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及笄還要得好幾年,到時候怕還是會長高不少,現在做衣裳還為時尚早。”張小碗與她說道。
劉三娘抿了抿嘴,“現在穿的也可以多做兩套�!�
“娘,銀子現在就收起來吧,以后用得著�!睆埿⊥胄πΓ凹抑械你~錢夠用吧?不夠這次我多弄點回來�!�
劉三娘本是只想給她做幾套衣裳
補償一下,哪想張小碗不理會她的好意,更不像平常家里的閨女一樣聞著新衣裳了就能跳起來,她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坐在長凳上低著頭自個兒生悶氣。
張小碗見狀,在心里微嘆了口氣,嘴上的語氣也更是溫和了起來,她溫言對著劉三娘道,“知你想給我多做幾套衣裳穿,只是新年做的還沒穿壞,多做了也只是浪費,這銀錢畢竟是舅舅給的,不是咱家的,他不是明年要回來嗎?待他回來問了用處再動用也不遲�!�
“就你懂這么多�!痹S是被張小碗的口氣哄好,劉三娘嗔怪地說了這么一句,不再坐著,起身干活去了。
扯布做新衣裳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張小碗又帶了張小寶出去,這次她背了弓箭出去,背后對她的指指點點就多了起來。
張小寶受不住這個,誰敢多看她一眼,他就把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大,兇惡地瞪回過去,那樣子,就像是誰要敢多說張小碗一句什么,他就能沖過去咬人。
張小碗內心溫暖又好笑的,任誰被一個人這么護著,心都會被柔化成一灘水。
她這兩年在孩子們身上的投注,其實獲得的回報要比她多得很多。
一想,張小碗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起來了,嫁給未知的人又如何?這些已存在的,是抹不去的。
她的家人還是她的家人,只不過隔得遠了些,也許以后嫁給那家,她要是能把命活得好一些,見見他們也不是什么太奢侈的事。
事在人為,事情既然來了,就好好承擔就是。
張小碗想得開了,但教授張小寶就更加用心了起來。
這個朝代本身的文字就是繁體字,她是熟悉繁體字的,因為她的恩師書寫用的就是繁體字,她在他手下學了五年的設計,當了他三年的半個助手,早習慣繁體字了,熟悉得很,所以她早前就買了啟蒙的三字經教與張小寶。
三字經教完后,現在張小寶已經學到百家姓這本了,而先前張小碗簡單地教了張小寶算數,但張小寶一直學得不好,所以張小碗干脆把認字這項停掉了,專心讓張小寶學著算數。
張小寶又不用去考秀才,學再多的字也成不了學問,不如教他怎么算數做帳,這實用性比多用幾個字要強。
張小寶的力氣也是練出來了,過幾年打獵的力氣可能要比張小碗都要大,可惜他的腦袋沒有張小碗認為
的一般聰明,她在現代見過太多聰明,甚至稱得上狡猾刁鉆的孩子,而張小寶的反應是她見過的最慢的,放到現代的課堂上,他可能就是反應最慢的那種笨孩子,所以張小碗必須得耐著性子慢慢教他,逼著他一遍一遍數數,算數。
要知道先前逼他學會的三字經,隔了半年,他現在就又全然不記得了。
實在不是個好記性的,張小碗只指望逼著他勤能補拙,把算術學會,這樣對他的以后多少會有點助力,至于字,能認得該認得的那些常認字就好。
走在路上,姐弟倆其實沒有什么閑話說,一般就是一邊張小碗在問“十三個銅板加九個銅板是多少個銅板”“十四個銅板加八個銅板是多少個銅板”之類的問題,另一邊就是張小寶在愁眉苦臉地扳著手指頭算,因為現在張小碗教的數目已經超過了他兩手的總和,他委實算得痛苦,先前兇惡瞪人的兇狠勁頓時在他身上一點都找不見了。
張小寶算得辛苦,而張小碗教得認真,一遍一遍地不厭其煩,她怕不這樣練,張小寶成不了會算數的人。
張小碗用心良苦,而張小寶也知道她的意思,哪怕算得一個頭兩個大,也還是毫不松懈,有時夜晚睡覺,張小碗都聽能到他夢中喃喃的算數聲。
到底,他很是爭氣,所以哪怕教得再辛苦,張小碗也是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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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去年的獵人就多了起來,獵物經多了變故也變得聰明了起來,盡往深山里躲,而張小碗去年的時候碰到過老虎,就一直不敢往深山里走了。
所以這次也還是只打了幾只兔子,抓了些山雞,在山里找了一些常見的藥材。
藥材因為是濕的,未經過加工,所以賣出的價格也并不高,有時張小碗也希望自己能找到人參,但她特地跟藥材老板打聽過的人參外形并沒有在這山里出現過,張小碗也就慢慢死了這條心。
好東西,還真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這次去鎮(zhèn)里把兔子賣了,李老板客棧里的廚娘確實是把好手,兔子肉被她腌成了麻辣味的,又辣又勁道,過往的行商腳客都非常喜愛,有時甚至有縣里來的主顧專程過來大買她的麻辣兔,所以張小碗的兔子抓得再多也能賣得出去,有時家里養(yǎng)的那些兔子要是多了,還可以送十幾過來賣了。
張小碗這次也把前次托廚娘嬸子腌的三只兔子取了回來,回到家
時,張小弟又扁著嘴委屈地朝張小碗嚷嚷著說下次他一定也要去。
張小弟羨慕他二哥能跟著他大姐去那么遠的山里已經很久了。
先前張小碗是覺得張小弟還小,走那么遠的路太辛苦了,但她可能在家呆不了幾年了,小寶又不是個長記性的,到時候也教不了小弟太多,現在她也是想把人帶在身邊教會他一些東西了,所以這次沒像平時那樣敷衍,點點頭明確地說,“下次就帶你去�!�
張小弟聽了一陣歡呼,又抱著張小碗的腿膩歪了一陣,直到劉三娘進來看到他的舉動,立馬抓起掃帚就打他,嘴里斥罵:“說了不許你抱你大姐大腿了,她現在是大姑娘了,不能隨便抱知不知道?”
張小弟被她打得哇哇叫,躲在張小碗的背后大聲疾呼,“大姐救我,大姐救我,不得了了,娘要打我了……”
叫得張小碗都不禁笑了起來。
劉三娘見她笑了,也不禁氣得樂出了聲,放下掃帚叉著腰對著張小碗不滿地說,“就你這樣嬌慣他們,你看誰家的孩子像他這樣淘氣�!�
這哪是嬌慣?可就算是嬌慣,也嬌慣不了多久了,張小碗在心里隱隱嘆息,嘴里卻笑著答道,“我看著可一點也不淘氣,小弟懂事得很�!�
張小弟一聽,從她的背后探出了頭,朝劉三娘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活潑的樣子,跟兩三年前那個怯懦膽小又愛哭的孩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作者有話要說:汗,都10萬多字了,男主還沒出來,爭取在兩三章里就把劇情過渡到他身上去……
我真是開了一個好漫長的頭……
☆35、要弄就往死里弄
這是已到春末,水稻要育秧發(fā)秧了,田里忙得很,張小碗這段時間沒打算出去,一家人先忙完田里的事再說。
張家這兩年境況變得好了起來,再加上有個當官的劉二郎,村里人也高看他們家起來了,現下張小碗跟官家子弟訂親的事一傳了出去,指點說道少不了,但客氣也更多了。
對此,張小碗當作什么也不知道,該對人笑時她就笑,該叫長者時口氣依然跟以往那樣好聲好氣,能幫人幫把手的時就幫一把,也不嫌事多,這樣日子一長,對她說好話的人也就越來越多,背后那些帶著嫉妒而起的不怎么中聽的話也就漸漸少在人的耳邊響起了。
張小碗這作態(tài),懂事又大方,雖然偶爾兇惡了點,那也是人欺到她身上去了才會如此,其實這看著也是大作派,一般女娃子哪有她這么厲害?這厲害勁,看著就像個官家夫人。
再說看著她以后就不是個會嫌棄村里人窮的女娃,你看看,除了那老張家不著調的兩老,平時她多尊長啊,見著哪家大爹大娘了,她不都叫得挺甜的嘛,這梧桐村有著她當了官家夫人,以后他們出去走親戚的時候,還可以拿她出來說道說道,這是多有面子的事!
于是這樣時日一長,張家人跟村里的關系反倒好了起來,尤其今年張家育的秧多了半擔,張阿福挑著挑著擔子把周圍鄰居幾家每家送了小半捆后,這張阿福一家算是在張家漸漸有了名聲起來了。
連張阿福的那個大哥張大金偶爾從鎮(zhèn)里回來,跟他打招呼的村里人都少了。
說起張大金,性格屬了他親爹張大爹,人吝嗇不說,還很小心眼,張阿福小時要是多吃了家里半口糙米粥,他就能打張阿福一頓,張大娘常說張阿福生來是討他們家的債的,他也當是如此,分家時,如果不是里長在旁看著,張阿福的那兩畝水田他都不想給。
后來張阿福家好起來了,他也不甘了起來,暗中挑畔了張大娘去鬧過幾回,但每次張大娘都鎩羽而歸,現在是去都不敢去了,張大金嫌她沒用,但他有時碰到張小碗,看到她眼睛里的寒光,他也是莫名膽怯,于是一直都沒提起過膽子去張阿福家找茬。
這次一回來,竟發(fā)現自己打招呼,那村里人也不像往時那樣熱聲熱氣地招呼著他了,要知道他是村里光景最好的人家,他是在鎮(zhèn)上有鋪子的人,連里長對著他都要有個好臉,現今竟受到這種冷遇?
所以,他血往腦子里一沖,竟也沒
先回他爹娘家討糧了,而是一股氣就沖到了張阿福家,這時張阿福家一家都在田里,他把門拿著腳踹了好幾腳,又拿著張家在屋門前放著劈了燒柴的樹柱子直往門上撞,直把兩扇并不怎么結實的門給撞爛了,釘在門上的鐵鎖勾子都被撞得掉了勾,掉在了地上。
他一進去就把屋內的東西亂掀一通,在翻到張阿福的床時,竟在床板下看到了一個壇子,里面足有兩千多個銅板。
頓時,張大金眼睛都直了,抱了壇子就往外跑,跑到門邊,又想起那些看到的兔子肉,急忙又回去把肉打了個大包,背在了背上,這才往村口急急跑去。
跑到半路,想起看到的那幾只沒能打包走的活雞活兔,心疼不已地跺了跺腳,想著下次一定要帶自己家的婆娘來,多個人多雙手。
隔壁的老田嬸家恰好看到此景,連忙把手中的簸箕往家里一放,鎖好門,提著裙飛快地往張阿福家的田里跑去了。
那邊,劉三娘一聽張大金把錢抱走了,這飛來的橫禍讓她在水田里一個踉嗆,如果不是身邊的張小碗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怕是會跌到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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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三娘坐在田埂上大力喘氣時,張小碗上了田埂,去了小溪地把腳洗了,穿襪子時對著同樣也跟她一樣穿襪子的張小寶說,“找兩根粗棒,長的,結實的�!�
一直陰著張臉的張小寶一聽,知道他大姐是要準備跟人算帳了,他大力地應了聲“好”,加快了穿襪子的手,爾后穿好鞋站了起來,去山里尋打人的棍子去了。
張小碗坐在原地想了想,料想這張大金也不會呆在村里,怕是回鎮(zhèn)上去了。
“娘,田里的事先讓爹忙和著,我們先回家一趟,看少了啥�!睆埿⊥胱叩絼⑷锩媲俺领o地說。
劉三娘嚇得一直都在喘著粗氣,這時聽了撐著地要爬起來,哪想全身無力,差點滑到水田里,還好一邊的老田嬸扶了她起來。
老田嬸邊扶邊罵,“這么個搶東西法,無法無天,這張大金也不怕折壽哦�!�
張小碗朝著老田嬸道了聲謝,看著她先住了劉三娘先去洗腳穿襪。
“爹,等會見著小寶,讓他回家來。”在老田嬸扶了劉三娘走后,張小碗朝一直呆呆的張阿福說了一句。
張阿福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似的,還是呆在原地。
“爹……”看見他的神色不對,張小碗又叫了一聲,這次叫得比較溫和了一些。
聽到她提醒的叫法,這次張阿福回過神來了,他伸手抹了抹眼睛,點了點頭,就彎下腰,繼續(xù)忙和了起來。
張小碗知道他哭了,她抿了抿嘴,眼神冷酷了起來。
先帶劉三娘回去清點了下東西,沒一會,張小寶就拿了兩根相當粗的棍子回來了,張小碗試了試手感,點了點頭,讓張小寶把弓箭也背到身上,以防萬一,順帶也可以嚇唬人。
路上她叮囑道,“不要怕,大姐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知道了,姐你放心。”張小寶呲牙一笑,張小碗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像她見過的老虎一樣的兇惡。
她不由頓了頓,難不成這是近墨者黑?張小寶跟著她這么久,算數識字的本事沒學到,她打獵時的兇惡和毫不留情看樣子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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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知曉張大金的雜貨鋪在哪,他那鋪子不像李掌柜的在主干道上,那鋪子就在偏北邊的那條小街,那是個專買雜貨的地方,那條街賣雜貨的足有三家。
她先從后門探了探,聽到了里面的聲音,回過頭對也跟她一樣耳貼著后門的小寶輕聲地說,“等會跟我進去,不要說話,見著能砸的地方就砸,人不要打,交給大姐�!�
“好�!毙氂忠舐曊f好,還好,被張小碗先提前捂住了嘴。
張小碗朝他搖搖頭,示意他噤聲,兩人回到前門,這時張大金的雜貨鋪關了門,張小碗身體閃到一邊,敲了敲門。
“干什么的?”里面?zhèn)鱽砹藡D人的聲音。
“許是買貨的,你快去開門�!崩锩�?zhèn)鱽砹藦埓蠼鸬穆曇�,聲音里還帶著喜氣。
“我看不是,怕是那幾個小兔崽子外邊玩耍回來了,沾了一身泥怕我打不敢說話……”張大金的媳婦梁桂花帶著笑說道,聲音這時傳到了門邊。
門板“吱呀”一聲開了,張小碗站到了她面前,冷冷地看著她,叫了聲伯娘,隨后,她把人大力推開,在梁桂花反應過來也要推開她的時候,她一棍打了過去,直抽中了她的大腿。
她打得又狠又快,只一下,就把梁桂花打蒙了,她跌倒在地上,一下子連疼都忘了喊。
“把東西全砸了�!�
張小碗拿著棍子直對著這時向她撲過來的張大金,轉頭對張小寶說道,她知道這次要把張大金一下子就給打傻打得怕了他們家才好,要不,過個幾年她走后,這王八蛋的一家還是會纏上來。
她要讓張大金眼睜睜地看著張小寶是怎么砸他家的。
張小寶領了命,這次終于得以大聲喝了聲“好”,拿著棍子就往鋪子里的鍋碗瓢盆砸了起來,那下手的狠勁,跟他大姐有得一拼。
“你這是在干啥子?”張大金長得也并不高大,他看梁桂花被砸的那一下,現還蒙得躺在那地上渾身發(fā)抖,他也不敢直視張小碗冰冷的眼,站在離張小碗手中棍子半尺的地方,看著半空中嚷嚷道,手腳卻一動不敢動。
這張小碗渾身的兇煞之氣,像是打死個人她也不在乎一樣,太駭人了。
這時聽到張小寶砸到碗的破碎聲,他剎那心疼了起來,也顧不得害怕了,抓起手邊的東西直往張小碗打來。
張小碗等的就是這么一下,余光見來看熱鬧的人都看到張大金抓著手邊的一個鍋向她砸來了,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拿著棍子快速退后一步,這時手中的棍子又快又狠地直往張大金腰部抽去。
隨即只躲過半棍的張大金大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時,隨后而來的劉三娘來了,一走到鋪子面前,她就跪趴在地上哭喊,“大伯子,你為何趁我們不在家時把我們的屋子打爛了,把家里的銀錢什物都搬了回來啊……那是我娘家當官的哥哥給我的銀子和縣太爺送給我閨女的禮啊,你搶了去,回頭我拿什么給他們交待啊,搶了我們家官爺給的東西,你這不是要我們一家的命嗎……”
剛氣急敗壞爬起來的張大金一聽這話就呆了,他怎么地,搶弟弟家的一點東西,現在聽劉三娘這么一說,竟成了他搶了兩個當官的爺的東西了?
頓時,張大金覺得天都要塌了。
☆36、熱鬧大了
張大金是通常的那種顧前不顧后的人,萬萬沒有料到他這是搶了官爺的東西,這時才深切地想到劉三娘的親兄弟是官爺,連縣太爺都是給他家送了禮的,這時被沖昏了的頭被劉三娘的話喊醒了過來,看著街坊鄰居對著他指指點點,他底氣不足心虛地亂喊,“你這蠢婆娘,亂說什么?”
見他連劉三娘都罵,本性就極其護短的張小碗冷呵了一聲,拿著棍子指著張小寶還沒砸全的碗說,“砸碎了�!�
張小寶聞聲過來把那幾個還算完整的碗砸了個片片碎。
這時梁桂花已經哭喊起了,“要命了,這張阿福家有了本事,就來要我們家的命了……”
梁桂花這點子吵架的本事,哪玩得過心思多得很的張小碗,她一過去踩著了梁桂花的腿,靜待梁桂花尖叫過后,她回過頭沖著張大金問,“你搶的我家舅爺給我家的官錢呢?還不還出來?”
官錢?!
這么一頂大帽子罩下來,張大金氣得渾身都哆嗦,他一邊看著張小寶砸東西,一邊看著自家婆娘受欺負,現下六神無主,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這點本事也敢洗劫別人家?
“把官錢還給我家吧,大伯子,您就行行好吧,把搶了的官錢和什物還出來吧……”劉三娘也不是個笨的,先前張小碗給她透過幾句話,這時也知道怎么接張小碗的話茬,她這時爬了起來,扶著門框哭天抹淚。
梁桂花被張小碗踩著一腳,等到下一次只要她想尖叫哭喊,張小碗的腳就下得更重,疼得她都說不出話來,此時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大金彎腰扶膝看著那些破碗破盆大哭了起來。
“別砸了,別砸了……”見張小寶還要沖到后面他們住的地方去,張大金哆嗦著身體去拉他,“這就還給你們,還給你們!”
這時看熱鬧的人知道個大概了,有人搖著頭道,“這折大壽的事也干得出,也不怕官老爺把他抓牢里去�!�
“哪知道這人壞成這樣了,平時就極愛占小便宜,現下親弟弟家都敢搶,我看老天爺遲早道雷劈了他。”張大金對門的雜貨鋪老板滿臉幸災樂禍無法掩飾。
周圍人嚷嚷得一聲比一聲更大,梁桂花一聽,干脆昏了過去。
張小碗知道她是裝死,這么健壯的婦人哪可能這么容易昏?遂即她腳下更用力了些,梁桂花又昏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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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了銅錢和兔子肉,張小碗和張小寶跟著劉三娘回了,留下了被打傷了的張大金夫婦和鋪子里一地的狼藉。
因劉三娘先聲奪人得很,離開時,并沒有人覺得劉三娘家不對,只覺得張大金著實可惡,這么個沒法沒天的,連家里有當官的人家的親弟家的什物銀錢都搶都偷,料不準哪天就會到他們家打劫做賊,眼下都防他都來不及,誰也顧不上為他們家說半句好話。
劉三娘一家走后,張大金夫妻倆抱頭痛哭,嘴里句句狠毒地罵著張阿福一家人,但卻已沒有膽敢再上門算帳的心思。
三人回了村,張阿福手中抱著張小妹,領著張小弟在村口等他們。
他們一到村口,村口邊住的洪嬸兒出了自家的門,拍著大腿對他們道,“活一輩子都沒見過像老張家這么一家缺德的,哎喲我的娘啊,這老的大的,都要你們家的命啊,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家。”
洪嬸兒是個嘴碎的,但也是個極好拉攏的,張小碗暗示了劉三娘把奪回來的腌兔子肉給她一只。
劉三娘拿了兔子肉要給她,洪嬸兒推辭了好一會,見推辭不過,雙手在衣裳上擦了好幾下,歡天喜地地接了兔子肉,一回過頭,跟人說盡了張阿福家的好話,把張大金一家的惡行是宣揚了又宣揚,這下,張大金本因難得的富裕而有的名聲算是壞透了。
這邊一家人回到家,天色快黃昏了,朱大田正幫著他們家在修門,當下劉三娘把東西一收,下了廚房去做飯去了,要留朱大田吃飯。
這門修好,剛吃完飯,張大娘那邊不知從哪得了消息,她也不敢進門,遠著張阿福家一點距離就在那哭喪,一聲比一聲高,意有所指地哭喊著有些人不是人,滅老娘,毒親兄弟,死了要下地獄被閻王爺丟油鍋活活刮了……
她句句歹毒,劉三娘氣得發(fā)抖,張阿福低著頭一聲不發(fā),本因等客人朱大田吃完了,要吃飯的瘦弱男人看著碗里極好的干飯都吃不下去了。
朱大田坐在那,聽著那拔尖的聲線也甚是氣惱,但這是他們張家的事,他也不好管,只得坐在那不斷地搖著頭,覺得這老張大爹家也太不人了。
“小寶……”張小碗也不動氣,沉聲叫了張小寶跟她出了門。
“拿著這根去……”張小碗給了張小寶一根棍子,“她要跑,追幾步就回來,別打狠了�!�
“知道了!”張小寶滿臉氣極了的兇氣。
如張小碗所料,那張大娘見張小寶拿著棍子來她就跑了。
等張小寶追了幾步回來,她又折了回來,繼續(xù)哭喪。
這樣追趕幾次,張小碗都被這老婆娘氣得笑了,這時朱大嬸子帶了村里的婦人過來,強硬地把她給拖了回家去。
末了,劉三娘給報信的老田嬸家送了只腌兔子,也給朱嬸子家送了一只,這三只家里孩子饞得不行的腌兔子全都沒了,引得張小弟抱著他的小妹暗暗掉眼淚,兄妹們丟了寶貝一樣地私下哭得夠慘。
這次所幸的是,劉二郎給的那五十兩,因劉三娘不放心,早挑了地方挖了洞掩藏了起來,這么大筆的銀子要是被搶了去,這人為財死,都不知道會引出什么禍事來。
張小碗對這狀況一來,誰家好像都有膽敢欺負他們家的現狀頭疼不已,于是心里也暗暗決定著要把張小寶培養(yǎng)起來。
兇點又如何?至少沒人欺負到頭上來,護得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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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村里人也是知道張家得了劉二郎的銀錢的,有心性不正的那幾戶人家也有些想打秋風的心思,但因張阿福家現在不同往日,又加上劉二郎的威名和縣太爺都送了禮過來的事,這心思就算起了,也真不敢上門得罪張家。
再加上這張小碗和張小寶眼看著都是不好對付的,那棍子打下來能要人命,而且,張小寶箭術不錯,有村民看到張小寶在自家門口的樹上練過箭,那箭是射得又穩(wěn)又重,這張小寶力氣竟是出奇地大,所以就算有心思,那心思也歇了。
這次見張大金鬧的一場,竟被張阿福媳婦帶著兩個孩子把張大金的雜貨鋪子都砸了,那心思就完全消失了,這村里那有個別心思的蠻漢,見著張小碗張小寶了都想躲,怕被這兇殘的姐弟倆看出點了什么來,抄家伙就打上門來了。
這村里人是完全不敢惹他們一家了,他們家也因著劉三娘在外的極會做人也有了名聲,但張大娘還是時不時要過來哭下喪。
不過到了秋天,這老婆娘也沒過來哭了。
事前有人在她家門口丟了一副動物的尸骨,之后兩天,她家柴房著了火,在隔天她又來張阿福家哭喪過后的又兩天,她家田里的稻禾被人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