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桃青聞聲回頭，忙迎上前來，淺笑著行禮道：“少爺，小姐�！�
李姝菀有些茫然地看著堆在東廂門口的一大堆物件：“這是在做什么？”
桃青看了一眼李奉淵，見他無開口之意，便解釋道：“小姐，這些都是少爺從江南帶回給您的禮物，您要不要現(xiàn)在瞧瞧？”
李奉淵素來嫌麻煩，出門更是輕裝簡行，連自己的行李都不肯多帶，李姝菀沒想到他會給自己帶這么多東西。
她頗意外，又按捺不住欣喜，抿唇看向李奉淵：“買給我的嗎？”
李奉淵看她神色期盼，淡淡道：“隨便買了點(diǎn)兒。”
他說隨便，實(shí)則讓人從江南拉了一馬車的東西回來，全是江南街頭小市的地方玩意，說不上多金貴，但勝在有心，大多都是他一件一件挑的。
李奉淵抬了抬下巴，大方道：“去看看吧，喜歡就留下，不喜歡的便扔了�！�
他送的東西，李姝菀怎么舍得扔，還沒看便一口道：“都喜歡�！�
她提起裙子迫不及待跑過去，跑出兩步，又忽而折身回來，張開手抱了李奉淵一下，溫柔道：“謝謝哥哥。”
“我身上臟，松開。”李奉淵如此道，手卻輕輕撫了撫李姝菀的腦袋。
李姝菀聞言乖巧地放開手，李奉淵看她松得不假思索，以為她嫌棄起他一身汗塵，眉尾一動，改口道：”讓松就松，看來不是誠心道謝�！�
他說著這話，表情卻又不怒不笑，李姝菀看不出他當(dāng)真生氣了還是在捉弄她。
宋靜倒是看明白了，但并沒有指出來，無奈地?fù)u頭笑了笑。
李姝菀抬眸呆呆盯著李奉淵看了會兒，實(shí)在辨不清楚，想了想，墊起腳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認(rèn)認(rèn)真真道：“是誠心的�！�
這回輪到李奉淵靜了一瞬，他問她：“誰教你的？”
李姝菀似乎不覺得這樣隨隨便便親人臉頰有什么問題，不明所以地看著李奉淵，李奉淵指了下臉。
李姝菀如實(shí)道：“驚春�！�
楊驚春也算李奉淵看著長大，生來一副歡脫性子，李奉淵有些頭疼地道：“下次不許再隨便親旁人。”
李姝菀不想答應(yīng)，但也不想違背李奉淵，她商量著道：“可是那是驚春，不是旁人�！�
李奉淵道只好松口：“那便除了她，別人都不行�！�
李姝菀又問：“那哥哥呢？”
李奉淵看著李姝菀明凈的眼，難以說出拒絕的話，頓了須臾，道：“等你再大些，就不行了�！�
0065
（65）騎馬
李姝菀搗鼓著李奉淵從江南帶回的小玩意兒搗鼓到深夜，李奉淵落燈休憩時東廂的燈燭依舊透亮。
翌日，武賽比騎射之術(shù)。李奉淵既已回京，自然要赴駁祈伯璟的邀約，前去參加余下的比賽。
晨時，李姝菀還沒醒，李奉淵已準(zhǔn)備出門。他見東廂門窗緊閉，特意叮囑下人，讓李姝菀痛痛快快地睡，別去擾她。
是以等李姝菀慌慌張張爬起來趕到武場，日頭初盛，已是巳時。
騎射比試的場地不在蹴鞠場，觀者的席位也另設(shè)了位置，李姝菀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地方。
她姍姍來遲，十來名穿著精干的少年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接連朝席間走來。李奉淵也在其中。
似乎剛剛比完。
他理著護(hù)腕，走下馬蹄踏得塵土喧囂的賽場，李姝菀正巧同他打個照面。
李姝菀看他靴上有塵痕，有些懵怔地瞧著他，不可置信道：“哥哥，你、你這是比完了？”
李奉淵“嗯”了聲，他像是并不怎么在意這比賽，也不提一提比得如何，反問李姝菀：“睡足了？”
李姝菀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足得不能再足，頭都睡昏蒙了。
她愣愣點(diǎn)了下頭，隨即又不死心地問道：“當(dāng)真比完了？”
她一句話問了兩遍，惹得李奉淵定定看了她一眼，開口回道：“是，比完了�！�
李姝菀有些難過地道：“怎么這樣快，我都還沒看見呢�！�
“場上盡是塵土和泥沙，沒什么好看，不如多睡會兒。”李奉淵說著，入席間坐下，給自己和李姝菀各斟了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李姝菀站在他身旁，見他一身騎裝，有些遺憾地道：“可是我想親眼看看哥哥在賽場上的樣子�！�
他每日勤練苦讀，從不懈怠，李姝菀已在平日里領(lǐng)教過他的學(xué)識，卻還沒目睹過他大展身手的英姿。
李奉淵聞言抬起頭看她，似乎有些不理解她這念頭，不過他也沒多問，只道：“你若想看，明早隨我去武場我練給你看�！�
“那不一樣�！崩铈倚÷暤�。
再者，李奉淵每日起得比廚房養(yǎng)的那幾只下蛋的雞都早，她實(shí)在沒法從床上爬起來。
之前郎中來診平安脈，看她個兒小，叮囑她夜里要早些睡，晨時要晚些起，如此才能拔高個。
李姝菀牢記于心，生怕以后長成個矮木樁子。
她緩緩坐下來，一言不發(fā)地端著茶杯抿。
李奉淵看她不出聲，那余光看她，問道：“生氣了？怨我早上沒叫你起來？”
李姝菀從不生他的氣，她搖頭：“沒有生氣�！�
雖這般說，卻怎么都瞧著不大高興。
李奉淵看她這模樣，忽然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朗聲道：“走。”
李姝菀不解地抬頭看他：“去哪？”
李奉淵道：“教你騎馬�！�
李姝菀很是詫異：“我嗎？”
可她還沒馬高呢。
李奉淵道：“你不是想看我比賽？看別人賽馬有什么樂趣，待你學(xué)會了御馬，迎風(fēng)而行，馳騁天地，不比看人賽馬快哉？”
他朝她伸出手：“來�！�
李姝菀有些遲疑地握上去，李奉淵穩(wěn)穩(wěn)拉她起來：“走，給你挑一匹小馬。”
比賽用的馬就在觀席側(cè)前方的馬廄中，不過皆是戰(zhàn)馬，四肢矯健，毛發(fā)油亮，最矮的也已近五尺，
李姝菀站在它面前，能與之平視。
李奉淵從中挑了一匹溫順的，同李姝菀講了幾句初學(xué)馬術(shù)的緊要處，而后掌穩(wěn)了馬身直接讓李姝菀踩著馬鐙扶著他往上爬。
他幼時隨李瑛學(xué)騎馬，李瑛什么都沒教，牽穩(wěn)了馬便叫他直接往上爬，錯處再改。
李奉淵當(dāng)時腳掌踩入馬鐙踩得太深，摔下馬背時腳掌卡住，險(xiǎn)些扭斷腳腕，還是李瑛上前接住他才免于摔成個殘廢。
他那時候只有三歲，騎了一匹不及半人高的小馬駒，馬具皆是量身而制，李瑛估計(jì)也沒料到他能摔下來。
洛風(fēng)鳶知此事后，少見的動了氣，將李瑛訓(xùn)罵了一頓。李瑛自知理虧，默默聽著一聲不吭。母子兩之后好幾天都沒理他。
李姝菀和那時的李奉淵信任李瑛一般信任他，她右腳踩住馬鐙，撐著李奉淵的肩便往馬上爬。
身下的馬打了一個響鼻，她有些緊張地側(cè)坐在馬鞍上，李奉淵見此，拍拍李姝菀的腿，道：“左腿，跨過去�！�
李姝菀看了眼自己的衣裙，有些犯難：“可是自古以來女子騎馬，都是側(cè)身橫乘，如男子縱乘，實(shí)屬不雅�！�
騎馬當(dāng)穩(wěn)，哪管雅不雅。李奉淵有時覺得這些針對女子而設(shè)的繁雜瑣碎的規(guī)矩實(shí)在莫名其妙。
他將李姝菀踩死在馬鐙上的腳掌抽出些許，淡淡問：“那摔死了要不要側(cè)著埋？”
這話直白得駭人，李姝菀不再猶豫，默默抬起左腿，跨坐在了馬背上。
0066
（66）公主
坐在馬背上的視野比在平地上開闊一倍不止，抬眸遠(yuǎn)眺，目之盡頭山脈橫連，天地好似都變得更加廣闊。
李姝菀看罷遠(yuǎn)處，又收回目光，低頭看向馬首旁站著的李奉淵，一眼瞧見他烏黑的發(fā)頂。
他依舊是挺拔的少年郎，只是居高臨下看去，身形稍不及平日高挑，像矮了一截的青竹。
李姝菀沒見過他這模樣，覺得有些莫名的趣兒。
李奉淵仰頭，看她淺淺勾起唇角似笑又不敢笑，問她：“偷笑什么？”
李姝菀搖頭不語。
她手握韁繩，在李奉淵的保護(hù)下，些許緊張又小心地騎著馬往前走。
馬兒步伐緩慢，鐵蹄連粒塵沙都帶不起來。
李奉淵倒也耐心，不催不急，走一步停一步，拉著馬嚼子帶著李姝菀在馬廄旁的空地上慢慢繞圈，等她適應(yīng)在馬背上的感受。
不遠(yuǎn)處，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站在亭廊下，靜靜注視著烈烈暑日下閑適的兄妹二人。
少女名叫祈寧，姜貴妃之女，當(dāng)今的七公主，年僅十五。
祈寧神似其母，容媚似妖，即便神色平靜，眉梢眼角也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媚惑之色。
她問身后的宮女：“那便是李奉淵和他的妹妹？”
宮女道：“回公主，是李家兄妹�！�
祈寧觀了片刻，忽而抬步朝二人走去。身后的宮女忙撐傘跟上。
李姝菀看著朝她走來的祈寧，雖不認(rèn)得，卻看得出祈寧氣質(zhì)不俗，身上所著的衣裙飄逸如云紗，似宮中之物。
她輕輕喚了一聲“哥哥”，示意李奉淵往身后看。
李奉淵曾在宮中見過七公主，他回頭瞧見祈寧寧，朝李姝菀伸出手。
李姝菀默契地搭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撫平了弄皺的衣裙。
祈寧行至二人身前，李奉淵抬手行禮：“公主�！�
李姝菀聞她身份，并不意外，似已有所預(yù)料。她隨李奉淵行禮：“問公主安�！�
祈寧微微頷首。她看向李姝菀，見李姝菀目清神靈，溫婉端莊，含笑道：“聽聞大將軍有一小女，聰穎明媚，宛如天上仙童，今日得見，方知此言不虛�！�
稱贊之語李姝菀聽人說過不少回，或出自真心，或源自恭維，李姝菀都只是以笑回之。
然而面前的人不是旁人，乃是千金之軀的公主，李姝菀不知她是哪位公主，亦不知她性情，不敢僅以笑相對，是以低眉恭敬道：“公主謬贊。”
祈寧笑了笑，又看向李奉淵，緩緩開口道：“今年春，羌獻(xiàn)首領(lǐng)烏巴托西擊忽山部，夏初時，已收忽山部于囊中。隨后又遣派使者向東欲與烈真部聯(lián)手。若能成，想來待秋日養(yǎng)肥了兵馬便要入侵我大齊。李公子可曾聽過此事？”
李奉淵并未直面回答，而是問：“此乃軍政要事，公主為何來告訴我？”
姜貴妃與李奉淵不和，李奉淵面對祈寧，亦報(bào)有防備之意。祈寧也很清楚這一點(diǎn)。
她語氣柔緩道：“沒什么，只是方才在亭下看見你兄妹二人，忽然想起了此事。大將軍駐守邊疆，李公子為人子，定心懷憂思，時時關(guān)心著西北的戰(zhàn)事。既然碰巧遇見，我想著便來同李公子和李小姐道一聲罷了。”
李奉淵面色平平，拱手道：“那便多謝公主好意�！�
李奉淵雖守禮，但態(tài)度卻淡。不過祈寧似并不在意，她道：“大將軍久居西北苦地，守國衛(wèi)民，才有我等安閑，當(dāng)是我謝大將軍。你身為大將軍之子，不必謝我�！�
李奉淵聞言，不動聲色地快速看了祈寧一眼，她神情隱露敬佩之色，這番話語似當(dāng)真出自真心。
姜貴妃恨不得李奉淵從望京消失，她的女兒沒道理待李奉淵此般和善。
李奉淵心生疑慮，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只道：“父親為人臣，蒙陛下信任駐守西北，此不過職責(zé)所在。”
祈寧道：“當(dāng)年宮宴上，大將軍也曾如此說過，李公子倒頗有令父之風(fēng)。”
正說著，一陣高高低低的馬蹄聲忽而從前方的賽場上傳來，祈寧抬眸看去，見一隊(duì)剛賽完的少年郎騎馬朝他們徐徐奔近。
祈寧望見那馬上帶著面具的祈伯璟，目光凝了一瞬，顯然認(rèn)出了他，隨后又看了眼一旁另一匹馬上坐著的楊修禪與楊驚春二人。
她收回目光，同李奉淵辭別道：“李公子的朋友來了，那我便先行一步，不打擾了�！�
李奉淵和李姝菀各行其禮，齊聲道：“恭送公主�！�
李姝菀看著祈寧遠(yuǎn)去的身影，小聲問李奉淵：“哥哥，這是哪位公主？”
李奉淵道：“七公主，祈寧。”
李姝菀有些詫異：“姜貴妃的女兒？”
李奉淵微微點(diǎn)頭：“是。”
祈寧言語溫和，待李奉淵和李姝菀的態(tài)度稱得上和善，半點(diǎn)不似姜貴妃。
李姝菀不解，不自覺蹙眉思索著道：“她與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李奉淵也作此想。他仿佛擔(dān)心李姝菀因這一面之見而對祈寧生出友善，提醒道：“她行事莫名，若今后遇見，不可輕信�！�
李姝菀乖乖應(yīng)下：“好，我記下了�！�
0067
（67）道歉
參賽的少年郎馳馬而歸，觀席中叫好聲陣陣，鐵蹄下塵土飛揚(yáng)。
他人都是一人一騎，唯獨(dú)楊修禪身前捎帶了個悶悶不樂的楊驚春。
楊修禪在李奉淵和李姝菀面前勒馬停下。楊驚春似只皮猴，無需攙扶，靈活熟練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這個年紀(jì)的姑娘已明了男女之別，漸生男女之思，大多文靜典雅，注重儀態(tài)，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漸漸有了形貌。
楊驚春卻似一頭沖出土的春筍，沒了泥土的遏制，肆意生長，越發(fā)活潑好動。
李姝菀一笑，正準(zhǔn)備喚楊驚春，卻發(fā)現(xiàn)她發(fā)間夾雜著許多泥黃色的塵土。
楊驚春癟嘴，走到李姝菀跟前，委委屈屈地叫了她一聲：“莞菀。”
李姝菀見她如此狼狽，愣了愣，關(guān)心道：“這是怎么了？摔了嗎？”
楊驚春回首沖著楊修禪癟了下嘴：“你問他！”
楊修禪翻身下馬，笑得爽朗：“我已告訴過你了，叫你站遠(yuǎn)處看，你自己不聽，非要湊到跟前來，才讓馬蹄揚(yáng)了一身灰，怎能怪我。”
楊驚春嬌蠻地哼了一聲：“別人的馬為何沒揚(yáng)我一頭的灰，就你座下的馬揚(yáng)了，自然是故意的�！�
楊修禪無奈：“怎么沒有？好些人都從你身畔疾馳而過，踩得塵土飛揚(yáng)，怎就只怪哥哥�！�
他說好些人，其實(shí)除了他之外，也就一個祈伯璟。只是他不便言明，怕楊驚春當(dāng)真去找祈伯璟的麻煩。
楊驚春一聽，倒是忽然想起來：“哦！都險(xiǎn)些忘了，還有那佩戴面具之人！”
楊驚春比李姝菀長得高些，她說著，在李姝菀面前低下頭，將粘滿了灰的腦袋腦袋給她瞧，撒嬌道：“莞菀，幫我拍拍。”
李姝菀伸手替她輕輕拍著發(fā)頂，灰塵簌簌抖落，楊驚春看見塵土盡掉在李姝菀的裙鞋上，往后退了一小步，站遠(yuǎn)了些。
楊驚春今日穿的紫裙，此刻像是北方被風(fēng)沙打焉兒的茄子。她嘆口氣，嘟囔著道：“賽馬一點(diǎn)都不好玩，賽場是直道，鼓聲一響他們便甩鞭奔出三百里，瞧不見人也就罷了，還揚(yáng)我滿嘴的沙，還好莞菀你沒來�！�
李姝菀聽見這話，下意識抬眸看了看李奉淵，李奉淵讀懂她的表情，緩緩道：“同你說過了，沒什么好看，現(xiàn)在信了？”
他這話仿佛李姝菀剛才在和他鬧脾氣，她有些羞赧地道：“我沒有不信。只是哥哥這輩子只能參加一回武賽，沒能親眼觀賞這一項(xiàng)比賽，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幾人正說著，祈伯璟忽然騎馬緩緩走了過來。
他似乎聽見了剛才楊驚春的話，看向像只小貓低著頭讓李姝菀擼毛的楊驚春，拱手道：“方才賽馬時事出緊急，不小心弄臟了姑娘的烏發(fā)仙裙，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他聲音很是溫和，即便嗓音悶在面具下，也清朗沉穩(wěn)，聽得人舒心。
楊驚春并非斤斤計(jì)較之人，她方才與楊修禪說那些小氣話，也不過是因?yàn)楹蜅钚薅U是兄妹，二人日常拌嘴罷了，并未當(dāng)真動氣。
楊驚春看祈伯璟高坐在馬上和她致歉，問道：“你即是來道歉的，為何又居高臨下？豈不毫無誠意。”
楊驚春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當(dāng)今太子，可楊修禪卻深知面前這人的面具下藏著怎樣金貴的真身。
他一聽楊驚春的話，后背一涼，簡直想給楊驚春嘴里塞滿酸果子。
祈伯璟在場上刻意戴面具不示真容，楊修禪便不好直言一句“太子殿下”以戳穿祈伯璟身份的方式來提醒楊驚春。
正當(dāng)他猶豫的這一眨眼的功夫，祈伯璟居然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