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一兩一匹……
一兩二錢!
一兩五錢!
一兩八錢!
二兩一匹!
三天之內,趙國境內的趙縞價格,完成了不可思議的翻倍。
要知一年之前,一匹趙縞的價格在邯鄲城,也才數(shù)百文一匹。
縱然是賣到大乾長安城,也才幾百文一匹,縱是最上等的料子,也難以突破數(shù)兩銀子。
但現(xiàn)在,即便是原產地趙國,都達到了恐怖的二兩銀子一匹,這何其瘋狂?
整個趙國上下,隨著時間,陷入了狂歡之中。
市集中心。
一塊趙縞換糧的木牌,屹立在最中間。
一天之內,上面的墨跡尚未發(fā)干,便涂改了三次,從一匹趙縞換三石米,飆升到一匹換十石米。
一旁,包子鋪老板蒸著熱氣騰騰的包子,望著木牌一陣嘀咕著,“今日能換十石米,明日豈不是能換一座宅子?”
“真令人眼紅��!”
起先,還有趙國百姓滿是遲疑,還篤定趙縞價格不可能繼續(xù)攀升,必定會下降,打算觀望一下。
但伴隨著價格的攀升,他們漸漸也坐不住了!
還能漲!
漲到他們難以想象!
漲到他們頭暈目眩!
漲到他們快要失去理智!
漸漸地,他們想法也隨之變了……
趙縞乃是大勢所趨,這是大乾的國策,天下大局所決定的,此刻不入局,更待何時?
因此,縱然是高價,他們也攜帶著家中的所有錢,義無反顧的沖了進來。
其中瘋狂者,不乏出現(xiàn)了抵押家中的美貌妻女,只為換取銀子,豪賭一把。
甚至就連趙國的青樓,一些貌美如花的花魁也開始放話,“無銀者,可用趙縞來抵!”
“若帶趙縞,就無需用錢!”
邯鄲城外。
城內如此瘋狂,城外亦是如此。
趙縞的價格飆升,并不是僅僅炒的存貨,更是炒的以后。
照此瘋狂,縱然是貨多了,要跌一些,可那又如何?他們依舊能夠大賺!
如今,正值春分左右。
這對農民來說,堪稱一年最重要的幾個時間節(jié)點。
這種下了,可沒法反悔。
一處稻田旁。
一只皸裂的手,顫顫巍巍的點燃了火把,火光照亮老農蒼老的面龐。
老人眼角滿是渾濁的淚,望著眼前的稻田,身子顫抖的道,“種了一輩子的地,臨了當罪人……”
“這都種桑養(yǎng)蠶,荒廢了農田,那沒了糧食可怎么辦��?”
老人聲音發(fā)顫,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拷問自已的內心。
老人兒子聞言,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之色,他一把搶過老人手上的火把,毫不猶豫的扔向稻田。
“哭個屁!”
“等賣了蠶繭,咱們有錢了,糧食才多少錢?能頓頓吃撐你!”
“到時候誰還吃糧食啊,咱頓頓吃胡餅夾羊肉!”
青年說這話時,眼底滿是強烈的向往。
火光沖天,熊熊燃燒,映照著稻田旁顫顫巍巍,眼角滿是濁淚的老人,以及青年滿臉野心的臉。
無獨有偶,不遠處的田野內,盡是刨稻根的青壯。
他們彎著腰,動作麻利,有人嘴里還哼唱著稻苗不如蠶屎香的歌謠……
時間一晃而過,約摸春分后的半個月。
大乾。
長安城。
朱雀大街,春雨撒下,噼里啪啦的敲打著大乾百姓的屋頂,聲音極為清脆刺耳。
定國公府。
高陽站在房間內,一身白色長袍,負手盯著窗外連綿不絕的春雨,面前的桌上,一杯茶水熱氣裊繞,散發(fā)著濃郁的茶香。
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身后,陳勝滿臉恭敬的道。
“大人,貢緞消息一出,趙國舉國沸騰,趙縞價格已飆升至二兩銀子!”
“現(xiàn)在……應該更高!”
“民間不乏有抵押妻女,只為換取金銀豪賭一把者,亦有農人傳唱稻香不如蠶屎香的歌謠�!�
“無情教主白欣欣派人送來消息,說一切都在嚴格按照大人的吩咐走,言辭之間,頗為恭敬�!�
高陽聞言,神色無喜無悲,他端起一杯上好的春茶,抿了一口道。
“趙國糧價如何了?”
陳勝回道,“無情教大肆散播謠言,另有我大乾的探子,早就進入趙國,趙國糧價始終被壓制!”
“另大乾漕運都督,也按照大人的安排,故意放出消息,今年大乾的糧很多,現(xiàn)在……難以繼續(xù)往下壓了�!�
高陽點點頭,半晌再出聲道,“趙國大皇子呢?”
“他可有消息?”
陳勝點頭,“趙國大皇子派人送來一封親筆信,萬分感謝大公子,并說早已派人出發(fā),送來價值五萬兩的金銀,另附有一副趙國皇室強身益體之秘方!”
“算算時間,這幾日就該到了�!�
聽到這句話,高陽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他搖搖頭出聲評價道,“這年頭,像這樣的傻帽,實屬……不多了!”
“也罷,取本官官袍!”
陳勝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道,“大人這是要入宮,面見陛下?”
高陽淡淡的道,“趙國舉國沸騰,市場進入狂熱的瘋狂,就連歌謠都出來了,這……也該砸盤了!”
“布局這么久,炒的這么高,不就為了這短暫的砸盤快感嗎?”
第698章面見武曌,砸盤預備!
皇宮。
御書房。
武曌一身玄色龍袍,面容精致,五官絕美,周身彌漫著一股強大的氣勢。
高陽到來之前,她同樣負手站在房間內,一雙目光看向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滴。
她雙眸深邃,出聲道,“長安趙縞之價,突破多少了?”
上官婉兒聞言,深吸一口氣道,“啟稟陛下,趙縞之價,已突破四兩八錢,即將突破五兩銀子!”
“嘶!”
此言一出,縱然是武曌也深吸了一口氣,她滿臉不可思議的道。
“快要突破五兩銀子了?”
上官婉兒點頭,同樣有些不可思議,“自打幾波消息一出,長安百姓全都瘋狂不已,尤其是長安諸多商賈,更是紛紛入場。”
“這半個月時間,不知多少大乾巨賈齊齊動身前往趙國,就連趙國也為之瘋狂了起來�!�
“并且縱然是這個價格,長安商賈依舊大肆囤積趙縞,不愿賣出。”
武曌面龐上涌出一抹煞氣,忍不住的道,“這幫商賈,還真是貪婪!”
“四兩八錢的價,這還不愿意賣,他們想賣多少?五兩銀子,還是五十兩銀子?”
本來武曌還對這幫商賈帶著同情,但聽聞這番話,她的心頭再無憐憫。
這幫人,太貪了!
上官婉兒開口道。
“長安商賈的狂熱是一方面,但伴隨著趙縞價格的飆升,朝臣之中的不滿,也愈演愈烈,怕是要爆發(fā)了!”
武曌點頭,出聲道,“朕這段時間收到的奏折,幾乎都跟趙縞有關,這些人的確快壓不住了�!�
“但趙縞乃是朕和高陽苦心謀劃的大計,豈容他們破壞?”
上官婉兒聞言,點了點頭。
也就在這時,太監(jiān)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陛下,高大人求見!”
此話一出,武曌的表情陡然一變,她的眼底肉眼可見的彌漫著一股興奮。
“傳!”
高陽此人,她太了解了,這個時間點,細雨連綿,正是睡懶覺的大好時候,他卻冒雨來到皇宮見她。
這背后的訊號,可極為不簡單。
但近段時間,整個大乾還有何大事?也只有趙縞一事了!
武曌想到這,幾乎壓抑不住那顆怦怦跳動的越來越快的心臟。
很快。
高陽一身紫色官袍,踏入了御書房,他眼眸深邃,面容極為冰冷,就如死神一般。
“高卿,這個時候前來,所為何事?”
一踏入御書房,高陽便直接開門見山的道,“陛下,趙縞價格暴漲,已經漲了快二十倍,該做的都做了,是時候砸盤了。”
僅是一番話,便令武曌一雙鳳眸陡然變的興奮。
她看向高陽,鳳眸嚴肅,直接開口道,“高卿,朕要怎么做?”
高陽一字一句的道,“傳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以天象為由,借機提高趙縞入大乾的關稅,同時嚴查私自入境的趙縞,同時以趙縞的質量問題,以政策整改,令整個趙縞價格崩盤!”
武曌眉頭一掃,滿臉凝重的道,“別的倒好說,但這質量問題,該如何做?”
高陽面帶笑容,朝武曌開口道,“這一點,臣早有準備�!�
“臣準備了鱗粉,將此物涂抹在趙縞制成的衣服上,遇水會迅速褪色�!�
“這場作秀,只要來上幾場就好了。”
武曌和上官婉兒聞言,不由得多看了高陽一眼。
對于高陽這個老銀幣,她們是真服了。
這兩大手段疊加,趙縞價格崩盤,已經是時間問題了。
“高大人,你是真狠��!”
武曌盯著高陽,發(fā)出一陣感嘆。
“那臣溫和點?讓趙國少死點人?”高陽一臉試探的道。
“不,朕的意思是朕很喜歡!”
高陽:“……”
當日。
大乾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李有為,顫顫巍巍的冒雨入了皇宮,無人知道武曌和高陽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只知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李有為出宮時,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有站穩(wěn)。
同時。
朱雀大街上,當雨勢減小后,長安不少百姓也紛紛打著油紙傘漫步在街道上。
其中,有中年商賈身穿趙縞制成的長袍,吸引了一眾人艷羨的視線。
現(xiàn)在趙縞的價格,幾乎被炒成了奢侈品,價格極為昂貴,尋常百姓根本就買不起。
但凡有人穿著趙縞制成的衣服走在街上,都能引得一眾側目。
趙縞,已成為大乾一大潮流!
“天殺的,這天氣居然忘了帶傘,罷了罷了,淋雨回去罷了!”
中年商賈這般說完,接著沖入雨中。
嘩啦啦!
雨水自九天垂落,滴在這中年商賈的身上,雨水浸透趙縞制成的長袍,滲入里面。
很快。
中年大漢的步子僵住,他一臉愕然的低下頭,盯著自已身上的長袍。
只見那身趙縞制成的長袍,竟緩緩地開始了褪色。
雨水混雜著顏料,令這身長袍變的極為難看!
“��!”
“趙縞就這質量嗎?老子花了四五兩銀子買的趙縞,就這???”
“大家快來看看,這還有天理,還有王法嗎?就淋了一場雨,這就褪色了?”
中年商賈的哭嚎,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他們紛紛上前,看著混雜著雨水滴落,褪色的長袍,一臉愕然。
“這……這就褪色了?”
“這么新的長袍,怎么淋雨就褪色了?”
“這可是四五兩銀子買的趙縞啊,怎么就這質量?”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滿臉不可置信。
無獨有偶,這樣的一幕,還發(fā)生在長安城的不同地方。
并且皆是如此。
一時之間,此舉引起了諸多喜歡看熱鬧百姓的注意,他們齊齊看去,面帶震驚。
但長安城太大了,縱然親眼目睹這一幕的長安百姓,也只是笑談了兩句,就將其拋諸腦后,并且放在心上。
尚品閣的狗娃子,他親眼見到了這一幕,心頭生出一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