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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娘親,我還未給你們行禮,你先去坐著。”汪懷善見他娘來給他解披風(fēng),忙道。

    “不急�!睆埿⊥胱叩剿纳砗�,給他解了身上披風(fēng),又把他懷中的懷慕抱了下來,又把懷仁抱過,逗得兩句,交給了站著的江小山抱著,這才坐在了主位,由汪懷善給他們行跪拜禮。

    “孩兒懷善,給父親大人,娘親請(qǐng)安�!笨此蛔(wěn),汪懷善便跪了下去,朝汪永昭與她磕了頭。

    “起。”汪永昭開了口。

    “起罷�!睆埿⊥胄χ雎暎@時(shí)七婆搬來了椅子,讓他坐在了她的身邊。

    “懷慕見過大哥……”汪懷慕朝汪懷善走了過來,一揖到底。

    “哈哈,你哪來的這么多禮�!蓖魬焉埔灰�,把他拉起坐到了自己腿上,眼睛又笑看過一旁被人抱著的汪懷仁,才從懷里掏出一個(gè)荷包,交與他道,“這是給你與懷仁的,碧藍(lán)的是給你的,碧綠的是給懷仁的�!�

    汪懷慕掏出來輕輕一看,看著那兩塊顏色不同的玉身上那瑩瑩亮堂的光輝,不由朝汪懷善微笑了起來。

    這時(shí),已被汪永昭抱入懷的汪懷仁見他的慕哥哥跟他爹爹一樣的那個(gè)人在說話,他不由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后,他從他爹爹的腿上掙扎了下來,邁開小短腿朝他們快快地走去,走至這人面前后,他就伸手攀住了汪懷善另一道膝蓋,欲要爬上去。

    汪懷善一見,嘴角的笑意更深,長(zhǎng)手一伸,便把他抱了起來。

    “哥哥……”汪懷仁便笑了起來,那手朝汪懷慕伸去,想讓懷慕把手中好玩的東西也給他玩。

    “喏,這是大哥給你的,你的是這塊碧綠的……”天真爛漫的懷慕把碧綠的交給了弟弟,再給他看自己的,“這一塊,是大哥給我的,先給你看看,回頭二哥就要收起來了�!�

    張小碗朝他們的方向微微躬起身體,用傾聽的姿勢(shì)笑看著他們說話,這時(shí)汪懷善一抬頭,看著她滿眼的歡喜,臉上深深的笑意,只一眼,他跟隨著她也笑了起來。

    這么多年了,她看向他的眼睛,眼中的光彩從沒暗淡過,似乎他從沒有讓她失望過,只會(huì)帶給她無窮盡的歡喜一般。

    她有多喜愛他,她從不用說,不管何時(shí),他都能從她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得到。

    ***

    懷善由江小山帶著前去沐浴后,張小碗跟著汪永昭進(jìn)了前院的書房。

    許師父跟他們施過禮后,在汪永昭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們的下側(cè)。

    “說�!蓖粲勒押�(jiǎn)單利落地道出一字。

    “是,大人,夫人……”許師爺朝他們又拱了拱手,這才不急不緩地訴述道,“善王爺?shù)囊馑际�,正月一過,他便會(huì)攜王妃上京進(jìn)見皇上,所以在下官抵達(dá)木府后,他便讓下官教這位木小姐官話�!�

    “你進(jìn)木府教的人?”汪永昭淡淡地道。

    “不是,這位小姐另有住處,本是隔了三道屏風(fēng),下官見后,又另隔了兩道,才開始授的業(yè),便是在那路上,也是隔了甚多的人才教的話�!痹S師爺拱手道。

    “有心了�!蓖粲勒杨h首。

    “多謝大人謬贊�!痹S師爺撫了撫長(zhǎng)須,看了一眼一臉沉靜的夫人,又接道,“下官還曾從他處聽說,這位小姐似是……”

    說到此,他停了下來,朝張小碗拱了拱手。

    “說罷�!睆埿⊥氤麚P(yáng)了揚(yáng)手,臉色平靜。

    “是�!痹S師爺這才又接道,“請(qǐng)恕下官無理,下官聽聞,這位小姐似是從她的一個(gè)妹妹手里把善王搶過來的�!�

    “搶過來的?”張小碗笑了笑,“這話聽著倒是有趣得緊,許大人說說,這話何解?”

    “您聽我慢慢說來,下官聽人說,善王在山中遇險(xiǎn),本是木府的另一位小姐要前去救援的,但中途卻被這位小姐施計(jì)拖慢了一步,她先到了一步,便成了善王的救命恩人�!�

    張小碗聽到這,“卟噗”一聲笑了出來,笑罷后,對(duì)著許師爺輕描淡寫地道,“這救人之事,誰先救的人便是誰是救命恩人,要是先說了句救人的話,人沒救到,卻要比救命之人恩情還大,這我倒未曾聽聞過,這世上應(yīng)沒有這般的理罷?”

    “夫人說得甚是�!痹S師爺聽她口氣,似是不討厭那姑娘那翻先行奪人的舉動(dòng),心里當(dāng)下便有了數(shù)。

    汪永昭聽到此,朝她看了一眼。

    “老爺……”張小碗朝汪永昭笑著看過去,“您說,妾身說的話可對(duì)?”

    張小碗已知,她的這個(gè)媳婦,除了她的兒子愿意之外,當(dāng)今圣上不樂意,就連木府的那位土司,他也不愿意,他要嫁的,是他另一個(gè)女兒,所以,這次來送親的人,只不過是這個(gè)可憐的姑娘一個(gè)微不足道的堂叔來送的。

    那土司,不愿意替他這個(gè)女兒撐臉,連給的那嫁妝,聽說都微薄得甚緊,而今聽得許師爺這口氣,那邊的人似還要在她的面前狠狠地打那個(gè)姑娘的臉。

    可是,到了她這里,就不是誰說的算了。

    那姑娘的臉面,不是她那個(gè)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父親管得了的了,在汪家的地界里,她這個(gè)未來汪大少夫人,善王妃的臉面,由汪家的主子來給,也由她這個(gè)當(dāng)主母的來給。

    張小碗這時(shí)笑意吟吟,汪永昭便輕頷了下首,替她也給了那姑娘的臉面。

    許師爺一見,便笑著道,“確是如此,要是嘴上說說就可有恩,這世上的人便于誰人都有恩了�!�

    見他轉(zhuǎn)了話風(fēng),張小碗便微笑起來,不言不語,看在許師爺眼里,卻成了不可捉摸的高深莫測(cè),同時(shí)心里也嘆然,他收來的那份木府的厚禮,看來是要托人還回去了。

    ☆、200

    萍婆是夕間回的府,張小碗讓前來報(bào)事的聞管家退下,等門關(guān)上后,她才在張小碗的示意下,坐在了她面前的凳子上,輕聲地朝她說道,“那小姐的模樣,怕是在您眼里,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哦?”張小碗讓七婆拿參茶給她,等她喝了兩口,才微笑著問,“怎么個(gè)好法?”

    “明眸皓齒,舉止大方,進(jìn)退得宜,眉間更是有那女子難得有的英氣。”萍婆沉聲地道。

    “嗯�!睆埿⊥氲α艘宦�。

    萍婆見她不語,又輕聲地道,“是個(gè)心里有主意的人,她身邊也有個(gè)婆子,聽她的叫法應(yīng)是她的什么長(zhǎng)輩,那老人家,應(yīng)也是個(gè)心里門兒清的人�!�

    “這就好。”張小碗笑了,“如若如此,那我就可以少操點(diǎn)心了�!�

    萍婆輕應(yīng)了聲“是”,又道,“那小姐的官話說得還有些許口音,但能說得大半,您也盡可放心。”

    “看來是個(gè)聰慧的姑娘�!边@時(shí)門邊有了聲響,說是大公子來了,張小碗站起,朝她道,“這幾天那邊就勞你費(fèi)心了�!�

    “娘親,娘親……”她話剛落音,那廂汪懷善的聲音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傳了過來。

    七婆打開了門,張小碗看著高大的大兒大步走了進(jìn)來,不由搖頭道,“都這么大的人了,就要成親了,怎地還這般急急躁躁?”

    汪懷善大笑走到她身邊,把頭往她的額上輕輕地碰了兩碰,才笑著道,“多大也是你的兒�!�

    張小碗好笑,故意用著手指尖把他的額頭戳了戳,笑著問他道,“是不是以后有了兒子,也要跟娘這樣沒羞沒臊的?”

    汪懷善故意朝她擠眼,“那可不一定。”

    這時(shí)婆子們退下關(guān)了門,張小碗就拉了他到側(cè)邊的椅子上坐下,問他道,“剛從你父親那來?”

    “是,過來跟你說幾句話,就要去兵營(yíng)一趟,還有些許事要處置一下�!蓖魬焉瓶粗飫兘圩�,待她剝好他接了過來,這時(shí),他往門邊看了看。

    “有話就說罷�!睆埿⊥肓怂囊馑迹⑿χc他道,“你父親的人都在門外,院子里的人都是娘的婆子�!�

    汪懷善聽著冷哼了一聲,道,“娘你可別小看了他,也別信他說的話,這天底下誰人也比不得他的狡猾�!�

    張小碗笑著搖搖頭,沒有為汪永昭辯解什么,只是溫和地再催促了一遍,“說罷�!�

    汪懷善點(diǎn)頭,沉吟了一下,側(cè)身靠近她的椅子,把頭半靠在了她的椅背上,又把嘴里的桔子吞下后才淡淡地道,“萍婆婆回來了?”

    “嗯。”張小碗伸出手,抓住了他身后的長(zhǎng)發(fā),用手當(dāng)梳順了順。

    “她跟你說什么了?”

    “說你的新娘子長(zhǎng)得甚是漂亮�!睆埿⊥胛⑿χ�。

    “哦�!蓖魬焉泣c(diǎn)了點(diǎn)頭,見她笑看著他,他便也笑了起來,道,“這個(gè)孩兒不會(huì)看,確也是覺得一般�!�

    張小碗輕拍了拍他的頭,笑嘆,“可不許這樣說自己的新娘子。”

    “誰也比不得你漂亮�!蓖魬焉撇灰詾槿�。

    張小碗重重地打了他的頭,語氣嚴(yán)厲了起來,“可不許這樣說�!�

    “我知,我跟誰都沒說過,就和你說�!北凰卮蛄艘幌�,汪懷善便委屈了起來。

    “你不是很歡喜她么?”

    “歡喜啊,又不是歡喜她長(zhǎng)什么樣……”汪懷善嘀咕,“她心地好得很,也不像那些個(gè)鬼鬼祟祟,表里不一,心眼又多的姑娘家,我歡喜她這些,她比誰人都好�!�

    張小碗?yún)s從里頭聽出了不對(duì)勁,“你跟我說明白了,這婚事是怎么成的?”

    “就是跟你信中所說的一樣唄�!蓖魬焉破策^頭,不看她道。

    張小碗便不出聲,臉冷了下來。

    過得一會(huì),汪懷善悄悄轉(zhuǎn)過頭,看得她的臉色,頓時(shí)臉就拉下來了,“我才回來,你就生我的氣了?”

    張小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汪懷善接過喝了兩口,喟然長(zhǎng)嘆了一聲,把茶杯放下,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起來。

    張小碗聽罷后,也嘆了口氣,“是個(gè)好孩子,你要對(duì)她好。”

    “孩兒知曉,你放心。”汪懷善眉目間一片沉穩(wěn),“我會(huì)護(hù)她周全的�!�

    張小碗便微笑了起來,看著大兒鎮(zhèn)定自若的臉,心里微微地嘆了口氣。

    他終是長(zhǎng)大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很多事,她已經(jīng)插手不上了。

    父子倆很多事都瞞著她,想來也是為她好,不讓她知曉,那她便不知罷。

    ***

    沙河鎮(zhèn)德陽(yáng)府,因其附近有一處水眼,節(jié)度使大人接管節(jié)鎮(zhèn)后,便修了這處宅院,命名德陽(yáng)府,先前賞與鎮(zhèn)中一戶官吏居住,十一月時(shí),這戶人家悄悄搬出,都府派人過來重新打理了一翻,當(dāng)作了土司小姐的住處。

    這廂德陽(yáng)府內(nèi),都府里的婆子剛走,那邊進(jìn)了都府的送親隊(duì)伍里有人偷偷過來送了話,木如珠聽后,滿臉煞白。

    “姥姥……”坐在椅子上的木如珠緊緊抓住了和姥姥的手,“阿爹竟是這般的恨我?”

    “別怕,”和姥姥憐惜地抱住了她的頭,“善王跟你說過,讓你什么都別怕,你有他�!�

    “可是,那是他最為尊敬的娘啊,她要是不喜我,我該如何是好?”

    “只要做對(duì)了事,她就會(huì)喜歡你……”和姥姥憐憫地看著她,“小金妹,你看看你的樣子,這才第一天,你就從驕傲的金鳳變成了擔(dān)驚受怕的小雀,你萬萬不要忘了,是你的勇敢和堅(jiān)強(qiáng)才折服了你的傲虎,大鳳的善王�!�

    木如珠聽后,深吸了兩口氣,臉色漸漸恢復(fù)了平靜,隨后,她抱住了和姥姥的腰,偏過頭靠在她的腹前,“還好有您陪我過來,要是沒有您,我該怎么辦啊�!�

    “沒有我,你依然會(huì)做得很好……”和姥姥拍拍她的頭,滄桑的臉上一片波瀾不驚,“你遇上了他,喜歡上他,代表我們阿木族與他結(jié)合,這是你的命運(yùn),我的孩子,姥姥隨你來,也只是你命運(yùn)的一部份,雪山圣母會(huì)保佑你的,你不要怕。”

    “我不怕�!蹦救缰殚]上了眼,把堵在喉嚨里的酸澀全部吞咽了下去。

    她確實(shí)不怕,她要是怕,也不會(huì)走到如今這步,也不會(huì)用膽氣折服了大鳳的善王,答應(yīng)迎娶她,讓她成為他的王妃。她只不過是在傷心自己無論有多出色,終還是得不來她那位阿父大人的一點(diǎn)喜愛。

    “姥姥……”一會(huì)過后,木如珠的手動(dòng)了起來,緊緊抓住了和姥姥的腰。

    “不……”和姥姥瞬間了會(huì)她的意思,那渾濁的目光剎那銳利了起來,“你現(xiàn)在不能動(dòng)手,你的雙手不能在你的大婚前沾上污穢�!�

    “可是我的退讓不會(huì)讓他們罷手�!蹦救缰榇寡圯p輕地道。

    “現(xiàn)在不能,你要忍,”和姥姥用著銳利的眼緊緊地盯住她,“在我們沒見過善王的父親母親,不知他們是何人之前,在你沒有大婚成為善王妃前,你絕不能動(dòng)手,你不能自己先送上把柄,就算你是為了捍衛(wèi)自己,你又如何能知這不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木如珠一聽,一想自己要是動(dòng)手被人察覺,這婚事怕是會(huì)……

    一想,她背后就一陣發(fā)冷,連帶的,她的眼也慢慢地沉了下來,那點(diǎn)悲傷消失殆盡。

    ***

    當(dāng)夜,都府晚膳過后,汪懷善便跟著汪永昭又去了前院,張小碗陪著汪懷慕與汪懷仁玩耍了一陣,便把他們交給了小山媳婦,讓她帶著懷慕懷仁去側(cè)屋里就寢。

    這次木府送親的人是阿木族的一個(gè)小長(zhǎng)老,名聲聽著好聽,但地位卻是最無足輕重的那一位。

    汪永昭還是在前院主堂見了他和隨行的人,張小碗也把他們安置在了先前精心布置給土司住的院子。

    該給木府的臉面,汪府全做足了。

    說來,這事也是打了汪府的臉,汪府對(duì)親家做得再恭敬,但木府派出的人卻是對(duì)他們最大的不敬,這時(shí),這精心準(zhǔn)備的主院要是換了,誰也無話可說,可張小碗還是把院子安排給了那位長(zhǎng)老。

    她這實(shí)則不是給木府臉面,這臉面,她是給她的新媳的。

    可這同時(shí),卻是折了汪永昭的臉面,損了汪家的面子。

    當(dāng)夜汪永昭回來后,在熄滅油燈之前,張小碗在他的胸前躺了一會(huì)后,還是歉意地朝他開了口,“這次是我做得不對(duì),損了您的面子�!�

    汪永昭低頭看她,嘴間淡道,“何損之有?你無須擔(dān)心,來的人身份不足有不足的好處,也不全是壞事。”

    “有好處?”張小碗不解。

    見她追問,汪永昭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按捺住性子解釋了兩句,“地位不高,說明白了,就是說他上面還有高位可以讓他走。”

    “��?”張小碗發(fā)傻。

    見她傻了,汪永昭嘴角微微翹起,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在她的嘴唇上吻了幾下,才在她的嘴邊輕語道,“這世上的很多種人里,這種人恰恰是最好收買的。”

    她那大兒要是真要在南疆拓展勢(shì)力,那么,木府里,就必須有被他所用之人。

    這人的地位沒那么高?好辦,他們汪家把人捧上去就是。

    有欲望的人,最容易被收買。

    ***

    外面的事,汪永昭只與張小碗說上幾句,心情好的時(shí)候會(huì)多說幾句,不好時(shí)他就會(huì)一言不發(fā),而汪懷善歷來不會(huì)對(duì)張小碗撒謊,面對(duì)她本人時(shí),他更是不擅長(zhǎng)隱瞞,所以在家中的日子他根本不敢與張小碗多呆,往往在她身邊呆得一會(huì)馬上就走,一日來往好幾次,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原本忙碌的張小碗被他的來來去去弄得身邊更是有熱鬧不已,可她也實(shí)在不忍心訓(xùn)斥大兒的這翻幼稚舉動(dòng),只好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懷善只回來兩日,前方探子來報(bào),說汪家一家與張家一家在明日就可進(jìn)鎮(zhèn)了。

    這次,張阿福與劉三娘也一起來了。

    汪家三兄弟也告了假,與張家一起上路,家中留下了四夫人汪余氏在家掌家,照顧汪觀琪,順帶替二老爺和三老爺看看府。

    這次張家也帶了商隊(duì)來,張小碗聽說是小弟在后面管著商隊(duì),小寶先行帶著一家子與汪家人一起過來,聽?wèi)焉普f完這情況后便對(duì)汪永昭說,“這天寒地凍的,路不好走,小弟還在后頭領(lǐng)著商隊(duì),也不知到時(shí)過不過得來�!�

    “娘你放心,”汪懷善聽后在一旁笑著又接話說,“我叫義兄去接他一程,他也正打南面過來呢,就這幾日快要到大東了,我讓人傳訊與他,讓他找著小舅舅,與小舅舅同路而來�!�

    “唉,正好�!睆埿⊥氩恢饷娴氖拢睦镆矝]個(gè)正主意,只得他說什么便是什么。

    汪懷善說完,又轉(zhuǎn)過笑眼看了他父親一眼,抬起手又喝了口茶,身子又半倚在了鋪了厚鋪墊的椅子上,懶懶地朝他娘道,“你就別操心舅舅的事了,他們常年走南闖北的,算時(shí)間是老手,定不會(huì)誤了我的大事�!�

    “可不是。”張小碗點(diǎn)頭,伸手探了探汪永昭的杯子,見還有著余溫,便收回了手。

    “您啊,也別老記掛著外祖父外祖母在路中的身體,他們身子好著呢……”汪懷善又笑著說道。

    “嗯�!睆埿⊥朦c(diǎn)頭,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又偏過頭朝汪永昭說,“也不知懷仁醒來了沒有?懷慕那邊,您看是不是差人要去看兩眼,要是餓了,也好捎些點(diǎn)心過去填填肚�!�

    汪永昭看都沒看說話的她一眼,眼睛冷冷地盯著明顯話里有話的汪懷善。

    “我看您還是操心操心一下父親大人那兩個(gè)庶子的事罷,那才是你應(yīng)該替我們汪家操心的事,我可聽說他們?cè)诼飞弦呀?jīng)病上過好幾回來了,因著他們還拖了不少路程呢,要不早就到了沙河鎮(zhèn)了,他們到了,可得好好伺候著才行,要不然,都不知道外人會(huì)怎么說道我們的�!蓖魬焉茽钏撇唤�(jīng)意地把話說了出來。

    張小碗就知道他們父子倆在她午休的時(shí)辰后,一起找上門來跟她說話沒有什么好意,她先頭把話偏了又偏,想把他們的話帶過,但還是沒擋住懷善嘴里的話,這時(shí)她不由好笑又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娘,你是要把他們安排在何處啊?可要安排得好一點(diǎn),地龍要燒得足一點(diǎn)的主房,要不然,外人還真道你這嫡母虐待庶子呢�!蓖魬焉谱旖俏⑽⒙N起道。

    張小碗聽得頭疼,不禁伸出手揉了揉腦袋。

    她知道她的小老虎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因著一個(gè)姨娘沒帶來,庶子也交給了四夫人照顧,聽說京中傳她的話甚是難聽。

    本來這些說她話也是傳不到她的耳朵里的,但昨天太子太師攜夫人來了沙河鎮(zhèn),她迎了太師夫人,太師夫人便就是在這處堂屋里高聲把京中之人傳她虐待庶子,嫉恨姨娘的謠言全說了出來,末了還補(bǔ)了一句她定是不信的。

    太師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張小碗只能陪笑,應(yīng)和著她定是不信的話,讓太師夫人明著給她添堵。

    昨天陪完笑,今天她兒子便要為她找他父親的不痛快了。

    “要不,我把我的院子讓出來,給了他那兩個(gè)……”

    “懷善!”見懷善不依不饒,張小碗惱了,大拍了一下桌子。

    汪懷善見狀,立馬低下了頭,嘴角勾起了冷笑。

    他這也是給他這父親大人提個(gè)醒,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京中關(guān)于他母親的話說得多難聽的都有,隨著前來賀喜的人越來越多,誰知到時(shí)那些個(gè)人會(huì)有什么話傳到他娘的耳朵里。

    明明是他不要帶庶子姨娘過來,這罪名卻要他娘為他擔(dān)。

    “你太放肆了�!睆埿⊥肱耍瑐�(cè)過頭,看到汪永昭的薄唇抿得緊緊的,眼神冰冷,她不由苦笑了起來。

    汪懷善也知自己過份,見她笑得很苦,心里便也苦了起來,頓時(shí),他起身掀袍在汪永昭的面前跪下,道,“孩兒忤逆,還望您恕罪。”

    汪永昭厲眼狠狠地盯住他,好一會(huì),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shí),眼睛恢復(fù)了冷靜,淡聲道,“看在你娘的份上,再饒你一回�!�

    說完,他起身大步離去。

    張小碗忙跟著起來,跟了他幾步,又忍不住怒意走回過來狠狠地打了汪懷善的背兩下,嘴里怒斥道,“你就是不讓我省心,壞小子,跟你小弟弟一樣壞�!�

    說罷,就急步出了門,尋汪永昭去了。

    她背后,汪懷善跪在了堂屋里,他伸手摸了摸被打得有一點(diǎn)發(fā)疼的背,滿臉無辜地問旁邊站著的萍婆子,“我跟懷仁一樣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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