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瞪著干什么?”張小碗大吼,“收拾東西去,咱家趕緊走�!�
吼完,厲眼瞪著他們,見他們只愣了一下,就又跟被野獸追似的回過身去收拾東西去了,連跑跳到空中要過來救他娘的兒子聽到此話,得了她話中的訊息,又趕緊地回過身,一股風(fēng)地又大跑著回去收拾什物了,她這才又恢復(fù)平常神色轉(zhuǎn)臉對汪永昭道謝,“謝大公子過來報訊。”
汪永昭聽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
但剛轉(zhuǎn)過身,后面氣喘吁吁快馬趕過來的江小山一見到他,對著他就一把跪下,足磕了五六個響頭,才抬頭雙眼含淚地道,“大公子,大公子,皇……皇上駕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節(jié)奏其實蠻快的,該快的都“咻”地一下,一筆帶過了。
☆、99
張小碗看了江小山一眼,再看看汪永昭。
這男人鐵青的臉看過之后,再又看了看哭哭啼啼抽泣著的江小山一眼。
她又看了看汪永昭,見他不開口說話,實在忍無可忍了,力持冷靜地問汪永昭,“大公子,是走還是不走?”
鐵青著臉的汪永昭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揮袖而去。
江小山隨即也連滾帶爬跟隨而去了。
張小碗輕皺著眉站在原地,剛站了一會,就聽后面一面腳步聲,就見小妹手上提著四個包袱,背后背著一個背簍,桂桃則背上背著家中的胖娃娃,手上也是四個巨大的包袱,張小碗都不知道她們是怎么把這一大堆東西給掛在身上的。
這兩個人一站定,氣喘吁吁地看著她,其中小妹喘著氣說,“大姐,大哥說他去后面套牛車去了,馬上從后面趕到大門前,你房中的東西你且快去收拾,我這放到屋前就幫你來搬。”
她話一完,張阿福跟劉三娘也小跑著喘著氣過來,張阿福跟張小碗說,“大閨女,大閨女,我跟你娘先去灶房尋兩根棍子去,好趕路……”
跟她交待了一聲,說著就拉著劉三娘的手往灶房那邊又小跑了過去,看著這緊張兮兮的老倆口,張小碗無奈地搖了搖頭。
“把包袱暫時放下�!睆埿⊥胫钢叵�,讓她們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現(xiàn)在不急了,你們?nèi)ズ笪萁写髮毸麄儯瑒e,讓我先想想……”
張小碗想了想離去前汪永昭那緊皺的眉,還有那鐵青的臉,所以他沒說讓她這一家子走,但也沒說不走,她思來想去,決定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們一家子的人還是走的好。
說來,這皇帝走了,要是汪家倒了大霉,她跑遠點,得了訊,可以再跑遠點……
要是沒更好,到時能用得上汪家了,再找上汪家就是,再則,汪家沒出事,這里的田地和屋子也是她的,跑不了,待到形勢一明朗,再回來就是。
現(xiàn)下走了,無非是先賜換個地方討生活而已。
如此一想,張小碗思緒清明了,對著小妹就說,“都把能收拾的全收拾好了,咱們不趕著走,把能用的都拉上。”
這時前面已然有了牛叫聲,張小碗快步走到門前,對小寶吩咐,“眼下不著急走,你拿了銀錢買兩匹壯馬,車轱轆也去相熟的工匠家買好,既然搬家,我們就搬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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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人行動力著實強,家中的什物,連鐵鍋都收拾好了打包上了,馬車買好回來后,半夜他們幾人把糧,肉全搬上了馬,在清晨時分,一家人鎖好了家里整頓好了的大門,趕著牛車馬車走了。
馬好買車后,一家人身上其實沒啥銀子了,張阿福和劉三娘卻是手中抱著大孫子,擠坐在馬車上樂呵呵的,臉上一點擔(dān)擾也無。
孟先生這次也跟著他們走了,本來過年他就因身體已經(jīng)不行,跟胡家村請了辭,現(xiàn)下是汪懷善去哪,這位老先生也跟著他去哪,他現(xiàn)下算得上也是張家的一員了。
老先生是在車上跟張氏老夫婦擠在馬車上,才聽得了張小碗在他身邊輕聲說的那句“皇帝沒了”的話,隨后在張小碗給他們送棉褥子墊背時,他張口朝她說了一句,“走有走的好,這京中怕是要亂上一段時間�!�
張小碗輕輕一笑,點點頭。
她要走的另一個原因就在如此,要是有大亂,汪家肯定也不會太平靜,這不平靜要是小了還好,想必掌家的二少夫人也能解決,可要是出了點什么意外,有什么大亂子,她肯定是要被波及的。
到時候一陷進汪家里,進了汪家,怕是抽不得身了。
她不能讓形勢把她帶進汪家,她一直不喜歡那個地方,知道一進肯定會被困住,盡管她現(xiàn)在也是被困住,但困在那種地方,對她還真是折磨了。
她現(xiàn)在活得必須努力,也確實是必須干活才能好好活下去,但這種活法,比成天跟著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要來得強。
而對她來說,現(xiàn)在這個有家人的家,是她來這世上努力過才得來的生活,她為此忍耐過,流過太多血淚,現(xiàn)如今的日子得來不易,所以哪怕有一點陷進那種地步的可能,她都要斷絕。
現(xiàn)在這關(guān)頭,想來想去,走是上上策,吃不了虧,遠著點看形勢變化,比近著看要安全得太多。
一家人連著趕了三天的路,總算是趕到了那山谷處的房子。
那房子張小碗從未來過,只聽弟弟們跟胡九刀說過,現(xiàn)下一見,倒真是欣喜了幾分。
主屋由她跟兩個弟弟們說的那樣,屋頂高,房架大,內(nèi)屋寬敞,后屋的三個院子都有天井,排水的渠道也都是石塊徹成,扎實得很。
第一天時,安頓好了老人家,張小碗帶著弟弟妹妹
把糧食放到糧倉里放好,隨即把屋子里燒了火,各個房間里都放了火盆,驅(qū)散房子里的寒意。
因著大姐干活利索,這不管是當?shù)艿苊妹玫模是當?shù)芟钡�,還是當兒子的,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勁跟上她的腳步,無論是清掃房子的,還是去上山砍柴的,都快手快腳的做得很好。
張小碗看著心里也欣慰,說來也是,如果不是有著世俗的身份和規(guī)則在桎梏著人的腳步,其實他們一家人到哪,依著這勤快勁,哪能過不好生活?
可惜,這世上完美的事總是在想象里,不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里。
他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這山谷里,要出去生活,懷善要是做什么,也還是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
他們要在這個世道活著,這得守這個世道的規(guī)則,就得受這個世道的桎梏。
所以,現(xiàn)下如此,其實也不錯了,要是壞,再壞也不過是舉家逃亡隱藏,再壞也還有條命能活著,哪天就算死了,能死在親人身邊,有人為你哭,有人為你挖個坑埋了,其實也是好事,比孤苦伶仃什么都沒有的好;而要是待汪家要是穩(wěn)定了,到時懷善到了年紀,要闖蕩了,他要一個身份做他愿意做的事了,想必也不會給汪家蒙什么羞,她跟汪永昭說定的事也是對雙方都有利的,到時也不會有什么太多的差池。
至于到時會不會有更多的意外,說來說去,到底也是說不準的,人活著,大多情況下,誰也沒有通天眼,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而現(xiàn)在,先盡了人事,努力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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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舉家的這一逃,著實把汪永昭給氣得不輕,但他知道詳情后,是在半月之后了。
他在三王府里浴血奮戰(zhàn),幫著三王爺殺出了一條血路殺到了金鑒殿上,三王成功登基之日,他則在病榻上九死一生。
活過來了,剛喘了兩口氣,當今皇帝陛下要給他那粕妻要封誥了,他派了人想把她收拾得好看點過來受封,結(jié)果得了這個么訊,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用命博來了個官復(fù)二品,皇帝也主動要給那女人賜封了,他卻得來了她跑了的消息?
汪永昭氣得連捶了床好幾下,江小山看得膽顫心驚,也著實不太明白他家大少夫人是怎么個心思,怎么就跑了呢?
一家人現(xiàn)下去哪了,都打聽不出。
“去胡
家村,找胡九刀�!蓖粲勒颜媸怯脭D的,才從口里擠出了這句話。
不稀罕當汪家的當家主母,嫌汪家給她找事,可以,他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不領(lǐng)誥命的本事。
七天后,張小碗在皇帝要宣誥命的那天及時到了總兵府,穿得還甚體面,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當著汪家一眾老少的命,把誥命領(lǐng)了,汪永昭從殿上回來一聽,聽說她又跑了。
“跑了?”汪永昭看著給他回訊的江小山,萬分不解地問。
“是,說是家中有事,出了門就不見了,我回村子里一看,那家中并沒人�!苯∩接仓^皮答。
“跑得倒是利索。”好一會,汪永昭冷笑出聲,“去胡家村報信吧,讓她回來,受了汪家的誥命,卻躲那么遠,她倒是想得妙得很�!�
“大公子……”
“就說今年府試要開考了,她的小兒,也該下場試試水了,還有,她要是不出現(xiàn),你把那胡九刀一家接到府中做客幾天,我就不信就半天,她能跑得了有多遠�!蓖粲勒颜f完這句話,揮手叫江小山下去辦事。
等人退下,門一關(guān)上,他長吁了一口氣。
這日子啊,真是勞心勞力,且還有得熬。
現(xiàn)在那婦人想跑,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讓她跑。
汪家的門,不是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得了的。
想及世子爺對那小兒的“看重”,汪永昭想到那婦人要是知情后,不知會不會再把她的箭對上他的胸口。
“弒夫?倒是她做得出的�!蓖粲勒衙乜诘奈恢�,再想想那婦人那冷得毫無感情的眼,和那雙殺人時抖都不會抖動一下的手,他不由輕笑出聲。
她倒是養(yǎng)成了個好兒子出來,可這蠢婦現(xiàn)下還不知道,有時,養(yǎng)得太好,光芒太甚,他不在意他這個多出來的兒子會如何,可還有人想拿住他拿捏他呢。
自為以聰明的蠢女人,他倒是真想知道,她知道實情后的那張臉,還能不能給他假笑得出來……
☆、100
張小碗坐在張小寶的馬車上剛趕到一個村子里落了腳,半夜就被趕來的胡家村的人找到,于是沒得半晌,張小碗由胡家村的人駕著馬車,她就去了京城。
她讓小寶等訊,等是否讓汪懷善也到京城的信。
張小寶先是不從,就是張小碗拿了棍子打了他,他也不讓他大姐一個人去,還是張小碗掉了淚,這憨漢才紅著眼,站在路的這頭,遠送了他大姐的馬車離去。
張小碗清晨進的城,她手上的包袱里還裝著那二品誥命夫人的衣袍。
等她進那總兵府時,依舊是那汪杜氏迎的她。
張小碗笑著跟她去了給她準備的房,放下了東西,再去見了胡氏夫妻。
見到她,胡娘子抱著大寶就過來笑著說,“給姐姐夫人請安了,大寶,快給你碗嬸嬸磕頭……”
一聽她沒失親密的稱呼,張小碗頓時失笑,笑著說,“哪有姐姐夫人這樣的叫法,也就你叫得出口……”
說著搖著頭把在地上給她磕頭的大寶一把抱起,頓時“哎呀”了一聲,說,“怎么弄的,這才幾天不見,怎地又重了些許?”
大寶抱著他碗嬸嬸的頭咯咯笑,特別大聲地說道,“這里的梨子好好吃,還有好多糖,老虎哥哥說了,見著好吃的了就要吃飽,我剛可啃了三個梨,嘍,碗嬸嬸,我這里還有得一個,給你吃……”
說著從他拱起的小胸膛前掏出一個大白梨,放到了張小碗的嘴邊。
“可是愛吃?”張小碗頓時笑彎了眼,引來了大寶不斷的點頭承認。
一旁的汪杜氏笑著抿嘴,對旁邊丫環(huán)笑著道,“還不快再上一盤給胡小公子……”
張小碗笑了笑,抱著孩子問胡娘子,“刀爺呢?”
“在旁邊屋子呢,這里全是姑娘家家的,我讓他坐屋子里別亂走動,這可不是咱村里,可不能那么隨便……”胡娘子笑著道,把大寶接了過去。
張小碗微笑著看她抱了孩子去,便轉(zhuǎn)頭對汪杜氏笑著說,“這不,他們家里農(nóng)活多,一日都缺不了正主,讓他們回吧�!�
“這……”汪杜氏有些猶豫。
張小碗也未多與她說話,又回頭對胡娘子笑著說,“回吧,回頭得空了,我再去看看你。”
說著就去了桌前,看了看那上面擺著的那些糖果和水果,她眼睛四處找了找,見沒什么大帕子之類的東西,便回頭跟汪杜氏笑著說,“快去給我找塊布巾……”
“��?”汪杜氏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布巾……”張小碗又笑著重復(fù)了一句。
“快去,快去……”汪杜氏真是愣了好大一下才回過神,揮著帕子連連叫丫環(huán)。
丫環(huán)快手快腳不知從哪片刻討了打包袱的布巾過來,張小碗把糖和那些明顯在農(nóng)家是稀罕物的水果全倒在包袱里,而大寶也是打小跟著他的老虎哥哥混的,那心眼愣是要比他爹多有幾個,見他碗嬸嬸幫他搜刮好吃的,便跳著腿舉著手指著旁邊的屋子,“碗嬸嬸,碗嬸嬸,那屋也擺得有。”
張小碗聽了笑,“那好,碗嬸嬸幫你去拿。”
說著,也不管汪杜氏和丫環(huán)婆子怎么看她的,把這屋的吃的打包好了,進了隔壁胡九刀的那房,跟見著她就嘿嘿笑著,撓著頭的胡九刀打了個照面,把桌上的那些吃的也全倒進了包袱,這才打好了結(jié),彎腰跟大寶說,“拿回去慢慢吃,不可貪多,大寶可是要換牙呢,糖吃得多了,牙可長得不好看。”
“大寶知道呢,謝謝碗嬸嬸�!贝髮毻讨谒�,笑得口水一個不小心沒關(guān)住,滴答掉在了他的衣裳上,張小碗看得發(fā)笑,掏出帕子給他拭了嘴和衣裳,才起身對胡九刀他們說,“回吧,我送你們到門口�!�
她一路領(lǐng)著他們到了側(cè)門,沒哪個誰管上前阻攔她,連聞管家的也遠著幾步遠跟在她身后半駝著腰,不敢上前。
仆人打開門時,張小碗伸出手給胡娘子整了整衣裳,垂著眼輕聲地說,“我們娘倆,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了,你們可別見怪�!�
胡娘子知道她是在跟他們家道歉,便伸手握著她的手,也輕聲地笑著說,“您別跟我們說這客氣話,當年沒你家,我們一家怕是也沒了,這又算得了什么�!�
說著又輕捏了兩下張小碗的手,跟她打著暗號說有什么事背地里來找他們即可。
胡九刀站得她們很近,也聽不見她們說話,看不見她們之間的互動,這時在他背上的大寶便問他,“娘和碗嬸嬸在說什么悄悄話呢?
胡九刀想了想,便告訴兒子道,“碗嬸嬸說,她要在這家也要住一天,讓我們別操心她。”
胡大寶聽罷,揚高著聲告訴張小碗,“碗嬸嬸你且住下,待吃飽了,我尋了老虎哥哥就過來接你回去�!�
張小碗一聽,便松了胡娘子的手,轉(zhuǎn)過了臉對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知曉了,你跟著爹娘快快回去吧,得了糖,可也要給哥哥姐姐吃上些許,不可打架�!�
“知曉了,知曉了�!贝髮毟D(zhuǎn)過了背,卻還是回過頭朝著張小碗囑咐道,“碗嬸嬸你定要吃得飽飽的,還要留上一些,待明日老虎哥哥與我來接你,你再給我們吃……”
張小碗點著頭,微笑著朝他揮揮手,目送了他們離開。
等他們真的走了,她回過頭,朝著那朝她笑的汪杜氏淡淡地說,“大公子呢?”
她這時斂了臉上的笑,臉色冰冷,眼神冰冷,那全身的氣息哪有剛剛那般的溫暖平和,汪杜氏只看她一眼,頓時心驚了一下,福了福禮,才輕聲地道,“大哥說午時即回�!�
“那便再等等吧�!睆埿⊥胝f到這,朝聞管家那邊看去,那聞管家的一見她,迅速上前。
張小碗曾管家兩年,她的厲害,他是完全知曉的,再說他對她也有敬意,萬不敢有所怠慢。
“二少夫人忙,就別勞煩她了,讓她忙她的去,你找了丫環(huán)領(lǐng)我回房,我且歇息一下。”張小碗淡淡地說。
“大少夫人,您不用點早膳?”聞管家小心地問。
“待大公子回來就說吧,就說我見不著他,就吃不下飯,讓他回來了,有空的話,讓我一見吧�!睆埿⊥胝f完話就往那里面走,嚇得一干人等全都齊齊讓邊,讓她快步通過了他們。
“您先且等一步,我?guī)а经h(huán)給您引路。”聞管家的一見她那帶著些微殺氣的走勢,忙朝著二少夫人一彎腰,頓時急呼了一聲,就跑到了她的半個前頭,帶著個丫環(huán)跟著她的步調(diào)走著,領(lǐng)著她回房。
而這些張小碗的身后,張家的二少夫人,還有奴才這些人,一時半會的,都似啞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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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一下馬,聞管家就忙上前輕聲地稟告,“大少夫人在房內(nèi)休息,連早膳也未用�!�
“怎么?想餓死在汪家,讓汪家被千人所指?”汪永昭把馬繩一甩,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看是沒什么胃口。”聞管家沒料聽到這么硬氣的回復(fù),心里叫苦不迭,嘴上還是有條不紊地道,“要不要請大少夫人過來黑燕閣用午飯?”
汪永昭瞥了他一眼,“你收了她的那點好,現(xiàn)在還記得?”
聞管家的聽得把頭都彎到了膝蓋骨里,“老奴不敢�!�
“哼�!蓖粲勒牙浜吡艘宦�,大步走遠了幾步,才向后傳出了聲音,“那便叫罷�!�
等他走遠,聞管家的才直起了腰,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嘴間感嘆了一句,“這哪是夫妻,簡直就是……”
最后三個,因是忌諱,終還是沒出口,他把話咽到了肚子里,這才提步匆匆往張小碗住的房間走去。
張小碗從聞管家那得了訊,在聞管家領(lǐng)她過去的路中,這個老奴幾次欲言又止,在一處拱門前,在前面一點的他停下了身,轉(zhuǎn)頭對她施了一禮,輕聲地說,“有一話,老奴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睆埿⊥肟此谎�,汪聞是家奴,跟了汪觀琪差不多一輩子,她自認在那兩年對他不薄,幫過他一把,但也未曾想過他會幫她什么。
現(xiàn)下看他這神色,怕是真有話要對她說。
“大公子不到十歲,就跟著老爺行軍打仗了,脾氣自然是有些許硬朗的,”聞管家看了張小碗一眼,小聲說,“有時,您要是軟點,不定還會以柔克剛……”
在張小碗似笑非笑的注視下,這老奴的話越說越小,小得最后一個字都不怎么聽得見了。
等他說完,張小碗又笑了笑,“謝您指點了,帶路吧。”
以柔克剛?要是有用,她肯定會用。
對她無用,用來干什么?
*******
張小碗被領(lǐng)進了一幢氣派的閣樓,在大得厲害的廳房內(nèi),見到了坐在最中心的八仙桌處的汪永昭。
汪永昭坐在那,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張小碗眉眼不眨地走了過去,朝他福了福身,“大公子安……”
“大少夫人安�!闭驹谂缘膸讉丫環(huán)和幾個小廝也全都朝她行了禮,十來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女的嬌男的渾厚,震得整個廳屋都震動了起來。
張小碗抬臉,朝他們一一掃了過去,也沒笑,只輕頷了下首,便朝汪永昭說,“妾身可否能坐下?”
“坐�!蓖粲勒言诳催^張小碗一眼后,吐出這個字。
張小碗在他面前坐下,看著他拿著毛巾拭手,用茶漱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她希望這男人不是在她面前故意此翻作態(tài)才好,要不然,未免太幼稚了。
氣派的廳房,富貴的擺飾,這些可以想且是平時的樣子,但一個人吃個飯,還要用上四個美丫環(huán),八個看來是武兵的小廝?也不怕被十幾雙眼睛瞪得噎死。
張小碗在心里失笑,表面還是平靜地看著汪永昭擺弄完他吃飯前的動作,提起了筷,她剛看他動手夾了菜,她則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飛快地夾起了菜吃飯了。
她吃得不算失儀,也未露齒,只是速度快,在汪永昭半碗飯后,她一碗飯就完了,吃完,把手伸到一邊,眉眼不抬地對著丫環(huán)那處道,“添飯。”
她說罷,汪永昭卻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她的寒目里跳著怒火,“你這婦人,沒有人教過你什么叫儀態(tài)?”
“我有何失儀之處?”張小碗抬眼,輕輕聲地,不輕不慢地道,“大公子是看見我掉飯了,還是吃得出了聲響,還是說,我露出了牙?如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大公子指教�!�
她倒是想聽聽,汪永昭會不會埋怨她比他吃得快。
☆、101
汪永昭看著她,眼睛里的暴怒起得快,這時消失得也快,他看著張小碗,對著空中說了一聲,“添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