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是皇上,也不能殺了文武百官的家中的女人,堵住她們的嘴吧?
女人嘴中的話,說來說去,不僅會傳到朝堂上,也會傳到鄉(xiāng)野間,所以就如皇帝的圣名遠(yuǎn)播一些,他重用功臣異姓王汪懷善的事也傳遍了朝堂上下。
善王先是隨皇帝征戰(zhàn)大夏,后宰貪官污吏,現(xiàn)下更是馬不停蹄遠(yuǎn)赴大夏剿殺判軍,此等盡忠報國的臣子,也只有如此圣明的皇帝,才有此等鞠躬盡瘁的臣子。
在外該說的話說完了,張小碗暫緩了外出,但也沒有閑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打點(diǎn)內(nèi)外不知多少人的禮物,錢到用時方恨少,用得多了,也有捉襟見肘的窘迫。
過了這么多年,沒想成,她吃啥穿啥都無礙了,卻還是覺得自己窮得叮當(dāng)響。
這日她在房中算到深夜的帳,汪永昭回來,她還在把算盤拔得趴趴作響。
汪永昭在她身側(cè)坐了許久,也沒得到她的一個專注眼神,便也薄怒,道,“這都幾日了?還是沒算清?”
“沒,”聽得他口里的怒意,張小碗停下了手中的算盤,抬頭對他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我不僅在算懷善手里的銀錢,還有您的……”
“我的?”汪永昭皺眉。
張小碗把尚書府庫房和暗庫的帳薄全拿了出來,指點(diǎn)著給汪永昭看,“您看,打賞您下來的,上面孝敬上來的,您這兩月拿出去的就是一小半了,我聽得聞管家說,待到年末外官上京述職,到時您又得出外弄銀子了罷?”
汪永昭淡然道,“我自有弄銀子的法子,你無須擔(dān)心�!�
“我不擔(dān)心,”張小碗把懷善封地的地冊拿了出來,對汪永昭淡淡地說,“懷善不在,托這些歸我管,您幫我看看,哪些地方是能弄出些銀子來的。”
汪永昭訝異地看著她,翻過名冊,才對張小碗說,“你看出什么來了?”
“我……”張小碗真真是笑得極為苦澀,她不小心在暗庫房里看了幾本帳冊,才知汪永昭有得銀子的法子,“我
什么也沒看出,只知您確有弄銀子的法子。”
皇帝賞的,下面的人孝敬的,能有多少?而這幾年的帳冊里那源源不斷而來的銀子,不管是明搶還是暗盜,都得不了她所知的那么齊整的數(shù)目,想來,這外面,汪永昭不是有銀庫就是有金庫。
可這事,怕是極為隱秘吧?皇帝要是知道了,汪家老少可能一個都逃不了。
“我確有,”汪永昭眼睛緊緊地看著她,嘴里淡淡地道,“我有一座銀礦,那地方的駐軍全是我的兵,那里的縣官,也全是我的人�!�
“那位可知情?”
“不知�!蓖粲勒巡[了瞇眼,“這時但凡他知道一點(diǎn)蛛絲馬跡都是滅門之禍�!�
張小碗聽得笑笑,不再言語,拿過帳薄按她的方式在紙上謄抄。
見她不語,汪永昭問:“不問了?”
“問什么?”
“不問我為何如此膽大包天?”
張小碗沉默了一會,沒有繼續(xù)沉默下去,仔細(xì)地看著帳薄上的數(shù)字抄寫著,嘴里輕輕地說,“您還能如何,這么多的兵要養(yǎng),誰家的嚼用都要花費(fèi)銀子,這府里外大大小小替您辦事的人,哪個人不需要打點(diǎn),沒銀子,您再大的本事也成不了事。”
汪永昭聽著不聲不響,手指在桌上輕輕敲彈著,不知其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他問,“你在做甚?”
“把帳本抄了,把這些燒了,這幾天,我想把暗庫的東西再清理一遍,確保除了你我,誰也不知其中門道。”張小碗把手中的帳薄給了汪永昭,“您看看�!�
汪永昭看罷她做的帳冊,先是看得極快,后頭看得極細(xì),隨后才把帳薄給了她,“你看著辦。”
張小碗笑看了他一眼,輕揉了揉手,又抄寫了起來。
“你從哪知會的這么多?”汪永昭又在旁說起了這話。
張小碗沒有回答,低頭不語。
汪永昭見她不說,也不追問,自行脫了鞋躺臥到榻上,就著燈光,看著這婦人低垂的臉。
她此時的嘴角是柔和的,在昏黃的油燈下,她的臉是那般溫柔沉靜。
只是,當(dāng)他以為他弄明白一點(diǎn)她了,轉(zhuǎn)眼間,她又變成了另外的模樣,讓他不得不又追過去看,想弄明白,在她的心里,到底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
密。
*******
這日午間,汪永昭叫了她去前院,給她看他拔去云蒼兩州那邊的銀兩數(shù)目。
張小碗看罷后,松了一口氣。
“你還缺多少?”遂后,汪永昭抬眼看著她問。
“不必了,庫房的夠我用,待您用時再說罷�!睆埿⊥牒蟀刖淅�,還是提及了汪永昭。
她與他,涇渭已經(jīng)無法分明了。
“你還要什么?”汪永昭又問了她一句。
張小碗無法閃躲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只得雙目迎了上去,隨后,她輕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前,坐上了他的腿。
她偎在他的胸前,與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您就別問我缺什么了,這當(dāng)口,您萬般難,我就不給您添什么麻煩了,另外我有什么想不透做不明白的,您提點(diǎn)我?guī)拙淞T�!�
“你要什么我就給你什么�!蓖粲勒堰在固執(zhí)己見。
張小碗聽得有些好笑,抬眼看他道,“那您別去那后院罷�!�
“哦?”汪永昭揚(yáng)眉。
張小碗輕笑出聲,抬手撫了撫他抿得嚴(yán)苛的嘴角,“您別去�!�
汪永昭還要說話,張小碗不待他多說,就抬頭用唇堵住了他的話。
后院的那幾個女人不是風(fēng)寒就是身體不適,也不知是誰在捅的馬蜂窩,一連七八個都如此。
張小碗正在收拾她們,別在這當(dāng)口作怪,自然,汪永昭是去不得的。
他要是去了,只會替她多增麻煩,到時候女人要是仗著偏愛,個個都要喊尚書大人來給她們做主,她哪來這么多的耐性與她們耗。
汪永昭確也不是多情的人,后院這些日子也沒去了,但也不是日日都歇在張小碗的主院,半月里,他也只在張小碗院里歇得個七八天,其它的時日,偶有那么二三天張小碗知他是歇在前院,其它時候,她也不知他去向。
有時她也問聞管家,聞管家答不知,她多問得幾次都是這答案,便也不再問了。
日日追問他去哪,想來汪永昭也是不信她會如此殷勤的,倒不如他來的日子,照顧他妥當(dāng)些。
張小碗也知,男人情愛經(jīng)不得消耗,要是平日,她自然就隨得了汪永昭去那后院擁美人入懷,或者再多討得幾個姨娘,這都不關(guān)她的
事,可事至今日,她還是要靠汪永昭對她的那點(diǎn)子情愛撐著。
說得殘酷點(diǎn),真相就是懷善現(xiàn)在也在靠汪永昭活著。
兵馬,銀兩,糧草,這些她根本不可能辦到的,汪永昭手里都有。
而在汪永昭眼里,或許對懷善有那么一兩分父子情,可這一兩分又管得了什么用?他哪日要是處在什么決擇的位置,要犧牲懷善了,如果其中沒有因素阻攔,他跟那高高在上的靖皇又有何區(qū)別?都不過就是用過就丟。
而她現(xiàn)在就汪永昭也如此,她要是給不了汪永昭他要的東西,哪天他掉頭而去,或者想法子殺了她,都也只是片刻之間的事。
說來,如果不是汪永昭還對她感興趣,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他銀庫里的事,換這男人的謹(jǐn)慎,怕也是會殺她滅口。
而她說出來,不過是想把她與他身上的繩子牽得更緊,不讓他擺脫她,以及她身后的懷善。
所以這世上的事,誰又真說得清是非好歹出來?張小碗也不覺得自己無辜,自然也不敢自抬身價,以為在汪永昭眼里,她永遠(yuǎn)都是他眼中的那彎明月光。
現(xiàn)下,不過是她對他再好點(diǎn),把她烙在他的心里,得幾許恩愛,得幾許面子,靠著這些,她能在他這里再多得一點(diǎn)。
*******
九月過去之后,十月的天氣就變得冷了下來,這日半夜,本是獨(dú)自一睡的張小碗突被身邊冰冷的體溫驚醒,她眼睛睜開的同時就摸上了身邊男人的手臂。
“這是怎地了?”張小碗被手上冰冷的溫度驚住,從床上爬了起來就要下地。
“別去�!鄙砗蟮娜舜拄斪プ×怂念^發(fā)。
“我看看您�!睆埿⊥敕词志桶阉念^發(fā)從人的手里奪走,就去點(diǎn)了油燈。
油燈一亮,她抬了起來,剎那間她眼睛都呆了,她看著胸前,手臂上都裹了滲著血的白布的汪永昭,“這是怎地了?”
汪永昭臉上卻是不快,“把燈吹了,過來睡覺,婦道人家問這么多干什么�!�
張小碗把油燈放到床頭,屈腿坐在他的身側(cè),抬手翻了翻白布,看了看傷口,沉聲地說,“不行,您還得包扎一下傷口�!�
“過來,睡覺�!蓖粲勒褏s是不耐煩得很,抓往她的手一揚(yáng),就把她大力拖到了內(nèi)側(cè),為此他手上的傷口崩裂,鮮血透過白布往下流他都沒看一眼
。
“大公子……”張小碗?yún)s是被他嚇著了,見他這時還瞪她,她也惱了,被扔到里側(cè)的她在床上站了起來,狠狠地往他的腿上跺了一腳,又連踩了數(shù)腳后,一撩胸前披散下來的長發(fā),冷冷地對他說,“您不想死就讓我去找藥過來給您上藥�!�
說著她就跳下地,極快地穿好鞋子就往門邊走,走到門邊,她又憂心地走了回來,掀開被子,看腿上沒傷這才松了口氣,又往那門邊走。
自她發(fā)狠喊了那聲“大公子”,汪永昭就沒再發(fā)聲,他看得美得厲害極了的她敏捷地跳下,穿鞋,急走到門邊又回來過來看他的腿,待她再走到門邊,他這才把有些微翹高的嘴角扯下,冷淡地提點(diǎn)了一句,“外衫都不穿,你這出門難不成是要丟我的人去?”
☆、148
張小碗回頭看得他一眼,未語。
她叫起了可靠的婆子,叫來了聞管家,得來了傷藥,給汪永昭重新上藥時她輕問了一句,“要找大夫瞧瞧么?”
“無須�!蓖粲勒颜f了這么一句,但此時他額頭上的汗已然掉了下來。
等傷再包扎好,張小碗給他墊高了枕頭,蓋好了被,看得他已經(jīng)垂下雙目,她靜坐了一會,才悄悄起身。
“去哪?”閉著眼睛的男人又問道。
聽著他話音的倦意,張小碗的聲音放得很輕,“去打點(diǎn)水,給您擦擦臉�!�
“讓丫環(huán)去,你陪著我�!闭f罷最后一字,他頭一偏,一直在逞強(qiáng)的男人真正昏睡了過去。
張小碗低頭拿著帕子又給他擦了擦臉,出門叫了那候在門外的聞管家,“去請大夫罷�!�
聞管家領(lǐng)命而去,張小碗則讓婆子去燒熱水,她回到房里,看著那奄奄一息的男人,看著他安靜躺在那緊緊皺著眉頭的模樣,她輕搖了搖首。
不等多時,熱水來了,她給他擦了臉和身,剛坐下休息一會,床上的汪永昭就不安了起來。
聞管家請來的相熟老大夫已經(jīng)到了,探過脈,開了藥。
開罷藥,許是聞管家的臉色過于凝重,候在院中的那幾個家將過于緊張,張小碗突然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jīng)起來,也沒讓府中人誰跟去老大夫的藥鋪?zhàn)ニ�,而是讓他在庫房里把所需的藥找好,在家中配了藥,這才煎了讓汪永昭服下。
第二日一早,聞管家悄悄來得張小碗耳邊說,“昨夜,城中藥鋪都有人把守,施大夫那鋪?zhàn)永铮灿腥硕⒅��!?br />
“他家中呢?”張小碗側(cè)目看他。
“這點(diǎn)您放心,老奴帶他過來時,已做好防手�!甭劰芗疑陨詮澚讼卵�。
“要有人請來拜見,就說我家大人舊疾復(fù)發(fā),不能見客,讓人諒解�!睆埿⊥氤寐劰芗曳愿劳辏陀只亓朔�。
房內(nèi),汪永昭身上的高溫稍好了一些,但緊皺的眉頭依舊還是沒有松開。
張小碗突然想,以往的時候,遇到這樣的難關(guān),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是有人能照顧,還是就這么生生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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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只是辰時,劉二郎就上門拜訪來了。
張小碗在前院的主院堂屋里見了他,給他見了禮。
坐下讓下人奉了茶,劉二郎也不急著走,跟張小碗談起了張家人的事,張小碗也不急不躁,一一說起了今日家中人的光景。
她說得慢,劉二郎問得細(xì),如此竟也聊了大半個時辰,而這時,突然有不知打哪冒來的丫環(huán)闖過張小碗讓人把守的重重關(guān)卡來報,說娟姨娘死了。
皇帝賞的姨娘死了,自然是大事,張小碗要送劉二郎走,劉二郎卻嘆道,“你去忙你的,我去后面看看永昭就走�!�
張小碗微笑著站到他面前,對他溫言道,“舅舅,夫君這幾日因夜間舊疾復(fù)起,都是晨時才將將睡上一會,白間也費(fèi)不得神,現(xiàn)還正在睡著,就不勞煩您過去了�!�
“我不擾他,就過去看上一眼就走。”劉二郎淡淡地道,盯著張小碗的眼睛就如利刀。
張小碗看得微微一笑,也不語。
這時,門外有劉二郎的隨從來報,他跪倒在地失聲驚道,“老爺,剛府中下人急馬來報,府中突然走水了�!�
“走水?”劉二郎猛地抬頭瞧他看去。
“是,走水了�!毕氯藵M臉驚慌,不斷磕頭。
劉二郎又猛地轉(zhuǎn)過頭,瞇著眼睛看了張小碗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兩聲,便什么話也未說就抬腳而去。
這廂張小碗回了后院,去了那姨娘處,才聽得那姨娘是上吊自殺的,她還留了一封信下來,句句都指張小碗善妒,不準(zhǔn)大公子踏下后院一步,讓她等大好時光不能伺候大公子,只得虛度,她不堪忍受,希以命能提醒大夫人要賢德有禮,讓后院眾姐妹能給汪家多添子孫。
姨娘這么大膽子的,張小碗也是在官夫人堆里聽聞過的,但因她是皇上賞賜的,便多了些特別……
她先回了主院,汪永昭還未全然清醒過來,張小碗給他換冰帕?xí)r,也換得了他抬起眼皮不甚清楚的兩眼,轉(zhuǎn)瞬,他便又閉上了眼。
施家的大夫說了,汪永昭這傷不輕不重,他素日體質(zhì)好,這燒,要是兩日里退了下去,便也無礙了。
這可還是當(dāng)天一日,這便這么多事了。
張小碗找來聞管家,問他,“你可有什么主意?”
“就如先前我跟您所說的一樣,大公子說了,他不在時,一切您拿主意�!�
“是嗎?”張小碗喃喃自語。
“是�!甭劰芗铱跉鈪s是確焀無疑。
“那拿就拿罷。”
就像劉二郎前腳一到,她就令了人去他家放火那般干脆,張小碗著了素裝,拿了昔日的靖王妃曾經(jīng)她寫過的幾封信,去了往日的靖王府后門處,把那幾封信燒了。
她對著那后門磕了頭,輕言道,“您說靖王大業(yè)大成后便會保我一家安危,我知您從不輕口妄言,但您不在了,這時日也不同了,我便把這信燒了給您,您放心,在張氏心里,您永世都是那說一不二的高貴王妃。”
說完,她又磕完頭,稍后她站起了身,急走離了那巷子,上了那馬車回府。
回府后,找來家中汪永昭信任的那幾人把事情交待后,她便令人把那死去的娟姨娘去了汪府的衣裳,裹了外邊買來的粗布衣,讓下人把這女人隨便找個山頭扔了。
這日晚間,在堂屋等待她的厄運(yùn)的張小碗沒等來宮里的人,卻等來了汪永昭的醒來。
她匆匆回了屋,這時在汪永昭耳邊輕語的聞管家急急把話說完后,便起身退了下去,汪永昭笑著朝張小碗招了手,待她走近,他笑得那慘白的臉剎那間神采飛揚(yáng)了起來,“聽說,你把你舅舅家的后院都燒了?”
“不止,”張小碗在他身側(cè)坐下,給他墊高背后的枕頭,淡淡地說,“我還把皇上賞給您的美人扔到那山頭喂野狗去了�!�
“真真是狠毒�!蓖粲勒研@道,卻偏身湊到她的頰邊,珍愛般地輕吻下她的臉。
張小碗不為所動,嘴里依舊不緊不慢地道,“或許呆會,便有人要幫您處置我這毒婦了。”
“誰?”汪永昭聽得悶笑了兩聲,又湊到她耳邊道,“皇帝嗎?”
“嗯�!�
“我可聽說,你去了往日的靖王府燒了信�!�
“嗯�!睆埿⊥雱e過臉,把他重新扶回了枕頭上,蓋好了被子,看著眼前那滿臉都止不住笑的男人道,“不過,不知管不管用�!�
“原信呢?”汪永昭的笑慢慢地淡了下來,眼睛也不再像剛剛那么明亮,“別告訴我你燒了�!�
“沒�!睆埿⊥氪瓜铝搜�,伸手探得身邊的茶壺還熱著,她倒了碗水出來,先嘗了兩口,試了下溫度,才喂到了他的嘴里,待他喝完,才淡淡道,“到時您要用,再給您�!�
“如若不是到了這翻地步,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與我說,你手中握著靖鳳皇后許諾你條件的信?”汪永昭嘴角又翹起了笑,這道笑顯得微微有一點(diǎn)冰冷。
“只是信,能頂什么用?”張小碗伸手出梳理他披散在枕間的頭發(fā),“這也只是下下之策,我也只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您病著,我想不出別的法子度過這難關(guān),您就當(dāng)我愚蠢罷�!�
說罷,她垂下頭,兩手拆著他打了淺結(jié)的頭發(fā),“只要您能醒過來,好好活著即好�!�
☆、149
汪府一連幾日都很是安靜,皇宮里沒來人,姨娘們用度減半,竟也沒個人出來再哭哭啼啼的。
過得半月,汪永昭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皇宮里確也來人了,汪永昭早間出的門,晚間宮里有人來報,說皇上留他在宮中用膳。
汪永昭是夜間亥時回的府,一進(jìn)府就直奔后院,把坐在大堂等他,正拿著個花樣圖在看的張小碗一把抱了起來。
“怎地?”張小碗訝異。
汪永昭把她抱起,又把她放到坐位上看著冷靜中帶有一點(diǎn)疑惑的張小碗,一攬袍子坐下,笑著對她說,“你這婦人無趣得緊�!�
張小碗淡淡一笑,“是好事?”
“嗯�!蓖粲勒延譁惲诉^來,仔細(xì)看著她的眉眼,“天大的好事�!�
張小碗起身,拿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才說,“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