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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謝循突然提起這個女兒,難道是對方做錯了事要問責(zé)他這個父親?

    心下一驚,宋成良趕忙補(bǔ)充:“她長姐病重,她這做妹妹的理應(yīng)侍奉,若是有不周到之處,賢婿只管罰——”

    話還未說完,眼前之人便不見了。

    臨走前,他似乎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不耐?

    周圍偶有目光投向自己,宋成良甩了甩袖子,冷哼一聲脊背挺直地走了。

    “看來你對宋家的三姑娘很滿意。”裴朗言辭篤定,眼中閃爍著興味。

    謝循不理會,“今日還有事,下次再約�!�

    裴朗嘖了聲,“下次把你那位小夫人一起帶出來見見唄?”

    回應(yīng)他的是男人的背影。

    -

    在謝循面前受了氣,宋成良一回到宋府便大發(fā)雷霆,摔碎了好幾只名貴茶具。

    下人們不敢靠近,生怕殃及池魚,最后是宋夫人出現(xiàn),平息了他的大半怒火。

    “老爺,好端端地怎么大動肝火?”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目露心疼。

    那可是女兒送回來的,一只就值好幾兩銀子。

    “窩囊!真是窩囊!”

    宋成良在廳堂內(nèi)來回踱步,面露慍怒,“我好歹也是他的岳父,是他的長輩,卻絲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宋夫人皺眉提醒:“老爺小聲點(diǎn)�!�

    聽他的話,宋夫人就知道丈夫是碰見女婿謝循了,并且在他那兒吃了癟。

    不敢在外面表達(dá)不滿,也就只敢回到家里發(fā)發(fā)牢騷了。

    宋家曾經(jīng)也位列世家,祖上輝煌過,不過自從宋成良祖父那一代開始,宋家便逐漸走下坡路了。

    直到宋成良這一代,宋家早已落魄,若不是靠著和謝家的姻親關(guān)系,恐怕早就無法立足京城了。

    即便如此,他仍是個五品小官,在遍地是世家的京城不夠看,平步青云的理想幻滅。

    宋夫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丈夫每次見到女婿后回來的一通抱怨,只希望他發(fā)完牢騷能趕緊恢復(fù),別傳出去了連累女兒。

    果然,宋成良很快就平靜了。

    “許久未見蘇氏了,我去看看她。”

    想到已經(jīng)送去謝家的三女兒,他雙手一背,跨過門檻離開了。

    身后宋夫人無語凝噎。

    鎮(zhèn)北侯府。

    謝循回到朝暉堂,踏進(jìn)主屋很快又出來,問:“她人呢?”

    屋內(nèi)空無一人,床榻上的衾被疊得整整齊齊,像是無人造訪過,無比冷清。

    長風(fēng):“回主子,宋姨娘用過早膳便離開了,說是怕壞了規(guī)矩,屬下便讓人安排了轎子送姨娘回去�!�

    得到主子似是贊賞的眼神,長風(fēng)又聽他問:“她身子如何了?”

    話音剛落,謝循已經(jīng)做了決定:“罷了,我親自去看看�!�

    一轉(zhuǎn)眼他已經(jīng)朝著觀棠院的方向去了。

    謝循腳程很快,不到兩刻鐘便出現(xiàn)在了觀棠院。

    靠近主屋,一道啜泣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銀環(huán),你說她怎么能這樣?”

    外頭的下人正要出聲請安,謝循抬手示意安靜,她們低頭恭敬地離開了。

    第18章

    試探?

    “她怎能這樣?怎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染著哭腔的嗓音響起,檀音趴在床榻上泫然欲泣,哭得滿腹委屈,肝腸寸斷。

    “她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我是她——咳咳咳!”

    說到最后她情緒激動,咳嗽了起來。

    她沒有點(diǎn)出口中的‘她’是誰,可聽的人似乎都知曉對方是誰。

    銀環(huán)心疼不已,細(xì)聲安慰:“主子莫哭了,仔細(xì)身子,大夫說您大病初愈,不可傷心過度�!�

    話落仍是一陣咳嗽聲,銀環(huán)給她倒了茶水潤嗓。

    “侯爺?”

    門外出現(xiàn)動靜,屋內(nèi)頓時一陣安靜,哭泣聲和咳嗽聲戛然而止。

    謝循淡淡地掃了眼開口的王嬤嬤,推門而入。

    屋內(nèi)染著安神香,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藥味,紅燭紅綢早已撤去,不大不小的屋子精致小巧,處處透著清雅之氣。

    銀環(huán)稍有難色:“侯爺,主子她........”

    謝循開口:“下去吧�!�

    銀環(huán)看了眼床上的鼓包,點(diǎn)頭:“........是。”

    水色的紗帳落下,隱約能看見床上隆起一團(tuán),青絲散亂,灑在軟枕上,此刻背對著床外側(cè)。

    暗影浮動,謝循掀開紗帳,徑直坐在了床榻邊沿,目光落在那顆飽滿圓潤的后腦勺上。

    靜悄悄的,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身子如何了?”他淡淡出聲。

    檀音睫羽顫了一下,恍若錯覺。

    隔了一會兒不見她回應(yīng),謝循語氣平靜:“不說話我便走了。”

    話落他起身,轉(zhuǎn)身似乎便要離開。

    然而抬腿之際,有一道輕微卻不可忽視的力道出現(xiàn)在袖口。

    一如見面的第一晚,她膽大地扯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謝循低頭看了眼那只攥住自己袖口的細(xì)白小手,目光順著她的手往回移。

    不知何時,檀音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體,一張臉埋進(jìn)了湖藍(lán)色蠶絲薄被里,只露出一雙微紅瀲滟的美眸,直勾勾地望著他。

    謝循未動,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問:“不裝睡了?”

    美眸游移一瞬,檀音翁聲翁氣:“妾身不明白侯爺在說什么?”

    她打死也不承認(rèn)方才佯裝睡著的行徑。

    懶得同她計較這些小問題,謝循復(fù)又坐下,握住她的腕骨,又問了一遍:“身子如何了?”

    “痛�!�

    檀音吐出一個字,下巴抵在柔軟的薄被上。

    聞言謝循臉色緩了緩,問:“哪里痛?”

    檀音動了動胳膊,一陣酸軟后聲音軟綿綿:“哪兒都痛,難受極了........”

    即便是搽了藥,依舊不舒服。

    聽到她說難受,謝循眸光有一瞬間變化。

    “叫大夫來看看?”他捏了捏手中的軟骨問。

    檀音搖頭拒絕:“大夫說過兩日就好了,沒法治�!�

    “嬌氣�!�

    謝循的薄唇?jīng)鰶龅赝鲁鰞蓚字。

    檀音緩緩睜大了眼睛,眼里溢滿了委屈。

    她這么難受,是誰害的?

    心底嘖了聲,面上不顯,謝循淡問:“哪里痛?我揉揉�!�

    檀音不吭聲了,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謝循這時已經(jīng)順著她的腕骨往上,指腹落在她的軟肉上輕輕按了起來。

    檀音反握住了他的手,謝循動作停了下來,側(cè)目詢問:“侯爺可有找到........下藥之人?”

    眸光微頓,他頷首:“找到了。”

    檀音目露期待:“是誰?為何要下藥?”

    她昨天的情況,是個人看得出來她被人下了藥,因此檀音沒有打啞謎,直接開口問。

    謝循沉聲道:“是廚房的一個丫鬟,是受人指使,已經(jīng)自盡了�!�

    聽到自盡,檀音臉色白了一瞬,顯然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死了。

    “那是何人指使她可有交代?”她顫著聲音問。

    謝循望著她,沒有說話。

    檀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震驚和茫然。

    “侯爺是不是也認(rèn)為是妾身設(shè)計的此事?是妾身自己給自己下藥?”她支起身子,語氣急切,生怕眼前之人誤會自己。

    “妾身縱然......縱然........”她眼中含淚,為自己辯解:“也絕不會使出這等下作手段,自甘墮落!”

    “縱然什么?”他追問。

    檀音一愣,口中不自覺說:“縱然心悅您.......”

    話落,檀音已經(jīng)撇過了頭不看他,耳根卻紅了一片。

    不知怎得,謝循起了逗弄之心。

    他肅著一張臉,冷然問:“可有證據(jù)證明你清白?”

    檀音無助道:“妾身才入侯府不過幾日,根本不認(rèn)識什么廚房丫鬟。”

    “若真是妾身所為,何必要留下這么大的把柄?妾身雖愚鈍,倒也不會干出如此蠢的事�!�

    檀音淚眼婆娑,可憐兮兮。

    她又小聲道:“何況妾身也拿不出一枚銀錠指使人.......”

    這是實話,檀音窮得很,一枚銀錠對她來說是一筆巨額。

    就如上次在賠償千金和其他懲罰中,檀音選擇了后者。

    檀音自己的私房錢不多,除此之外來侯府前,宋夫人也只給了她五百兩銀票,什么嫁妝之類,就更別提了。

    五百兩或許對于尋常百姓家來說是巨款,可對于宋府來說,九牛一毛,著實吝嗇。

    不說宋姝華,便是她的二姐姐,亦是庶出,出嫁時也有五千兩傍身。

    想到這,檀音心底冷笑不已。

    “那你可有心疑之人?”謝循驀然問。

    檀音心生警惕。

    他這話是何意?是已經(jīng)抓到了幕后指使之人?還是在試探她?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宋姝華成婚五年,定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不管如何,宋姝華這個正妻,在他心中定要比自己重要。

    難道他在試探自己對宋姝華的忠誠度?

    ..........

    “妾身沒有........”她低頭,語氣低落,“請侯爺相信我........”

    謝循嗯了聲,沒再追問。

    糾纏這個話題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檀音跪坐在床榻上,一襲月牙白寢衣,未施粉黛,唇色淡淡,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纖弱。

    握住他的手,目光下移,檀音一頓。

    “這是.......妾身所為?”檀音指腹輕輕觸碰了那枚牙印,嗓音微顫,帶著幾分心虛。

    謝循垂眸,意思不言而喻。

    “咦?”她驚訝了一下,注意到他手背上的淺色傷疤,好奇問:“這為何還有一道傷痕?何人所為?”

    傷痕不大,邊緣整齊,看上去已經(jīng)愈合很長時間了,只留下淡淡疤痕。

    謝循垂眸瞥了眼,“一只野貓抓的�!�

    檀音眨了眨眸子:“好兇的野貓。”

    謝循眸光微動,

    “是挺兇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檀音感覺他的語氣有些奇怪。

    第19章

    得寸進(jìn)尺

    謝循在觀棠院待了小半個時辰便離開了,臨走前檀音坐在床榻上,拉著他的袖口,一雙澄亮的眸子盈盈地望著他,期期艾艾的。

    雖未開口,卻有萬千言語藏在其中,一副依依不舍的姿態(tài)。

    謝循未掙脫,站在床邊凝望著她,俊美的臉龐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冷肅。

    “還有何事?”他一副冷酷的口吻。

    檀音并未被他嚇到,拉著他袖子的手晃了晃,小聲問:“侯爺還會來看妾身嗎?”

    她仰著頭,美眸直直地望著他,眸底滿是希冀。

    本就嬌小的臉蛋因生病又小了一圈,尖尖的下巴惹人憐惜,宛若病西施。

    隨著她的動作,謝循明顯察覺到她說這話時的緊張和期盼,以及藏在語氣中的小心翼翼。

    “有空便來�!�

    他模棱兩可道。

    一抹喜色出現(xiàn)在她臉上,一覽無余,檀音忍不住再問:“那是....何時?”

    話落她面色一僵,眸光黯淡了半寸,“侯爺恕罪,妾身逾矩了。”

    她只是一個妾,有什么資格要求主君給出承諾?

    松開了他的袖子,檀音垂眸,粉光若膩的臉上寫滿了不安,好似前一刻的歡喜是幻覺。

    那微不可見的力道消失,謝循視線低垂,望著她頭頂?shù)男“l(fā)旋,唇角扯了扯:

    “今日若得空,陪你用晚膳。”

    瘦削的身形一顫,檀音倏地抬頭,眸中透著不可思議。

    瞥了眼她的神情,眸光一頓,很快便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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