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卿云眼中含笑,微微頷首:“即是有緣再遇,姑娘可否告知我你是哪家的姑娘?”
語氣一頓,他說:“若是不便,那便算了�!�
“我——”檀音正欲開口,謝瑜飛奔而來。
“小嫂嫂!”
她看到檀音呼了一口氣,拉著她的袖子不好意思道:“讓小嫂嫂久等了,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走了�!�
“你再不來,我便要走了�!�
話落她湊近謝瑜耳邊,小聲打趣:“看來你很滿意葉公子了�!�
謝瑜耳根一熱,佯裝不悅地瞪她:“小嫂嫂竟然也學(xué)會打趣我了!”
待看到沈卿云時她眼眸一亮,“咦?”
“你不是葉朝禮的朋友那什么沈才子嗎?”
她立馬認出了沈卿云,又被他的相貌驚艷了一下,很快她便發(fā)覺不對,扭頭問檀音:“小嫂嫂你們認識啊?”
檀音點頭:“我也是剛剛才知沈公子是我在普華寺認識的朋友�!�
“抱歉,打擾一下�!�
沈卿云適時出聲,神情遲疑問道:“方才我聽聞這位姑娘喊你.....小嫂嫂?”
檀音頷首,謝瑜已經(jīng)開口:“你沒聽錯,小嫂嫂是我長兄的夫人,她已經(jīng)嫁人了。”
聽到‘嫁人’二字,沈卿云大腦倏地一片空白.
愣怔了幾瞬,他才反應(yīng)過來:“原、原來如此�!�
目光落在檀音身上,此刻他才注意到她梳著已婚婦人的發(fā)髻,心口驀然鈍痛。
斂眸掩下眼中的失落,沈卿云強作歡笑:“不知宋姑娘所嫁何人?倒是無緣喝上府上一杯喜酒。”
聞言幾人神色不一變化,見狀沈卿云懊惱:“抱歉,可是在下又失言了?”
斂了斂情緒,檀音淡淡道:“無妨,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夫君乃鎮(zhèn)北侯謝循,我只是他的側(cè)室�!�
所以,喝喜酒什么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檀音垂眸,遮掩了眼底的自嘲。
沈卿云心生自責(zé):“抱歉.......”
除了道歉,他似乎不知該說什么了。
檀音搖搖頭,不在意道:“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沈公子自便�!�
就這樣,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沈卿云抬手又落,最終垂在身側(cè),神色懊悔落寞。
走遠了,謝瑜忍不住八卦:“小嫂嫂,你和那個沈卿云關(guān)系很好嗎?他看上去很關(guān)心你�!�
檀音:“不算很熟,但也算是一位朋友�!�
“沈公子曾在普華寺住過一段時間,我們見過幾回,沈公子亦幫過我?guī)状蚊�,一來二去,便相熟了�!?br />
她和沈卿云第一次遇見是在去年的冬天,有一天檀音突發(fā)奇想十分想吃普華寺的素面,于是便帶著丫鬟去了。
不巧的是,她去的晚,寺廟廚房只剩最后一碗素面了。
當(dāng)時在廚房的還有另一個人,便是沈卿云。
見她實在想吃,甚至冒著寒風(fēng)從山腳跑到山上,臉頰、鼻子凍得發(fā)紅,沈卿云便果斷地將那碗素面讓給了檀音,隨后自己動手煮了素云吞,還分了檀音一碗。
檀音自然吃不下那么多,于是在他離開后分給了銀環(huán)。
第二次再見便是檀音某次從普華寺下山回小院,結(jié)果半途中下起了小雪,不幸的是馬車撞上了石塊,車軸壞了。
艱難之下,正好遇見了下山的沈卿云,好心載了她們一程,也是在那次他們交換了稱呼。
后來又碰見了幾次,兩人雖未說上幾句話,但也算的上是朋友了。
第83章
受傷
“原來如此。”謝瑜若有所思道。
她忽地回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沈卿云還遠遠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先前的姿勢,恍若失魂般。
她心底微哂。
檀音目視前方,扯開話題道:“別說我了,倒是說說你,方才我見你與那葉公子相處得不錯,可是對他甚是滿意?”
兩人認識亦有數(shù)月,檀音對她謝瑜還算了解,她心思單純,很容易懂,見她能同未婚夫待上這么久便知對方算是入了她的眼。
倘若一眼都瞧不上,莫說一刻鐘,怕是半刻鐘都待不下,轉(zhuǎn)頭便倒回來了。
聞言謝瑜臉上罕見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她哼聲:“模樣雖不是最俊的,但也不差�!�
符合她的審美。
“最關(guān)鍵的是�!彼龅匕胃吡寺曇�,扭頭震驚道:“小嫂嫂你知道嗎?他說這門婚事是他主動同父母提起的!”
檀音眉梢微揚,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他早對你有意?并且求了這門婚事?”
謝瑜點頭,突然喟嘆一聲。
見狀檀音不解問道:“那不是好消息?怎么看上去還愁眉苦臉?”
謝瑜欸了聲,眉眼間摻雜著絲絲愁緒:“正因如此,我才不知該如何面對,若我們彼此間都對對方無意那倒還好,可若是他早便存了這樣的心思,我.......”
她語氣一頓,長嘆一聲如實道:“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畢竟他事先便認識我,可我對他毫無印象,更別提什么有意無意了�!�
就連這次見面,亦是他故意出現(xiàn)在這等她,只因葉朝禮事先知曉謝瑜幾次三番打探過他的消息,因而刻意出現(xiàn)。
這讓謝瑜一時間心情復(fù)雜。
見她眉頭都要擰成麻花了,檀音輕笑:“你這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感情一事莫強求,順其自然便是,如今多思多慮,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既對你有意,想來將來也會對你好,總好過盲婚啞嫁,嫁給一個不喜歡你,或是心里早已有了別人的人�!�
謝瑜微怔,眨著晶亮的雙眸望著檀音,眼中似有懵懂散去。
檀音繼續(xù)道:“至于你對他......順從你自身的心意便是�!�
“那小嫂嫂你呢?”謝瑜忽然問。
“嗯?我什么?”檀音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謝瑜:“你心里有長兄嗎?”
檀音一頓,笑容淡了淡,復(fù)又凝起:“當(dāng)然,他是我夫君,我心里自然有他�!�
謝瑜看出她的猶豫,心底微嘆。
看來小嫂嫂和自己一樣,也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兩人回到狩獵場前歇腳的地方,吃了些東西果腹又小睡了片刻。
醒來時天色漸晚,身著騎服的參賽者陸陸續(xù)續(xù)從圍場出來,身后的隨從手上提著大小、數(shù)量不一的獵物。
待人差不多都回來了,卻遲遲不見謝循和謝瑾,以及圣駕,檀音不免心生擔(dān)憂。
“他們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謝瑜也很擔(dān)憂,畢竟謝瑾也沒有回來。
檀音斂眸:“先別急,我讓人去問問�!�
“銀環(huán)�!�
正要吩咐她去詢問一番,外頭一陣喧鬧:
“不好了不好了!圣上遇襲了!”
“鎮(zhèn)北侯為救圣上受了重傷!”
“什么?!”
檀音謝瑜兩人一變,嚯得站起徑直往外走。
攔下那位傳話的小太監(jiān),檀音語氣略急道:“麻煩這位公公仔細說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小太監(jiān)認出她來,沒有隱瞞如實道:“圍場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了一頭猛虎,撲死了三位御林軍,直朝著圣上而去,關(guān)鍵時刻,是鎮(zhèn)北侯挺身而出,將那猛虎打死,卻也受了傷,如今正在圣上的帳篷里�!�
他三言兩句將當(dāng)時的情況簡單概括,但短短幾句話也透露出其中的兇險。
一頭猛虎,就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御林軍都死了三個,由此可知那猛虎有多兇猛,結(jié)果被謝循制服,可想而知有多艱難和驚險,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檀音心口一窒,立刻吩咐:“快帶我去!”
話已經(jīng)傳到,小太監(jiān)便帶著她去了謝循所在的帳篷。
帳篷已經(jīng)被御林軍包圍,戒備森嚴,檀音一到便被攔下了:“夫人留步,陛下口諭,未經(jīng)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
見勢檀音沒有硬闖,而是問門口的守衛(wèi):“侯爺傷勢如何?”
守衛(wèi)搖搖頭,態(tài)度溫和:“目前太醫(yī)正在里面醫(yī)治,暫且不知情況。”
檀音還想說什么,謝瑾從帳篷另一側(cè)出來,看到她迅速疾跑過來:“小嫂嫂!”
“六公子,你怎么在這?”
目光掃了眼他此刻的模樣,檀音愣怔:“你的臉........?”
早上見著還是干凈整潔,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此刻身上的衣裳有多次劃痕,沾滿了泥土草屑,就連俊俏的臉上也有幾道血痕,看上去狼狽不堪。
抹了把臉上的血污,謝瑾不以為意:“無事,只是一點擦傷,看上去可怖,實際上無大礙,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說完他解釋在這的原因:“我不放心長兄,從圍場回來便跟了過來�!�
檀音:“那你可有受傷?”
謝瑾搖頭,隨后目光含憂:“我很好,并未受什么傷,相較而言,長兄傷勢更嚴重�!�
聽到謝循傷勢嚴重,檀音心一沉,但她也沒忘記道:“小瑜還在等你,你盡快回去同她報個平安,至于侯爺這邊,有消息我讓人去知會你一聲�!�
“可是........”謝瑾面色猶豫。
檀音果斷道:“你臉上的傷還是得盡快處理,免得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若不仔細養(yǎng)好傷,回去三太太也要擔(dān)心了�!�
聞言謝瑾徹底打消了留在這等到里面情況傳來的那一刻,對檀音感激地道謝,隨即去了找謝瑜。
這時帳篷門簾先掀起,長風(fēng)從里面出來,看到檀音并不意外,因為他在里面已經(jīng)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側(cè)夫人�!彼�。
檀音忙問:“長風(fēng),侯爺傷勢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長風(fēng)眉間神色凝重:“侯爺失血過多,尚在昏迷,太醫(yī)在救治,您隨屬下來。”
說著他掀起門簾,將檀音請了進去。
檀音道謝:“多謝。”
第84章
昏迷
進入帳篷,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檀音提裙疾步來到床前,映入眼簾的是謝循雙眸緊閉,因失血過多而發(fā)白的臉龐,她呼吸一滯。
此刻兩位太醫(yī)正神色嚴峻地在為他施針、處理傷口。
謝循身上有兩處嚴重的傷口,一處在肩胛,是虎爪猛抓后留下的傷口,另一處在大臂上,是一處咬傷。
兩處傷口均血肉模糊,太醫(yī)用剪刀剪開周圍衣裳布料,露出了深可見骨的傷痕。
好在虎爪上無毒,否則會更棘手。
檀音從未親眼見過如此場面,下意識側(cè)目,手心緊緊地攥著帕子,心口悶堵地厲害。
注意到她的細微反應(yīng),長風(fēng)低聲詢問:“您可要在外等候,等太醫(yī)處理好屬下再喊您進來?”
“不必,我就在此等候。”
見檀音堅持留下來,長風(fēng)去搬了只椅子過來。
檀音坐在椅子上,朝他道了謝。
長風(fēng)低下頭:“側(cè)夫人客氣�!�
隨著帳篷內(nèi)的血腥氣愈發(fā)濃重,藥童換了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檀音始終難以放松。
“太醫(yī)可開了藥方?可有人去煎藥?”她低聲問長風(fēng)。
長風(fēng):“開了,屬下已經(jīng)命長云親自去看著,待太醫(yī)這邊結(jié)束,便能端來讓侯爺喝下�!�
檀音微頷首,目光依舊停留在床榻那邊,“那就好,記得命人備好食材,若是侯爺醒來便能吃上�!�
“屬下明白�!�
大約過去一個時辰,盆中的血水逐漸淡下來,兩位太醫(yī)完成最后一步,包扎好傷口后喘了一口大氣。
檀音起身上前詢問:“太醫(yī),侯爺如何了?”
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其中一位太醫(yī)緩聲道:“夫人放心,侯爺身子骨強健,加之未傷及要害處,如今已經(jīng)脫離危險,只待侯爺醒來,接下來按時換藥,靜養(yǎng)一段時間方能痊愈�!�
聽到謝循沒有生命危險,檀音懸著的心落地,朝兩位太醫(yī)恭敬一欠身:“多謝太醫(yī)。”
太醫(yī):“夫人客氣,待藥煎好,給侯爺服下即可,我等還需去向圣上復(fù)命�!�
檀音點頭,讓開路,喊了一聲‘長風(fēng)’。
長風(fēng)領(lǐng)會,側(cè)身道:“兩位太醫(yī),請隨我來�!�
太醫(yī)離開后,宮人進來,手腳麻利地將周遭處理干凈后立即退了下去。
檀音坐在床沿,垂首望著眼前蒼白虛弱的男人,目光低垂,掩住了其中的復(fù)雜。
這是自來到這個男人身邊后,她第一次目睹他如此不設(shè)防的模樣。
褪去了平日里冷沉壓迫的氣勢,靜靜地躺在那,像是一尊玉雕的人像,雙眸緊闔,呼吸淺淺。
似乎睡得不大好,他平緩的眉宇有道細細溝壑,眉峰聚起,鼻梁高挺,薄唇抿成淡淡的弧度。
檀音神色微動,抬手傾身撫在他的眉間,細長的手指柔軟微涼,動作輕緩,軟得像一片云輕輕拂過。
倏地手指被握住,昏睡的男人睜開了雙眸,幽黑眸子閃過一道光,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的雄獅。
“在做什么?”虛握住她的兩根手指,謝循嗓音沙啞迷人,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侯爺您醒了?我去喊太醫(yī)。”
檀音見他醒了,臉上露出歡喜,起身便要去喊人。
謝循稍稍用力拉住她,“莫喊,我想清靜些。”
若是喊了人過來,定然又是一大群人,吵得人心煩頭疼。
聞言檀音息了聲音,重新坐了下來,打量著他的神色緊張問:“那您可有哪里不適?”
謝循扯了扯嘴角,握著她的手未松開,細細摩挲道:
“夢中睡得正熟,感覺到有只不斷作怪的手在臉上摸來摸去,不堪其擾便醒了。”
話落便遭到了檀音反駁:“侯爺胡說,妾身哪有摸來摸去,不過是見您皺眉,想幫您撫平罷了。”
她一副被冤枉,蹙額抿唇的模樣,鮮活極了。
謝循眉眼含笑,安撫道:“嗯,是我錯怪你了�!�
“夫人,侯爺?shù)乃幇竞昧��!遍L云在外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