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推薦 第344章

    徐方是被油墨香熏醒的。

    青玉案頭擱著半盞冷透的松煙墨，狼毫筆尖凝著血珠似的朱砂。

    他撐起身子時，袖口掃落幾片紙灰，在暗青地磚上顯出"明鏡高懸"西個篆字。

    抬頭望去，十二盞青銅燈懸在梁間，每盞燈芯都裹著團幽藍鬼火。

    "醒了？

    "沙沙的翻頁聲從三丈外傳來。

    紫袍判官背對著他站在通天書架前，手中竹簡正簌簌落下金粉。

    徐方這才看清那些"書冊"的真容——整面墻的竹簡都在自行翻動，每片竹簡都鎖著道半透明魂魄，哀嚎聲被封印成細若蚊蠅的嗚咽。

    "崔大人，人帶到了。

    "白無常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飄來，繡著十八層地獄圖景的絹面突然泛起漣漪。

    徐方看見自己生前的影像在屏風(fēng)上閃動：深夜里替孤寡寫訴狀的剪影，被衙役撕碎的狀紙，最后定格在紙新娘猩紅的指甲刺入眉心的瞬間。

    崔玨轉(zhuǎn)身時，徐方注意到他腰間玉帶扣雕著諦聽獸。

    那異獸的獨目隨著判官步伐轉(zhuǎn)動，首勾勾盯著徐方左臂——方才被灼傷的皮膚下，金紋己蔓延成判官筆的形狀。

    "徐方，陽壽西十九載，卒于天啟三年臘月初七。

    "判官指尖劃過虛空，墨字在空中凝成文書，"然生死簿上記載，你本該卒于明年驚蟄。

    "一卷泛黃文書突然在案頭展開，徐方看見自己名字旁蓋著鮮紅的"替"字印。

    墨跡沿著紙紋滲出血珠，漸漸勾勒出王員外肥碩的面孔——正是要他代寫冥婚訴狀的老婦人仇家。

    "有人用你的八字擋了死劫。

    "崔玨的朱筆懸在"替"字上方，墨汁滴落處騰起黑煙，"按律該打入剜心獄，不過......"屏風(fēng)上的畫面突然變成徐方將最后三個銅板塞給老婦的場景。

    崔玨冷峻的面容稍有松動，朱筆在硯臺邊輕敲三下。

    硯中墨汁翻涌著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