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服務(wù)生道:“四樓及以上都是專為您家族的人備著的,房卡只有經(jīng)理手里有,您要的話得等等,我得去找他拿……”
衡月打斷他:“我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快去快回�!�
服務(wù)生聽罷,忙掏出對講機聯(lián)系經(jīng)理,放下手里的活走了。
衡月等房卡的時間,給林桁打了個電話。
手機里響過幾聲單調(diào)的撥通語音,林桁并沒有接。她又打了一通,還是沒人接。服務(wù)生很快小跑著回來,將房卡交給她。衡月看了眼房號,緩緩深吸了口氣,想著顧川應(yīng)該和他在一塊,于是一邊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給顧川發(fā)了條消息:小川,叫林桁來樓上407房間。衡月晚上沒吃什么東西,方才飲下的紅酒開始作祟,酒勁和藥物來勢洶洶地涌上來。衡月的頭腦很快便有些暈乎,連電梯樓層數(shù)都按錯了,若不是出電梯前抬頭看了一眼,怕是要進到五樓。
她復(fù)又乘回了四樓,出了電梯,繞著曲折的走廊行了幾步,剛要打開房門,就看見林桁急忙從消防通道的樓梯間跑了出來。
冥冥之中他似是感應(yīng)到什么,偏頭望向衡月的方向,看見她些許狼狽的模樣后愣了一下,而后朝她大步跑了過來。
夜風(fēng)穿行在少年身側(cè),吹散他的額發(fā),露出一雙明凈清澈的眼。
衡月突然發(fā)現(xiàn),林桁好像總是跑著來見她。
他的感情一如遼闊平原上空的熾烈太陽,昭彰大方,從不掩飾,一舉一動都仿佛在和她說喜歡。
衡月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林桁跑得有些急,頭發(fā)已經(jīng)汗?jié)窳�,他停在她身前,站得很近。即便衡月踩著高跟鞋,在這樣的距離下也只能看見他瘦削凌厲的下頜,需得仰著頭才能看見他漆墨似的眼睛。
他一雙眼眸此刻又黑又深,正沉沉地看著她,他急切地向她解釋:“之前手機不小心開了靜音,我沒聽見——”
他話沒說完,聲音突然止住,像是敏銳地察覺到什么,神色微變,低下頭在衡月耳后嗅了一下。
一縷淡淡的酒氣混著香水味,似有似無地縈繞在她身上。
林桁怔住,喉結(jié)在皮膚下明顯而緩慢地滾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突兀的吞咽聲。39|
身后,傳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顧行舟終是放心不下衡月,撇下眾人追了上來。
但他一經(jīng)遲疑,卻是來晚了許久,當(dāng)他轉(zhuǎn)出拐角,看見的就是林桁和衡月親密無間地站在一起的這一幕。
衡月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顧行舟,藥效發(fā)作,她頭腦暈沉得像在生病,身體卻燥熱得不行,少年身上獨特的氣息叫她有些難以自控。
她只見林桁忽然有些強硬地朝她邁近了一步,皮鞋鞋尖抵入她的兩只高跟鞋中間,將兩人間本就狹窄的間隙縮得更短。
他仿佛看不見走廊上隨處可見的攝像頭,手穿過她腰惻與手臂間的空隙摟了上來。
實則是攙扶,遠遠看來,卻像是在親昵地吻她的耳朵。
衡月被林桁單手提著腰,隨后少年抬起眼,直直迎上了顧行舟的視線。
那是飽含敵意的一眼。
而衡月對此渾然不知。
林桁沒有在顧行舟身上花費時間,在他看來,衡月才是他最該費心的人。
他看了顧行舟一眼,又低下了頭,伸手摸了摸衡月滾燙的耳朵,有些慌張地低聲問:“你怎么了?”
“沒事�!焙庠螺p聲道。
林桁還小,這些不入流的手段衡月沒打算告訴他。
少年身上獨特的氣息籠罩上來,她的視野大半被擋,只能越過少年的肩頭看見走廊上排排明亮的頂燈。之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衡月突然覺得,林桁好像比之前長高了一點。
自已穿著高跟鞋,被他摟著時腳跟都有些著不到地。
她問林桁:“聞出來是什么味道了嗎?”
林桁不解:“什么?”
衡月偏了下頭:“我的香水�!�
時間一久,當(dāng)人熟悉了自已身上的香水,就沒有辦法聞見那股氣味,衡月走的時候隨便挑了一瓶噴了點,不知道聞起來是怎樣的,此時突然生出了好奇。
林桁聞著鼻尖那股迷人的香氣,咽了咽干澀的喉嚨。
“茶香,像是大雪里的茶葉�!彼�。
說罷,又低下頭嗅了一下,鼻尖都快埋入她的發(fā)中。
他的臉有點紅,認真道:“好聞�!�
衡月輕輕推了他一下:“先開門……”
林桁聽話地站直身,從她手里接過了房卡。他往身后看去,顧行舟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衡月看他停住,以為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提醒道:“把房卡貼在門把上就可以了……”
林桁收回視線:“嗯�!�
“嘀”的一聲,房門打開,林桁卻沒有松開衡月,而是牽著她的手一起進了房間。
衡月看了眼自已被他緊緊抓在掌心的手,心里默默想著,怎么才分開這么一會兒,就粘人成這樣。但很快,她就知道少年真正粘起人來根本不是這種程度可以比擬的。
房卡被林桁握在手里,并沒有插入取電槽。
關(guān)門聲在身后傳來,衡月驟然落入了一片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只有墻上卡槽的位置發(fā)出了一抹暗淡的熒光。
房間的遮光性設(shè)計得很好,連門縫邊緣也透不進一絲一毫的光亮。
衡月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林桁的存在,少年的呼吸聲有些重,正若有若無地噴灑在她耳后。
好像是……還在聞她身上的香水。
這么喜歡這個味道嗎?衡月心道,要不給他挑幾瓶類似的男香。
衡月憑著感覺朝林桁所在的方向偏過了頭:“林——”
她本想問他之前去哪里了,但才出口一個字,就感覺腰上突然摟上來一只結(jié)實的手臂,。
隨后,干燥柔軟的唇瓣覆下,少年一言不發(fā)地吻了上來。
他吻得很重,像是受了某種刺激,衡月背對門口,被他逼得一步步往后退,直至纖薄的背抵上堅硬的房門,避無可避。
少年的氣息本如晨風(fēng)清朗,然而此刻卻叫衡月有些難以抵御。
衡月說不出話,更使不出力氣推開他。
林桁察覺到她的抗拒,卻沒有松開。
兩人的氣息如密集的絲網(wǎng)糾纏在一起,連空氣也在彼此急促的呼吸下變得曖昧。
或許是她的縱容撫平了少年急躁的心緒,過了會兒,林桁終于肯稍稍往后退開些許。
但也只有些許,那距離僅夠衡月模模糊糊地說上幾個字,連呼吸都是悶著的。
沒有開燈,衡月看不清林桁的臉,但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在自已身上。
強烈卻也安靜,仿佛在苦苦壓抑著什么。
林桁多年養(yǎng)成的性格難以改變,他已經(jīng)習(xí)慣把心思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說。
衡月偏頭微微錯開他的吻,氣息不穩(wěn)道:“乖仔,聽話,先松開我……我需要、唔……水……”
這種藥發(fā)作快,但一般只要大量飲水就能沖散藥效。以防萬一,林桁是衡月給自已準備的第二味解藥。
林桁大概能感受到衡月的身體變化,但不知道她是中了招。他察覺到她的抵觸,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噴薄不息的愛自始至終都傾瀉在衡月身上,不明白為什么衡月不將她的也交給他。
林桁壓低了聲音,問得含蓄:“你是不是……?”他的聲音很好聽,從小地方出來的人,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樣吐字清晰,不帶方言口音。
然而此刻他嗓音卻有些啞,聲音里充斥著無法輕易消退的欲望。
在幾乎看不見的黑暗環(huán)境中,僅僅這聲音就足夠叫人浮想聯(lián)翩。
衡月覺得他情緒有些不對,但已經(jīng)沒空猜想,她“嗯”了一聲,正打算如實回他,但還沒說話,身體便驟然懸了空。хl
當(dāng)他再次吻下來的時候,衡月“唔”了一聲。
她仰著頭,飄逸的裙擺搖晃著,似數(shù)尾游魚,晃著寬大綺麗的魚尾,漫游在昏暗不明的光影中。
第十一章:無言卻甘愿
等到一切結(jié)束,兩人身上已經(jīng)渾身是汗,林桁下地干活的時候比這更難受的都有,他習(xí)慣了,但衡月卻受不了皮膚上的粘膩感。
她反應(yīng)遲鈍地在林桁肩頭蹭了一下,實在累得不想動。
昂貴的禮服和少年的西裝堆在門口的地毯上,衡月頭腦昏沉地靠在他身上,低罵了一句。
小混蛋……
林桁不知道衡月在心里罵自已,俯身親吻著衡月的耳郭。
門外傳來路過的賓客醉醺醺談笑的聲音,忽然,衡月包里的手機振動。
衡月還惦記著合作的事,伸手推了下林桁:“手機。”
林桁頭也不抬,他身高手長,直接伸手從包里掏出手機遞給她。
一條消息彈出,衡月從林桁身上分出點心思,點開一看,是顧行舟發(fā)來的:二十四號晚上七點,上次吃飯的地方。
沒頭沒尾,仿佛早已提前約好。
林桁看著衡月毫不遲疑地回了個“好”。
少年沉默地垂下眼,直起上身,仿佛什么都沒看見似的,可心里卻有點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的嗓音有些許沙啞:“姐姐,我去浴室放水�!�
衡月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沒能察覺到林桁異樣的情緒,她模糊地“嗯”了一聲,赤身躺在被子里,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顧川想不明白,明明在壽宴上衡月都能細心到叫他專門去陪沒見過世面的林桁,怎么轉(zhuǎn)身和老太太聊起林桁時卻又冷漠得好像林桁對她來說無足輕重。
她脫口而出的那句“我不會和他結(jié)婚”不就是變相的“我只是和他玩玩”?
顧川找到林桁的時候,林桁正一個人在酒店中庭的花園里坐著。
正是宴會開始的時間,林桁身后的酒店大廳燈火璀璨,他獨自微微弓著背坐在椅子上,木頭樁子似的動也不動,安靜得出奇。
頭頂?shù)囊箍粘恋孟衲嘶野涤推岬囊幻婧駢�,墨藍色的晚空上飄著層朦朧灰白的霧,那霧看起來離地面極近,仿佛就浮在頭頂,沉沉地罩在少年身上。
顧川在林桁身邊坐下時,他連個氣兒都沒出,頭都沒往顧川的方向偏一下。
小霸王大咧咧坐下,靠在椅背上,抬眼望著遠處流光溢彩的夜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
畢竟他姐那話,他聽著都有些過了。
大都市的夜晚繁華而熱鬧,鱗次櫛比的高樓拔地而起,身后的大廳里傳出賓客的歡聲笑語,唯獨兩人身邊安靜得只聽得見風(fēng)聲。
“那什么……”顧川干巴巴地打破寧靜,“我姐找你了嗎?”
林桁低下頭,隨后慢慢搖了搖。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