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黃子瞻,林書瀚,陳萬卷等人也聞聽了消息。
他們本來今日翰林院無事,要去會所足浴,為天下寒門子弟繼續(xù)貢獻屬于自已的一份力量,結果陡然聽到了這消息,這便令他們怒了。
黃子瞻一拍桌子,驟然暴起道,“這王老匹夫,真是越老越不知恥,定國公為了大乾,一身戎馬,戰(zhàn)功赫赫,雖年過古稀,亦有殺敵之心,卻被這老匹夫如此羞辱,真是氣煞我也!”
“幸好定國公神勇,否則豈不是晚節(jié)不保?”
林書瀚在一旁接話道,“我聽聞前兩日,王老匹夫便公開說,定國公若能八十步百發(fā)百中,他吃三石大糞,干的稀的一起來,但現(xiàn)在卻龜縮在府,顯然又要反悔!”
“這等事,驃雞大將軍王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自打高大人崛起,便屢次立誓,屢次反悔,前不久高大人睢陽郡大行殺戮,這老匹夫也說吃大糞,最后也沒了下文,臉皮之厚,可抵城墻!”
黃子瞻越聽越氣,高舉右拳道,“路遇不平事,我輩土子豈能不管?誰愿與我同去譴責這王老匹夫?”
“同去!”
“同去!”
一時間,翰林學子紛紛齊聲響應。
黃子瞻帶頭,便要自小院出翰林院。
但陳萬卷卻道,“黃兄,此等大事,我等不告知尺兄一同前去嗎?”
黃子瞻聞言,頓了一下,隨后掃了一眼小院東頭的一處房間,狠狠的拂袖出聲道,“不必了,那也是個懦夫,王老匹夫都比他強,最不濟,王老匹夫臉皮夠厚,不會吃喝拉撒都龜縮在房間里!”
東頭房間。
床榻上。
有一人影,身穿長袍,全身都緊縮在被子里,仿佛與整個世界都徹底的隔絕開。
但小院內的話,全都一字不落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高天龍一生戎馬,卻被王忠設計,意圖踩著高天龍的腦袋,接下討伐匈奴大軍的位置!
王忠再放大話,已成慣犯,擺明繼續(xù)龜縮,等待罵聲過去,其人品之卑劣,令他極為不恥……
“該死!”
“真該死�。 �
尺破天咬著牙,聲音在棉被中回蕩。
他捶打著床榻,發(fā)出砰砰砰的聲響,雙眸一陣發(fā)紅。
高陽問政睢陽,誅殺貪官,他斥責高陽不過作秀,只不過是為了自身前途,并且當眾起誓,活閻王若真為了百姓,他尺破天敢當眾吃大糞,并且干的和稀的混合著吃!
而且還是倒立吃!
那時的他,風頭無兩。
尺破天之名,長安學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誰見了他尺破天,不豎起大拇指?稱贊他不畏權貴,乃寒門之星,大乾之光?
但很快,打臉來了。
育嬰堂之事,來的猝不及防……
一百萬兩白銀,一千萬兩白銀!
直到此刻,那句學府之路,永不絕寒門,還在他腦子中嗡嗡作響。
黃子瞻邀他會所按摩,要為天下寒門子弟盡一份力,他說要籌錢,要來一波大的,他說他尺破天豈是王忠那匹夫!
結果。
他膽怯了。
他畏懼了。
他縮在被子中,如那烏龜一般蜷縮成一團。
本想懦弱一輩子,就此算了,畢竟那可是大糞啊,還是倒立開炫啊,可誰承想,這王忠老匹夫越來越過分,將此誓言都當做笑話了,隨口便說。
可惡��!
如此一來,他尺破天如何自處?
是真當這世上,無人能治他王忠了嗎?這般作踐誓言?
他雙目通紅,心中的熱血在胸腔左右激蕩,渾身都因為憤怒,而劇烈的顫抖起來。
直到黃子瞻那一句懦夫傳來!
短短的兩個字,卻如洪鐘大呂在他腦海一陣嗡鳴!
他尺破天豈是懦夫?
院內。
黃子瞻氣憤說完,便準備帶著一眾學子要走。
忽然!
嘎吱一聲。
房門打開。
身子削瘦,穿著早已洗的發(fā)白長袍的尺破天,正站在門口。
一陣寒風吹過,吹的他身上的長袍獵獵作響,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映襯的如神明一般,令人不敢直視。
他就站在那,宛若神明!
第593章當面開大,不敢吱聲的王忠!
“尺兄……”
“尺兄……”
隨著尺破天的出現(xiàn),眾人目光全都齊聚過去,帶著錯愕。
林書瀚呆了,陳萬卷呆了。
一眾翰林土子呆了。
他們齊齊盯著尺破天,似是知曉了什么,卻又不敢直說,只能以一種殷切的,飽含期待的眼神盯著尺破天。
尺破天負手站在房門前,神色淡漠,雙眸帶著一股勘破生死的淡然與決絕,衣袂飄飄!
他輕聲開口,如神明低語。
“這王老匹夫,真當世上無人能治他了么?”
“走吧,就讓翰林土子尺破天給他上一課,何為誓言!”
說完,尺破天邁開步子,一馬當先,朝院外走去,眾人紛紛讓路。
陳萬卷贊嘆的道:“王忠不是真無敵,世上猶有尺破天!”
黃子瞻則盯著尺破天的背影,激動的道, “以前我黃子瞻信神,但從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信神了�!�
一旁,林書瀚下意識問道,“黃兄,為何?”
黃子瞻邁開步子,跟在尺破天的身后,只留下一道堅定的聲音,“因為我的神來了!”
“……”
王府。
王忠換了一身便衣,負手在小院內來回走動,最終還是忍不住看向王曉道,“外面輿論很大?全都在嗤笑老夫?”
王忠臉色難看,出聲問道。
王驍一臉苦逼,點了點頭。
他仰頭看向天穹,直接麻了。
但他有些慶幸,幸好高陽并未從軍,他們之間的交集并不大,否則他真的無顏面對高陽。
一句汝父欠糞不吃,便足以令他抬不起頭。
王忠聞言,深吸一口氣道,“罷了,此次老夫手段的確卑劣了點,還說了大話,就令他們罵吧,反正老夫身上虱子多了不癢,他們罵幾天也就消停了�!�
“人性如此,老夫都摸透了。”
王忠十分滾刀肉的說道。
前段時間,縱是當著百官的面,他都大放厥詞,最終不也是平息了?只是相比來說,現(xiàn)在他觸了眾怒罷了。
這誓言,反正他說順口了,還很好用,再說了,誰家立誓說吃大糞,是真豁出去吃的?
笑話!
但這時,王府管家王伯匆匆上前,面色驚慌的道。
“老爺,大事不好!”
“外面來了好多百姓,人越來越多,將咱們王府都圍的水泄不通,并且有人指著府邸罵老爺是孬種�。 �
此話一出。
王忠和王驍全都滿目震驚。
尤其是王忠,他一臉的不敢置信,“什么?”
“有人在府門前,罵老夫孬種?”
“這是何人,有何身份,膽敢如此呵斥老夫?他不要命了?”
王伯搖頭道,“具體不知,但看著像一寒門子弟,穿著極為窮酸!”
“但罵的挺難聽的。”
王忠聞言,更加大怒。
他本就肚子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正沒處發(fā),現(xiàn)在不知道哪里來的一窮酸書生,敢指著他的將軍府大罵,他簡直快氣炸了!
“好大的膽子!”
“走,老夫倒要看看,何人竟如此之勇,老夫出了門,看他敢不敢當著老夫的面如此狂妄!”
王忠、王驍大步上前,身后還跟著一大批護衛(wèi)。
很快。
府門打開。
王忠一眼便看到烏泱泱的百姓前,有一身穿素白長袍的青年,身子挺的筆直,立于最前方!
當見到他。
尺破天伸出手指,指著他一陣痛罵,“匹夫!”
“豎子!”
“你愧為我大乾大將軍,愧為人子,上對不起陛下,下對不起天下百姓,你立誓言而不遵,是為不仁,君前出爾反爾,是為不忠,設計定國公,是為不義,王家先祖生你出來,給你取名為王忠,你卻枉顧誓言欺君,是為不孝!”
“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你居然還膽敢出來!”
王忠一聽這謾罵,都快氣炸了。
這也罵的太臟了。
他剛想發(fā)飆,卻忽然鼻翼傳來一陣臭味。
他目光一掃,只見尺破天身旁,多了幾個大糞桶,正散發(fā)著一股醉人的味道。
王忠猛然臉色大變,無比驚駭?shù)亩⒅咂铺臁?br />
風蕭蕭兮易水寒,今日一吃不復還!
尺破天背負雙手,挺直腰肢朝圍觀的一眾土子和百姓高聲道,“活閻王問政時,在下有眼無珠,曾質疑活閻王作秀,故立下天道誓言!”
“活閻王若真為了百姓,便倒立吃大糞,螺旋吃!”
“男子許諾而不守,與那太監(jiān)何異?”
“今我翰林學子尺破天,特來還誓!”
“黃兄,林兄,助我一臂之力!”
黃子瞻和林書瀚先是齊齊鄙視的看了一眼王忠,隨后上前。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王忠驚恐的眼神下,尺破天開始了倒立。
一時間。
天旋地轉,世界都仿佛顛倒。
尺破天深吸一口氣,高喊道,“天不生我尺破天,誓言萬古如長夜,糞來!”
轟隆!
王忠被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舉一出。
王忠心里清楚,他這輩子都算完了!
人群之中,一名史官見此一幕,揮筆就寫。
大乾開元元年,秋冬之交,長安城東,誕一奇事,破虜大將軍王忠亂許誓言,屢不遵守,遭翰林學子尺破天怒斥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敢動,眼帶懼,渾身顫,無法言。
翰林學子尺破天因曾立誓,故高呼“天不生我尺破天,誓言萬古如長夜,糞來!”,喚黃子瞻、林書瀚助之,竟當真倒立,欲行食糞之舉,觀者皆瞠目結舌,面露駭異之色,王忠之子王驍欲讓其父證誓言大道,反遭打而不敢言,其間有史官在側,執(zhí)筆記此荒誕諸事,留待后人觀之,或為笑談也!”
第594章殺人還要誅心,活閻王真狠�。�
“大人,天下竟還有此等狠人?”
人群之中,親眼目睹一切的陳勝,表情震撼,神色極為復雜,他偏過頭,看向高陽極為震驚的開口道。3902
高陽點點頭,表情也有些復雜,“本官剛剛本想喊一聲住口,奈何就晚了那么一點�!�
“這尺破天,是個人物�!�
趙大也在身旁感慨道,“太狠了!”
“我趙大從未想過,世上竟會有如此有種之人!”
足以可見的是,這一幕一出,王忠算是廢了,尺破天這一招堪稱是頂級陽謀,自損一萬,傷敵八百。
王忠不吃,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王忠若吃,那便中計了。
只是這尺破天,太狠了。
門外。
伴隨著尺破天的嘔吐,直接退走,看熱鬧的百姓也逐漸退去,只是那熱情絲毫不減。
這件事,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成為長安百姓的笑談,尺破天之名,算是一吃成名了。
“大公子,這個時候咱們還要去刺激王忠父子?這是不是過于殘忍了?”陳勝問道。
高陽瞥了一眼,隨后道,“殺人不誅心,豈是毒土作風?”
“去,叩響大門,就說本官到了!”
高陽淡淡說道。
陳勝再無猶豫,直接上前,叩響王府的大門。
“誰��?”
王府管家十分惱怒,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