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小碗聽了不禁笑了,細(xì)心地給他擦手,嘴里慢慢地說道,“不要怕她,誰欺負(fù)咱們,咱們都不要怕,不怕就沒人欺負(fù)了�!�
張小寶當(dāng)下想都沒想地點了頭,“我知道的,下次我在家,我也打她出去,不許她欺負(fù)你�!�
因著他與張小弟都是張小碗一手在帶著的,這幾個月,更是只有張小碗管著他們的吃喝拉撒,這兩個孩子對張小碗比對他們的娘還親,凡事都把她放在父母的前面,口口聲聲出來的都是大姐這大姐那,張小碗不知道他們把她看得太重是好是壞,但她無力改變現(xiàn)狀,只能暫時不當(dāng)事。
等到大了,他們知道父母的苦了,也還是會記著父母的好的。
現(xiàn)在,只能暫時如此了,她也愿意被他們暫時依靠,待到他們長大。
“嗯,也可以,”張小碗笑了笑,她輕呼了口氣,振作了一下精神,對他說,“不過要先多吃點,吃飽長大有力氣了,才趕得動她。”
說到吃的,張小寶這時也回過神了,這時肚子也恰好地咕嚕咕嚕了起來,羞得剛剛還像個小男子漢一樣威武發(fā)聲的張小寶立馬臉紅了起來。
而張小弟可管不得哥哥臉紅不臉紅,見張小寶已經(jīng)擦好臉,著急地說,“大姐,二哥,快去堂屋吃飯了……”
說著時,長長的口水從他嘴里流了出來,滴答一下掉在了地上。
☆32、親事之前
張小碗的兇惡在村子里算是有名了,無人敢招惹張家,但也有幾戶人家跟張家好了起來,朱大田家,還有村口的洪大叔他們家,都與張家關(guān)系不錯。
這一年,在朱大田的教授下,張小碗的獵技算得上不錯了,加之她練出了力氣,比一般男人竟然不差,待到下半年,她已經(jīng)能獨自進(jìn)山。
當(dāng)然,這山她不敢進(jìn)得再深,只敢一步一步摸索著。
打獵的成果也并不大,大半年下來,也只攢了一兩銀子。
這年她家的稻谷收了,可能育秧挑的谷種好,收的糧比往年要多了個幾十來斤,這讓張家一家人都喜上了一把。
這光景,可以讓他們好好熬過一個年頭了。
等到新的一年冬天過后,張小碗也有十一歲了,遠(yuǎn)方的劉二郎自第一封信之后,再也沒有消息,時日一久,劉三娘就像多年前忘卻她這唯一的哥哥一樣忘卻了劉二郎,除了村里人有時偶爾拿她當(dāng)官的哥哥出來說說事,劉二郎這個在張家掀出的軒然大波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痕跡。
劉三娘也沒有一次跟張小碗說過那樁可以讓人麻雀變鳳凰的親事了,像是認(rèn)命。
對此,張小碗依舊沉默,而她希望劉二郎不要再回來了,只要努力,哪怕辛勞,這個破敗的家還是會一年一年好起來的,而不是讓劉三娘去期待那些劉二郎帶給她的霧中花,水中月。
有些東西,不是人想要,人就要得起的。
這新的一年,張小碗的獵技突飛猛進(jìn),而張小寶張小弟跟著張小妹一起喝了一段時間的羊奶,張小碗又一直注意他們的營養(yǎng),兩個男孩的身高也抽高了起來,臉上也有了肉,尤其張小寶,張小碗給他打了幅弓箭,讓他跟著她一起進(jìn)山。
一家慢慢變好,張阿福的身體也好了起來,田地里的事他能做大半,劉三娘得以騰出時間忙和家里的事和帶孩子,這讓張小碗得以有時間帶著張小寶往外里跑,有時出去姐弟倆就能出去近半個月,有時回來能帶回半兩銀子,有時也只有幾個銅板。
而在這一年里,張小寶也變得越來越像他的大姐一樣沉默,但那種沉默里透著一股堅決的力度,因著他身條抽高得比張小碗要高,他看起來像是個小大人了。
年底,張小妹也一歲半了,大姐,二哥,三哥叫得很清楚,這一年雖然張小碗經(jīng)常好幾天不在家,可她還是跟張小碗相當(dāng)?shù)挠H,有時張小碗給她帶半塊糖回
來,她能先讓張小碗吃了,然后才自己吃。
在這個家里,張阿福是事先讓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吃飽了他才吃,張小碗是讓弟弟妹妹吃好了她才吃和剩下的,而小的們也像是知道大人們的心意,張小寶也成了一個會照顧弟弟妹妹的好哥哥,而小弟小妹也懂事得很,一個家在這年年底竟也有了點其樂融融的味道。
就當(dāng)張小碗以為這個家會一年一年地好起來的時候,這年過后的開春,劉二郎竟然來了信,信里說到了當(dāng)年他提起的婚約,說他義兄已經(jīng)答應(yīng),而訂親的信物一方玉佩已在他手里,等到戰(zhàn)事過后他就帶回來交予劉三娘。
劉三娘是識得幾個字的,送信的官差幫她念完信,她顫抖著手拿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把信仔細(xì)疊好,掩面嚎啕太哭,像是哭盡甘來般。
而當(dāng)天恰好在家,沒出外的張小碗?yún)s全身都僵了。
官差走后,她跪在了劉三娘面前,“這親事答應(yīng)不得。”
劉三娘沒理會她,只偏過身。
張小碗長跪不起,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睛直直看著劉三娘。
“為何答應(yīng)不得?你這是在逼我,你是在硬生生地逼你娘……”最終,劉三娘側(cè)過身,語氣尖銳,帶著哭音,手不停顫抖地指著外面,“你有本事,走過的地方遠(yuǎn),你去瞧瞧,你去瞧瞧,這方圓幾百里,誰有得你這樣的運氣?你知不知道,你嫁出去了,一輩子不愁穿不愁吃啊,我的苦命閨女,這輩子你就不會像娘這樣的苦了啊,別說娘不心疼你,這么好的婚事,你要是不答應(yīng),你要我怎么疼你才是好!”
說著,又掩面痛哭了起來,只是這時的哭聲里,沒有甘,全是苦。
張小碗的嘴里也苦澀了起來,她舔了舔干澀的嘴,盡力平緩地說,“那樣的人家,不是我們攀得起的,大戶人家自有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哪會瞧得起我這農(nóng)家過去的女兒?他們主家又是在京城,到時與家相隔萬里,見你們一面何其困難?我受了苦,家里也沒個知道的,到時難了,沒個幫手,怕是不像現(xiàn)在在家的坎一樣好過�!�
“難?再難又如何,”劉三娘抹著眼淚,連喘了好幾口氣,語氣堅決,“吃穿不愁就成,人自一生來活著就是個難事,只要你餓不著冷不著就成。”
“在村里,我也吃穿不愁,”聽著劉三娘還尚末被“天大的好事”砸昏的口氣,張小碗冷靜了起來,“一家人彼此扶持,日子總會好起來
�!�
如果張小碗是先前的那個張小碗,可能就把這當(dāng)作人生中最大的大喜事了,可現(xiàn)在的張小碗有著現(xiàn)代成年人的思維,她知道門當(dāng)戶對的重要,連在以愛情至上為主的現(xiàn)代,門當(dāng)戶對都那么重要,何況是在門第之見根深蒂固的古代?
她得了這么天大的好事,以后,如果沒那個運氣,那個天大的好事就會成為天大的壞事。
她不想已經(jīng)在這個村子里已經(jīng)尋出一條暫時能站穩(wěn)腳跟的路了,沒幾年,又得去另一個地方再重新開始,并且,那里全是陌生人,并不會再有親人。
到時,她連一點可以支撐的東西都沒有。
而在這個村子里,到了適婚年齡,她可以在這個村子周圍找一個老實的莊稼人,種田生娃,或者再謀點別的生路,慢慢地和她的這些親人們度過一生。
而那些只有年輕的姑娘才去憧憬的更好的未來,她上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遭,美好的不美好的她都經(jīng)歷過,無須再來一遍重溫。
至于愛情,固然美好,但沒有它,人只要想活得好好的,照樣能活得好好的,而且,在這種朝代里,像她這樣的穿越女去跟古人講愛情就像講一個笑話,她這樣的女人上世都不容易愛得上在現(xiàn)代里外人眼里還算不錯的男人,來到古代了,她會愛上一個古代人?
張小碗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以后身邊睡著的男人,如果還算不錯,她能跟他培養(yǎng)起像家人一樣相扶相持的感情就算是不錯了。
要不,頂多就是個搭伙過日子的。
張小碗本性還是以前那個冷酷,理智至上的張小碗,什么能要,要得起,她心里相當(dāng)清楚,所以她不認(rèn)為她能在這個朝代會突然鬼使神差的愛上一個古代男,因為她的愛情沒那么容易可以發(fā)生,而她更清醒無比地知道,一個貧家女嫁到官宦人家不會過上別人以為的大好日子。
她的手,怕是連人家的丫環(huán)都要比她細(xì)致白嫩,誰瞧得起她?誰瞧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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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的說詞在一定程度打動了劉三娘,張小碗的能干這兩三年是近在眼間的,她如果嫁到跟前,以后他們一家人和她都不會過得太壞。
劉三娘猶豫了。
可事情卻并沒有張小碗想得那般天真,她以為等這幾日劉三娘想清楚了,會修書給劉二郎退了這婚事,可哪想,她跟官家
子弟訂親的事在這兩天不僅傳遍了梧桐村,甘善鎮(zhèn),甚至連縣老爺都知道了,專叫人送了禮來。
正當(dāng)張小碗都覺得有些騎虎難下之際,劉家村那邊,去年過來鬧過事,被張小碗暗地里指使村民擋回去了的劉姜氏再次帶了人過來。
這次她帶來了劉家祠堂的祠堂主。
見她來勢洶洶,張小碗暗地冷笑,讓張小寶去叫了里長,也叫了村里腳程最快的人過來候著,不待坐定的劉姜氏開口,她冷冰冰地說,“您要是有事,跟我們里長說,要是再大的事,請縣老太爺來,他送的禮還在我家桌案前擺著,我想請他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那祠堂的祠堂是收了劉姜氏的好來的,見張小碗一開口口氣就是這么大,連縣太爺都搬了出來,本要開口說張小碗“沒大沒小”的話就沒說出來了,他瞄了瞄劉姜氏一眼,哪怕劉姜氏現(xiàn)在名聲再大,他不打算輕易出頭了。
劉姜氏再有名聲,再有身份,還不是得有劉二郎撐腰,當(dāng)官的是劉二郎,而不是這個在家守了兩年,連一封家信都未收到的劉姜氏,連她的兒子,也是劉二郎給先生寫的信拜托照顧,而不是交給她。
祠堂主心里一想,剎那明白得很,當(dāng)下就決定不輕易趟渾水,要是這渾水沒攪渾,這張家小閨女要真成了官家夫人,到時候吃虧的是他。
“喲,好大的本事,連縣太爺都請得到,你倒是請個給我看看啊……”劉姜氏一見好花了銀錢請過來,先間打了包票的祠堂主不說話了,心里恨恨地罵了幾聲,嘴上卻還有條不紊地對付著張小碗。
張小碗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嚇退的,她冷笑了一聲,叫道門邊的人,“勞煩您去請一趟,就說是我娘舅拜托他的�!�
說著,把劉二郎隨信準(zhǔn)備好的給縣太爺?shù)男拍昧顺鰜�,就要交付那跑腿人�?br />
劉姜氏一看,猛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撲過來就要搶張小碗手里的信。
張小碗躲過她,這時劉三娘開了口,“嫂子,這是我哥的信,難不成你要撕了不成?”
相公的信,尤其還是身上有官職之人的信,哪是一介婦人撕得起的?劉姜氏聽了收住了腳步,恨恨地跺了跺腳,咬牙切齒了一會,對著張家一家子氣勢磅礴地說了一句,“你們等著……”
說著進(jìn)著外面大步走去,那恨恨的背影就像要把張家人千刀萬剮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真是真心謝謝大伙的留言,這里很深沉地跟大伙兒說:很榮幸,在你們的共同努力下,我很快即將成為一個留言多于收藏的新人作者!懇請各位再接再厲,添磚加瓦,幫我爭取在這幾天內(nèi)讓“即將”成為事實!!
再次謝謝大家,謝謝你們的鼓勵和肯定。
☆33、親事風(fēng)波
劉姜氏走了,看熱鬧的閑等雜人也散了。
張小碗拉了條長凳坐下,坐在直愣愣地看著地上,不知道事情鬧這么大,可否收場?
現(xiàn)在怕是方圓百里都知道她跟官家子弟訂親的事了。
見大閨女不說話,張阿福過來推了推她的手臂,小聲地叫了一聲,“閨女……”
張小碗抬頭勉強(qiáng)地一笑,“爹,你去忙活吧,家里沒事。”
張阿福躊躇了一下,也知自己沒本事問得了這主意大的閨女什么事,嘴巴張了張,還是說道,“那我去地里了啊�!�
“去吧,爹,今天我在家,家里事有我�!睆埿⊥氤瘡埌⒏S中α诵ΓD(zhuǎn)頭對一邊站在門口還呈防衛(wèi)姿勢的張小寶說,“你跟爹去,早點忙完著家吃飯�!�
張小寶“哦”了一聲,卻探頭往外看去,怕是在看人是不是去而復(fù)返。
張小碗這下是實打?qū)嵉匦α艘幌拢瑩u搖頭道,“去吧,還要活候著你不成?”
張小寶這才動身,去拿扁擔(dān)挑擔(dān)子。
見狀,張阿福連忙過去,“小寶你幫爹拿鋤頭就好,擔(dān)子爹來挑�!�
父子倆走了,小弟先前帶著小妹去朱嬸子家玩去了,劉三娘剛進(jìn)了屋,這里堂屋里只有張小碗一人了,她不由自主要長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
這境地,不要這親還可行嗎?
“就這么不想要這門親事?”忽然,劉三娘的聲音響起。
張小碗抬頭,看見劉三娘手掀著簾子,站在她的房門前。
張小碗又垂下頭,看著地上一會,輕吁了口氣,這才點了點頭。
她是著實不想要,她只要得起她能把握得住的,她知道那官宦人家的日子不是她現(xiàn)在這等身份的人好捱的。
怕是會比現(xiàn)在更辛苦。
再有,她也不愿意,如果撐住這個家為的是把小孩子們撫養(yǎng)長大,而同時這個家也在支撐著她的話,那她嫁了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那么一戶人家,日子要是不容易起來,她一個人,真是孤苦伶仃了,到時候她找什么撐著?
難道只能真的麻木地忍著活下去不成?
她再強(qiáng),失了支柱,也會挺不住的。
“現(xiàn)在在家,再苦再難,有小寶,有小弟,還有小妹,還挺得住,”張
小碗苦笑了一聲,終還是跟這個是她娘的女人透出了一點想法,“到時候嫁出去了,又是那么一戶人家,要是日子好還成,可要是到時候吃了苦,你們一個也不在眼前,我怕我熬不住。”
她低下的頭無奈地?fù)u著,此時疲憊不堪的精神讓她聲音越說越小,“我不怕吃不飽穿不暖,你和爹,小寶他們都在不是?到時候要是嫁那么遠(yuǎn),要是想回家一次,怕是到時候爬都爬不回來。”
“哪會如此!”這時,劉三娘拔尖了噪音大力道,“就算到時候真出了事讓你得回娘家,你娘舅自會護(hù)住你!他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哪會讓你吃苦!誰又敢欺負(fù)你!你不是沒娘家的人!”
張小碗再度苦笑,這笑容澀得讓她全身心都是苦的,“他不是讓你吃了這么多年苦頭嗎?你是他親妹妹,又何嘗因他過上過幾天好日子?”
只這一句話,卻把劉三娘徹底擊敗了,她傻眼地站在了原地,好半會,淚珠子著從她的眼睛里滾了出來,這時神態(tài)全然失常的她嘴里喃喃地道,“是啊,靠他哪靠得住,他一跑就會跑個一干二凈,日后你要在外頭有個三長兩短,沒人幫著,就是我想為你哭幾聲,也見不著你啊�!�
說到這,她全身都顫抖了起來,眼淚不停地從她的眼眶里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虛弱不堪的她扶著門框,哭泣著自言自語,“怎么這么命苦,我們怎么就這么命苦……”
張小碗別過臉,沒去看她,因為此時她的眼淚也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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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第二天,劉三娘說她要去趟縣上。
張小碗看了看她,沒問什么。
過了幾天風(fēng)塵仆仆的劉三娘回來了,拿出了一封信。
這是她走到縣上請人寫的,是讓劉二郎退親的事。
張小碗先前隱約了有猜測,現(xiàn)在也完全明白了劉三娘的意圖,她怕在周遭請寫字先生寫這樣的信被人說閑話,特地花了幾天去了縣里。
那個地方太遠(yuǎn),遠(yuǎn)得張小碗現(xiàn)在都沒去過一趟,可劉三娘為了寫這么一封信,帶著幾個餅和銅子就去了。
張阿福也是知情的,當(dāng)晚見劉三娘拿出了信,他瞄了信好幾眼,開口道,“明天請人送到縣太爺那里去,讓他幫著捎上吧?”
“嗯,”劉三娘別了別頰邊的頭發(fā),抿了抿嘴,“花幾個銅子,請人代跑一下腿吧�!�
說完,她把手中一進(jìn)捏著的信放到了桌上,站起身來往她的屋里走去了。
張阿福也跟著起身,走了兩步,他又頓住了身體,回過頭朝一直坐著不吭聲的張小碗說,“閨女,你娘疼你,爹也愿意你在跟前,這個家都想有你,你就留在我們跟前吧,咱哪都不去,哈?”
張小碗的眼睛里這時起了眼花,她緊閉著眼睛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喉嚨也抽搐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到底,她對這家人的那點好,還是得來了這家人真心真意對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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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了出去,張小碗算是半松了口氣。
有人來張這打探張小碗的親事,劉三娘的口氣也松散了起來,嘴里常說道,“這還是沒門的事,只是略為提上一提,這官家的孩子哪會這么容易看上我們莊戶人家的?這親事怕是不容易,現(xiàn)在是十個手指頭一個指頭的譜都沒有。”
這來打聽的人一聽,覺著也是這么回事,要知道這縣老太爺?shù)呐畠憾贾患蘖艘粋秀才,這張家哪怕有劉二郎這個當(dāng)官的舅爺,可到底不是親閨女,這么大的好事,哪能落在這外甥女身上?
于是,這話也算是傳出去了,都覺得這親事只是提上一提,有譜沒譜還不是一定的事。
而張小碗的勤快和能干這兩年也是傳遍了村子里頭的,有幾家有壯小子的人家也盯上了張小碗,哪怕她是兇惡了一點,但抵不住她委實能干啊?娶了她,誰家都不愁沒吃食啊。
所以,從劉三娘口里知道那親事這八字都沒一撇,剛把心思消下去的幾戶人家就又活泛了起來,尤其是朱家嬸子的大嫂家,她家有三個兒子,小兒子正好比小碗大上兩歲,現(xiàn)在小碗十二快十三了,在這兩年里把親一訂,后頭的事就容易多了。
她打了這么個主意,本因張小碗跟官家訂親的事心頭都麻上一麻,現(xiàn)在探了劉三娘的口風(fēng),知道這事還不一定,立馬高興了起來,經(jīng)常趕著她家那三兒子去幫張家地里田里的活搭把手,順便還跟張小寶張小弟這兩個大舅子套套近乎,先熟悉熟悉一下。
村里人的動靜張小碗是一清二楚的,這時候也越發(fā)明白劉三娘那封信為什么要到縣上去寫了,要是被人知道她家退了官家的親,這算是得罪了官家的人了,到時候可沒幾個人敢上門說親了。
就當(dāng)劉三娘也習(xí)慣慢慢從對她家
閨女有意思的幾家人里挑揀女婿時,隔了四個月,劉二郎的信又來了。
信里,劉二郎說了劉三娘幾句婦道人家休得輕言妄語之類的重話,隨即在信里又用非常重的口氣說此事已定,不得更改,還說他明年定會著家過年,到時這事怎么詳細(xì)議定他會回來一定告知,讓劉三娘安心,還讓她在這兩年為張小碗準(zhǔn)備一些衣裳繡品嫁妝,其它的家俱等什物,由他來備。
而這次隨信附上的,是五十兩銀子。
官差念完信后,朝張阿福作了長長的一揖,口里喜慶地道,“恭喜賀喜您了,現(xiàn)下劉校尉在邊關(guān)立了功,我聽我們縣老爺說戰(zhàn)事過后還會有大賞賜下來,您家這閨女也是個福氣大的,到時,小的還得來討嫌,來討杯喜酒喝喝�!�
張阿福被官差作了一揖,不知如何是好,正直起腰連連躲閃說“不敢”,“不敢”,這邊接過信的劉三娘眼睛看著信都呆了。
而一邊站著的張小碗,再次有了那種被命運捉弄到她根本無力反抗的麻木感,這次,她麻木得連痛都沒神經(jīng)感受到痛了,她只是呆著眼睛看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命運又將如何。
☆34、美好事物
接連幾天,張家都安靜得很。
而張小碗托劉二郎的福,與官家子弟訂親的事徹底傳開了。
其間那位已經(jīng)把張小碗視為自己媳婦的朱嬸子的大侄,他還跑到了張小碗家,坐在地上眼淚鼻涕齊下痛哭了一場。
這個壯小子像個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般哭了好半晌,才被聞訊趕來的朱大嬸拖著他走了。
張小碗看著又是無奈又是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嫁這么看起來不夠聰明,但憨實的人。
這是她能掌控的人和生活。
可到底,她疲于奔命了這么久,還是斗不過命運。
事情既然現(xiàn)在有了個定數(shù),掙扎不得了,張小碗想著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她調(diào)劑了心情幾天,就又準(zhǔn)備起進(jìn)山狩獵的事來。
倒是張小寶悶悶不樂得很,憋了好幾天,終于對張小碗憋出了一句話,“你不要嫁那么遠(yuǎn)�!�
“嗯。”張小碗笑笑,不知如何跟他說是好。
“你說了不丟下我們的�!�
張小碗沉默了下來,如果人嘴里說說的事都可以成真,那該有多好?可惜,這世上怕是沒有這么好的事情會發(fā)生。
“以后我養(yǎng)你�!睆埿氂执舐暤卣f了這么一句話。
張小碗沒說話,這下張小寶生氣極了,當(dāng)下轉(zhuǎn)過身就跑了出去,張小碗看著他的背影,悵然地笑了笑。
他現(xiàn)在還小,懂得的無奈不多,等到大了,他就更會明白在這個世間關(guān)于命運的事,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天皇老子,沒有幾個人違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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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恢復(fù)了平常,劉三娘看了看她的神色,也沒有說什么。
只是這天在張小碗收拾弓箭時,她叫張小碗和她一起去鎮(zhèn)里扯布做衣裳,看樣子是不打算讓張小碗出去打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