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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宋了知訝異問道:“這傷是怎么來的?”

    “你當(dāng)時不是在船上看見來抓我的人了么?”

    “你是說金陵渡那次......”

    “他們將烙鐵做成梳子的形狀,在炭盆里燒得通紅,然后一層一層梳下我的皮肉�!焙问揽畔滦涔�,“倘若薛令修沒有請來大夫在牢里為我看診,我大概進去的第二天便死了。也是那時,他將阮謹?shù)纳矸莞嬷栉�,我決心與他合作。宋了知,你還不明白么?大勢不可阻擋,江山易主是遲早的事,你與他早就站在了錯誤的方向,若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便是與所有人為敵�!�

    宋了知明白兩人各有立場,實在沒有多言的必要,但他又覺得何世奎那句執(zhí)迷不悟說得很好,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他沒法救出阮雪棠,他偏要如此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宋了知臨走前雖沒再看何世奎,但卻用好友般熟稔的語氣說道:“何大人,若最后我們?nèi)硕歼活著,到時便請你來喝我與阮公子的喜酒�!�

    何世奎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宋了知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張了張嘴,原本巧舌如簧的他也不知要如何勸了。

    宋了知的背影仍有些踉蹌,扶著墻一瘸一拐走著,分明踏上一條死路,卻依舊昂首挺胸。

    何世奎遙遙看著他的身影,忽然覺得自己卑劣如懦夫。

    一百零四章

    104

    熱騰騰的面湯進到胃里,宋了知味同嚼蠟,逼著自己咽下食物。

    事到如今,他心知自己是阮雪棠唯一的依靠和希望,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倒下,反倒冷靜下來,不愿耽擱一分一秒,連思念與擔(dān)憂都盡力克制。

    然而宋了知離了何世奎的指點,哪里懂官場的詭譎門道,一開始的想法仍有些幼稚,認為官府既然要審的是阮公子在夷郡殺了那四個畜生的案子,那不如去找主審官說清一切,畢竟阮公子殺他們也是情有可原,總歸罪不至死。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宋了知自己推翻,朝中濫殺無辜的官員多了去了,阮雪棠真正被抓的原因從不是因為這個,他即便能說動主審官,也定然越不過皇帝的意思。

    他坐在街邊思忖了大半日,甚至連雇一大幫山賊劫獄這樣不切實際的法子都想了出來,正是苦惱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熟悉又厭惡的身影混在人群之中。

    薛令修今日是男裝打扮,不似以往那樣攜了一大堆侍從,反是跟在一個男子身后,不斷說著什么。宋了知沒見過走在前面的那個年輕男子,不過看那人側(cè)臉,似與薛令修有幾分相似。

    宋了知發(fā)現(xiàn)自己與薛令修格外容易在大街上碰見,想起對方曾派人監(jiān)視過他,難免疑心這一次的相遇,他現(xiàn)在看透薛令修俊美皮囊下的丑惡,阮公子又被他所害,他沒拿板磚從背后拍薛令修都算好的了,眼不見為凈,起身準備離去。

    身后的人群卻突然傳出騷動,宋了知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薛令修仿佛是與前面的男子起了爭執(zhí),想去抓那人袖擺,卻被那人猛地推開,身形不穩(wěn),一時跌坐在地上。

    男人并未因此回首,繼續(xù)往前走去,不久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薛令修臉皮極厚,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自己從地上爬起身,拍去衣服上的污雪,眼尖的瞧見了人群中的宋了知。

    他伶俐地穿過人群竄到宋了知面前,卻沒再黏膩膩的喚他哥哥:“宋了知,你頭上的傷口流血了。”

    宋了知伸手一摸,果然觸到一手濕潤,無視薛令修遞來的手帕,用袖子胡亂擦去鮮血。

    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帕,薛令修笑道:“去過何世奎那兒了?”

    宋了知原本都準備要走了,聞言又返過身,滿臉怒容:“你還在派人監(jiān)視我?!”

    “這回可當(dāng)真冤枉著我了,”薛令修攤攤手,作無辜狀,“我只是覺得你們縱然再蠢,現(xiàn)在也差不多該知道何世奎的事罷了�!�

    聞言,宋了知很有再揍薛令修一拳的念頭,但心里牽掛著阮雪棠,不愿再與他浪費時間,拔腿欲走,薛令修卻又擋住了他的去路。

    無畏無懼地對上宋了知憤怒的雙瞳,薛令修輕飄飄落下一句:“不想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

    果然,宋了知瞬間變了臉色,不顧這是人潮洶涌的大街,一把攥住薛令修衣領(lǐng)將其拽到無人的巷子里:“你們把他怎么了!”

    “宋了知,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彼Φ脧娜�,料定宋了知不敢拿他怎樣,“薛家如今造了反,是朝廷的眼中釘,我如何插手詔獄的事?不過是聽旁人那兒聽說......”

    他頓了好久,將宋了知一顆心吊到嗓子眼,這才假仁假義的緩緩開口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剛進去時反抗得太厲害,在牢里受些刑教教規(guī)矩罷了�!�

    薛令修心情愉悅,如愿以償?shù)脑谒瘟酥樕峡吹搅送纯嗌袂椤?br />
    他一直覺得宋了知那愛照顧人的性子很符合他心目中兄長的形象,叫了許久的哥哥,時不時便要逗他一番,可自從宋了知為了阮雪棠對他出手之后,令他聯(lián)想到同樣因旁人對他動手的薛令儀,厭惡之心頓起。

    “詔獄里的獄卒畢竟沒有阮謹那樣的創(chuàng)意,能想出把人手腳打斷塞進豬肚的刑罰,我替你多問了幾句,別怕,他的手腳都還在,就是高高在上太久,一時沒法忍受落魄,失了神智,如今已不太認得人了。”

    驕傲的愛人跌落塵埃,宋了知心臟發(fā)緊,痛過甚至那場差點要了他命的箭傷,不敢細想薛令修口中的受刑到底是什么刑罰,神志不清到何種程度,卻不知薛令修下一句話更讓他膽寒。

    “不過那些也只是昨日聽來的,今日會發(fā)生什么便不一定了畢竟他長得也不差,誰不想嘗嘗曾經(jīng)權(quán)勢滔天的小王爺身子是何滋味呢?”

    那些他與阮雪棠都不愿再提及的過去浮現(xiàn)眼前,宋了知臉色慘白,他當(dāng)真是在怕,連嘴唇都在打顫,但仍梗著脖子說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

    薛令修的嗤笑聲是那樣刺耳,宋了知又將那話重說了一遍,像孩子般任性,仿佛他說不會就不會一樣。

    薛令修諷刺宋了知的天真:“你還想著要救他出來?看到這場下了快半年的大雪了么,自建朝以來,鈺京從未有過這樣長的雪季�,F(xiàn)在不少人都私下說這場大雪是上天在報復(fù)皇帝當(dāng)年入侵羌翎�;实鬯貋碜蠲孕�,試想他聽到這些傳言,如何還容得下是羌翎王族后代的阮謹?”

    羌翎終年大雪,民間會有這樣的傳言并不稀奇,可宋了知就是要這樣篤定,這樣斷然,他永遠無法忘記阮雪棠所受的苦難,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fā)生在阮雪棠身上。

    宋了知無權(quán)無勢,很想就這樣跑去官府,將夷郡那件案子攬到自己身上,換出阮雪棠,反正他可以忍痛,可以挨打,不怕別人對他做什么,卻清楚這樣是白費力氣,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了裴厲。

    裴將軍這樣正直,又對阮公子有意,總不至于對他坐視不理。

    宋了知這時顧不上眼前的薛令修,更顧不上他與裴厲的恩怨,急忙找了個行人問路,全然沒注意到行人臉上的悲戚神色,匆匆趕去裴家。然而等宋了知到達裴厲府外,裴家門上大大的“奠”字令他錯愕不已。

    他看著門口身穿喪服的仆役,連忙問道:“請問,裴將軍他...怎么了嗎?”

    那仆人大概跟隨了裴厲多年,抹了把眼淚:“這位公子定然是近來才會鈺京的吧?我家主人前些日子已經(jīng)過世了�!�

    在仆人數(shù)度哽咽的描述中,宋了知終于得知了他與阮雪棠躲在山洞之時鈺京發(fā)生了怎樣的動蕩。

    當(dāng)時各路起義的聯(lián)軍幾乎已經(jīng)快打到鈺京城外,不少將領(lǐng)都勸皇帝離開王都逃亡,唯裴厲一人堅持不能棄鈺京百姓于不顧,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生生將敵人逼退百里,又領(lǐng)著手下將領(lǐng)將聯(lián)軍打得四散,然而卻在交鋒時中了冷箭,跌落山崖,尸骨無存。

    宋了知今日進城時看到家家戶戶的白帆,以及百姓在路口燒紙錢的行為原來都是在祭奠壯烈殉國的裴厲。

    聽完一切,宋了知渾身的血都冷了,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絕望,為家國,為裴厲,更為阮公子。就如那時他以為自己快死了一樣,若非真到了無可轉(zhuǎn)圜的地步,他不會讓阮公子和裴將軍扯上關(guān)系,但現(xiàn)下唯一能幫得上忙的裴厲亦戰(zhàn)死沙場,宋了知不知道還能怎么辦,當(dāng)真去了一回官府,想替阮雪棠頂罪。

    不出他所料,官府理都沒理他,直接派衙役將他攆了出去。

    宋了知山窮水盡,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想去詔獄再碰碰運氣。他將自己那袋用于買房的銀兩又重新數(shù)了一遍,準備用這些錢買通詔獄的獄卒,雖不能買通他們放出阮雪棠,但至少讓他見阮公子一面。

    還不等他走到詔獄,鈺京仿佛在舉行什么活動,街上站滿了人,堵得水泄不通,宋了知無可奈何地被堵在半道上。身邊的一個老先生大概是看宋了知滿面愁容,主動與他搭話:“小兄弟,你怎么臉色這樣難看?”

    宋了知如今連敷衍強笑的力氣都沒有了,輕聲道:“家里出了點事,多謝您關(guān)心�!�

    “這模樣可不像出了點事的樣子,”老人看他一身傷痕,以為他是受了哪位官差的欺壓,手顫顫巍巍地指向城門,“不過你今兒運氣好,商大人今日進京,你有什么冤屈盡可說與他聽,他總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商大人?”宋了知不明白老者說的是誰。

    老先生捋了把白須,奇道:“你還不知道?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夷郡慘案總曉得吧,商祺商大人便是特意從南邊調(diào)過來審這樁案子的主審官,聽說他愛民如子,剛正不阿,唯他來審理這樁案子我們百姓才安心�!�

    正說著,有一頂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cè)氤情T,不知是誰呼了一句“是商大人!”,引得百姓紛紛看向馬車,卻沒有阻住道路,自發(fā)向兩邊站好,為馬車讓行。

    那老者還在向宋了知講述商祺破的幾件大案,馬車卻突然在宋了知面前停下,一個黑壯男子下了馬車,聲音粗獷,對宋了知拱手道:“我家大人請恩公去府上一敘�!�

    宋了知先是往四周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那男子一直盯著自己,遲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那人點點頭,宋了知雖然聽這男子的聲音有些耳熟,可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有恩于別人。人群漸出現(xiàn)騷動,那男子也不與他多言,直接將宋了知拉上了馬車。

    馬車上端坐著一個身穿官府的年輕人,面容比女子還清秀幾分,宋了知失禮地盯著對方,錯愕道:“你是...你怎么......”

    “許久不見了,恩公�!彪m然是男子打扮,但開口卻是女性特有的清婉,“若非恩公當(dāng)時幫忙隱瞞,恐怕我早被官府問斬了�!�

    當(dāng)日她與家丁帶著一具中年男尸過來,那尸體脖頸的切口十分離奇,像是被小刀反復(fù)割了無數(shù)次,所以宋了知留有幾分印象。聽她說到官府,宋了知猶豫片刻,終是打啞謎般發(fā)問:“所以當(dāng)真是那樣嗎?”

    她點了點頭,又道:“恩公不必拘束,叫我商祺就好�!�

    宋了知見尸體傷痕像是沒多大力氣的女子所為,聯(lián)想到商祺手腕的淤青,懷疑她是遭受暴力后忍不住出手反抗,哪還會去報官,只裝作不知的樣子,耐心將頭顱縫回。

    見宋了知還有些疑惑,商祺索性全部坦誠道:“那個人是我夫君,他當(dāng)年買了官位,為免東窗事發(fā),我不得不女扮男裝頂了他的名姓。好在他舊時便不怎么去官府辦公,在家空領(lǐng)俸祿,師爺他們都不認得他的模樣,如此才蒙混過去�!�

    后面的事不必說宋了知也大概能想出來,商祺原只是想隱瞞殺夫的事情,誰知自己政績斐然,官位越升越高,最后竟被調(diào)入京城審理案件。

    思至此處,宋了知急忙向她說起阮雪棠的事情,盼她能想想辦法。商祺有心報恩,雖不能直接放出阮雪棠,但讓宋了知進到詔獄見面還是能做到的。

    她見宋了知一臉著急,對家丁道:“事不宜遲,先不回府了,直接去詔獄吧�!�

    宋了知自是千恩萬謝,忽想起什么,卻讓商祺等他一會兒,先下了馬車。

    沒過多久,宋了知抱著一大堆傷藥干糧回來,對商祺點了點頭:“可以出發(fā)了。”

    商祺微微側(cè)目,宋了知分明腦袋上還頂著不時滲血的傷口,偏一直惦記著牢里的小王爺,心中了然,又催促馬夫再快一些。

    外面天分明還亮著,但修建在地下的詔獄卻沒有一絲光亮,陰暗濕冷,全靠墻上的火把照明,宋了知裝作手下緊緊跟在商祺背后,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空氣中一直彌漫著難以散去的血腥氣,宋了知還沒見到阮雪棠,卻幾乎快要落下淚來,這里那么冷,那么臟,阮公子是如何受住的?這樣濃郁的血銹味,又是不是出自阮雪棠身上?

    獄卒領(lǐng)著他們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最里面的牢房外駐足,宋了知往里望去,黑不隆冬,只看得清腳邊的一些干草,根本不見阮雪棠的身影。

    他懷疑獄卒弄錯了牢房,剛要發(fā)問,那獄卒突然粗魯?shù)仵吡艘荒_鐵欄桿,重重的聲響在空蕩的囚室里回蕩,沒過多久,一個黑影從墻角緩緩爬出,宋了知將舌尖咬出鮮血,死死盯著地上的身影阮雪棠最落魄時,也不曾像畜生一樣爬行。

    商祺見宋了知胸膛起伏得厲害,怕獄卒看出端倪,待獄卒開門后便尋了借口出去,留宋了知獨在囚室。

    宋了知眼眶通紅,腿軟得厲害,幾乎也像對方一樣膝行過去,借著微弱的火光捧起那人臉頰打量,也許是眼前這個人太過落魄,宋了知竟認不出他了。

    亂發(fā)遮擋了大半容顏,宋了知替他將發(fā)絲別到耳后,看清對方模樣后,宋了知隱忍許久的眼淚終于從眼眶滾落,整整一天他都強撐著奔走,可見到阮雪棠的那一瞬,他又變回了最普通的凡人,一昧的落淚難過。

    宋了知想要把他抱進懷里,但那人卻像不認識宋了知似的,他昨日受了一天的刑,以為宋了知也要對他動手,吱吱呀呀的叫著,胡亂想往邊上躲。

    見此情形,宋了知想起薛令修那句不大認得人了,更是心如刀絞,帶著哭腔沙啞道:“阮公子,是我,你別怕我......”

    摸索出先前下馬車買的甜點心,宋了知像哄孩子一樣送到那人面前,卻被其一手打翻。待他準備再拿出一袋糖蓮子時,那人卻忽然伸手撿起了宋了知衣兜里不慎掉落的干餅吃了起來。

    阮雪棠嗜甜,卻從不愛吃面食。

    宋了知看著對方狼吞虎咽的吃相,他看宋了知陌生,宋了知看他也很陌生。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宋了知心頭一跳,急忙起身從墻上取下火把,湊近了細看,竟當(dāng)真看出些許端倪盡管此人眉眼都與阮雪棠一模一樣,但皮膚卻沒有阮雪棠白皙,耳垂那枚黑痣也消失不見。

    但這些還不足夠,若想確認對方是不是真正的阮公子,還有一個最直接準確的辦法。宋了知匆匆道了一句“失禮了”,不顧那人反抗,緊張地將其褲子扒下,看見的是一個男子正常而普通的下體。

    如釋重負地替那人穿好衣物,宋了知顧不得臟,渾身乏力地靠著墻壁出了一口長氣,暗自慶幸阮雪棠不必在牢中受苦,卻又忍不住擔(dān)心。

    冒牌貨被囚禁在此,那么真正的阮公子此時又身在何方?

    我猜大家肯定忘記商祺是哪一章出現(xiàn)的了,指路第十章

    小薛的故事其實是另一篇文的內(nèi)容,不影響本文劇情,這里就不詳寫了

    一百零五章

    105

    建在地下的詔獄沒有窗戶,冷風(fēng)變著法從墻縫灌入,火光明明滅滅,宋了知用力拍了拍臉,平復(fù)心情,望向縮在墻角的那團黑影。

    臟污的手抓著干餅拼命往嘴里塞,連掉在地上的碎渣都不放過,宋了知連忙阻止他,拿手帕把那雙臟手擦拭干凈,又將所有吃食都放在他面前。

    且不說宋了知本就心善,光憑那張與阮雪棠十分相像的臉,他就沒法做到坐視不理。

    待那人將宋了知給阮雪棠買的食物全部吃光之后,宋了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再度打量那人面龐,發(fā)現(xiàn)此人當(dāng)真與阮雪棠一模一樣,若非他看得仔細,又清楚阮雪棠身體的秘密,恐怕真會將他誤當(dāng)作阮公子。

    那人大概在牢里受了許多折磨,見宋了知靠近,猶如驚弓之鳥般極力往旁邊瑟縮,然而牢房大得有限,根本無處可躲,只能把自己盡量縮成一團,一雙眼驚恐而警惕地盯著宋了知的動作。

    盡管知道眼前之人并非阮公子,但看到對方用相似的模樣露出如此神情,宋了知心中仍是不忍,難以想象若真換做阮雪棠變成這樣他該如何承受。

    害怕被獄卒聽見,宋了知聲音壓得極低,試圖與他溝通,但那人始終只發(fā)出吱吱嗚嗚的聲音,說不出話來,讓他在地上寫字也不懂,心智或許還不及三歲的孩童。

    宋了知無法,見他衣衫多有滲血之處,只得先取出傷藥為他包扎。

    那人身體虛弱,宋了知制住他倒也輕易,強將那污濁破爛的血衣敞開。他先前一心想要知道此人身份,未曾細看,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身上不僅新傷累累,身上還有許多舊疤,其中最奇怪的便是左腹那一大塊凸起的猙獰,似是被烙鐵燙過,但已好了,新生出粉色皮肉,他的手腕亦有類似傷痕,淡白的皮膚比周圍都淺一些。

    再認真檢查一番,宋了知在此人脖頸處找到了人皮面具的痕跡。

    他以往只當(dāng)這東西存在于話本中,沒想到世上真存在這樣的技藝,還能仿制得如此栩栩如生,一看便知費了不少功夫。

    宋了知認真回憶著那日下山定馬車的情形,他出發(fā)前阮公子都還好好的,可待他回來時便出了變故,間隔不過兩三個時辰,那時他看見被士兵架著的阮雪棠應(yīng)該是其本人。但若是那樣說來,旁人想將阮雪棠換出的時間就只有在阮雪棠被抓之后。

    如此大費周章的將人從軍隊悄無聲息換出,對方定然來頭不小,或許不止一人。

    如今最好的設(shè)想便是阮雪棠主導(dǎo)的這件事,找人與自己替換后逃出生天,但阮公子從未與他提起過這樣的計劃,況且若真是這樣,總不至于那么久都不來尋他�?梢莿e的人將阮雪棠換走阮公子被抓回后難逃一死,他們既將人帶走,應(yīng)該不是想要他性命,但這世上還有許多比奪人性命更加殘酷的事,那些人將他帶走,目的到底是什么?

    宋了知想不出頭緒,心情越來越沉重。

    等他將那人包扎完畢之時,獄卒也來催促,宋了知一聲不吭地隨他們離開。商祺在馬車上等他回來,問道:“怎么樣?我已警告過獄卒,未提審前不得動刑。”

    宋了知單是搖頭,他并不打算告訴商祺牢里之人并非阮雪棠的事,自何世奎的事后,宋了知警惕許多,商祺到底是這樁案子的主審官,還是小心為上。

    商祺沒發(fā)現(xiàn)宋了知的異樣,只當(dāng)他是在為阮雪棠擔(dān)心,勸慰幾句,讓宋了知跟她一同先去趟官府,看看夷郡的案子可有什么疏漏。她性情正直,見為人良善的宋了知與阮雪棠交好,滿以為惡名在外的小王爺是存了什么冤屈被世人誤解,一心想幫他洗脫嫌疑。

    宋了知沒意見,如今他根本不知要怎么找到阮公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若跟著商祺到官府看看,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到了官府外,卻見大門緊閉,那個說話像吼一樣的黑壯家丁叩了半天門,才有幾個身穿官府的男子匆匆出來迎接,眼神躲閃,形跡可疑。

    或許是怕被人看出女子的身份,商祺在外人面前不大言語,通常都是由她那位家丁代勞。商祺淡淡望了家丁一眼,家丁了然,喝道:“青天白日的,無故關(guān)著大門做什么!若是有百姓報官,耽誤了拿你們是問!”

    商祺此番入京,身份與欽差無異,那幾個官員自是不敢多說什么,唯諾請罪,卻沒說因何來遲。見他們有所隱瞞,那家丁不必商祺指示,追問道:“白日閉門做什么虧心事,速速交代!”

    宋了知也微微皺起眉頭,擔(dān)心是阮雪棠的案子出了什么狀況。

    那家丁嗓門大,好好說話都如獅吼,更何況有心威懾,那幾個官員本就心虛,沒挨多久便老實交代了。

    幾日前,有一個押送至鈺京的重刑犯在半道被人劫走了,至今仍未找回。若換了平日,這件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找?guī)讉替罪羊頂了過錯也就罷了,但他們聽聞商祺眼里容不得沙子,怕她問起,一時慌了神,正商量著對策,哪知正巧就被商祺撞見。

    商祺臉色也變得凝重,令家丁親自取了卷宗來看,震怒道:“逃犯被抓前殺人如麻,讓他逃脫,豈不是置鈺京百姓于危險之中!”

    那幾個官員沒想到這位商大人長得挺秀氣,聲音也像個女人,愣愣反應(yīng)不過來,隨即才小聲答道:“大人容稟,他之前受了重刑,如今已經(jīng)癡傻,逃出了應(yīng)當(dāng)也不至于再次傷人�!�

    “癡傻?”商祺冷眼反問,“癡傻還能從官差手中逃出,看來你們較個傻子還不如�!�

    “這......”那官員擦了擦汗,梗著脖子答道,“罪囚或有幫手,據(jù)當(dāng)時押解的人說,他們當(dāng)時在路上聞到一股異香,不知為何困乏得厲害,昏在道旁,罪囚就此逃脫�!�

    商祺正欲問責(zé),一直安靜的宋了知卻突然開口:“那罪囚左腹是否受過烙刑?”

    他問得奇怪,引得全部人都看向他,宋了知向商祺點了點,商祺雖不明就里,仍開口道:“回答他�!�

    官員們也不知這些詳情,只得讓人將當(dāng)日押解的官差帶過來。那幾個官差因此事被治了罪,如今也被關(guān)押著,忽然被提到堂前,嚇得走路都走不利索,

    宋了知將問題又問了一遍,那幾個官差急忙點頭:“是,因他剛被抓回來時極不老實,所以給了點教訓(xùn)�!�

    他在牢中見那人身上多有類似經(jīng)歷過拷問的舊傷,手腕的疤痕也像是長期被鐐銬束縛所留下的,雖未揭開人皮面具看其面貌,但宋了知推測此人原先就曾被關(guān)押過。他無法得知阮雪棠究竟被誰帶走,只能從牢里的替身查起。

    聽商祺和幾個官員的對話,宋了知突然想起這件事,原只是不抱希望的隨口一問,哪知真的對上了。

    宋了知又細問了身高體型和其他特征,也都一致。其中一個官員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他移開眼,盡可能冷靜地答道:“前幾日仿佛在鈺京見到一個人,我見他神色慌張,不由上心記住了�!�

    這謊話撒得拙劣,若是在街上碰見,不會連身上的疤痕都這樣清楚,那幾個官員容易糊弄,商祺卻聽出端倪,咳嗽一聲:“把那日之事再仔細說說�!�

    那幾個官差見似有轉(zhuǎn)機,自然竭力回憶,七嘴八舌還原出那日情形。

    他們奉命押解重犯,一路奔波,只差一日便能到達鈺京了,難免生出懈怠的心思,各自都有些懶散,正打算在周圍的鎮(zhèn)上吃個午飯,哪知剛進鎮(zhèn)不久就暈倒在地,等被行人叫醒時罪囚已不見蹤影。

    事后,他們向周邊的人問起情況,無人目睹事情的經(jīng)過,只說一來便發(fā)現(xiàn)他們幾人躺在地上。

    “你是說,你們是白日在鎮(zhèn)子的街道上被劫的?”宋了知難以置信,他原以為劫囚是發(fā)生在哪個荒郊野外。

    那些官差也知道這樣丟人,怯怯應(yīng)了:“是,因為夜里頭風(fēng)雪大,路難通行,所以現(xiàn)在押解都盡量天亮的時候走,晚上宿在客�;虬傩占抑�,否則可能會凍死。諸位大人明鑒,實在是那罪囚早有預(yù)謀,我們不過暈了一刻鐘不到,他便不見了蹤影,說無同伙是不可能的。”

    宋了知曾有險被凍死的經(jīng)歷,很理解官差們會走白日的鎮(zhèn)道,但他想不通的是那些人如何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冒著被路人看見的風(fēng)險將一個癡傻的罪囚短時間內(nèi)帶走。

    能做到這點的,只有兩種方法,要么就是他們在遠處停了馬車,一劫到人就立刻把人丟進馬車里飛馳離去,要么就是他們根本沒走,而是選在鎮(zhèn)上某處藏身。

    宋了知思來想去,決定去那鎮(zhèn)上一探究竟。

    商祺聽說他要走,不僅什么都沒問,還很大方的將馬車借給宋了知,坦蕩得叫宋了知有些無地自容。

    他開口欲言,商祺卻笑道:“你當(dāng)日不也什么都沒問我么?”

    宋了知深深地看了商祺一眼,輕聲說了句謝謝,一刻也不愿耽擱,立刻驅(qū)車前往小鎮(zhèn)。

    此時天色已晚,風(fēng)雪漸大,家家戶戶燃了燭火,街上沒多少行人,宋了知心里焦急,免不得催趕馬匹,盼能再快一些,哪知突然有個身影從路口竄出,若不是宋了知及時勒馬,差點發(fā)生事故。

    宋了知驚疑望向那人空蕩蕩的袖管:“兇石?”

    “宋公子,”兇石毫不客氣地鉆上馬車,坐到宋了知身邊,“他還沒死嗎?”

    宋了知知道兇石指得是誰,卻覺得這個問法實在有些失禮,雖不知阮雪棠現(xiàn)在如何,仍堅定道:“他不會出事的�!�

    兇石嘆了口氣:“那他什么時候死��?”

    若不是知曉兇石腦子異于常人,又身有殘疾,他當(dāng)真恨不得將他踹下馬車,揉了揉額頭,宋了知再次強調(diào):“他不會死,我是不會讓阮公子出事的�!�

    “那好吧�!眱词蟠筮诌郑瑳]覺得自己哪里有錯,“要是他死了,你就賺大發(fā)了�!�

    宋了知不懂兇石今日怎么那么盼著阮雪棠去死:“什么意思?”

    “前陣子我們在山下碰面,他讓我把阮家剩下的家產(chǎn)整理一下,還說要是他死了,就把全部都留給你�!眱词蛄藗哈欠,“不過既然他沒死,那我還得去找他,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兒么?”

    聞言,宋了知再度猛地拉停馬車,那馬匹被宋了知老是折騰,不滿得噴出個響鼻。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發(fā)酵,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兇石:“阮公子...他要把阮家家產(chǎn)留給我?他從未與我說過......而且,王府現(xiàn)在還沒被抄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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