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破廟
這聲音好似什么魔咒，強(qiáng)行壓住了奶奶想要發(fā)作的念頭。
刻薄尖酸的她，一下慈愛起來。
“哎呀，你說得對，我這可不能傳染給囡囡�！�
“我這就收拾行李去后面廟里住�！�
只不過她剛要站起來，就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畢竟她腿部的肌肉拉傷還沒好。
最后，奶奶和我，被一起打包到破廟。
爸爸勒令我，奶奶沒完全好透。
不準(zhǔn)回來。
正好，我確實也不想回來。
要不然白費我采癢癢草的功夫。
果然和我猜的不錯。
只要我不把手伸到妹妹身上。
我就不會受到報復(fù)。
奶奶躺在破敗的廟宇中修養(yǎng)。
我在廟里只需要伺候奶奶，一下子輕松許多。
空閑時間，我就去后山采癢癢草。
只要奶奶快好，我就涂抹到她衣服上。
如此反復(fù)一個月，我竟然還胖了幾斤。
倒是奶奶，有些坐不住。
她整日念叨家中妹妹，活脫脫嗜孫如命的老好人。
如果忽視她時不時咒罵我怎么還不死。
又或者是心情不好毆打我的行為。
她算得上，是一個好奶奶。
后來，奶奶見自己身上的疹子一直不好。
就說去鎮(zhèn)里醫(yī)院看看。
我生怕露陷，當(dāng)天晚上沒給她下藥。
第二天，她疹子就退了。
立刻讓我收拾行李回家，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看自己的大孫女。
只不過，我在收拾行李的時候，身上露出了不少疹子。
這可把奶奶嚇壞了，三令五申。讓我不準(zhǔn)回家。
要是傳染給她的囡囡，就打死我。
她火急火燎的回了家。
我一個人悠閑的躺在破敗廟宇中。
回憶中，我人生中最后一段旅程就是在這個破廟。
它承載了我所有灰暗的記憶，卻也給了我一個能夠遮風(fēng)避雨的場所。
讓我不至于漂泊流浪。
我在破廟里待了兩個月，家里沒人來找過我一次。
他們心里眼里全是我的妹妹，根本想不起我同樣長滿疹子。
奶奶更是覺得，我最好能死在外面，不要占他們的二胎名額。
這樣還能在生個兒子，延續(xù)自己的香火。
幸好現(xiàn)在是夏天，后山上沒有錢也餓不死人。
有時候摘點野果子吃，運氣好的時候，有瞎了眼的兔子鉆進(jìn)我的陷阱。
我還能搞點肉吃吃。
沒了日復(fù)一日的挨餓，毆打。
做不完的家務(wù)活。
我甚至，比在家的時候圓潤些許。
只不過黑的冒油。
和白白嫩嫩的妹妹相比，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就這樣混了一個夏天，九年義務(wù)教育轟轟烈烈開始了。
村委會挨家挨戶上門宣傳，家里有適齡兒童全都送去讀書。
如果私自把孩子扣在家里不上學(xué)，輕則罰款重則蹲局子。
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家里還有一個我。
只不過他們沒找到我，因為我早在村委會來家里之前。
去學(xué)校給自己報了名。
上學(xué)兩個字，只要稍微念一下，我就覺得胸口痛。
那些記憶中，我也曾有過上學(xué)的機(jī)會。
只不過繁重的家務(wù)，和沒完沒了的毆打。
讓我根本無心學(xué)習(xí)。
經(jīng)常在課堂里打瞌睡，注意力不集中。
老師家訪過好幾次。
每次家訪后，換來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噩夢。
爸爸覺得我讓他在村里丟了人。
怎么別人家沒有老師家訪，我就非得作妖？
一定是我皮癢了，就得多抽我?guī)锥狻?br />
而妹妹只需要躺在媽媽溫暖的懷抱里。
看我被打的像狗一樣哀嚎求饒。
但我還是要感謝她的。
每次我被打的只剩一口氣。
妹妹都會發(fā)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將爸爸憤怒的思緒拉回來。
爸爸聽到妹妹的笑聲，難看的神色收斂幾分。
將妹妹摟在懷里，小心翼翼的逗弄。
我拖著滿身傷痕，一瘸一拐的去豬圈旁邊的茅草屋躺著。
那個時候我在想什么呢？
我早就已經(jīng)忘了。
無非就是在想，為什么媽媽不再抱著我。
為什么爸爸不再給我?guī)жi頭肉。
為什么家里的活全都是我做，妹妹只需要笑笑就能獲得一切？
明明，明明我們都是媽媽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