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姝菀道:“無妨。”
許是因心生思情,何昭華神色有些難過,待了片刻便起身告退了。
宋靜送何昭華離開后,回來向李姝菀通報(bào):“小姐,何夫人已經(jīng)上馬車了。”
李姝菀還坐在椅中,望著虛處若有所思。
她聽宋靜說完,忽然問道:“上次何夫人來時(shí),是哥哥見的她?”
“是�!�
李姝菀看向宋靜,追問道:“他們談了多久,談得如何?”
上次宋靜未在李奉淵身邊伺候,對于二人的談話內(nèi)容并不很清楚。
宋靜思索著道:“老奴并不很清楚,不過侯爺與何夫人談完之后并沒冷臉,想來談得不錯(cuò)。比起其他登門的人家,侯爺對祈國公家應(yīng)當(dāng)還算滿意�!�
宋靜說的滿意,指的是李奉淵替她相看上了祈國公家的公子,對這位公子還算滿意。
李姝菀卻誤以為李奉淵是對祈國公家的小姐滿意。
宋靜說完,許久都不聽李姝菀出聲,他一看,見李姝菀似并不怎么高興。
良久,才聽李姝菀語氣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當(dāng)晚,李奉淵回府之后,宋靜與他說起今日府中之事。
李奉淵聽他說罷,問道:“你是說,小姐不喜祈國公家?”
宋靜斟酌著道:“倒也不像是對祈國公家有什么意見,只是老奴聽著,小姐對祈國公家的公子像是沒什么興趣�!�
國公家的次子,已經(jīng)是李奉淵這段時(shí)日為李姝菀想看到的最出色的男子。
李奉淵倒也不是說對其有多滿意,只是單論家世為人,此人還算不錯(cuò)。
李奉淵問道:“小姐有提起對誰家的公子有意嗎?”
宋靜道:“從未聽小姐提過什么公子少爺,不過老奴覺得,小姐這般才干出眾的姑娘,尋常男人她多半是瞧不上的�!�
宋靜聽著有些為李姝菀的婚事操心,而李奉淵聽罷卻由衷道:“我倒愿她,眼比天高�!�
0123
(123)偏心
月底,楊炳古稀大壽,大擺宴席。
楊炳乃李奉淵恩師,李奉淵自然要去祝壽。請?zhí)沒送到,李奉淵便早早備下了壽禮。
楊修禪亦是提前同李奉淵打過招呼,叫李奉淵壽辰那日早些到,陪他老人家痛快喝上一頓。李奉淵欣然應(yīng)下。
壽辰當(dāng)日,出發(fā)前,李奉淵下到府中酒窖,提著燈翻出了兩壇子陰藏了多年的好酒。
他拎起沒多大點(diǎn)的酒壇看了看,估摸著不夠喝,又從角落里翻出兩壇。
酒壇上的紅紙封口上寫有封口期,宋靜看他盡找些十年前泡的老酒,有些不放心,在一旁勸道:“您手里這幾壇子藥酒泡了十來年,烈得很,您今日雖是作陪楊老將軍,也切莫貪杯,酒醉傷身�!�
李奉淵垂著腦袋“嗯”了聲,聽見了,但酒卻沒放下,拎著四壇子酒出了酒窖。
李奉淵今日做好了不醉不歸的打算,是以沒騎馬,打算與李姝菀共乘馬車。
她梳妝妥當(dāng),拿著壽禮先一步上了馬車,在馬車中等他。
李姝菀等得無聊,和桃青柳素二人在馬車?yán)锎蚱鹑~子戲。
劉二瞧見李奉淵從府中出來,隔著車簾沖里面道:“侯爺來了。”
柳素和桃青聽見這話,收拾了桌上的葉子戲,忙退了出去。
車窗開著,李姝菀透窗看出去,覺得李奉淵看著與往日有些不同。
待他走近了,細(xì)看之下,李姝菀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這件衣裳的領(lǐng)口比之前他穿的那幾件要高些,遮住了脖頸處猙獰的長疤,露出了一半凸顯的喉結(jié)。
想來是怕楊炳見了難受,這才故意將疤遮住。
李姝菀沒有問過他這道疤是怎么來的,李奉淵也沒主動提起。不過李姝菀想,這道疤應(yīng)當(dāng)令他吃了些苦頭。
李奉淵提著酒壇鉆進(jìn)車廂,與靠在軟塌上的李姝菀對上目光,下意識看了眼手里的酒。
他曾親口答應(yīng)過她不再飲酒,不曾想今日就要破戒。
然而楊炳傳授他武藝兵法,待他如親子,今日這頓祝壽酒,即便李奉淵舍命也當(dāng)陪他老人家喝個(gè)盡興。
李奉淵快速看了李姝菀一眼,她垂著目光,掃過他手里的陳年老酒,微微蹙了下眉,卻是什么都沒說。
她身子一歪,靠在枕上,撈起手邊一本封皮無字的書本看起來。
李奉淵在她身邊坐下,抬手叩響車壁,駕車的劉二聽見聲音,揚(yáng)鞭趕馬。
馬車徐徐前行,李奉淵將酒壇子放在腳下,側(cè)目看她,沒話找話般道:“在讀什么?”
李姝菀頭也沒抬,將手里的書翻了一頁,道:“描述各地風(fēng)俗的游記�!�
李奉淵垂眸朝書上瞥了一眼,見書上展開的兩頁大片都空著,右頁寫了一半,左頁完全空白,似是一本未竟之書。他問道:“這本書怎么不全?”
李姝菀將剩下幾行字看完,合上書道:“這是我朋友著的書,天地山河他只見了一半,所以只寫得了半本�!�
李奉淵聽見朋友二字,敏銳道:“那位姓沈的?”
自從知道沈回便是祈伯璟所說的那位“書生”,李奉淵對他的印象可謂差到了極點(diǎn),提起他自然也沒什么好話。
他待人接物一向知禮,眼下說話含刺,李姝菀不滿道:“為何這樣叫他,阿沈有名字。”
李奉淵聽她叫得親昵,心里不是滋味,李姝菀卻像是沒察覺到李奉淵的臉色,又仿佛故意說來刺他,繼續(xù)道:“阿沈是我與驚春的朋友,驚春今日邀了他來,他也要來赴宴,你若見到他,可不要叫他‘姓沈的’�!�
李奉淵沒答應(yīng),他定定看著她,問道:“你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近到喚他“阿沈”的地步了?”
李姝菀道:“他是我好友,自然比旁人親近些�!�
李奉淵仿佛非要與沈回在她心里爭個(gè)高低,又問道:“比我們之間還近嗎?”
他這是什么話?
李姝菀側(cè)目看他,不期然撞進(jìn)他烏黑的眼眸,她皺著眉頭,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回答時(shí)卻不帶半點(diǎn)猶豫:“……沒有�!�
李奉淵不依不饒:“那為何叫他阿沈,叫我侯爺?”
李姝菀眉頭皺得更深。往日她不是喊他“將軍”,就是喚他“侯爺”,也不見他如此斤斤計(jì)較。今日夾了個(gè)沈回在中間,他倒小肚雞腸起來。
李姝菀伶牙俐齒:“你位高權(quán)重,將你捧得高些不好嗎?”
李奉淵說這么多,無非是想聽她叫他“哥哥”,可她不肯改口,李奉淵也沒辦法。
偶爾逼她喊一句“哥哥”聽得舒暢,這時(shí)候若要逼著她喊出來,李奉淵反倒覺得自己像是在沈回面前矮了一頭。
他不再多言,屈起食指輕彈了下她耳下冰涼的玉墜子,耳墜輕搖,李姝菀捂著耳朵,看他作亂的手。
李奉淵垂眸看她,語氣淡淡:“偏心�!�
0124
(124)勸說
楊家世代在朝為官,官商結(jié)交甚廣。楊老將軍今日七十大壽,楊府賓客滿盈,大門外沿路邊擺了二十來桌流水席。
李奉淵和李姝菀剛到楊府片刻,得知消息的楊修禪便匆匆趕來,要拉著李奉淵去見楊老將軍。
“叫你早些來,怎么來得這么遲,老頭子正念你呢,你再不來,他都打算讓我?guī)е巳ソ壞懔�。�?br />
楊修禪今日著錦衣戴華冠,衣冠楚楚,一改往日在戶部當(dāng)差時(shí)的頹廢姿容,看著頗為精神。
他接過李奉淵手中的酒,拽著李奉淵跟他走,還不忘同李姝菀道:“姝兒妹妹,人今日我先借去了,待會兒還你�!�
幾人常約在酒樓吃飯,楊修禪知道李奉淵如今忌了酒,此刻他同李姝菀打這聲招呼,多半是打算待會兒還給她一個(gè)醉鬼。
畢竟李奉淵若當(dāng)真被楊老將軍灌得不省人事,還是李姝菀領(lǐng)回去照顧。
李姝菀不喜做掃興人,點(diǎn)點(diǎn)頭:“去吧。”
楊驚春今日需陪著楊母招待賓客,李姝菀暫時(shí)倒無人作陪,李奉淵被楊修禪拽著往前走,回頭問李姝菀:“你若無聊,要不要與我一同去見師父?”
李姝菀若跟著去,必然也要喝上幾杯烈酒,她搖頭:“我要去找沈回,需得將書還給他,你自己去吧。”
李奉淵叫她一起,便是不想她和沈回有過多牽扯,他皺了下眉,還想再說什么,楊修禪看他磨磨蹭蹭,等不及,勾著他的肩強(qiáng)硬地拖著他走了。
“行了,姝兒有自己的朋友要見,你粘著她做什么,別到時(shí)候把姝兒的好姻緣給攪和了�!�
李奉淵聽見這話,偏頭睨他。
楊修禪渾然不覺,繼續(xù)道:“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做哥哥的,這點(diǎn)眼力見都沒有,我都不敢想平日里你得多招姝兒嫌。春兒要出去見情郎,我素來是想方設(shè)法替她瞞著爹娘,讓她在外玩得快活,你學(xué)學(xué)我,替姝兒與沈回、嘶……”
楊修禪話沒說話,李奉淵忽然抬肘給了他一下。
他力氣可不小,楊修禪齜牙咧嘴地捂著肚子:“打我做什么?難不成我說錯(cuò)了?你這人,說你你還不愛聽�!�
李奉淵道:“我心眼小。”
楊修禪看他兩眼,贊同道:“我看也是�!�
李奉淵這一去,直到午宴李姝菀都沒見到他回來。
午后,吃飽喝足的賓客到園中圍著溪流擊鼓傳花,李姝菀與沈回一同前往,但她坐了沒一會兒,實(shí)有些不放心,又同沈回暫別,去找李奉淵。
李奉淵果真仍陪著楊炳在喝酒,楊修禪也在,不過楊修禪已喝趴下了,倒在椅子里,聽楊炳絮絮叨叨同李奉淵說話,時(shí)不時(shí)應(yīng)和兩聲醉話。
喝多了人大著舌頭,吐字也含混不清,李姝菀隔得遠(yuǎn),沒聽清幾人在說什么。
幾人周圍席間的賓客都已散了桌,楊炳眼尖,瞧見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李姝菀,笑著高聲喚她:“丫頭來了,來來來,陪老頭子喝上兩杯�!�
李姝菀前幾次醉酒傷了胃,能不吃酒便不吃,眼下見避不過,只好過去。
李奉淵看她過來,拉過張凳子,又拿起桌上嶄新的酒盞,提起酒壺給她倒了酒。
李奉淵帶來的那幾壇子酒已經(jīng)喝空了,眼下他陪楊炳喝的是楊炳從前的屬下送來的酒,將士喝的酒烈,一口下去,仿佛利刀刮過喉嚨。
李奉淵只給李姝菀倒了小半杯,堪堪掛了個(gè)杯底。
他自己陪酒陪得滿,倒護(hù)著李姝菀。
李姝菀走近,看了眼空蕩蕩的酒杯,不動聲色地將杯子往李奉淵面前推了半寸,李奉淵見此,只好又給她補(bǔ)至八分滿。
“本來今日想躲酒的,沒想還是被您逮住了�!崩铈叶似鹁票�,笑意盈盈地敬楊炳:“那晚輩便祝師父古稀重新,松鶴長春。”
她說罷,憋著氣仰頭將酒中酒一飲而盡,楊炳看她被辣得皺著鼻子,高聲大笑。
“丫頭爽快!比你哥哥會說話,你看看他,擱這一坐,跟個(gè)悶瓜一樣,不點(diǎn)他,他能半天不開口。”
李姝菀放下酒杯,笑著道:“名師出高徒,悶瓜徒弟在您手里能成將侯,師父當(dāng)初一定花了不少心思。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哥哥可是將您當(dāng)作父親看待的,您可不能嫌棄這悶瓜兒子。”
她奉承得恰到好處,三兩句哄得楊炳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楊修禪醉醺醺地夸贊道:“姝兒妹妹該進(jìn)官場,你這張巧嘴在朝堂里一定吃得開。”
“說得是�!睏畋澩攸c(diǎn)了點(diǎn)頭,他同李姝菀道:“丫頭嘴巧,來得也巧,幫我勸勸你這悶瓜兄長。”
李姝菀看了身邊的李奉淵一眼,順著話問:“師父要我勸他什么?”
聽楊炳提起自己,李奉淵卻沒吭聲,提著壇子替楊炳將空著的酒杯滿上了,然后拎起桌上的茶水,給李姝菀面前的空酒杯蓄上了。
楊炳察覺他的動作,搖頭道:“臭小子,但凡對別的姑娘有對姝兒丫頭一半上心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沒個(gè)著落。”
他喝了口酒,拍著李奉淵的肩,長嘆了口氣,對李姝菀道:“如今國也定了,戰(zhàn)事也平了。都說立業(yè)成家,你看看你哥哥,二十好幾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jì),可我方才同他說了好多姑娘,他竟一個(gè)都瞧不上�!�
李姝菀沒想到楊炳要她勸的竟是這事,她看了李奉淵一眼,李奉淵還是不吭聲,自顧自端氣酒杯喝了一口,全當(dāng)沒聽見。
李姝菀收回目光,面上不深不淺地露出個(gè)笑,同楊炳道:“他若誰都不要,或許是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
楊炳方才已問過這話,可李奉淵并不承認(rèn),眼下他聽李姝菀也這么說,眼神一亮:“丫頭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奉淵聽她說得篤定,也扭頭看她。
他眉眼間的神色很淡,透著抹疏懶的倦色,看不出情緒。因喝多了,耳根下的皮膚泛出醉紅,但眼神依舊清明,顯然還沒到昏醉的地步。
李姝菀微微搖頭,模棱兩可道:“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哪位國公家的姑娘吧。”
李奉淵聽她說著與他心中情意相差千萬的胡話,緩緩垂下眼眸,勾起唇角無聲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淺,幾乎看不清楚。
笑中意味說不清也道不明,如同他深藏的、無法剖白的心意,難以昭然于人前。
李奉淵給楊炳斟滿酒,開口解釋道:“沒這回事,師父別聽她胡說。”
他嗓音有些啞,說話的語速也慢,帶著些許不明顯的醉意。
李姝菀回頭看他,微微蹙眉:“我胡說?”
“嗯�!崩罘顪Y應(yīng)著,抬起手,想揉一揉她的腦袋,可看她發(fā)間簪著漂亮的金銀珠翠,又將手落了下去。
他道:“半個(gè)字都沒猜對�!�
0125
(125)心煩
李姝菀陪著楊炳酒過三巡,聽說她在這兒的楊驚春過來尋人。
楊炳年紀(jì)大了,話也多,一口酒喝完跟著一大段嘮叨,念叨完李奉淵的婚事,又把話頭扯到李姝菀身上,說的也還是婚姻大事。
楊驚春平日在家被楊炳念得耳朵起繭子,深知自己爺爺那張嘴有多磨人。
她匆匆趕來,看見脫不開身的李姝菀,隨便找了個(gè)借口,把人拉走了。
酒桌上,呼吸間都是辛辣的濁酒氣,離了席,李姝菀總算能稍微喘口新鮮氣。
楊驚春湊近聞了聞她滿身酒氣,皺了下鼻子:“你喝了多少?”
李奉淵給她倒的茶多,酒少,沒讓她多飲。李姝菀道:“沒多少,僅僅三兩杯,只是那酒太烈,我從沒喝過這么烈的酒,你再來晚些,我興許就得醉倒在那兒了�!�
“是我之錯(cuò)�!睏铙@春道:“我方才去園中找你,聽見沈回說你去找奉淵哥哥,一猜就知道你被老頭子拉著在念話,立馬就趕了過來�!�
李姝菀本來與沈回說去去就回,沒想撂下他小半時(shí)辰,她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問道:“沈回還在玩?zhèn)骶屏顔�?�?br />
楊驚春道:“沒,我爹請來個(gè)雜耍班子,我讓他幫我們看了兩個(gè)好座兒,他正等著呢�!�
“倒是好久沒看過雜耍了�!崩铈襾砹伺d致,她抬起手臂聞了聞:“不過我身上酒氣好重,想換身衣裳。”
“不換了,估計(jì)雜耍已經(jīng)開場了,去晚了座就被別人搶了�!睏铙@春拉著她快步往園中去,提議道:“沈回身上不是常帶著花茶香包嗎?待會兒讓他分你些佩在身上,便聞不到了�!�
李姝菀想了想,微微頷首:“也好�!�
臺上藝人耍過兩場好戲,李奉淵也終于陪楊炳喝盡了興。
楊炳大醉,鬧著要耍大刀,楊修禪怕他傷了老腰,和李奉淵攙著他回房休息了。
二人循著熱鬧聲一同來到花園中,高臺上雜耍班子的戲正耍得火熱。
一位身強(qiáng)體壯的中年男人赤膊上陣,雙手各執(zhí)一只巨大的鐵圈火球,正倫圓了胳膊畫圈飛甩。
鐵球舞動生風(fēng),球中點(diǎn)點(diǎn)火星飛濺而出,又迅速消散,宛如燒灼的繁星生生滅滅,好看得緊。
臺下賓客滿座,撫掌叫好。李奉淵眼尖,望見賓客間坐著的李姝菀與楊驚春,二人亦看得興味盎然。
飛濺的火星灼熱明亮,有些甩到了臺下,李姝菀似有些怕,抬袖遮住半張臉,但面上卻笑著,難得見如此歡喜。
李奉淵見她高興,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輕輕勾起了唇角,他抱臂靠在桃樹下,含笑看著她。
忽然,身邊傳來“嘔”的一聲。楊修禪扶著他靠著的桃樹,彎腰背對人群吐了個(gè)昏天暗地。
李奉淵怕臟了靴,往旁挪了一小步,伸長了手替他拍背。
楊修禪吐完,酒也醒了大半,他暢快地舒了口氣,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緩了片刻,問李奉淵:“剛才爺爺同你說的婚事,你想清楚了嗎?他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就怕自己萬一哪天走了,以后你成婚時(shí)高堂上沒人替你坐鎮(zhèn)。”
李奉淵何嘗不明白楊炳對自己的照顧,但他想,自己或許等不到那天了。他道:“想清楚了�!�
楊修禪看他心不在焉眼睛望著別處,只當(dāng)他在敷衍自己。
楊修禪嘆了口氣,沒再多言,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瞧什么呢?”
李奉淵朝著李姝菀的身影輕輕抬了抬下頜:“你看,她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