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逛了半個時(shí)辰，楊驚春仍舊興致勃勃，半點(diǎn)不覺累。才離開提燈的小攤，眨眼又朝糖畫攤擠了進(jìn)去。

    李姝菀今日穿得厚實(shí)，走走跑跑一路，沒想到身上竟然發(fā)起熱來，起了一身汗。

    她解下斗篷，打算遞給桃青和柳素，卻見二人手上已經(jīng)拿滿了東西。

    她又看向劉大和劉二，劉大劉二手上東西也不少，倒不盡是李姝菀的，而是兄弟二人給自己買的小玩意兒。

    正當(dāng)這時(shí)，李奉淵伸出手：“給我吧�！�

    李姝菀抬頭看向他，將斗篷遞了過去，柔聲道：“謝謝哥哥�！�

    楊驚春從糖畫攤前的人堆里探出腦袋，沖李姝菀喊道：“菀菀，你喜歡什么樣式的糖畫？這個爺爺說他什么都會做！”

    李姝菀摸了摸荷包里的小金元寶和幾枚通寶，囊中已然羞澀，她有些不舍地將荷包繩抽緊了，不打算吃糖畫了。

    李姝菀正準(zhǔn)備回楊驚春的話，李奉淵忽然掏出錢袋子遞給了李姝菀。

    李姝菀看著伸到面前的鼓囊囊的錢袋，愣了一下，將目光順著眼前的手臂看向了李奉淵。

    李奉淵見她呆住，索性直接將錢袋塞進(jìn)她手中，他道：“既然出門玩，自要盡興。去吧。”

    他話一說完，李姝菀忽然張開手朝他抱了上來。

    軟和的身體靠上來，短短須臾，李奉淵下意識想推開，可伸出的手在空中頓了一瞬，最后卻是伸向了李姝菀頭上歪掉的絨帽。

    他將她遮住眉毛的絨帽扶正，收回手：“去吧�！�

    李姝菀輕輕點(diǎn)頭，拿著他的錢袋子去找楊驚春了。

    楊修禪目睹了全程，忍不住悶笑起來。他抬手搭上李奉淵的肩，老神在在道：“我當(dāng)初說什么來著？等你和姝兒關(guān)系親近了，她就是翻到你頭上，你也甘愿�！�

    李奉淵沒應(yīng)聲。

    可楊修禪并不打算放過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記不記得？嗯？記不記得。就在學(xué)堂說的，你當(dāng)時(shí)還分外不服氣來著�，F(xiàn)在可認(rèn)了？”

    他摸了摸李奉淵臂上搭著的李姝菀的月白色斗篷，“嘖嘖”嘆了兩聲：“都學(xué)會給姝兒妹妹拿衣裳了，真是難得，你李奉淵何時(shí)行過伺候人的事？”

    他喋喋不休，似勢必要在李奉淵這兒找到一兩分同為兄長的歸屬感。

    李奉淵瞥他一眼，甩開他的手，朝著糖畫攤走了過去，同正做糖畫的老人道：“勞煩，做只王八�！�

    而后沖著李姝菀抬了抬下巴：“付錢�！�

    李姝菀打開自己的小荷包，取出了兩枚通寶。

    楊驚春皺皺鼻子，不解道：“奉淵哥哥，你要王八做什么啊？畫只威風(fēng)凜凜的虎獸不好嗎？”

    李姝菀也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千年王八萬年龜，沒人喜歡王八。

    李奉淵面色淡淡地回道：“王八殼硬，軟了堵不上你哥的嘴�！�

    楊修禪哈哈大笑。

    0044

    （44）心愿

    擠擠攘攘逛了半條街，楊驚春和李姝菀竟在面具攤前遇到位熟人——沈回。

    他挑了張半邊臉的白狐貍面，正往臉上戴，只有鼻尖和下頜露在外面，瞧不清晰模樣。

    楊驚春拉著李姝菀沒認(rèn)出來他。

    沈回透過面具看見二人，很是意外，他透過狐貍眼定睛細(xì)看，確定是楊驚春和李姝菀，開心道：“李姑娘！楊姑娘�！�

    楊驚春和李姝菀扭頭看去，沈回歪著腦袋望著二人，勾唇笑起來：“好巧�！�

    他一張面具擋了半張臉，楊驚春有些臉盲，還是沒認(rèn)出來，李姝菀試探著問：“沈公子？”

    沈回將面具往額頭上推去，露出面容：“是我�！�

    沈回曾在學(xué)堂幫過李姝菀一回，后來幾人漸漸便成了朋友，此時(shí)街頭偶遇，三人皆很是欣喜，站在面具攤前閑聊了一會兒。

    沈回身后跟著兩名小廝，手里拎滿了東西，楊驚春好奇道：“你買了什么有趣的東西，能否讓我和菀菀瞧瞧？”

    此處熱鬧，三人說話要提高聲音才聽得清。

    沈回大聲道：“沒什么有趣的，多是一些筆墨書畫和泥塑石雕，還有一些常見的小玩意兒�！�

    雖這么說，他還是讓小廝把買來的東西拿給楊驚春和李姝菀瞧。

    似個賣雜貨的小商人，撿出幾樣仔細(xì)介紹。這畫是在哪家買的，那雕了荷池的硯又是何處得的。

    不是什么名貴之物，勝在精巧別致，聽他介紹，看得出來都是他極為喜歡的東西，只是在這盛節(jié)之日，筆墨之物難免顯得有些無聊。

    不過——

    楊驚春看了看，指著一支筆桿頂端立著只呆玉兔的毛筆問他：“這兔子筆好可愛，在哪兒挑的�！�

    沈回?fù)P手一指：“就在前面那家‘四寶堂’挑的，”

    楊驚春很喜歡，同李姝菀道：“菀菀，待會兒我們也去買兩支吧�！�

    李姝菀點(diǎn)頭：“好啊。”

    “這兒的面具也好看，等我先挑一挑�！睏铙@春說著，一頭扎進(jìn)面具攤：“菀菀，你等我一會兒。”

    李姝菀自然應(yīng)好。

    楊驚春看上的兔子筆的筆桿是用青竹做的，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留住了細(xì)竹本身的鮮青色，頂端兔的玉兔抱著青筆桿，很是可愛，一瞧就是姑娘喜歡的東西。

    李姝菀問：“沈公子是買給家里姐妹的嗎？”

    沈回聽得這話，不知怎么臉竟稍稍紅了：“不是，我是家中獨(dú)子，并無姐妹。”

    他這話聲音低，李姝菀并沒聽清他說了什么，不過看他搖了下頭，猜到他否認(rèn)了。

    沈回將筆裝回筆盒，并沒遞給身后的小廝，而是握在了手中。

    他看向李姝菀，目光迎上她水靈靈的眼，忽然沖她笑了笑，夸贊道：“李姑娘，你今日真好看�！�

    他眼神認(rèn)真，又帶著點(diǎn)羞赧，一句話說完，耳根子都染了層粉。

    可惜他聲音太低，李姝菀還是沒聽見他說的什么。

    她微微靠近，將耳朵附過去：“我方才沒聽清，你說什么？”

    沈回緩緩搖頭，沒有再說。他將手里的筆盒遞到李姝菀面前：“這支筆，其實(shí)是買來贈你的�！�

    李姝菀愣了一下：“給我？”

    沈回抿了抿唇，道：“當(dāng)初我心胸狹隘，亂生妒忌，在你的桌案上畫了一只肥青蟲。你這樣聰穎，想來已經(jīng)猜到了�！�

    李姝菀沒想到他突然提起舊事，有些茫然：“這事我都快忘記了�！�

    沈回道：“我忘不掉。那之后我心中一直過于不去，但又不知該如何同你道歉。今夜一見這桿兔子筆，斗膽猜著你或許會喜歡，便買了下來。本打算開學(xué)給你的，只是……”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話聲，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他將筆盒遞給她：“不是什么貴重之物，若你肯原諒我，便請收下吧。”

    他語氣誠懇，叫人難以拒絕。李姝菀伸手接過，但心中卻沒有將此作為歉禮。她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沈回手上一松，心頭也驟然松了口氣。

    李姝菀道：“你的畫真的很好，那只青蟲我一直沒舍得擦去。”

    沈回沒想這時(shí)她還要夸他一句，他紅了臉：“我今后若有所成，你不嫌棄的話，我來為你作像。”

    李姝菀道：“好��！”

    沈回鄭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拉鉤作誓。”

    李姝菀笑著勾住，他道：“一言為定，等我有所成，定會回來尋你�！�

    幾步外，李奉淵看著李姝菀和一個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小子聊著聊著忽然牽上了手，淺淺皺了下眉頭。

    他連李姝菀打算送給楊修禪的荷包都要收繳，哪能看一個不知身份外男和她如此相近。

    李奉淵屈肘輕撞了了下楊修禪：“你可認(rèn)得那人是誰？”

    “誰？”楊修禪嘴里塞著糖葫蘆，正為旁邊的雜耍喝彩，聽見李奉淵和他說話，轉(zhuǎn)過身看順著李奉淵的目光看去，道：“沈家的公子，春兒她們的同窗，說是很好的朋友。”

    李姝菀在學(xué)堂除了楊驚春，玩得最好的友人便是沈回，楊修禪都清楚，沒想到李奉淵卻不知道。

    他有些奇怪：“姝兒妹妹平日在家時(shí)，難得不和你說學(xué)堂的趣事嗎？”

    李奉淵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

    楊修禪見李奉淵一直望著沈回，似有些在意，便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吐了出來：“聽春兒說，之前這小少爺在姝兒妹妹的桌上畫了只大蟲子嚇唬她，后來不知怎么忽然轉(zhuǎn)了性，在聞家那小子欺負(fù)姝兒妹妹時(shí)出手相助，幾人便成了朋友�！�

    李奉淵稍一斂眉，思索著道：“沈？前不久因議論當(dāng)年‘棋壇事變’被貶的沈家？”

    楊修禪隱隱記得自己的爹在家里的飯桌上提過一句什么‘沈家酒后失言遭貶’的話，他道：“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你從哪知曉？”

    李奉淵道：“師父說的�！�

    師父，便是楊老將軍，楊修禪的爺爺。

    楊修禪了然地“哦”了一聲。

    既遇見了，沈回和李姝菀楊驚春便一路同行，楊驚春給自己買了一只猛虎面具，替李姝菀挑了一只雄獅面具。虎獅同行，要多威風(fēng)又多威風(fēng)。

    臨別之際，幾人逛至河畔，各買了一盞荷花燈，放河中許愿。

    盞盞明燈承載著人間萬千心愿順靜謐的河流漸行漸遠(yuǎn)，密如天上點(diǎn)點(diǎn)繁星，貪求甚多卻也不可觸摸。

    楊驚春看著自己的燈飄遠(yuǎn)了，問李姝菀和沈回：“菀菀，沈公子，你們許了什么愿？”

    李姝菀有些遲疑：“說出來，會不會就不靈了？”

    楊驚春大大咧咧道：“就是要說出來！如此天上的神靈才聽得見。”

    李姝菀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她望向煙火綻放的天際，認(rèn)真而又緩慢地道：“我希望爹爹平安，希望每年都像這樣一起過除夕�！�

    她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奉淵。他手托一盞蓮花燈，正提筆寫愿。楊修禪扒著他的肩，看見他落筆寫下了四個字：西北安定。

    李奉淵察覺到李姝菀的目光，抬頭朝她看了過來，李姝菀勾起嘴角，沖他笑了笑，然后回過頭，抬頭望著遼闊的天際，在心里道出了未出完的話：我希望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李姝菀問楊驚春：“你呢，許了什么愿？”

    楊驚春心思純粹，心愿易簡單明了，她有模有樣地?cái)[弄了幾下拳腳，大聲道：“我要做天底下最厲害的女人！”

    周圍的人聽見這豪邁之語紛紛看過來，楊修禪無奈扶額：“每日早起都要命，怎么敢大放厥詞�！�

    楊驚春吼了三遍，確保天上的神明聽見了，問沈回：“沈公子，你呢？”

    沈回看著自己行遠(yuǎn)的燈，徐徐開口道：“我以往隨母親去寺里禮佛時(shí)，總要拜在佛前求上許久才肯起。雖所求甚多，卻大多都未靈驗(yàn)。如今我只希望家人安寧�！�

    李姝菀和楊驚春不知他父親被貶，只當(dāng)他許下了一個尋常的愿望。

    沈回也沒有解釋。他不想在這歡樂之際告訴李姝菀和楊驚春自己要隨被貶的父親離開望京，再不能和她們一起上學(xué)。

    他自認(rèn)是個無趣之人，不想再做破壞歡樂的無趣之事。

    看罷煙火，沈回同楊驚春和李姝菀在河畔告了別。

    李姝菀和楊驚春目送他隱入人群，二人沒有想到，這一面之后，從此許多年都未再見。

    0045

    （45）喜歡（隨機(jī)加個更）

    元宵后，沈回隨家人離開了寒冷的京都，前往了溫潤的南方宥陽。

    沈父遭貶，往日相識之人唯恐受其牽連，對其避之不及，沈府一家人離開京都時(shí)悄無聲息，并無好友相送。

    等初春開了學(xué)，李姝菀和楊驚春不見沈回來學(xué)堂上課，打聽之下，才得知他已經(jīng)離京。

    昔日好友無言相別，不知何時(shí)再見，二人為此十分難過。

    有學(xué)生聽說沈回的父親受貶是因妄議了一樁稱為“棋壇事變”的舊事，在課上問起先生：“先生，棋壇事變究竟是何事，為何沈回的父親不輕不重論了幾句便落得如此下場？”

    正值春寒料峭，講堂閉了門窗。寒薄的春光透過窗紙照在學(xué)生充滿稚氣的臉龐上，道道窗格橫豎相隔，在光亮中生出幾道不可棄除的影。

    先生坐在講臺之上，看向下方一道道求知不解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一樁沉重的往事。

    當(dāng)年棋壇事變牽連了許多官員，誅的洙，貶得貶。因此事殞命的人數(shù)過百，因此鮮有人提起。

    也是這一群涉世不深的年輕學(xué)生，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問起來。

    先生開口道：“眾所周知，齊人好棋。十多年前，蔣家在望京城中設(shè)了一處棋閣，邀天下棋士論棋對弈。”

    一學(xué)生開口接話道：“我知道。那棋閣名天地閣，就在明陽湖畔，如今改成了一處酒樓，聽說匯聚了各方名廚，生意很是紅火�！�

    先生道：“正是�！�

    另一學(xué)生問：“沈回的父親便是在這酒樓中論了當(dāng)年之事嗎？”

    先生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道：“棋閣論棋，只論棋術(shù)高深，不看出身尊卑，士族庶民皆聚于此，一時(shí)天地閣名聲遠(yuǎn)播。然而雅興之下，后來卻有亂臣賊子借棋壇之便，暗中謀策禍國之事。事情暴露之后，賊子伏法，天地閣也因此再無人問津�！�

    他雖做了解釋，可卻含糊其辭，其中細(xì)則皆隱瞞不言，并沒言明。

    學(xué)生懵懂，不依不饒地追問：“先生可知那亂臣賊子謀劃了什么禍國之事？貪污枉法、謀逆亦或謀害皇室？”

    提問的學(xué)生似從別處聽說過當(dāng)年之事，略了解一些事實(shí)。只是他雖問了，先生卻不能答。

    學(xué)生是芽。在他為人師后，他的老師曾這般告訴他。

    新芽懵懂，以后長成何種模樣，全看傳道解惑之人如何栽培教化。

    在這一刻，他深切地明白了這話中本意。

    棋壇事變中的陰謀詭計(jì)不該剖明在這一群幼弱無知的孩童面前。先生提聲道：“于現(xiàn)今的你們而言，這早已定論的陳年舊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當(dāng)因此明白，為人臣當(dāng)忠君愛國。若今后爾等學(xué)子身懷抱負(fù)踏足官場，應(yīng)以此為鑒，行正道，為能臣，不忘初心�！�

    學(xué)生們聞言肅容，齊聲道：“學(xué)生謹(jǐn)遵先生教誨。”

    聲音稚嫩，卻自有一番正氣，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天寒，今日之課便上到這兒，下課吧。”

    放學(xué)后，李姝菀回府默了兩遍今日所學(xué)的課文，等著李奉淵回來一道用膳。

    自除夕之后，二人的關(guān)系又更近了一步，如今午晚都一起用膳。

    本來早上也同桌而用，不過李奉淵上課的時(shí)辰要早一刻鐘，去學(xué)堂也要早些。

    李姝菀冬日貪覺，起早了總發(fā)困，坐在飯桌上常抱著碗打瞌睡，腦袋都快點(diǎn)進(jìn)碗里。

    有過兩次，李奉淵便讓她晨時(shí)多眠一會兒，不必勉強(qiáng)一起。

    午膳在東廂用。李姝菀和李奉淵吃飯時(shí)，貍奴后肢踩凳，前肢搭在桌邊，探著腦袋湊上桌瞧有什么好吃的。

    李姝菀寵它，有什么好吃的都分它一小口，一歲大點(diǎn)兒的貓兒被她喂得頭肥肚圓，她都快抱不動。

    今日也一樣。不過她似食欲不善，只顧著喂貓，都沒見吃多少東西。

    李奉淵看她不言不語，開口問她：“姜家的小子又欺負(fù)你了？”

    李姝菀聽他忽然開口，抬頭看過來，似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搖頭道：“萬姑娘今年回來上課了，姜聞廷如今粘著她，不再欺負(fù)我了�！�

    李奉淵又問：“那為何心緒低落？”

    李奉淵性情內(nèi)斂，寡言少語，不動聲色，李姝菀似乎便覺得自己安靜時(shí)也是如此。她聽李奉淵這樣問，面露詫異，很奇怪他如何知道她不高興的。

    李奉淵看出她心中所想，不過并沒解釋。

    往日能吃下半碟子糕食的人今日只吃了半塊，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李姝菀將想要爬上桌的百歲抱下桌，開口道：“我在學(xué)堂有一個很好的朋友，離開了京都，不再來上學(xué)了。聽說年前他家中除了變故，我今日方知，覺得有些難過�！�

    她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李奉淵猜到是除夕那日見過的沈回。

    他問：“你是怨以你們的關(guān)系他卻沒有告訴你要離京之事，還是難過今后不能再與他相見？”

    李姝菀道：“我并不怨他，只是除夕那日我們還見過，我卻沒有察覺他心頭背負(fù)著重事，作為朋友，我太過失責(zé)。”

    李奉淵聽她語氣低落，不怪沈回倒埋怨起自己，定定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傷懷，心道：聽著還像是情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