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主動向皇上請罪,將柳姨娘交給皇上,取得皇上的信任。
只是那樣的話,皇帝為了云霄國的安穩(wěn),可不會對柳姨娘手軟,少不得嚴(yán)刑拷打,也許,柳姨娘最后會凄慘無比地死去。
柳姨娘的真實身份,雖然他還不能完全確認,可根據(jù)現(xiàn)在得到的一切線索來看,柳姨娘有很大可能,就是那被他斬殺的,東夷國劉將軍的遺孤。
楚將軍代入自己,想到,萬一自己有朝一日,戰(zhàn)死沙場。
他的女兒,不惜潛入鄰國十余載,只為給自己報仇,而最后落得慘死的下場,他就下不去狠手。
更何況,楚雪兒是他一手養(yǎng)大,若是柳姨娘身份公之于世,楚雪兒又該何去何從?會不會被當(dāng)做同黨斬殺?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他喃喃自語。
楚云溪自然知道,柳姨娘的身份,激起了父親的同情心。可父親不知道,柳姨娘對他們楚家做了什么。
若是知道了,恐怕父親,現(xiàn)在對柳姨娘有多少同情,將來就會對自己有多少痛恨。
“父親,女兒知你心里痛苦,難以抉擇,可是父親,若是楚家風(fēng)雨飄搖,您可想過三位兄長的前程?母親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能否與我們一般安然長大?女兒在皇家,又要如何立足?父親,您是我們楚家的一家之長!”
楚云溪也不想如此逼迫父親,可搶占先機,至關(guān)重要,她不得不一針見血,讓父親清醒一些。
楚云溪一聲聲的質(zhì)問,讓楚將軍心神劇顫,他一直刻意回避的情況,都被女兒無情地揭開。
第222章
給柳姨娘的休書
楚將軍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居然是如此的婦人之仁。
為了自己心里好過,他閉上眼,蒙住心,對柳姨娘的所有處置,都是由女兒說出口。
這些,本是他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該想的,該做的事兒。
楚將軍閉上眼,心中各種情緒翻涌。楚云溪就這樣靜靜地等著,她相信父親,只是心善,并不是糊涂,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外面?zhèn)鱽泶蚋穆曇�,“咚——咚,咚,咚,咚�!?br />
楚將軍聽著這聲音,似聲聲震在他的心底。他終于睜開眼。
“來人,拿紙筆來。”
楚云溪松了口氣,緊張的心也漸漸平復(fù)。
楚將軍執(zhí)筆,一氣呵成,寫下一紙休書。復(fù)又認認真真,寫下一份認罪書。
皇上容稟:
微臣楚正南,十五年前,將時任副將柳威之妹柳氏,納入府中,誕下一女,取名雪兒。
然,十五年后,微臣后知后覺,機緣巧合之下,方知臣當(dāng)年,被故人設(shè)計,偷梁換柱。
柳氏非柳家女,實乃東夷國人,自稱東夷劉將軍遺孤。為報復(fù)臣一家而來,其女,亦非微臣血脈。
微臣有罪,養(yǎng)虎狼于身邊而不知,差點兒釀成大禍,微臣已將柳姨娘關(guān)押,只等皇上定奪。
楚將軍放下毛筆,將未干的筆跡吹了吹,才折好放入懷中,吩咐下人:
“拿朝服來�!�
“父親�!�
楚云溪喊住就要去面見皇上的楚將軍。楚將軍疑惑地轉(zhuǎn)回頭,看著楚云溪,不知她還有何事。
“您是經(jīng)過昨夜走水之事,抓內(nèi)賊抓出的柳姨娘。”
楚云溪鄭重囑咐道。
楚將軍點了點頭,就大步離開了,他明白女兒的意思。
絕不能讓皇上以為,楚雪兒嫁入皇家之時,他已經(jīng)知情。
否則,明知楚雪兒身份不明,還任由其嫁入皇家,就是對皇家的大不敬,是欺君之罪。
在皇宮外等待上朝的大臣,都已經(jīng)到齊,皇宮的大門才緩緩打開,文武官員列隊進入,井井有條。
只有楚將軍,半路岔走,往皇帝寢宮而去。
眾朝臣紛紛猜測緣由。
“諸位大人,你們聽說了嗎,楚將軍府,昨夜走水了�!�
“略有耳聞,只是不知,如何走水的?”
“看楚將軍這架勢,事情似乎并不簡單啊�!�
“難不成,不是天災(zāi),是人禍?”
這位大人口無遮攔,其他人倒是都閉緊了嘴巴,不吭聲了,只因前方的蕭國公,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掃視著他們。
與楚將軍府有過節(jié),又有這個膽子和能力動了將軍府的人,能有幾個?
小心禍從口出,得罪了權(quán)貴而不自知啊。
浩王也撇了蕭國公一眼,要說這里面,么有蕭國公的手筆,他是不信的。
不過,親家居然直接就去找皇帝告狀了,倒是比在朝堂上吵鬧,直接的多,也有效果的多。
蕭國公亦是滿腹心事。只不過,他所想的,不是楚將軍去告御狀之事,他又沒有留下證據(jù),有什么好怕的?
他在想的,是死士回來稟告,柳姨娘已經(jīng)不在啞婆告密的院兒中,情報有誤。
可死士發(fā)現(xiàn)楚家,有個七八個月大的嬰孩,只是楚家侍衛(wèi)眾多,不方便再查探。
蕭國公竟不知,楚家何時添了新丁。
又那么巧,他最近就在找一個這般大的孩子。
難道會再巧合一些,竟進了將軍府?更有甚者,太子和楚云溪,已經(jīng)知道了那孩子的真實身份,才會將他救了去?
若真如此,等他們與南焰國攝政王通了信,云霄國的威脅就會解除一個,他還能不能牢牢將皇帝和太子壓制住,就兩說了。
他必得想法子探一探那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還有太子那里,張?zhí)t(yī)那關(guān)若是難過,不如就釜底抽薪。
蕭國公面色變幻,只想趕緊結(jié)束這早朝,好著手布局。
皇帝寢宮中,楚將軍將休書和認罪書一同呈上,便跪伏于地。
福公公接過,遞給皇帝,皇帝拿著手中的紙,看著老老實實的楚將軍,只覺心頭一跳,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這楚將軍,只要一本正經(jīng)地跪到他面前,準(zhǔn)沒好事兒。
“你可是來給朕添堵的?”
“皇上~,臣有罪,臣是來向皇上請罪的!還請皇上,一睹臣的認罪書�!�
楚將軍仍伏在地上。
皇帝鎖著眉,若是可以,他真不想打開手中的紙,可誰讓他是皇帝,操不完的心。
皇帝將胳膊伸直,將手中的紙遞得遠遠的,這才打開一張。
休書?皇帝眉頭一挑,這楚將軍要休誰?難不成是寧遠侯府嫡女蘇氏?那可真是要鬧翻天了,當(dāng)寧遠侯府是好欺負的?
皇帝嫌棄地看了一眼楚將軍,這才繼續(xù)往下看。
柳氏?楚將軍要休的,是個妾室,也值當(dāng)跑到他這皇帝面前來,給他添堵?
難不成是覺得他最近太閑了,給他找點事兒來消遣消遣?
伏在地上的楚將軍,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只心里抱怨一句怎么看得這樣慢?他趴得身子都要僵了。
皇帝耐住性子,又打開了另一張紙。開始還漫不經(jīng)心,慢慢皺緊了眉。
“啪!”皇帝將手中的紙,重重拍在桌案上。
“楚正南!你給朕抬起頭來!”
皇帝怒喝一聲,楚將軍這才低眉順眼地直起身子。
“皇上,微臣有罪,可微臣,也是受害者��!”
“你!你是聾子還是瞎子?同床共枕了十余載的人,是敵國探子,你告訴朕,你毫無所覺?”
皇上氣急,他云霄國堂堂護國大將軍的府中,被敵國打入內(nèi)部十幾年,生了個女兒,還嫁給了皇子,成了安王王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怒喝,這要是傳出去,不得被敵國笑死!楚正南丟得起這個人,他丟不起!
“她的身份,你至今仍不能確定?”
楚將軍低垂下頭。
“皇上,罪臣羞愧至極,實在無地自容,您要怎么罰罪臣,罪臣都甘愿領(lǐng)受�!�
“你甘愿個屁!”
皇帝難得爆了粗口,實在不知該如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她人呢?”
“皇上放心,罪臣已經(jīng)將她嚴(yán)加看管,定不會再興風(fēng)作浪�!�
楚將軍正了神色,保證道。
“別一口一個罪臣的,聽得朕心煩!你自己惹得禍,自己去解決,要是東夷國的探子,再在我云霄國來去自如,朕拿你是問!”
第223章
皇帝對楚家的心思
“微臣領(lǐng)旨!謝吾皇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將軍聲音洪亮地謝恩,振得皇帝耳朵嗡嗡作響。
“別急著謝恩!要是辦不好差事兒,兩罪并罰,還有,將你那個妾室的真實身份搞清楚!”
“是,皇上。”
楚將軍頗有您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架勢。
“至于她那個女兒,且先放一放�!�
皇帝心里想的,是他承諾過君凌云的話,待一切塵埃落地,保住云霄國的太平,就允君凌云復(fù)殺母之仇。
君宏炎雖也是他的兒子,可君宏炎身體里,畢竟也流淌著蕭氏骯臟的血脈。
蕭氏那個賤婦,惡毒至極,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還愚弄了他這么多年,給云霄國,留下了蕭家這個毒瘤。
更何況,他的這些個兒子中,如今有能力扭轉(zhuǎn)乾坤,保云霄國不被敵國瓜分的,也只有太子。
若是寒了太子的心,云霄國就真的有可能,會毀在他這一任皇帝手中。他不想做那千古罪人。不想死后無顏見先祖。
就只能舍棄了君宏炎這個兒子。楚雪兒,到時就讓她給君宏炎陪葬吧。
只是這話,他不能與楚將軍說,父子反目,兄弟相殘,總歸不是什么美談。
楚將軍雖不知皇帝最后會如何處置楚雪兒,至少眼下,他是松了口氣的,在他心中,還做不到完全無視楚雪兒的生死。
“皇上對微臣一家的寬容,微臣全家,定銘記于心,肝腦涂地,以報隆恩�!�
楚將軍鄭重地伏下行禮。
皇帝的氣,這才順了些。
“退下吧,朕看到你就鬧心�!�
“是,皇上,微臣告退。”
楚將軍有驚無險地退出了皇帝寢宮,眼神兒這才凌厲起來。
他心知肚明,楚家的危機,這才剛剛開始�;实勰軓谋姸嘈值苤忻摲f而出,登上帝位,豈是那么和善的人?
云霄國安穩(wěn)也便罷了,若是因他楚家,導(dǎo)致朝廷動蕩,皇帝亦不會手軟,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挖出東夷國潛藏在云霄國的暗探。
寢宮中的皇帝,亦是瞇了瞇眼,以他對楚將軍的了解,他應(yīng)不會窩藏敵寇而不報。
可不管楚將軍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身為護國大將軍,手握北境兵權(quán),容不得有半分失誤。
皇帝閉目養(yǎng)神,希望楚將軍能分清厲害,將臭蟲掃除干凈,莫要讓他,親手斬斷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旁的福公公,察言觀色,不敢有半分動靜,皇帝越是什么也不說的時候,越是有心事。
將軍府中,曹管家正在核對名錄,大小姐吩咐了,要將所有與柳姨娘有關(guān)的人,都看押起來。
待老爺公子們仔細審問過,再找個牙婆子,遠遠地發(fā)賣了,發(fā)賣到他們一輩子也出不來的地方。
暗二則被楚云溪留下保護歡兒,。
而安排好府中事的楚云溪,正帶著圍帽,與荷香和小蓮一起去醫(yī)學(xué)院,觀看張?zhí)t(yī)與另一位老太醫(yī)的比試。
那太醫(yī)姓周,醫(yī)術(shù)也是太醫(yī)院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只可惜,是蕭國公一黨的人。
而他們作為比試,醫(yī)治的對象,是發(fā)布了招募令,當(dāng)場從自愿前來的百姓中選出來的。
而今日前來的,都是受傷的患者。因是免費醫(yī)治,慕名前來的傷員,已經(jīng)將比試的大院兒,堵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有自己一瘸一拐來的,也有家人抬著單架來的。
有人是家中貧困,希望能有幸被選上,就能免費醫(yī)治,還有人,是想要接受太醫(yī)大人的治療,那可是給皇上治病的,醫(yī)術(shù)之高,自是不必說的。
若放在平時,太醫(yī)哪里能理會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得。
張?zhí)t(yī)和周太醫(yī),在比試臺上準(zhǔn)備著,面前擺了銀針,小刀,白布,麻沸散,白酒,各種治療用的草藥。
而裁判席坐著的,則是京城中大大小小醫(yī)館的坐診大夫。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能有給太醫(yī)大人當(dāng)裁判的一天。將來說出去,真是祖上都有光了。
張?zhí)t(yī)和周太醫(yī)兩人,下場轉(zhuǎn)了一圈,查看這些百姓的傷勢。
周太醫(yī)問道:“張院首,不知你覺得哪兒兩人合適?”
張?zhí)t(yī)手一指,指了兩個躺在擔(dān)架上的傷者,都是身上多處咬傷,似是獵戶,被猛獸所傷,有的傷口深可見骨,因沒有及時處理,已經(jīng)有些潰爛,再不醫(yī)治,恐怕真就沒命了。
“就他們兩個吧�!�
那兩家自然驚喜萬分,紛紛跪下磕頭。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救命之恩�!�
周太醫(yī)眉頭一皺,他本以為,找兩個單傷了胳膊或者腿的,比試比試也就是了,找這么兩個快死的,萬一出了什么差錯,可是有損太醫(yī)院威名。
“張院首,時間有限�!�
他本是提醒張?zhí)t(yī),換兩個傷情簡單些的人來醫(yī)治,可張?zhí)t(yī)似乎沒聽懂他的深意。頗為贊同地點頭道:
“周太醫(yī)說的極是,那我們這就開始吧,別耽誤時間了�!�
張?zhí)t(yī)說完,已經(jīng)自顧自地回了看臺上,周太醫(yī)見狀,無奈跟了上去,他總不能自己留在臺下,與這些臟兮兮的庶民為伍。
突然就有婦人跪地大哭起來。
“大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吧,他真的撐不住了,再不救治就要死了啊,求求大人大發(fā)慈悲,救他一命吧�!�
見這婦人一跪求,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了,有人還是從城郊趕來,只為博得一個活命的機會。
一時間,沒被選上的人家哭喊聲一片。
“小姐,這要怎么辦?他們,他們也是可憐。”
荷香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明知維持秩序,才是她該做的事兒,可看著這一院子老弱病殘,心里對他們的同情,到底占了上峰。
貧苦人家,有多少人,病了只能拖延等死的。她自己也出身貧寒,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