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104章

    隔閡

    宋姝華裝病，偽裝成重病之人，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那么，問題來了。

    謝循知曉此事嗎？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這一年多來是在裝病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嗎？

    檀音心里沒底，知道與不知道這兩種答案在她心里博弈，拉扯，最終哪一個答案都沒有說服她自己。

    是了，謝循是一家之主，這偌大的侯府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突如其來的念頭如一盆冷水傾瀉而下，澆在了她的頭上，檀音頓時清醒過來。

    過往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如走馬觀花般浮現(xiàn)在眼前，其中有些怪異之處是她想忽略都難以忽略的。

    譬如納她為妾之事本就是謝循同意的，之后宋姝華命她去給謝循送湯，謝循照收不誤，接著她中藥.........一切都已成定局。

    謝循偶爾看向她時露出的怪異眼神，給她的奇怪感覺，對她的莫名的縱容........如今想來，似乎都是有跡可循。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妻子裝病一事，并且順水推舟，達成了一致的約定：在檀音生下孩子后記在宋姝華名下，認她為母。

    一想到這種可能，檀音通體寒涼，如墜冰窖。

    是了，男人向來是薄情之人，這幾個月的偏寵倒是差點讓檀音迷失自我，失去了警惕心，沉溺在男人柔情中。

    一想起生母蘇姨娘的遭遇，檀音心生后怕。

    幸好，她發(fā)現(xiàn)得及時，還有挽回的余地。

    檀音心緒大起大落，一顆上下起落的心漸漸落回原處，整個人迅速冷靜下來。

    斗轉(zhuǎn)星移，時光流逝，接下來的日子里檀音一如既往，每日照常前往棲華苑晨安，其余大部分時間待在自己的院子。

    不過經(jīng)過那晚之后，宋姝華越發(fā)不待見檀音，過往的‘姐妹情深’、‘姐妹齊心’成了空話。

    如今只要一看到檀音，宋姝華就會想起那日她步步逼近，給人無限壓迫，仿佛換了個人模樣，尤其是那天自己還那么狼狽，這讓她更不待見檀音了。

    檀音也不在乎，她不怕和宋姝華撕破臉面，反正現(xiàn)在她們沒有什么可威脅到自己。

    蘇姨娘為了兒子甘愿成為宋夫人威脅她的軟肋，檀音也不再對生母生出期待，至于那個只有一面之緣，排至自己的弟弟，檀音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她之所以堅持去棲華苑，為的不過是博取好名聲，至于宋姝華見不見她，檀音無所謂。

    除此之外，檀音每日還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著嬤嬤學習管家之術(shù)。

    嬤嬤自然是謝循為她尋來的，名為錦書，曾經(jīng)是過世太皇太后身邊的大宮女之一，太皇太后過世前給了恩典，允許其自選去處。

    錦書嬤嬤選擇了出宮，離宮后她被人世家請去當教養(yǎng)嬤嬤，專門指導貴女們的禮儀以及一些后宅管理之術(shù)。

    如今被錦書嬤嬤被謝循請來，專門教檀音，其中不僅有如何管理庫房，更有學習宮廷禮儀、賬目測算之類。

    錦書嬤嬤為人不茍言笑，極其嚴格，檀音卻不覺得這是什么壞事，相反學得很認真，畢竟從前她并沒有機會接觸這些。

    這日吃過早膳，收拾了一番檀音便往過走，結(jié)果被休沐在家謝循攔下。

    “這么早去哪里？”

    檀音：“自然是去庫房，錦書嬤嬤還在等妾身�！�

    謝循微微蹙眉：“你學了這么多天，今日我休沐，正好可以陪你外出，上次你不是說想吃百味樓的櫻桃肉？”

    他以為檀音會很高興，不曾想她只是稍稍詫異，仿佛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

    詫異過后就是歉然一笑，朝他欠身道：“妾身在此謝過侯爺，勞您費心了�！�

    “不過今日所學的尤為重要，妾身也答應了錦書嬤嬤，不好推拒，不如您和其他人去吧？”

    不等謝循開口，檀音已經(jīng)抱著東西出門：“抱歉，妾身先去忙了�！�

    謝循眉峰聚起，心想自己是哪里惹得她生氣了？

    明明檀音看上去如往常一般，可敏銳如謝循，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是近幾日。

    雖然兩人依舊親昵，和往常沒什么區(qū)別，但謝循還是察覺到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大概就是感覺檀音對他生分了。

    譬如方才，她不想去便不去，謝循自然不會強求她，可她卻回答得一板一眼，態(tài)度恭恭敬敬的，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會責怪下來。

    還有昨日用午膳時，檀音著實挑食，謝循看不過去會親自給她夾菜，以前檀音會和他討價還價，然后混淆過去不吃，昨日她卻什么都沒說，吃的干干凈凈。

    他確信檀音還是檀音，只是好像一夜之間變回了最開始的那個她，兩人之間隔著什么，變得生疏。

    回想最近發(fā)生的一切，謝循沒有頭緒，于是招來丫鬟銀連問：“你們主子這幾日可有遇上什么難事？”

    難事？

    關(guān)于夫人的算不算？

    但銀連謹記檀音的話，所以沒有將她們發(fā)現(xiàn)的事透露給他，而是思考片刻后搖搖頭：“主子每次從的錦書嬤嬤那里回來都是面帶微笑的，想來是沒有遇上什么難事�！�

    那為何不待見他？

    謝循臉色微沉，再重新回想一圈后發(fā)現(xiàn)檀音對他的態(tài)度改變是在那晚去了棲華苑，見了宋姝華之后。

    難道那女人又對她說了什么，還是對她做了什么？

    以檀音的性子，有時候的確膽子小的像麻雀。

    一想到是這個原因，謝循神色瞬間冷了。

    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化，銀連心中顫顫，心想侯爺該不會被主子拒絕后生氣了吧？

    念頭一起，就見謝循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

    “今天天就學到這兒，側(cè)夫人還有哪里不明白嗎？”

    庫房旁的教學空屋子里，神情嚴肅的錦書嬤嬤講述完今天的內(nèi)容，看向檀音問道。

    檀音記下最后一個字，聞言搖頭：“暫時沒有，多謝嬤嬤了，若有問題我會及時向您請教，還請您莫嫌麻煩�！�

    錦書嬤嬤：“不敢。”

    “側(cè)夫人聰慧，一點就通，會舉一反三，過不了多久，您就能全部掌握，奴婢便沒什么能教您的了�！�

    檀音朝她笑得真切：“嬤嬤謙虛，是您教的好�！�

    說著她起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并說道：“不打擾嬤嬤了，明日我有事歇假一天，嬤嬤也休息一天吧�！�

    錦書嬤嬤沒什么意見，頷首道：“奴婢記下了�！�

    第105章

    失竊

    離開教學屋，檀音和銀環(huán)準備回去。

    這條路檀音以前很少走，唯有最近要去庫房才走得熟悉了些。

    經(jīng)過一處有些破敗的院子時，里面突然沖出了人，檀音眼疾手快地拉著銀環(huán)后退。

    這時前方傳來喝斥聲：

    “站��！給老娘站�。　�

    “再跑信不信老娘打斷你的腿！”

    沒過一會兒氣勢洶洶的一群人便將前面的綠衣小丫鬟捉住了。

    為首的婆子當即甩了小丫鬟一巴掌，兇狠道：“你個丫頭片子還挺能跑！東西肯定是你偷的！”

    “放開我！放開我！”

    綠衣丫鬟不甘心被抓，此時絕望地掙扎“我說了東西不是我偷的！你們憑什么抓我？！”

    婆子冷笑：“東西就是你偷的！不是你偷的你跑什么？”

    “........”

    一群人吵吵鬧鬧的，竟無一人注意周圍，直到銀環(huán)高聲喝斥：“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

    話落，一群人才注意到檀音的存在，當即氣焰全熄，神色不安起來。

    她們是府里的人，自然認得檀音，如今備受侯爺寵愛的側(cè)夫人，風頭無兩，一時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檀音掃了眼她們，淡聲問：“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為首的婆子心慌過后，臉上立馬堆上了笑容，上前道：“側(cè)夫人金安，奴婢們這是在抓犯了事的丫鬟。”

    她指著被堵了嘴，一臉不訓的綠衣丫鬟，眼神嫌惡地解釋：“這丫鬟偷了主子的首飾還不承認，奴婢們準備將她送去訓誡堂。”

    然而她剛說完，綠衣丫鬟就一口咬了捂住她嘴巴的婆子，撕心裂肺道：

    “你們胡說八道！我沒有偷東西！是你們污蔑我！”

    她看向檀音，乞求道：“求側(cè)夫人救救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

    她哀求地看著檀音，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為首的婆子下意識要甩她巴掌，又及時止住了，瞪了丫鬟一眼：“你沒有偷東西跑什么？！你這是做賊心虛！”

    綠衣丫鬟氣急：“你們血口噴人！東西明明是你偷——唔唔唔�！�

    話還沒說完就重新被捂住了嘴，為首的婆子朝檀音賠笑：“讓側(cè)夫人見笑了，奴婢這就把人帶下去�！�

    說著她給身邊的人使眼色，帶著人就要離開。

    “慢著。”

    檀音忽地出聲，婆子暗道不好，卻還保持鎮(zhèn)定：“側(cè)夫人還有何吩咐？”

    檀音睨了她一眼，看向被控制的綠衣丫鬟：“放開她，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她。”

    婆子不甘心，卻也不敢忤逆，只好將人放了。

    一獲得自由，綠衣丫鬟便跪在檀音面前：“求您救救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

    檀音看著她，聲音清凌凌道：“她說得對，既然你沒有偷東西，為什么要跑？”

    “因為.......因為.......”丫鬟陷入糾結(jié)，結(jié)結(jié)巴巴的。

    見狀檀音只是道：“你若是不說那就算了，我也幫不了你�！�

    丫鬟一聽脫口而出：“因為奴婢不跑的話就會死！”

    她顧不上那么多了，將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檀音以及她身后的銀環(huán)和其他人一聽，頓時皺眉。

    “到底怎么回事？”

    為首的婆子出聲：“側(cè)夫人請不要相信這小蹄子的話，她——”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銀環(huán)訓斥了，“我們主子沒讓你說話，請你閉嘴�！�

    婆子不甘地閉上了嘴，不再插話，心里的不安愈盛。

    檀音對丫鬟道：“你繼續(xù)說�！�

    綠衣丫鬟松了一口氣，很快組織好語言：“側(cè)夫人，這事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我們主子少了一支掐絲金釵，錢婆子帶人抓了和我一同伺候主子的另一個丫鬟小葉，說金釵是她偷的�！�

    說到這兒她語氣一頓，抬頭憤恨地看了眼那婆子：“可是我今早上去找錢婆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主子的那支金釵在她妝匣子里！”

    “奴婢想去告發(fā)她，結(jié)果她卻先一步帶人來抓奴婢，還說主子又遺失了一對耳墜，污蔑是奴婢偷的！”

    檀音：“那你為什么說不跑就會死？”

    聞言丫鬟目光黯淡：“因為小葉在被她們帶去沒多久后就死了，說是自盡，可是我覺得肯定是被錢婆子殺了！”

    “奴婢不想死，只好往外跑了，因為奴婢知道一旦被錢婆子抓住，就會和小葉一樣‘自盡’！”

    此話一出，引得人面面相覷，有些不可置信。

    檀音神色沒什么波動，她看向錢婆子問：“錢婆子，她說的你可認？”

    錢婆子撲通一聲跪地，聲淚俱下：“求側(cè)夫人明察！這小賤.....小丫頭血口噴人！給奴婢十個膽也不敢干這種事��！”

    檀音：“所以你是不認？”

    見她沒有絲毫動容，錢婆子只好點頭：“......是�！�

    檀音轉(zhuǎn)眸問綠衣丫鬟：“你叫什么？你家主子又是誰？”

    綠衣丫鬟如實道：“奴婢叫如意，主子是.......青姨娘。”

    青姨娘？

    檀音對這個名諱感到陌生，銀環(huán)在她耳邊低聲解釋：

    “青姨娘本名青荷，是老夫人在世時賜給侯爺?shù)耐ǚ垦诀�，只是后來不知怎得瘋了，被夫人以失心瘋的理由關(guān)在了院子里�！�

    “奴婢也只是聽過青姨娘的過往，未曾見過，因而也不大清楚�！�

    檀音記下，暫且將青姨娘這個人放在一旁，問其他人：“所以是青姨娘丟失了東西？”

    得到確認，檀音又問：“小葉的事可有稟報給夫人？”

    如意點頭：“說了，但奴婢未見到夫人，而是春桃姐姐說錢婆子是府里的老人，萬不會冤枉人，還說小葉是畏罪自盡.......”

    說著她咬牙道：“可前一日小葉還說等她攢了錢就要回家一趟，怎么可能突然會自盡？”

    小葉自盡一說，她是萬萬不信的。

    她認為絕對是錢婆子心虛，找人替罪，最后殺害了小葉，還謊稱小葉自盡。

    將大致經(jīng)過了解清楚，檀音吩咐道：“去叫人仔細搜搜兩人的住處，再去跟正院那邊說一聲�！�

    聞言如意激動不已：“求側(cè)夫人明察！奴婢絕沒有行偷竊之事！”

    檀音：“是與不是，待會兒便知了。”

    在等候期間，下人搬來了歇腳的凳椅，檀音正要坐下，意外在此刻橫生——

    突如其來的一道人影從檀音身后躥出，嘴里高喊：“賤人你害我！去死吧！”

    “主子小心！”

    銀環(huán)目眥欲裂。

    第106章

    青姨娘

    來人雙手握著簪子，在距離檀音只有幾步之遙的那一刻朝她猛撲，聲音如嘶吼般歇斯底：

    “去死吧！”

    事發(fā)突然，下人們目光中充斥著驚恐，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檀音只覺后頸發(fā)涼，想躲開動作卻跟不上大腦的意識，遲鈍緩慢。

    “��！”

    急促的尖叫聲劃破長空，聽的人心神一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眾人心覺不好，抬頭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行刺之人發(fā)出的，此刻對方整個人趴在了地上，不斷扭曲，手中緊緊握住的簪子狠狠刺進了地面。

    而在她的身下，是那名叫如意的丫鬟。

    危急時刻，是跪在地上的她及時抱住了對方的雙腿，成功阻止了悲劇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