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福公公趕緊近前,同樣壓低聲音。
“白侍衛(wèi),你這是鬧哪兒出�。坑惺裁词聝�,不能等天亮了再說?即便沒完成任務(wù),皇上自會(huì)罰你,怎用得著你自己,先罰上自己了啊?”
福公公除了擔(dān)心擾了皇上休息,也是真心為白梟著想。這會(huì)兒皇上又看不見,跪了不也是白跪嗎?
倒不如明日一早來跪,皇上看見他受苦,說不定心一軟,后面的罰也就省了。
“要不這樣,你先去咱家那里,將難處說與咱家聽,明日,待皇上起身,咱家也好幫你周旋一二�!�
“多謝福公公好意,我犯了錯(cuò),理該受罰。”
除了當(dāng)今皇上,福公公真是,再?zèng)]有見過這么倔的人了。
“你看看這雪,是越下越大了,你在這兒跪上一夜,明早還不凍成冰棍兒了?能不能等到皇上罰你,還兩說呢�!�
福公公的年齡,能算得上白梟的長輩了,他又是看著君凌云和他的這些屬下,從少年一路走來的。
此時(shí)對白梟,是又氣又疼,可也拿他沒有法子。只好留他自己在這兒跪著。
待走遠(yuǎn)了些。小太監(jiān)問道:
“福公公,您看這,用不用稟報(bào)皇上?”
福公公拿手指戳了戳那小太監(jiān)的腦門兒。
“若是擾了皇后娘娘休息,你那腦袋還要不要了?”
小太監(jiān)一陣后怕,心道虧著自己聰明,先找了福公公來問問,不然真的可能小命不保了。
福公公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咱家今晚也不睡了,看看雪景吧�!�
初雪總是讓人驚喜又期待的。可此時(shí),福公公也實(shí)在是沒有多少賞雪的心情,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他是想著等等看,若是皇上中途起夜,他或許可以試著,為白梟說句話。
暗三受兄弟們所托,也跟進(jìn)宮來,看看情況。
見到眼前這一幕,他雖然還氣著白梟違背圣意,卻也走上前來,在白梟身邊跪了下來。
白梟看了他一眼。
“你來湊什么熱鬧?此事是我一個(gè)人的責(zé)任,與你們都沒有關(guān)系,趕緊回去睡覺�!�
到手的鴨子飛了,暗三心氣兒不順,說話也帶了刺兒。
“我不像你,那么不夠兄弟!”
白梟無從反駁,此事,的確是他隨心而為,沒有顧及到與他一起行動(dòng)的兄弟們。
白梟想了想,還是與暗三解釋了一句。
“她有可能,的確與我有些淵源�!�
暗三這才看向白梟,她,狼女?與白梟,有些淵源?
關(guān)于白梟的身世,幾乎無人知曉,只知道,皇上當(dāng)年還是太子之時(shí),從戰(zhàn)場回來,身邊便有了白梟這個(gè)貼身侍衛(wèi)。
暗三消化了一下,才理清了白梟話中的意思。難道說,白梟真的有可能,是北蠻國的人?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要是讓朝臣們知道了,那還得了?
那群老頑固,怎么會(huì)允許皇上身邊,有敵國之人貼身保護(hù)?
且不說,白梟這個(gè)貼身侍衛(wèi),還能不能繼續(xù)做下去,恐怕是,性命攸關(guān)啊。
“白梟大哥,是我多嘴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信你這個(gè)人!你方才那番話,以后還是不要再提。我們是兄弟,有賞一起領(lǐng),有罰一起受便是了�!�
白梟唇角微彎。不管,他以前是哪里人,他現(xiàn)在,只是主子的人,這群兄弟的人。
只是,該如何對待那狼女,他還沒想好。等他跟主子交代清楚,一切,全憑主子做主吧。
一個(gè)時(shí)辰后,皇帝寢殿內(nèi)終于有了動(dòng)靜。福公公趕緊進(jìn)去伺候。
“皇上�!�
“噓�!�
福公公剛輕聲開口,君凌云便示意他噤聲。自己悄悄拿了件大氅,便出了寢宮。
福公公偷偷抬眼,看了下君凌云的表情,見他看到白梟二人,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原是早就知道了。
也是,皇上那么警覺,可能從一開始,就聽到動(dòng)靜了。只不過要小懲大誡,才會(huì)隨白梟他們跪著。
可到底,還是沒讓他們跪到天亮。皇上的心,其實(shí)也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么硬。
福公公放下心去,沒再多言。
白梟和暗三見主子出來,忙低下頭去行禮。兩人的身子都有些微顫了。
“隨朕來御書房!”
君凌云留下一句話,便徑自去了御書房。
白梟和暗三心中,說不怕,那是假的。主子冷起臉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稍倥拢驳妹鎸Σ皇�。
兩人起身,顧不上膝蓋上的酸麻疼痛,趕緊跟上君凌云,進(jìn)了御書房。
君凌云已經(jīng)端坐于桌后木椅上,涼颼颼看著他們二人。
“說吧,為何會(huì)失��?”
暗三心道,主子真是,直擊要害!他們都還沒開口請罪,主子便已經(jīng)知道他們要稟報(bào)何事,直接問了原因。
兩人又跪了下去。主犯白梟,自然要率先開口。
“主子,屬下辦事不力,放走了狼女。此事,全是屬下一人的責(zé)任。屬下有話,想單獨(dú)與主子說�!�
他這是,要把暗三先摘出去了,暗三趕緊也開口請罪。
“主子,屬下也辦事不力,同樣當(dāng)罰�!�
君凌云瞇眼看了看這二人。
“辦事不力,還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兒不成?用得著爭?”
挨了訓(xùn),兩人都閉了嘴,低下頭去。
“暗三先退下!”
君凌云下令,暗三擔(dān)憂地看了眼白梟,還是領(lǐng)命退下了。御書房中,便只剩下了君凌云和白梟二人。
“說吧,怎么回事兒?”
白梟握了握拳,才道:
“主子,屬下可能,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白梟此言一出,君凌云便微皺了眉。
當(dāng)年,白梟所生活的部落,被人屠戮殆盡,他哪里還有什么親人?
難道,是與白梟一般,僥幸存活了下來?
他們從死人堆里救出白梟時(shí),白梟也已經(jīng)受傷昏迷,高燒了七八日,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只是以前的事兒,卻什么也不記得了。
該不會(huì)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北蠻國人的身份,想借此利用于他吧?
“你起來說話,仔細(xì)說來。”
“是,主子。”
白梟聽令站起身,想著主子為了他的事兒勞心,才會(huì)天未亮就起身,心中一陣歉疚。
第467章
白梟,北蠻國人
白梟恭敬回稟。
“屬下拿到那狼女的骨笛時(shí),便有一種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屬下那時(shí),只以為是錯(cuò)覺�!�
白梟頓了頓,努力將事情捋順了些,才繼續(xù)回稟:
“直到今夜,屬下在等待那狼女露面之時(shí),竟不由自主,用那骨笛,吹奏了一首曲子�?蓪傧�,從來也沒學(xué)過吹笛�!�
君凌云為他分析道:
“也許,在你失憶之前,你便是會(huì)吹笛的,從前沒摸過笛子,記不起來,如今笛子在手,便有了本能的反應(yīng),也不奇怪。”
“是,屬下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那狼女,對屬下吹奏的曲子,十分在意,甚至超過了,對她自己骨笛的在意�!�
君凌云瞇眼思索,這倒是,值得深思了。
“她還問屬下,從哪里學(xué)的曲子,問屬下,從前叫什么名字,可是北蠻國人。她分明,就對屬下的身份有所了解�!�
聽到此處,君凌云問道:
“你如何能確定,是親人,不是仇人?”
仇人?白梟回想了下那狼女看他的眼神。
“主子,她看著屬下的眼神,分明,不是仇恨,而是,是失而復(fù)得!對,不僅是失而復(fù)得,還是求而不得!”
最主要的是,白梟心知肚明,他正如那狼女所問,是北蠻國的人!
即便他自欺欺人了這么多年,當(dāng)自己是云霄國的人,也改變不了事實(shí)。
即便他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也記得,自己是被主子,從北蠻國帶回云霄國的。
君凌云卻反問道:
“你又怎知,她不是演的,只是想引你上鉤?即便是真的,你將她留下,還可以多加約束,或可保全她的性命�?赡阕屗芰耍粼僮鲪�,往后誰來饒她?”
君凌云能理解白梟,所有親朋好友,都離自己而去,這么多年,他作繭自縛,不曾回頭看一眼自己的過去。
如今突然冒出個(gè)狼女,表現(xiàn)出對他的珍視。極有可能是,他在這世間還僅存的親人,白梟想保全她,無可厚非。
只是,君凌云不希望白梟,被感情沖昏了頭腦,令自己身陷險(xiǎn)境而不知。
萬一是陷阱,他豈不是要自愿跳進(jìn)去了。
“派人去北蠻,再好好查一查這狼女的底細(xì)。尤其查一查,她與赤那部落,是否有關(guān)系。那是當(dāng)初救下你的地方�!�
白梟聽到君凌云這番話,頓時(shí)覺得自己蠢笨如豬。
主子不是旁人口中冷血無情之人,反而最是重情。他該將人留下,再請示主子,求主子免死的。
白梟又起身跪下請罪。
“主子,是屬下愚鈍,犯了大錯(cuò),還請主子責(zé)罰!”
“你是該罰,不然人人都效仿你,感情用事,朕也不知還能活上幾日�!�
君凌云故意將話說得重些,讓好白梟認(rèn)識(shí)到自己的錯(cuò)誤。
白梟果然以頭觸地:“請主子重罰!”
“罰你二十軍棍!先下去領(lǐng)十軍棍。下次抓到狼女,便算你將功補(bǔ)過,抓不到,再補(bǔ)上!至于暗三,罰俸半年!”
暗三雖沒錯(cuò),可既然暗三要講兄弟義氣,自己便成全他。
“屬下,領(lǐng)旨謝恩。”
白梟退了下去,心中懊惱不已,主子如此信任于他,能為他一個(gè)不能篤定的直覺,免了狼女的死罪。
他卻鬼迷心竅,違背主子,實(shí)該重罰。
可主子非但只罰了他二十軍棍,還分了兩次,且又給了他一次機(jī)會(huì)。
若是二十軍棍一次受完,少說也得六七日下不了地。分開兩次,便輕松多了。
白梟剛出御書房不遠(yuǎn),暗三就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湊近白梟身邊。
“白梟大哥,怎么樣?主子罰你了嗎?”
白梟點(diǎn)頭。
“嗯,也罰你了�!�
暗三皮下一緊,卻擼起袖子,嘴上豪氣道:
“走,兄弟陪你受刑去,不就是挨軍棍嗎?我皮厚實(shí),受得�。 �
“皮這么厚實(shí),若是做個(gè)皮墊子,應(yīng)當(dāng)不錯(cuò)�!�
君凌云聲音,猝不及防,從他們身后涼涼響起,暗三只覺脊背一寒,忙回頭行禮。
“皇,皇上,屬下這張臭皮囊,就不污了您的……”
他剛要說屁股,又覺得在皇上面前,說這種詞匯,實(shí)在不雅,趕緊改了口。
“就不污了您的眼了,屬下這就去領(lǐng)罰。”
暗三趕緊行禮告退,白梟同樣對君凌云感激一禮,這才去追暗三。免得他傻乎乎,當(dāng)真白白去挨了軍棍,那可真是冤枉了。
暗三一路上,身子都有些緊繃,將白梟看得好笑。兩人一起到了刑房,白梟開口道:
“御前侍衛(wèi)白梟,辦事不利,皇上罰了十軍棍,特來領(lǐng)罰。”
他說完,便褪去外袍,趴到刑凳上。
暗三也跟著在他旁邊的刑凳上趴下。臉上還美滋滋的,原來皇上才罰了他們十軍棍��?
不愧是白梟大哥,在皇上面前就是得臉,這要是換了別人,放走了皇上要的敵人,少說也得罰上三十軍棍吧。
白梟看了眼暗三那表情,也彎起嘴角。待那軍棍要落下時(shí),他才開口道:
“暗三,皇上沒罰你軍棍,你卻愿意陪我挨打,你這份情義,兄弟記下了�!�
暗三一聽,麻溜地從刑凳上滾了下來。
“你說什么?皇上沒,沒罰我軍棍?”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白梟點(diǎn)頭。
“是啊,皇上罰了你半年俸祿。”
那表情,好似在說,是你自己想差了,與我無關(guān)。
“呵呵,呵呵呵,白梟大哥,那我,那我當(dāng)然要遵旨行事了。十軍棍,很快就過去了,你且忍忍,忍忍啊。”
行刑的侍衛(wèi)自然認(rèn)得白梟,耐著性子等他們二人聊完,這才開口道:
“白侍衛(wèi),小人可動(dòng)手了!”
白梟斂了笑,目光堅(jiān)定:
“狠狠地打!切勿留情!”
“得罪了!”
行刑的侍衛(wèi)告罪一句,舉起軍棍,便打了下去。
“啪!”“嗯。”
第一軍棍下去,白梟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兒,真疼啊,疼到骨子里。
“啪!啪!啪!啪!”
白梟咬緊牙關(guān),沒再出聲,只是額頭上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暗三卻看得肉兒疼,嘶啦出聲,臉上的表情,也是皺成一團(tuán)。
“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