多罵聲,朝著問政大臺席卷而來,民意驟然沸騰。
高陽也聽笑了,一雙眼睛越發(fā)的冰冷。
這陳德義還真是耿直,這番話他相信,絕對是王震的心里話。
他看向王震滿目冰冷的道,“王縣令,此事是真的嗎?”
一看高陽如鷹隼一般的雙眸,王震兩腿都在發(fā)顫。
但他也不敢否認。
畢竟陳德義為了活命,這破嘴是什么都敢說��!
“大人,下官知錯!”
“可這瓦罐墳在當?shù)卮嬖谝丫�,百姓愚昧固�?zhí),認為老人一過花甲之年,每多活一天,便會奪后世子孫的福壽,下官也是怕引起太大的亂子。”
“至于那些話,大多是隨口而說,當不得真啊!”
“但下官深知,這是典型的不作為,是懶政,是害怕麻煩!下官甘愿背上鴕鳥獎,日日警醒自已。”
王震深吸一口氣,聲音回蕩出去。
但高陽眸子冰冷,一張臉沒有絲毫的動容。
“你得不了鴕鳥獎�!�
高陽搖搖頭道。
王震一愣,隨即道,“難道是懶豬獎?”
他咬咬牙,像是豁出去的道,“縱是野豬獎,下官也甘愿受此獎,也好日日警醒自已!”
“不,你沒機會了�!�
高陽一句話,令王震驟然抬頭,驚恐的看向高陽。
他沒機會了?
一股寒意,驟然從心頭升騰而起。
“陳勝吳廣何在?”
高陽雙眸冰冷,聲音隨之響起。
“末將在!”
兩
人身子一震,眼底興奮。
他們的聲音響徹天穹。
“開狗頭鍘,將王縣令給本官鍘了!”
“末將領命!”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