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知了,爹爹……”懷慕又背得懷仁過來站到了汪永昭的面前,那頭往后偏,教懷仁道,“還不快快與爹爹道別。”
懷仁便伸出頭去,親了汪永昭一口,笑著喊他道,“爹爹,懷仁去街街了……”
“嗯,聽哥哥的話。”汪永昭摸摸他的小臉,看著他跟他那婦人一樣的臉,他嘴角不由翹了起來,微笑著與二兒與小兒道,“早點回來,莫讓你們娘尋你們。”
“知了�!睉涯竭@才背得弟弟出了門,帶了一隊護衛(wèi)上街去了。
孩子們出去后,汪永昭便叫了心腹進來議事。
善王要大婚,京中大動,那婦人又把婚事攬到了身上辦,這邊漠因此也得隨之大動,她與她那兒盡管挑了個好時間辦婚事,可哪怕京都與得邊漠有幾千里路,婚事定在了過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但朝中大臣也還是會有人過來賀禮,到時來得多少人他哪能真全算得清,只能做好萬全之策,不讓他們在他的節(jié)鎮(zhèn)里生事,讓皇帝抓把柄。
便是那京中,他也得提前替她那大兒打點好,免得日后她那大兒的新婦上了京出了事,她又到他面前來哭哭啼啼,哭得他甚是心煩。
汪永昭在書房中把邊防的幾條線路再調(diào)整了一翻,事畢等他們?nèi)讼潞�,江小山便送了參茶進來。
“夫人剛泡的,說讓您趁熱喝,還有這……”江小山說著就招著身后的小兵抬進了一盆花。
“哪來的?”
“翁老剛送進來的,夫人挑了盆開得最好的,讓我給您送過來。”
“嗯�!蓖粲勒呀舆^參茶,喝了一口。
江小山讓小兵把那盆比他腰還粗的花移到了南門這邊小窗邊的石桌上,他在外面看了看,又進門看了看,看他家大人的書案正好對著這盆花,他覺得位置不錯,便叫退了小兵,走到了汪永昭的跟前,“夫人說了,這盆花耐寒得很,擺在離您遠點,但您又看得著的位置,讓您看幾日新鮮,您看這位置怎樣?”
“夫人在作甚?”汪永昭眼睛掠過那盆只開了幾朵淺色的花的花盆,嘴間問道。
再耐寒,這花也只開得了幾天就要死,有甚好看的?
“剛看了花,吩咐了下人把花搬去屋子,現(xiàn)下怕是去了大公子的喜房里去貼囍字去了。”江小山說得甚是仔細,說罷后,在汪永昭的耳邊又說起了夫人的好話來,“我還聽著說,她說今兒個冷,怕您染了寒氣,便一大早就親自下廚去給燉暖身的湯去了,那湯現(xiàn)還在廚房燉著,您午膳便用得著了。”
“嗯。”汪永昭拿出一道冊子看過后,提筆寫得幾字合上,鼻間輕應了一聲。
見他并不在意,江小山就退到了一邊,不再擾他了。
汪永昭把今日呈上來的冊子全看過一遍后,才抬頭叫人,“小山�!�
“在�!闭驹谝贿叴蝾慕∩矫褚徽�,立馬跑到了他的跟前聽候吩咐。
“叫汪齊他們幾兄弟過來�!�
“是�!�
不得多時,汪齊他們五個便進了書房,汪永昭揮手免了他們的禮,這時他抬頭,伸出手揉了揉脖子,過了一會才道,“大公子大婚之日沒有幾天了�!�
“是,屬下們知道�!蓖酏R先開了口。
“嗯……”汪永昭放下手,淡淡地輕應了一聲,接道,“夫人甚是忙碌,她向來不愛府中太多下人,便在這當口卻是要得一些人聽她吩咐辦事,你們心里想一想,家中有誰是可以放心送去讓她差譴的,便差幾個人先去讓她用用�!�
“是,屬下知情了。”汪齊幾人忙回道。
“不過,那些個姨娘們,再規(guī)矩聽話的,也莫差去驚了她的眼�!蓖粲勒蜒凵窭淅涞爻麄儝哌^去。
幾人忙低頭,道,“您盡管放心�!�
汪齊又多添了一句,“大人,您放心,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
汪永昭這才翹起了嘴角笑了笑,說,“挑嘴巴干凈的,不該讓她知道的,誰要是多說得一句……”
“不敢!屬下定會在家中教好了才會派得人去�!弊鳛榍酄I領頭的老大,汪齊再明白不過他們大人的心思了。
“如此便好,下去罷,這段時日就辛苦你們了。”汪永昭揮手讓他們退下,等人走后,又叫了江小山進來。
江小山小跑著走了進來,臉上全是笑,朝汪永昭道,“老爺,夫人往這邊來了,手中還提著食盒呢,也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來了。”
說罷,又毛毛躁躁地跑到門邊探頭探腦,汪永昭冷看了他一眼,都不屑于教訓他了。
“我可能進?”沒得多時,汪永昭便聽到了那婦人不緊不慢的聲調(diào)中帶點淡淡淺笑的聲音。
“能,能,能,您快進,快快請,老爺正閑著呢,沒辦事�!蓖粲勒堰沒說話,他那毛躁的下人便替他答了話了。
汪永昭拿著毛筆截了他一后腦勺,看他抱著腦袋哇哇亂叫,急急忙忙出了門關上門跑了。
再看那婦人好笑地看著他,他便張了口,“來作甚?”
“今天天寒,拿著黃酒燉了道羊肉,剛出得鍋,想讓您趨熱吃上一點�!彼Φ�。
看她嘴角的笑甚是柔和,汪永昭便拉了她過來坐在他腿上,捉了她的手探了探,見有點涼,不由問,“怎么不戴抄手?”
“剛從廚房出來,都忘了�!�
“婆子們都死了!”汪永昭不快。
“哎呀,”這婦人竟跺足,還跺在了他的腳上,臉上還惱怒了起來,“這都快要大過年的了,懷善就要成婚了,您怎地把那字掛在嘴間,那多不吉利�!�
汪永昭不以為然,他打打殺殺這么多年,就算如今,他手上也沒少得了人命,還怕嘴上說個死字?真是婦人之見。
不過她向來在意這個,每月都要抄得一本佛經(jīng)供于案前的婦人,他也不跟她多廢之口舌,也就由她惱道兩句就罷了。
“哎,也怪我,急急忙忙過來了,都忘了讓人給我拿了�!眿D人說得也甚是郁悶,偏頭依在他肩上說了兩句,這才起身掀盒,拿筷子出來,嘴間還碎碎道,“我這幾日忙昏了頭,老忘事,您說我這毛病是不是也得找老大夫瞧瞧,興許吃幾劑藥就好了�!�
汪永昭哼了一聲,沒搭理她,接過手中夾過來的那燉得入口即化的羊肉,吃了幾口才與她道,“你今日歇著,明日便好了�!�
“哪能歇得……”她嘆氣,“府中還有一些什物未采辦好�!�
“交給聞叔他們�!�
“呃……”
見她猶豫,他探過頭咬了一下她的嘴,“你是當夫人的還是當奴才的?連他們的活你也要搶著做?“
“您又嫌棄我了�!�
見她笑了起來,汪永昭抱著懷中的人,心中也松馳了些下來,與她道,“午膳后你就去睡一覺,等晚膳時再起來罷,府中的事,交給管家婆子,都是你一手帶出來的,沒什么信不過他們的�!�
“唉,也是。”她嘆了口氣,把筷子放到他的手里,“您自個兒快用一些,莫涼了,味道便腥了,我先歇會�!�
說著就抱得他的腰,閉上了眼。
汪永昭緊了緊在她腰間的手,也不擾她,便把那一碗羊肉吃了下去,又拿著旁邊放置的那杯清茶漱了口,再喝了幾口,低頭看她時,她便睡了。
書房也燒了地龍,只是還是有些許冷,汪永昭便抽出了案下的寶劍,伸手一挑,把放在邊上屏風上的狐裘披風勾了起來,蓋在了她的身上。
見她在他懷中睡得甚是安寧,他便也沒再想把她擱床榻上去,由此就抱了她睡,一邊伸出空著的手去看那些信件。
看得多時,他便垂了眼,吻了吻她的額頭,便又提筆,在那封密信上畫了一個圈。
京中之事太兇險,她那大兒還算識相,該瞞的都瞞了她,沒讓她擔了太多的心去,邊漠之事也不平靜,瘋公主如非要搭上她,這也莫怪他心狠手辣了。
☆、198
靖輝五年十二月初十這天一清早,一起床,張小碗就拉著汪永昭,抱著兩個兒子去了祠堂,給汪家供奉的菩薩和列祖列宗上了香。
她跪著牌位面前嘴間絮絮叨叨,汪永昭在一旁一手抱著小兒,背上背著二兒,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眉毛輕皺了一下便松開,在一旁等著她完事。
張小碗把心里的話都默念了一次,這才起身,抱過小兒,對著汪永昭展顏一笑道,“懷善就要回來了,就要娶新媳了,您過不得多時,可就有那孫兒抱了……”
汪永昭眼睛微縮,本想冷哼,但見張小碗笑意吟吟地看著他,便止住了那道哼聲,只是抱過背上還在瞇著眼在睡的懷慕,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婦人算是貼心,雖是要他們一大早就全到來跪拜,但兒子抱來也不弄醒,行過禮后便讓他們接著睡,算來也是沒把那心全偏到了她那大兒身上。
“娘親,孩兒要穿那件青色的新裳接大哥�!睉涯皆诟赣H的懷里揉了揉臉,抬起困意的小臉朝張小碗道。
張小碗忙笑著輕輕地低聲說,“呆會娘便給你著那身青色的新裳,與老虎哥哥穿得一樣,可好?”
懷慕這才滿意地繼續(xù)安睡,嘴間還有著甜蜜的微笑,這看得張小碗嘴角笑意更深,心中滿是安然,這幾日因思慮新媳未來的憂慮便也全褪了下去。
這還是寅時,天也沒亮,張小碗又跟著汪永昭回了屋,把兩個兒子相并放在他們的床上躺著,仔細地給他們蓋好被子后,她才回頭去給汪永昭泡參茶。
“你先梳妝�!蓖粲勒芽粗挥冒l(fā)帶束了長發(fā)的張小碗道。
“不急�!睆埿⊥霌u頭,這便去了外屋。
七婆看見她行了禮,也輕輕聲地道,“您歇會罷,我這就把老爺?shù)牟枧莺��!?br />
“我來�!睆埿⊥霌u頭,走了過去探了探炭火上的水,見還沒開,便把那青瓷的茶碗掀開,拿了幾小片參片放了進去,又把紅棗撕開放進了碗里,恰好水已開,她端起鐵壺把燙水注去,一剎那,參茶的香味便蕩漾在了空氣中。
她端了茶碗進去,放到汪永昭的手邊,又低頭給他整理了一下微斜的衣襟,嘴間柔聲道,“還有些燙,您注意著些,我先去給您和孩子把衣裳整理一翻,就過來梳妝�!�
“昨夜不是理好了?”
“再理一遍�!睆埿⊥胄Α�
“多事。”汪永昭冷斥了一聲。
張小碗但笑不語,平時她都從不還他的嘴,何況這大好的日子,汪永昭說什么便是什么。
她轉過背,就又清理了一下父子三人的裝束,見沒什么問題,這才急急過來坐到鏡前梳妝打扮,等她換好衣裳化好妝,這寅時便過了。
“老爺,夫人……”江小山已進來,一進外屋就給他們磕了頭,嘴間笑著道,“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小的先給老爺夫人賀個喜,磕個頭,老爺夫人吉祥,三位公子都個個才高八斗,玉樹臨風,以后肯定會永享那榮華富貴。”
張小碗聽得這賀詞失笑,忙叫了他起來,“起來罷�!�
“是……”江小山笑著又磕了個頭,這才抬起頭道,“我領了我媳婦過來,想讓她也給您二位磕個頭,讓她也沾沾光,夫人,您看可行?”
“進來罷�!睆埿⊥胄Φ馈�
隨即,江小山的媳婦聽了門邊婆子的令,進來給他們磕了頭,張小碗都給他們賞,因著小山媳婦來,她又尋了一對鐲子給她。
江小山看著那對碧玉的鐲子眼睛發(fā)光,嘴里更是不吝贊美之詞,“夫人真真是大方,人長得傾城傾國不算,那心腸也是頂頂好的�!�
張小碗一大早的就被他鬧得笑嘴角都疼,等小山媳婦出去做事后,才對江小山笑著道,“你也是咱們家的老人了,出去了可不許這般沒輕沒重的,等大少夫人她們來了,你做事可要給大公子長臉�!�
“您放心,我知道的�!苯∩竭@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正了正臉色,拱手對一直坐在首位的汪永昭道,“大人,蕭判官等二十余位官員,青營藍營大小十八位武將已在大門候著。”
“嗯,讓他們進來,去偏屋用早膳�!蓖粲勒训氐�。
“是。”
“我稍后過來�!�
“是�!�
江小山領命而去,張小碗見時辰不早,便匆匆進了內(nèi)屋,給兩兒去換那新裳。
等把父子三人都穿戴好,張小碗就算是日日見得他們,但看著這神采不凡的父子,也不由得看了又看。
萍婆子與八婆早早起來去差著人辦事去了,不在房中,這時只有得伺候張小碗的七婆在,她見著了汪家的這三個大小男人,不由得靠近張小碗身邊,情不自禁地嘆息道,“要是大公子也穿了您做的同一套衣裳,都不知是如何的光景,想來神仙人物也不過如此了罷?”
張小碗聞言不禁笑看了汪永昭一眼,對著七婆笑道,“懷善跟他父親長得甚是一樣,穿了新裳,模樣也是一樣的�!�
汪永昭正彎腰攬著兩個小兒在鏡前照樣子,聽見她的話,抬頭看見她的笑臉,嘴角便微微地翹起了點笑。
她千方百計地話中有話,每句都提醒著善王是他的兒子,讓他給足她大兒的臉面,她這點小心眼平時要是常使,他肯定不快,但看在她是大兒娶媳的面上,他便再由了她一次算了。
“好了,去用早膳�!蓖粲勒寻迤鹆四�,指揮著兩個兒子,“懷慕牽著弟弟走去堂屋。”
“是,爹爹……”一聽父親正令,汪懷慕便從鏡前回過身,朝汪永昭一揖。
“是,爹爹……”汪懷仁一見哥哥作揖,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只是他回身得太快,小身板又小,差一點蹌倒,還是懷慕及早地扶了他一下,才讓他那個小揖做完整了。
“走罷,小心著點�!睆埿⊥胄α�,看著兩個小兒走在了前面,她就伸出了手,扶在了汪永昭朝她伸過來的手臂上。
邊漠的冬天,清晨天亮得晚,要到卯時末才能亮起來,但在寅時時分,都府就把燈全點亮了,燈火輝煌的節(jié)度使府這時氣派非凡。
走至堂屋的路中,已然清醒的汪懷慕眼睛里帶著贊嘆到處觀望,連平時走路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汪懷仁乖乖地讓哥哥牽著手,小腦袋也四處轉個不停,好奇地打量著那些透著喜氣,又亮得耀眼的紅燈籠。
在他們身后慢慢走著的張小碗這時也不催他們,見兄弟倆人不停地朝著他們平日玩耍的地方打量,她便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她的小兒,他們不像他們的哥哥那樣長大,那樣讓她心疼,但他們能幸福安康地成長,那她便已滿足。
她瞧著兩個小兒背影的眼睛里滿是疼愛,汪永昭低頭看得她那滿是歡喜的臉,那臉也隨之便也溫柔了些許。
她對他們的兒子有多好,他都看在眼里,就是如此,不僅僅是為她,就是為著兒子們,他也定會讓她順心如意,享盡榮華,不受世事侵擾。
***
那邊漠的太陽在天的那頭升起,無邊的藍天下面是蒼茫的土地,木如珠坐在馬車內(nèi),從縫隙中探得外邊的景色一眼后,她便用自己的利牙咬著內(nèi)側的嘴唇,兩手扭在了一塊。
“小金妹,別擔心,養(yǎng)育得了傲虎的母親必是大地的女兒,她能容納得了一切,也會歡迎你的到來。”盤腿坐在她身邊的和姥姥睜開眼睛,淡淡地道。
木如珠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偏過頭,朝和姥姥道,“阿虎也說,他母親是最偉大的母親,她會像喜歡他一樣地喜歡我�!�
“他是你看中的金哥,你要相信他�!�
“我信�!�
“那就無須擔心了�!焙屠牙焉斐鍪峙牧伺乃氖郑澳闶俏覀儼⒛咀遄蠲赖耐了九畠�,她會知道,你配得起她的兒子�!�
木如珠聞言笑了起來,她更加挺直了背,目光堅銳地看著前方的車簾。
她歷盡千難萬險,更是往那最高的雪山求過圣母才求來了這段姻緣,就算前方等著她的是厄運,她都不會放棄。
她絕不會像她的妹妹們嘲笑的那樣,會被大鳳人羞辱,趕出他們的中原。
這時,車隊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安靜,這時,木如珠聽得了一股龐大的力量朝她們這邊襲來,剎那,馬蹄錚錚,就如巨鼓響在了她的耳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恭迎善王……”
“恭迎善王……”
整齊的聲音長長有力地呼嘯,氣勢沖天,那一刻,木如珠瞪大了眼,轉過頭來看著和姥姥,“這是大鳳的軍隊!”
“是,”和姥姥平靜地說道,“這是他父親的地方,小金妹,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知道,你不再是阿木族的小公主,你即將是堂堂大鳳朝的善王妃,你要明白,圣母給了你多大的榮耀,你便要擔起多大的責任�!�
木如珠睜大著眼,良久無語。
“挺起胸……”和姥姥一掌猛地拍向了她這時躬起的背,見到她又把腰直直地挺起,她才在那響亮的軍嘯中嚴厲地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記住,你只能往前走,你回不得頭,也回不到家,你要記住你跟圣母發(fā)過的誓,不許懦弱,不許哭泣�!�
王如珠緊緊地咬著牙,再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她抬起下巴,揚起燦爛的笑,道,“我知道了,姥姥放心,至死我都不會忘卻我在圣母面前發(fā)過的誓�!�
他許她一生恩愛,她也必生死相隨,不怨不悔。
這時,有快馬過來,木如珠睜大了眼,頭朝布車壁聽去。
“如珠,”她聽得她喜愛的人在外頭朝沉聲地道,“我們就要進我父親大人的節(jié)鎮(zhèn)了,呆會,我母親就會派她的貼身婆子萍婆帶人來迎你進外府,你就在那呆得幾天,等著我來迎娶你,你切要記得,除了萍婆婆,誰的話你都不要聽�!�
☆、199
“大公子回來了,大公子回來了�!苯∩降穆曇暨h遠地傳來,人未到,聲已到。
張小碗有些坐不住,但側臉看到汪永昭不動如山,冷靜漠然的樣子,她便輕移了下身勢,坐穩(wěn)了下來。
汪懷幕已背著汪懷仁跑去了門邊,嘴間急急地叮囑弟弟道,“可要記著喊老虎哥哥,可記著了?”
“老虎哥哥,老虎哥哥……”因張小碗在他耳邊時常念著他的老虎哥哥,汪懷仁聽到這四個字興奮地拍起小手,大叫了起來。
都府上下一片歡欣,人人臉上都笑容滿面,這讓本就活潑的汪懷仁更是要比平時還要歡快,那靈動的黑眼就如寶珠一樣閃爍著明亮的光。
這時,門邊有人大步快走了過來,汪懷慕一眼就瞧見了他那如一道勁風飛過來一般的大哥,他看見他的披風在空中高高揚起,看著他那無比威風豪氣,如劍光那樣鋒利凜然的樣子,一時顧不得平時先生教他的君子之風,當著下人的面就大聲地叫了起來,“大哥,大哥,老虎哥哥……”
說著就背著汪懷仁跑了過去,他這快跑的動作讓他背上的小家伙更興奮了起來,也跟著他一起大叫,“老虎哥哥,老虎哥哥……”
兩道輕脆的小孩在院中歡快地響起,聽得屋內(nèi)的張小碗拿帕擋笑,就算如此,她滿是笑意的眼睛還是透露出了她內(nèi)心的歡喜。
汪永昭微撇過頭,看著她眼內(nèi)的光彩,又回過頭朝身邊的屬下輕語了幾聲。
屬下得令,悄聲地退了下去。
這廂屋外,汪懷善大步過來,瞧見汪懷慕還有他身上眨著亮晶晶的眼看著他的小孩,他眼睛一下就亮了,一手抱起懷慕背后的小孩,一手把懷慕抱起,忙問道他們,“可是一早就候著我了,這可是我們家的小公子?”
說著就朝汪懷仁看過去,汪懷仁看著他的臉一呆,一會,他就拍著小手指著屋內(nèi)大叫,“爹爹,爹爹……”
叫罷,他迷惑不解地看著汪懷善,小心翼翼地又叫道了一聲,“爹爹?”
他說著話時,就又朝過頭,拱著鼻子在汪懷善的胸前聞了聞,一下后,他叫得更迷惑了,“爹爹?”
汪懷善聽得當即大笑了起來,在他另一手中的懷慕也笑了起來,對懷仁說,“爹爹在屋子里,這是咱們的大哥,老虎哥哥,在外面打仗幫我們汪家爭榮耀的大哥。”
在他說話之際,汪懷善抱著兩個弟弟就進了屋,一進門就朝坐上的婦人大聲笑著道,“娘親,我們家的小公子認錯人了�!�
汪懷仁這下見到了主位上自己正兒八經(jīng)的爹爹,哇哇大叫了起來,那兩只小手朝汪永昭伸,“爹爹,爹爹抱抱……”
汪永昭本欲要站起,但這時那婦人笑著瞥了他一眼,他便坐著未動。
“快去把懷仁交給你父親�!睆埿⊥胄χ酒穑魬焉谱吡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