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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這外面的吃食,哪進得了夫人的嘴,大人管得甚嚴啊。

    這廂節(jié)鎮(zhèn)不少人私下里犯起了嘀咕,那廂駙馬與汪永昭快馬了半柱香,就快到了鎮(zhèn)口,遠遠地就看到了鎮(zhèn)門口的石門前,節(jié)度使夫人低著頭站著紋絲不動。

    那被四馬拉著的大馬車還橫立在鎮(zhèn)門前,這時馬兒動彈了幾下,被拉韁繩的車夫緊了緊手,便又安靜了下來。

    “請公主安�!瘪馬下馬,大步踏到了馬車前,拱手作揖道。

    汪永昭這時站在了張小碗的身邊,眼睛定定地看著垂著頭,臉上遮了帕看不清臉的婦人。

    “請公主安�!彼p手朝得前一拱,眼睛卻還是在看著張小碗。

    張小碗聽得抬起頭,朝他眨了眨眼。

    “駙馬�!边@時,一個年輕的婆子這時輕掀了厚簾鉆了出來,給駙馬施了禮。

    “長婆婆�!�

    “不敢�!�

    “公主的馬車怎地不動?”駙馬訝異地道。

    “公主一路奔波,剛說惡心,吃了宮中的安胎丸,想等肚子里的孩兒好些了再上路,您知那藥催眠,她現(xiàn)下正在睡著,您看,是不是等她醒睡了再前去請示?”婆子低著頭低低地答道,她壓著聲音,似是怕驚配了馬車上的人一般。

    “是么?”駙馬淡淡地回道了一聲,聲音冰冷。

    “長婆婆……”這時,馬車內(nèi)突然傳來了一道微弱的女聲。

    “公主,您醒了,可是奴婢擾了您?”婆子一聽聲響,立馬爬上了馬車,過得了一會,她探頭揚聲道,“公主醒了,說讓汪節(jié)度使夫人久等了,她甚是愧疚,請夫人上馬車一敘�!�

    張小碗聽到了最后幾個字眼時,當即什么話也不說,身子住旁邊晃了晃,隨即便快速倒在了地上。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想來,吹了近兩個時辰,依她這剛生產(chǎn)不久的身子,說是昏倒了,誰也沒得話說。

    反正公主的這馬車她是上不得的,這公主肚子里有著孩子,到時要出點什么事,全推到她身上,那她就完了。

    她剛倒下,就聽到了她萍婆子的急叫聲,再一會,她就被熟悉的手臂抱在了懷里,張小碗被他擋起了身上的大風后,總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氣。

    她也是看著汪永昭來了,站在了她的身邊,才敢倒得這么踏實,若他不來,她要是倒了,又被抬上這馬車,誰知又會出什么事。

    兩個時辰的進退不得,總算是再次熬過去了。

    “公主,臣妻突病,這便送去府回醫(yī)治。”汪永昭抱著手中的人,冷冷地說完,眼睛朝得駙馬看去。

    駙馬躲過他的眼神,微垂了頭皺起了眉毛,眼睛往得那車內(nèi)看去,滿眼不快。

    “夫人病了?這怎生得了,快快送得車上來,公主說她這有不少宮里帶來的藥……”

    “不必了,臣府中也有那圣手,就不浪費公主的宮中秘藥了�!蓖粲勒寻炎詈蟮哪蔷湓捯У煤芫o,緊得就像從他的牙關(guān)里擠出來一般。

    “公主說,即便如此,快快去罷�!蹦强s回頭去的婆子又探出了頭。

    汪永昭當即抱人轉(zhuǎn)身而去,那一刻,他的披風被大風吹在了空中急急地抖動,司馬駙馬看著他那在風中飄蕩得甚是凌厲的披風,再看那頸上之人這時發(fā)中那些亮得過于刺眼的銀發(fā),眼睛不禁急劇一縮。

    這汪將軍,怕是不會善罷干休罷?

    他轉(zhuǎn)過了頭,看了馬車一眼,不管這時那婆子又探出頭欲要跟他說話,他轉(zhuǎn)身急步到了他的馬前,翻馬而上,朝得公主帶著的侍衛(wèi)淡淡地道,“我這就回驛站,恭候公主大駕。”

    說罷,帶人快馬而去,把身后的那個女人拋在了腦后。

    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又如何?他總不能讓一個誰都知道不干凈的女人生下他的長子。

    ***

    一進自家馬車內(nèi),張小碗就醒了過來,任由汪永昭取下他的披風從頭到尾把她包住,她則拿過婆子端過來的姜湯一飲而盡,這才朝得這時冷著臉看著他的男人苦笑了一下。

    “您可回府去瞧過?懷仁可哭了?”張小碗說出話來,才知自己的嗓子被風吹得已經(jīng)啞得不成形。

    “夫人,您再喝點這個�!逼计庞职岩槐瓌偱萆系拿鬯f給了她。

    張小碗接過,拿著杯盞的手一時沒使上力,發(fā)了一下抖。

    她剛穩(wěn)往手,杯子就被截走了,這時汪永昭拿過了杯子,放到了她的嘴邊。

    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張小碗輕搖了搖頭,把嘴邊杯盞推開,有了蜜水潤喉,這時她開口說話的聲音好了些許,“問您呢,可回去看過孩子了?”

    看著操心府中孩兒的張小碗,汪永昭什么也沒說,只是拿眼睛一直盯著她拿下了遮帕的臉看。

    張小碗見他不語,無奈地嘆了口氣,便依在了他的懷里。

    馬車跑得很快,過得一會回了府中就知情了。

    待回到府,張小碗這才知懷仁已哭上一個時辰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在那流淚。

    張小碗還在屋子外面時聽得他的抽泣聲就已心酸,等到了屋中,急抱過他,看他邊哭邊拿著眼睛盯她,慢慢地哭聲便歇了一點下來,她這才長吐了一口氣,把心底的心酸壓了下去。

    這時,七婆紅著眼來道,“您離開后的半時辰就哭上了,抱得進了您的房放在了床上,才停了一會,躺上一陣就又哭上了,直哭到現(xiàn)在�!�

    張小碗“嗯”了一聲,勉強地朝她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溫帕,小心地給孩子拭了臉。

    剛停在門外吩咐事情的汪永昭走了進來,看得她的強笑,一言不發(fā)地走了過去,待她把孩子臉拭凈后,他把孩子抱到了手中。

    看到他,汪懷仁這無齒之徒當即就張了口嘴笑,露出了肉肉的粉紅牙床,與他臉上現(xiàn)在的紅眼睛紅鼻子相互輝映。

    “就說你病了,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好不了�!蓖粲勒训褪卓粗⒆�,掩了鼻間的酸楚,面色淡然地道。

    “知了�!睆埿⊥胩竭^頭,看到孩子在笑,她一直繃緊了的嘴角才松懈了下來。

    見她臉色不再那么勉強,汪永昭伸出一手在她臉上輕撫了撫,手指探過她還有些微涼的臉,才又淡淡地道,“老瞎子來請過脈,你便泡道熱水去床上歇著,懷仁我會親手帶著�!�

    “知曉了�!睆埿⊥朐拕偮湟�,瞎眼大夫就已過來。

    大夫請過脈,開了道方子。

    隨后張小碗便是沐浴喝藥歇息,她一覺歇到了酉時,太陽落山之際,醒來梳妝要去那堂屋時,八婆從外頭走了進來,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耳邊悄聲地道,“公主來府探望您,剛被老爺請了回去,已出了府門�!�

    張小碗聽得沒有聲響,等插好頭上的金釵,她起身往得門外走,嘴里同時道,“叫聞管家來見我。”

    見她一臉漠然,跟在她身后的八婆垂首應了一聲“是”,就急步往得前院走去。

    聞管家一到堂屋,請他坐下后,張小碗很直接地與他道,“老爺這幾天做了何事,您給我說一下,我心里好有個譜�!�

    聞管家腰一直,思索了一會,便把前兩日汪永昭所吩咐下去的事和今天剛吩咐下去的事都說給了張小碗聽。

    前幾天是送上了個女人,現(xiàn)下,是欲要把那牛羊產(chǎn)下的死尸拋到她所住之處。

    張小碗聽得心里發(fā)寒,她這丈夫,果然不愧為常打勝仗的殺將,最擅長往別人最疼的地方動刀子。

    叫來聞管家,她本欲是要想出法子,對這甚喜給她下軟刀子的公主迎上一迎,但聽過聞管家的話后,她又啞口失聲。

    她怕是做不到比他更狠了。

    ☆、189

    隔了兩天,這日上午,七婆從外面小步急跑了進來,對在堂屋里做針線活的張小碗施了一禮,上前喘著氣道,“公主似有滑胎之相,她身邊的婆子過來請我們府里的大夫,現(xiàn)下老爺不在,聞管家把她請在了小側(cè)屋里喝茶。”

    張小碗拿了茶杯倒了杯水給她,看得她喝下后才道,“去差人叫老爺了?”

    “差了差了�!逼咂胚B連點頭。

    “找個凳子坐著歇會�!睆埿⊥雱e了別鬢邊的發(fā),朝她揮了一下手,淡淡地說。

    “知了。”七婆在八婆旁邊坐下,這才坐著歇了會氣,又道,“夫人,您看,都上門請人來了�!�

    “嗯�!睆埿⊥雰A過身,看了八婆手中抱著的懷仁,見他睡得甚是香甜,這才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她想請就請罷�!�

    至于請不請得著,就是另一回事了。

    汪永昭是不會讓瞎大夫過去的,一是他與凌家有淵源,二來,這大夫是善王給她找來瞧身體的大夫,誰知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這公主,真是不消停。

    如張小碗所料,汪永昭回來后,沒讓瞎大夫去看公主,而是給公主找了另一位名醫(yī)。

    公主那邊又派人來傳話,見到了管家,與聞管家道,“給汪夫人看病的大夫,大人都稱是圣手,公主體弱,望大人能請這位圣手請去探脈一翻,還望大人答應�!�

    聞管家聽了滿臉肅容,拱手答道,“還請公主諒解,那大夫這幾日著了風寒,正躺在床上用藥,哪能讓他去沖撞公主?”

    ***

    五月二十八日,沙河鎮(zhèn)清沙別府處。

    婉和公主對著鏡中蒼白的人看得半晌,疲倦地轉(zhuǎn)過了臉,對站著的長婆婆道,“她不見我?”

    “是下人說她成日咳嗽,吃了那藥,成天昏睡,不便見外客�!�

    “莫不是要死了罷?”婉和公主撫了撫突起的肚子淡淡地道。

    病得快要死了,才三翻五次地不見她。

    “公主……”長婆婆輕聲地叫了她一聲,但看到她的眼睛冷不丁地向她橫來,她就咽下了嘴里的話。

    公主還在介懷汪夫人昔日拒她為媳,可當時,公主已經(jīng)跟人有了那等關(guān)系,這又如何怪得了汪夫人?

    就算是怪,在京城中她已下過汪夫人的臉,再說駙馬身邊的那女婢,那是汪大人派過來服侍的,但誰都知曉,在汪府里,當家作主的從來都是那汪大人,這與那夫人有何干?

    都是怪錯了人,為著一時之氣把人得罪了,現(xiàn)在,附馬爺要帶她回去了,她想見到人都難了。

    “不見就不見吧,還真要求她不成?”婉和公主說到這冷笑了起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說罷,她轉(zhuǎn)過臉,看著鏡中哪怕浮腫了些,也還是國色天香的那張臉,她深吸了口氣,摸著肚中的孩子咬著牙道,“孩兒你別怕,這次無論如何,娘都會生下你�!�

    “汪大人是不會讓您呆在這的……”長婆婆硬著頭皮道。

    婉和公主聽罷冷眼瞪了她一眼,“他不會?我是公主,我以懷孕之身,奉父皇旨意請來探望他,現(xiàn)下身體欠安,想養(yǎng)上那么些時日才走,難不成他還敢不許不成?”

    見她語氣凌厲,長婆婆不敢再說話,欠腰低頭退下。

    走至門邊時,她偷偷回過了點頭,看到公主臉邊流下的淚水,長婆婆在心里不由嘆了口氣。

    別說昔日的榮華富貴已成昨日空,公主的吃穿用度竟跟平常夫人無二了,更甚者是駙馬爺現(xiàn)在居然還不想要自己的親生兒子。

    而汪大人心毒手毒,招招都揭那逝去的過往,提醒著駙馬爺她不是貞婦,昨日不過廊中偶遇,駙馬爺一見到公主就掉頭而去,那般舉動真是刺人的心。

    公主再如何,也是皇后為皇上生的長公主,現(xiàn)落到連一個二品臣婦都拒見的境地,又何嘗不凄涼?

    現(xiàn)下口氣還如此蠻橫,不過也不是想滅了自己僅余的那點威風罷。

    說來,也是個可憐人。

    長婆婆退到了院子門口,這時,突然又一陣大風吹來,她伸手擋了下臉,就見得一個宮女提著裙子跑了過來,看到她,嘴里大叫道,“長婆婆,長婆婆,不好了,駙馬爺說讓我們收拾東西上馬車回長云縣�!�

    “這,不是要后日才回么?”長婆婆趕緊拉住了她道。

    “說是要回長云縣有急事要辦�!睂m女給她施過后禮喘著氣道。

    “什么急事?”

    “奴婢不知�!睂m女搖頭。

    “可公主的身體欠安啊,我去找駙馬爺說上一說。”

    “您別去了……”宮女一臉欲要哭出來的表情,拉住了她的袖子哭道,“您就別去了,駙馬爺說,公主要是不跟他回去的話,那就是他為夫失德,留不住公主,他即日就會上京與皇上自戕請罪。”

    長婆婆聽得都傻了,愣在原地好半會都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時,衣著單薄的婉和站在了廊下,大風把她未挽起的長發(fā)吹得在空中亂舞,把她的臉都蓋住了。

    “公主……”長婆婆在發(fā)現(xiàn)了公主的宮女提示下,轉(zhuǎn)過了身,一看到她,馬上就跑了過去,“外邊這么冷,您怎穿這么少就出來了?”

    婉和被她拉著進了門,等長婆婆給她披了狐披,她摸了摸那上等的毛發(fā),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真是個瘋子,這都快六月的天了,我居然披這狐毛的披風……”

    長婆婆聽得默然,說來,這次出行她們也帶了很多衣物,只是不知為何,那放置衣物的柜子進了許多老鼠,把衣裳咬壞了幾件,那柜子里也有得那異味,公主便讓人一把火全燒了。

    這披風還是因放在了內(nèi)臥榻上之處,才逃過了一劫。

    燒了就燒了罷,這是公主的尊嚴,可是燒過后,回到那長云縣,公主得花銀錢再置那等花錢的什物。

    皇上給的那些嫁妝已明言讓附馬爺幫管,她又哪有昔日那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就是花上那千兩銀,也得給附馬爺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要不然,一頂奢侈鋪張的帽子罩到她的頭上,她這個失寵的公主,在夫家哪能討得了什么好?

    現(xiàn)在,她身體欠安,駙馬爺非要帶著她回去,他安的是什么心,她們也是有數(shù)的,可是,她們還能如何?要是逼得駙馬爺上京請罪,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還是會完。

    “哈哈,都想讓我死是吧?”婉和大笑了一陣,她笑著,臉邊卻掉下了大滴的淚水,“那我偏要活著,還定要活得好好的,誰也甭想看我的笑話�!�

    長婆婆跟著流淚,酸楚地叫了一聲,“公主……”

    “我去寫信,”婉和擦了臉上的淚,笑著朝她道,“婆婆去幫我準備筆墨吧,我這快快寫了,你幫我想辦法傳給那汪夫人,我給她道歉,她昔日受了我母后不少情,如今幫我一次,回頭讓我給她磕頭也成。”

    長婆婆輕聲地道了聲“是”,去捧了那筆墨紙硯過來,看著她對著信紙發(fā)了一下呆,這才咬牙提筆急書。

    不得多時,婉和看著桌上她語氣甚是卑微的信,不由譏笑地道,“沒想成,本宮竟有跟個村婦低聲下氣的一天�!�

    說罷,把信裝入了信封,交給了長婆婆,面無表情地道,“去罷。”

    長婆婆朝她施了禮,退了出去。

    她讓人駕了馬車送她到了都府,她敲了門,等得了好一會,才有個年輕管家朝得她急步走來,嘴里歉意地道,“讓婆婆久等了�!�

    “公主今日就要回長云縣了,因著昔日皇后有句要說給汪夫人聽的話放在了公主這,公主這些時日一見沒見到她,在臨走之前,便差了我過來傳話,還請管家的通報一聲�!遍L婆婆笑著道。

    “竟是如此?”大仲聽罷,嘆氣道,“真是不巧,因著夫人連日生病不好,府中大夫也因身體不適無法與她探病,我家大人今早便帶了她去滄州尋那圣醫(yī)去了,婆婆,您來晚了半天�!�

    說罷,他一個長揖到地,起身后便道,“要是您覺得無不妥,便把話傳與我,等夫人一回來,我定會如實相告,一字不漏。”

    “皇后的話,豈是你這等人都能聽得了的?”長婆婆的臉板了起來,冷得可怕。

    大腫一聽就跪下了地,對著蒼天拜了三拜,才對長婆婆甚是愧疚地道,“是下奴的不是,對皇后有所不敬,該死該死。”

    說著狠打了自己兩個巴掌,看得長婆婆一時之間無話,連那相求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連著幾日,這都府中人都是用了各種法子拒她去見那夫人,公主那天的一時之氣,可真是把自己害苦了。

    長婆婆沉默地出了大門,爬上馬車后,她的手腳都是抖的。

    汪府這般決絕,這漠邊之地的將領(lǐng)大多又都是汪大人的舊識舊部,誰又能幫得了公主?

    ☆、190

    昨晚汪永昭說要帶她去滄州城去走上一趟,張小碗一大早醒來,見外面還沒亮透的天狂風大作,料他定會取消行程,哪料汪永昭剛穿好裳,就去了外面吩咐人套馬車,準備起程。

    張小碗有些訝異,但也不多嘴多問。

    汪永昭決定好的事,她依著就是,反正多言不會改變這個男人的任何決定。

    “這風也不知午后會不會好些,”張小碗梳著長發(fā),對身邊的八婆說道,“讓七婆留著幫我,你去伙房看著人多煮些姜湯,也煮些羊肉讓護衛(wèi)吃上一些,見著聞管家了,就說今天風冷得緊,今個兒跟著我們?nèi)サ淖o衛(wèi),把他們的酒壺灌滿了,灌那能燒胃暖身的燒刀子。”

    “哎,知了�!卑似判χ溃飞砭鸵獪蕚渫讼�。

    “你見著他們了,讓他們也多穿點,就說是我說的。”張小碗又笑著補道了一句。

    八婆笑著點點頭,又朝坐在椅上的汪永昭施了禮,這才退下。

    “讓我來罷�!逼咂胚@時放下手中的鐵壺,走過來對張小碗說。

    張小碗把梳子給了她,在鏡中看到了身后的汪永昭,一下就對上了他的眼,她不由笑著對他說道,“你稍候候我,這就給您擰帕凈臉�!�

    汪永昭“嗯”了一聲,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在鏡中看了她幾眼,這才收回了眼。

    不得多時,張小碗頭上的髻已梳好,她這才起身服侍汪永昭洗漱。

    待她也跟著他凈好了臉,她在往臉上抹潤膏時,她催促著他把溫開水喝了,又讓他喝了小份豆粥墊胃,這才拉過他的手,給他涂了那護手之物。

    那油膏涂抹時有些油,要揉到手發(fā)熱,油進了后皮膚后才會清爽,張小碗給他揉得了一會才揉好,這又隨得了他去隔房看懷仁。

    懷仁睡得還甚是香甜,張小碗讓萍婆抱了他,跟著汪永昭去了堂屋。

    大仲已把早膳備好,待他們一坐下,早膳就擺了上來,這時汪懷慕已被去接他的七婆牽了過來,張小碗照顧著他上了椅子,等汪永昭動了筷,一家人用起了早膳。

    桌上汪懷慕得知要和父母一同前去滄州城,眼睛亮了亮,但稍后偏得頭有些猶豫地說,“昨天已答應甄先生和瞎子先生把十物志背出來�!�

    “讓爹爹去替你請個空,你在車上把書背了,回來念給兩位先生聽就好,你看可行?”張小碗輕輕柔柔地和得兒子商量道。

    “如此甚好�!辈幌胧逞缘耐魬涯剿闪艘豢跉猓赣H大人看去。

    “多吃些�!蓖粲勒褗A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他的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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