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得子楓有這個雅興,可今日的比試,是為各家小姐們而設,子楓恐難如愿了。”
君子楓有些赧然,為了那把絕世古琴,他厚著臉皮,要加入到女兒家的爭奪中,還被皇叔拒絕了。
可他實在心癢難耐:
“今日,哪位小姐能贏得此琴,子楓愿求娶為正妻�!�
此話一出,引出一陣低呼聲,那可是媒婆都想踏破門檻的浩王世子啊!難道今日就能定下婚事了?到時不知該有多少女子夢碎。
第8章
妹妹想拋轉(zhuǎn),就去拋吧
“不得胡鬧!”浩王作勢呵斥一句。
“父親,兒子并不是胡鬧,能得此琴的女子,必是子楓的知音,能娶知音為妻,是子楓之幸。”
君子楓素有第一才子之稱,心儀他的女子眾多,這話一出,已有幾位小姐紅了臉。
想著以后,可以與君子無雙的世子琴瑟和鳴,心就砰砰跳個不停,暗中決心一定要贏得琴藝比試。
“好,哈哈哈,只要那女子同意,朕今日就給你賜婚�!被实垡豢趹隆�
福公公繼續(xù)介紹:“還有最后一樣彩頭�!�
托盤拿上來,有人已經(jīng)倒吸了口冷氣,楚云溪他們這些年輕人沒見過,可但凡上了些年紀的,哪個沒見過那風華絕代的尹皇后,眼前的鳳玉手鐲,曾在她的皓腕上,格外的通透瑩潤。
福公公恭恭敬敬抱拳,虛空一禮:
“這是先皇后的鳳玉鐲,如有哪家女兒能同時贏得三項比試,即可得到此鐲�!�
皇上怎么會讓先皇后的隨身飾物旁落,若哪家女兒能得此鐲子,定會被許配給皇子吧。
這可就不是普通的才藝比試了,關(guān)系著女兒后半生的幸福,還有家族的興衰。
可這條件著實苛刻,要三項魁首,說不得最后,這鐲子看得到,摸不到,皇上這是想看看這些小姐們的真本事,擇選兒媳呀。
各家都竊竊私語,暗中告誡女兒要爭氣,用盡全力比試。
君凌云微皺了眉頭,母妃的鐲子,只有溪兒才有資格佩戴,可溪兒從沒有當眾展示過才藝,父皇這是對她近日所為不滿了,要考驗她,有沒有勝任太子妃的資格嗎?
若是真有別家女子,能贏得三項比試,父皇要給他另擇太子妃嗎?
楚云溪轉(zhuǎn)頭,便看到君凌云表情復雜地看著自己,只一眼,她便明白了,他想讓她贏下那鳳玉鐲。
唉,既如此,她便盡力一試吧。
正在此時,君宏炎和楚雪兒一前一后進了大殿,上前跪下,眾人齊刷刷看過去,他們二人怎么會一起進來?
皇帝看到給他惹事的人,頓時沉了臉色。
“父皇,兒臣來遲。”
君宏炎恭恭敬敬請罪。
“既知遲了,還不趕快落座�!�
皇帝卻沒好氣。
君宏炎得了個沒趣,灰頭土臉入座,楚雪兒也來到楚家席位。
以她的庶出的身份,本是絕無可能受邀宮宴的,全因記在了楚夫人名下,她才能以嫡女的身份出席。
她委委屈屈地看著楚云溪,心里不是滋味,她不想要她施舍的東西,可又不得不要。
楚云溪看著她臉上的紅腫消了不少,又以脂粉遮掩,倒是看不太出異樣了,不由冷笑,都這樣了,還懷著身子,也要來參加宮宴,唯恐少了她出風頭的機會,只是這次,恐要讓她失望了。
“雪兒,你怎么才來?”
楚將軍問,他一直在殿內(nèi),還并不知道她們已經(jīng)姐妹反目。
“沒什么,只是,與姐姐發(fā)生了一點口角,姐姐教訓了雪兒,雪兒去處理了下,才會來遲了�!�
楚雪兒可憐兮兮地捂著臉,這樣子,誰還不知道她被扇了巴掌。
一點口角?還真是會避重就輕。
楚將軍皺眉看向楚云溪,她們姐妹素來和睦,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父親,回府再說。”楚云溪只淡淡道。
“第一項比試,舞藝,不知哪位小姐先來。”福公公問道。
“皇上,楚大小姐是未來太子妃,不如就讓她先來吧。只是不知,楚大小姐,可會舞?”
蕭菲菲看著明艷的楚云溪,早就不順眼了,在她印象中,楚云溪姿色平平,才藝平平,配不上風華絕代的太子殿下。絕不該是這種嬌美之姿,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
沒錯,她喜歡太子,別的不說,單說太子的容貌,放眼整個云霄國,也無出其右。
如今,看到這樣美得不可方物的楚云溪,她內(nèi)心里仍是鄙夷她空有其表,才會想拉她出丑。
楚云溪怎能不知蕭菲菲的心思,前世,每每她想去參加宴會,楚雪兒就會告訴她,她越出眾,就越不可能脫離太子妃的身份。
她為了能逃離那眾人口中的嗜血閻羅,每次故意扮丑,才藝展示也只畫點常見的花花草草,偶爾彈琴也是取最平淡的曲子,其他才藝,從沒當眾展示過,但求中庸,不丟人即可。
只是,她還沒開口,身邊的楚雪兒先盈盈起身:
“菲菲姐,家姐腳崴了,雪兒愿代姐姐獻藝,給各位小姐拋磚引玉。”
呵,她倒是會順勢而為。楚云溪想看看她能演出什么花來。
“哦?這腳崴的可真是時候,楚大小姐可是未來的太子妃,怕不是,不會跳舞吧?”
蕭菲菲挑釁地揚眉。
“家姐只是走路沒注意,菲菲姐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楚雪兒仍是一副維護她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深明大義。
太子妃之位,將來要母儀天下,必要最優(yōu)秀的女子方能坐得,若連舞也不會跳,迎戰(zhàn)都不敢,走個路都能崴腳,自是不夠資格做太子妃的。
那兩人一唱一和,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她還未及說話,就已經(jīng)要被貶到塵埃里去了。
看著眾人已經(jīng)有些鄙夷的眼神,楚云溪起身:
“不勞妹妹費心了,我的腳已經(jīng)好了,既然蕭小姐盛情相邀,我便獻丑了�!�
微微一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迷了眾人眼,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只是,我確實未曾準備,恐唐突了諸位貴人�;噬�,還請允許臣女稍作準備�!�
眾人又一陣鄙夷,這未來太子妃,來參加春宴,竟不準備才藝,莫不是傻的。
哪個姑娘不是提前幾個月就開始準備的,估計她也展示不出什么好才藝了。那些因她容貌,對她有了幾分期待的人,也有些失望了。
就聽楚云溪又道:
“既然妹妹想拋磚,就去拋吧,正好我也去換身衣服,準備一下�!�
“噗~咳咳咳”
浩王世子一口茶剛喝進口中,猝不及防噴了,忙抬袖遮掩。
實在是,他身邊都是謹守禮儀,一板一眼之人,從沒見誰把“拋磚引玉”只拿一半來用的。真真損人不說臟字,有趣得緊。
“楚雪兒,你好心替她出頭,我看她倒是并不領情呢�!�
君凌云瞇眼看向蕭菲菲,很好,他記住她了。
身后的白梟打了個冷戰(zhàn),好冷啊,誰又要倒霉了呢?
第9章
楚云溪一舞震撼全場
蕭菲菲感覺到太子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大喜,他終于注意到自己了嗎。頓時做害羞狀,抬起蓮花指,輕輕別了別發(fā)梢,儀態(tài)萬千地坐了下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庶妹,你說是嗎?”
楚云溪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雪兒一眼,又朝皇帝和眾人盈盈一禮:
“諸位,失陪一會兒�!�
她款款離開,倒是留了句意味深長的話,惹得眾人對將軍府的家世猜測紛紛。
楚雪兒驚得睜大了眸子,她,她竟當眾叫她庶妹!她忍著擔憂轉(zhuǎn)頭,就看各家小姐都在竊竊私語:
“我沒聽錯吧,她剛才喊庶妹?”
“沒有,我也聽見了�!�
“她不是嫡女嗎?原來只是個庶女?”
“我也以為她是嫡出,常邀她一起游玩,真是有失身份�!�
“就是啊,裝得跟個千金小姐似的,我都沒看出來�!�
楚雪兒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楚將軍皺緊了眉,溪兒這樣說話,讓雪兒以后如何立足。就算姐妹間鬧了矛盾,也不該如此踩壓自己妹妹啊。
楚家老大楚文忠,悄悄推了推老二楚文鴻:
“二弟,妹妹今日這是怎么了?”
他只懂舞刀弄槍,動腦子的事,還是交給二弟。
楚文鴻附耳:
“大哥,妹妹可能開竅了�!�
楚文忠仍是摸不著頭腦。
楚雪兒暗暗捏著帕子,她已經(jīng)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深呼吸一口,調(diào)節(jié)情緒,便入場中,奏樂響起,隨之起舞。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鵝黃衣裙,趁得人比花嬌。抬腿間,衣裙隨之輕擺,腰肢柔軟,如翩翩蝴蝶,舞在花間,確是極好看的。
畢竟這些年,為了在貴女圈中立足,她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君宏炎看著柔弱無骨的楚雪兒向他暗送秋波,心神蕩漾,真想立時就把她壓在身下,好好疼愛一番。
一曲畢,還是引來一陣喝彩。
楚雪兒心滿意足地退下,她對自己的表演很滿意,為了這只舞,她可是提前半年就開始練習了呢。
而楚云溪,這些年只想著安王,不爭不搶,疏于練習,她卻是每天都在努力。
庶女又如何?等楚云溪被她一個庶女蓋過風頭,踩在腳下,看她還得意得起來!
“這楚大小姐,還沒準備好嗎?不會是臨陣磨刀,現(xiàn)練呢吧?”
蕭菲菲這話,說得一眾小姐捂嘴嗤笑:“真是個草包,還不如她那庶妹呢。”
楚家兄弟攥緊了拳頭,卻又不好插話,女兒家斗嘴,他們插進去,更顯小氣。
這時,八公主君婉陶起身笑道:
“既然楚家姐姐還沒準備好,我先給父皇獻上一曲如何?”
以她公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叫臣女姐姐,可楚云溪不同,她是太子皇兄的未婚妻,就算再不好,也不容她們這樣詆毀,她叫一聲姐姐,既抬高了楚云溪,也不算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好,朕也許久沒看婉陶跳舞了�!�
皇帝疼愛的公主要跳舞,還說是獻給他的,他自然高興。
八公主雀躍起步,樂師立馬奏起歡快的舞曲,看著八公主靈活地跳躍,像只快樂的百靈鳥,眾人的心情都跟著好起來。
與楚雪兒的柔美不同,八公主的舞更加靈動俏皮。最后向著皇帝屈膝低頭,作了個可愛的結(jié)束禮。
“哈哈哈,好!”
皇上心情大好。
“看婉陶跳舞,真是賞心悅目。”蕭貴妃也不吝夸贊,在眾人面前彰顯她的尊貴大度。
“八公主冰雪聰明,將來不知便宜了哪家兒郎。”
立時有大臣恭維。君婉陶紅著小臉落座。
有宮人抬著兩面屏風上前,立于兩側(cè),屏風上似是宣紙。又見放了筆墨在側(cè),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是要做什么?舞藝比試不是還沒結(jié)束嗎?怎么就上筆墨紙硯了?”
“是啊�!�
“咚!咚咚!咚!”
就在眾人一片議論聲中,空腔有力的鼓聲響起。
女子踏著鼓點而入,以扇遮面,扇下長長的綢緞柔柔垂下,直拖到腳。
忽的鼓聲止,低沉的琴聲滑入,似催促人快些前行。
女子甩扇,一個優(yōu)雅的旋身,水墨緞面圍繞中,若隱若現(xiàn)的,是一張驚鴻容顏。
正當所有人被驚艷到,移不開視線時,她忽地折扇,綢緞收攏,似化成軟劍,劍尖所指,所向披靡。
琴音簌簌中,箏聲突然跳進,琴箏相較,越來越急,時而憂傷,時而氣概沖天。
楚云溪腳尖輕點,單手伏地,一個利落的翻轉(zhuǎn),衣裙劃出完美的弧度,輕巧落地。
一把柔弱的緞扇,在她手中,時而如涓涓流水,時而銳氣逼人。
悠悠羌笛聲似從天邊響起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已經(jīng)忘了正在隨曲而舞的是誰,只看到了大漠孤煙,關(guān)外飄雪,瀟瀟北風,長河落日,英雄豪杰,以一敵百。
羌笛琴箏,道不盡的悠遠流長,英雄少年,孤勇中前行,一腔熱血,何處揮灑?
皇帝下首的君凌云,緊緊盯著場中女子曼妙的身影。
她已舞到屏風處,曲子忽緩,幾聲馬兒嘶鳴,女子瀟灑扔掉手中扇,端起酒杯,執(zhí)起沾飽墨的筆,抬眼望天,悠悠走入屏風中。
殿中燭火忽滅,只屏風中被夜明珠照亮,兩邊人不再能看到那個美麗妖嬈的女子執(zhí)劍江湖,只能看到一道剪影,瀟灑舉杯飲盡,扔掉杯,似醉酒而舞。
長臂揮舞間,一邊屏風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悠遠長路,漫漫無盡頭,另一邊屏風上,懸崖峭壁,無路可走。
嗚咽聲起,女子的舞,由大氣磅礴轉(zhuǎn)為柔情,一邊人能看到悠遠長道上,少年將軍騎馬疾馳,另一邊,則看到纖纖女子守望于崖邊,衣裙飄飄。
隨著插劍聲,女子緩緩走出,廣袖伸展,抱于額前,鄭重下拜,似是天地間闖蕩一番,完成使命歸來,不負眾望的魂。
大殿中一時鴉雀無聲,幾位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更是濕了眼眶。
君凌云抬手抹了下臉,一滴淚不知何時落下,他自四歲起,便再也沒有哭過了,只因他知道,他的淚沒人看,更沒人心疼。
他的淚,只能證明自己的軟弱,只能給敵人劍指他的機會。
可他的溪兒,剛剛舞的,似是他的前世今生。
第10章
竟是現(xiàn)場作曲編舞
兩輩子,君凌云從沒有何時,像現(xiàn)在這樣感動,似是有人理解了他的信念與堅守,理解了他的孤獨與寂寞,理解了他的光環(huán),他的傷痛。
他多么希望,每次凱旋,都有她守候相迎。
這樣優(yōu)秀的她,這樣灑脫的她,這樣讓人過目不忘的她,讓他怎能不愛,怎能放手!
而君宏炎此時,覺得自己丟了一件寶物,一件他一直不屑的寶物,他心情激蕩,覺得無論如何,一定得把她給奪回來,這次,他不僅要楚家的勢力,還要楚云溪這個人!
楚雪兒指甲早已掐進手心,為什么?究竟為什么?她明明多年未舞,明明沒有準備,為何還是能這樣驚艷?
難道她真的就不如她?不會的,不會的!她要毀了她,一定要毀了她!
楚云溪維持彎腰的動作許久,也不見有動靜,不由心里忐忑,難道大家只愛看女子溫柔似水,不喜女子展示豪情嗎?
她偷偷抬眼看看皇帝,正好跟皇帝對了眼兒,忙又低下頭去,心里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