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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少喝些許�!睆埿⊥肟戳丝此�,又問道,“身上的披風(fēng)呢?”

    “熱得很,就脫了。”

    “別嫌熱,披著,大酒過后容易著涼,寧肯熱點(diǎn)也別寒著了�!�

    “知了�!�

    “就且去罷,”張小碗朝他揮手,“我叫人在廚房里燒好了熱水,待你們一回院,叫會(huì)讓他們幫著你們沖一沖,換上新衣睡上一覺,明日就好了�!�

    龔行風(fēng)聽著“哎”了一聲,起身朝張小碗磕了一個(gè)頭,叫道,“那干娘,我且去了�!�

    “去罷�!睆埿⊥朦c(diǎn)了頭,起身跟著他走到了門邊,又吩咐門邊的媳婦子說,“派男仆去龔將軍的院子替他取上披風(fēng),給他穿上了,再讓他去前面�!�

    見她還操心著,龔行風(fēng)怪不好意思地又紅了臉,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

    前院的喧囂聲一直未止,到了寅時(shí),聞管家這個(gè)老管家已經(jīng)累得昏睡了過去,大仲是喉嚨口都冒了煙,另外五個(gè)管事的前來跟張小碗報(bào)事時(shí),累得聲音都跟蚊子嗡嗡似的小聲。

    張小碗聽了他們說了個(gè)大概,就朝他們道,“都去歇著去,歇好了再來跟我說�!�

    這幾人才領(lǐng)了下人匆匆離開,張小碗站在了門邊,沒候多時(shí),江小山就扶了汪永昭回來。

    見江小山那腰也是直不起了,張小碗扶了半閉著眼,渾身全是酒味的汪永昭,輕聲地與他道,“回吧,你媳婦一直在候那等著你呢�!�

    江小山抬頭一看,看見明亮的廊下他媳婦憂心地看著他,他不由朝她一笑,朝她招招手,“回家了,趕緊過來�!�

    小山媳婦急忙地跑了過來,江小山握了她的手,待她喘了兩口氣,才拉了她給汪永昭與張小碗行了禮,這才離去。

    七婆八婆這時(shí)已經(jīng)累得躺著歇息去了,還好一直看著新娘子的萍婆回來了,一直候在張小碗身邊等人,這時(shí)見張小碗扶著汪永昭,便忙過來幫她的忙。

    可她的手只一搭上汪永昭,就被閉著眼睛的汪永昭揮了開去。

    “我來罷�!睆埿⊥胼p聲地道,“您現(xiàn)下馬上去浴房幫我把熱水兌溫些,不要太熱了�!�

    她用盡全力扶了汪永昭,可能醉的人比平時(shí)要沉,張小碗扶了半醉的汪永昭進(jìn)去浴房后,又給他脫了裳進(jìn)了浴桶,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叫萍婆下去備裳,張小碗脫了身上的衣裳,用花皂給他洗頭。

    等幫他上下清洗了一道,汪永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睜開了眼,看向了她。

    “您起身�!睆埿⊥朊θチ嗽⊥巴猓o自己披好了裳,拿了長布裹向他。

    幫他擦干領(lǐng)到了床上,她這才在浴房里匆忙地收拾自己,饒是如此,汪永昭還在那邊摔書摔杯子,把動(dòng)靜弄得浴房這廂都能聽得到聲響。

    張小碗匆匆挽了長發(fā)過去看他,見他身上她給他穿的厚衫被扯開了領(lǐng)子,她走過去就嘆道,“您就不愛惜點(diǎn)自個(gè)兒�!�

    汪永昭皺眉,待她走近,他就抱緊了她,聞著她的發(fā)香味。

    “頭發(fā)還未干呢,干了再休息�!睆埿⊥氪蛄藗(gè)哈欠,“等您回來前,我只歇得了一會(huì)。”

    “嗯�!蓖粲勒验_口說了話,話音卻還是冷冰冰的,但抱著張小碗的手勁沒有松。

    過了一會(huì),他道,“我頭疼得很�!�

    “喝點(diǎn)溫水。”張小碗摸了摸他的額頭,揉了幾下道。

    這廂萍婆子連忙倒了溫水,張小碗接過喂汪永昭喝完,才轉(zhuǎn)頭對(duì)她道,“你也去歇著罷,明日就得你陪著我忙了,讓七婆八婆好好歇幾天�!�

    “知了。”萍婆子行了禮,退了下去。

    等內(nèi)屋只有他們兩個(gè)了,張小碗便坐在了汪永昭的腿上,拿著干布與他擦發(fā),嘴里則慢慢地問道,“先歇一會(huì),明早醒來還是要疼,咱們就要請(qǐng)大夫過來看看,給您吃點(diǎn)藥�!�

    “嗯�!蓖粲勒芽粗哪�,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見有些涼,便伸手夠上了放在椅臂上的狐皮披風(fēng),裹住了她的身體。

    張小碗朝他笑笑,用嘴唇輕碰了下他的額,沒有言語,與他繼續(xù)擦著頭發(fā)。

    “他一直都要與我作對(duì)�!蓖粲勒芽粗哪槪跉饽坏卣f出了這句。

    “誰?”張小碗漫不經(jīng)心地問。

    “皇上�!�

    “因?yàn)榧芍M你么?”

    “這是其一�!蓖粲勒验]上了眼,淡淡地道,“其二是你養(yǎng)大了善王,你也跟著汪家走過了這風(fēng)風(fēng)雨雨,但你活著�!�

    “這算得了什么原因?”

    “皇后死了,你還活著。”

    這就是原因。

    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為何皇帝這時(shí)還要給他送美人過來,而不是用別的計(jì)逼他就范。

    皇帝忌諱他,看不慣他,更不想讓他歡心。

    “怎會(huì)如此?”張小碗聞言笑了,道,“他是大公無私的皇上,私情的事歸私情,哪會(huì)真因這個(gè)跟您計(jì)較�!�

    “他很孤獨(dú)�!蓖粲勒驯е乖诹舜采�,伸手拔動(dòng)著她的濕發(fā),他看著她就算疲倦也還是黑亮的眼,“他是皇上,沒有了那個(gè)知他冷暖,替他疼痛的皇后,他比誰都孤獨(dú)�!�

    “是么?”張小碗長久無語,最終只道出了這兩個(gè)字。

    她沒問汪永昭是不是也曾那般孤獨(dú)過,才這般知靖皇的孤獨(dú)。

    她也沒說,她不覺得靖皇可憐。

    這世上因果循環(huán),誰也逃不脫。

    就算是她張小碗,因著當(dāng)初的貪戀,她想活著,想生下兒子,為此,她不也一直被命運(yùn)操縱著往前走。

    而如今,走到這一步,這一切已是她無力再擺脫的了,她有多累,她連想都不愿意去想,只愿想著那些會(huì)讓她心口輕松的事。

    明天她能見到她的小老虎的妻子,懷慕會(huì)與懷仁過來給她請(qǐng)安,即便是汪永昭,怕也是會(huì)為了她的臉面,會(huì)對(duì)懷善與他的妻子面露幾許和緩。

    而遠(yuǎn)在京都的靖皇,可能會(huì)因?yàn)橥粲勒训牟宦犜挾鹋赡軙?huì)想更多的辦法來辦這老臣,也有可能他會(huì)得上比皇后更得他心的美人,知他冷暖,替他疼痛,從此他對(duì)皇后思念只剩偶爾念及的幾許心痛。

    這就是命運(yùn),只能往前走,沒有回頭路可走,也永無后悔可言。

    各人的命各人背,哪怕那是皇上。

    ***

    這日休息了近兩時(shí)辰,張小碗就起了床洗漱,喝過潤喉的蜜水,梳妝打扮完,才叫了汪永昭起來。

    在她下床時(shí),汪永昭已半清醒,這時(shí)見得她過來叫她,睜眼皺眉道,“你那媳婦又跑不掉。”

    張小碗輕笑,“都盼了好些日子了,有些著急,您就行行好,別急我了。”

    汪永昭不快,但還是在她的侍候下穿好了錦衣。

    這時(shí)汪懷慕與汪懷仁也過來了,懷仁一見汪永昭,那小手就朝他伸,委屈地叫道,“爹爹……”

    汪永昭忙抱過他,懷仁見著這個(gè)昨日未抱他的親爹,便狠狠地在他鼻尖咬了一大口,見他爹沒叫疼,這才滿意地咧開嘴角笑了出來,雙手抱著汪永昭的脖子,道,“爹爹不疼,孩兒吹吹。”

    說罷,鼓起了臉,大吹了一口氣,吹了汪永昭滿臉的唾沫星子。

    懷慕見狀,朝張小碗搖頭道,“娘,弟弟又使壞了�!�

    懷仁這時(shí)見得汪永昭滿臉自己的口水,咯咯壞笑了起來,汪永昭瞪他一眼,見他毫不害怕,嘴角便翹了起來。

    張小碗趕緊拉他坐下給他重拭了臉,把懷仁抱到懷里就是打屁股,“你這小壞蛋,昨日聽你調(diào)皮都沒教訓(xùn)你,今日不給爹爹請(qǐng)安便噴他口水,你看我揍不揍你!”

    說罷,大揍了他幾下屁股,懷仁被打得有些疼,含著手指假哭了幾聲后,便喊起了救兵,“爹爹,慕哥哥,懷仁屁屁疼,娘打懷仁!”

    張小碗被他氣得腦門疼,沒好氣地把人塞到了萍婆手里,對(duì)她道,“往門邊站一柱香,敢調(diào)皮就拿棍子打!”

    見又要罰站,懷仁便在往他爹爹懷里撲去,可惜張小碗有先見之明地?fù)踉诹送粲勒训那懊�,汪永昭無奈,只能讓他被拖去門邊罰站。

    在前院,他怎么管教孩兒是他的事,但在內(nèi)宅,這婦人就算要罰他的兒子,他也只能由得了她去。

    “爹爹壞!”見汪永昭不救他,被萍婆子抱走的懷仁氣鼓鼓地朝汪永昭說了一句,這時(shí),見懷慕搖著頭看他,他就捏起小拳頭朝他揮舞,“慕哥哥也壞,小壞蛋,大壞蛋,讓娘親也罰你。”

    他年小,話說得不清楚,張小碗仔細(xì)地聽才明白他在說什么,聽罷后,無奈地朝汪永昭道,“您說還隨了他去,要是隨了他這頑劣不受教的性子,都不知以后會(huì)長成什么樣的人�!�

    說著就拉過懷慕,憐愛地摸著他的頭發(fā),“多虧了有你看著,昨日帶著弟弟甚是辛苦了罷?”

    “未曾,懷慕不辛苦。”汪懷慕直搖頭,笑著道,“只是帶他跟幾位先生念了半天圣賢書,他聽得半會(huì)就睡了過去,我只要看緊他不踢被子就成�!�

    張小碗聽著搖頭失笑,這時(shí)汪永昭站在門邊,看著小兒滿臉氣憤地捏著小拳頭靠著墻站著,于心不忍了一下,又念及那婦人教兒的堅(jiān)決,只得輕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走回來,抱起懷慕與他道,“等過了正月,爹爹便帶你去習(xí)獵�!�

    “真的?”汪懷慕一聽甚是驚喜。

    “嗯�!蓖粲勒腰c(diǎn)了下頭,汪懷慕便抱了他的脖子,嘆道,“爹爹真好,日日記掛著孩兒�!�

    汪永昭聞言臉上的那一點(diǎn)漠然也全消失殆盡,他目光柔和地看向汪懷慕,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這就是他的孩兒,一人乖巧,一人頑皮,就算是最大的,也是智勇雙全,皇帝想在把他發(fā)放邊疆后再欲要來掌握他,那就別怪他不遵其令了。

    說來,知情之人誰人不知,皇朝大員大多更換的朝廷內(nèi)里多有不穩(wěn),新替換的官員不待那三五十年,誰有能力誰無能,這短短幾年哪瞧得出來,而皇朝下面更是風(fēng)雨飄搖,年景時(shí)好時(shí)壞,再也經(jīng)不起一場(chǎng)大仗了。

    這個(gè)關(guān)口,靖皇要逼他反,無非就是他不太想當(dāng)這個(gè)皇帝了。

    善王進(jìn)京,也讓他那個(gè)媳婦跟著他進(jìn)京,就已是他的退步,他也給皇帝盡了誠意。

    皇帝給他的妾,他定不能收,收了,成全了忠君之名,但皇帝可不會(huì)只再這么一次便放過他,他不會(huì)消停,除非他汪永昭跟他一樣生不如死。

    他已退無可退,皇帝要是不滿,那他們只有一途可以解決了,那就是皇帝放馬過來,他放馬過去。

    到時(shí),再起干戈又如何,黃泉路上,這婦人說了她陪他走。

    至于他的這兩個(gè)小兒,哪怕是那個(gè)大兒,他也會(huì)把他們的路安排得妥妥的,萬一到了那個(gè)境地,他們會(huì)帶著他給他們的兵與金銀珠寶,去他國之地生存。

    皇帝切莫要再逼他,真逼了他到那步,誰的損傷會(huì)更大,這還尚不可知呢。

    抱著小兒,汪永昭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深沉,張小碗見狀過去抱懷慕抱到了懷里,無視汪永昭眼底那思及他事的狠戾,若無其事地和完全不知其父變化的懷慕笑著說道,“等會(huì)要見嫂嫂了,可歡喜?”

    “我聽大哥說,嫂子甚是好看……”懷慕臉紅了起來,道,“只比娘親差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知當(dāng)真不當(dāng)真。”

    ***

    那廂,善王的正院朝善院,木如珠緊張地站在門口,等著她的夫君過來與她一道去婆婆的正院漠陽院。

    汪懷善把幾匣寶石又挑了又挑,才挑出兩匣稍有點(diǎn)滿意的,交與兵小玖道,“小玖哥,就這兩匣吧,你幫我拿著�!�

    作為他近身侍衛(wèi)的兵小玖笑嘻嘻地拿過那兩匣子,先走了兩步,去了門邊。

    汪懷善這才回到木如珠身邊,低頭與她笑道,“讓你等久了?”

    木如珠連連搖頭,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見她眼睛有些著急,汪懷善便伸出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甚是愛憐地與她道,“莫要怕我娘,她是個(gè)好母親,定會(huì)像疼愛我般疼愛你�!�

    木如珠聽到這話緊張地笑了笑,小心地咽了咽口水,才道,“不是怕母親,而是……”

    汪懷善這才恍然大悟,笑道,“那就是怕父親大人了?”

    木如珠一聽,低下了頭。

    “你怕是從誰的口里得知了父親大人不喜我的話了罷?”汪懷善撫上她的肩。

    “沒有�!蹦救缰閾u頭道。

    “定是我那群哥哥們私下跟你說的�!蓖魬焉撇灰詾橐�,笑道,“他們都愛亂說,不要信。”

    木如珠聞言點(diǎn)了下頭,沒有把和姥姥告知她的話說出來。

    姥姥說,在黑夜里看去,汪家的那個(gè)男主人有一雙殺人如麻的眼睛,里面沒有絲毫感情。

    她不得不替不得他歡喜的夫君擔(dān)憂。

    ☆、208

    路上汪懷仁在張小碗的懷里,對(duì)她再展開語言攻勢(shì),只聽他嬌聲嬌氣地道,“懷仁聽話的�!�

    “哦?”張小碗笑看著他,恁是懷疑。

    “娘親不要打屁屁嘛�!蓖魬讶嗜鰦傻溃瑸榱酥鸦笏�,他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小口。

    “你不聽話,那是要打的�!睆埿⊥霙]有動(dòng)搖,慢慢地與他說道,“不聽話,不受教,便要打,今天只打屁屁,罰你靠墻站,明日要是再不聽話,便讓你自己睡,不再讓慕哥哥陪你了,你自個(gè)兒一個(gè)人睡黑屋子�!�

    汪懷仁一聽瞪大了眼,揚(yáng)起手來就要打張小碗,但看著她的笑臉,他又猛抱著了她的脖子,在她懷里拱來拱去,很是煩惱無比。

    被汪永昭牽著手的汪懷慕這時(shí)大嘆了一口氣,松開汪永昭的手,手朝張小碗伸去,“娘親,讓我抱懷仁罷�!�

    懷仁聽到他的話,立馬轉(zhuǎn)過身,朝他伸出了手。

    懷慕用力抱住了他,放他到了地下,牽著他的手,低頭與他小聲地說道,“可要聽話,可好?晚上慕哥哥便帶你去找大哥要糖吃。”

    “嗯,懷仁聽話�!蓖魬讶室宦牐珠_了嘴角笑,把嘴里含著那顆梅子糖用手拿了出來,自己咬得一半,把另一半塞到了他哥哥的嘴里,以示討好。

    汪懷慕把甜中帶酸的糖咽下,狀似拿他沒辦法地?fù)u了搖頭,牽著弟弟的手跟在了父親的旁邊。

    汪永昭低頭看向他們,見兩兄弟雪白的雙手相互牽著,一步步往前走,他目光柔和地一路看著他們。

    張小碗這時(shí)走到了他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輕輕地與身邊的萍婆說起話來。

    這時(shí)大仲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請(qǐng)過安后,邊走邊報(bào),“親老太爺老夫人都坐在堂屋了,舅老爺他們也全到了,就等你們過去了。”

    “這么早?”萍婆笑著問,“夫人不是說可以稍晚點(diǎn)么?”

    “老太爺和老夫人可是一早就起來了……”大仲笑道,“說是分外想見外孫媳婦,就趕了個(gè)早�!�

    “真是難為老人家了�!逼计判Φ馈�

    “可不是么�!贝笾俑胶�。

    “你爹身子骨可好點(diǎn)了?”張小碗嘴角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大仲忙彎腰答道,“好著呢,聽您的吩咐,這上午就歇著,下午再過來給老爺與您,還有善王請(qǐng)安�!�

    “唉,不忙�!睆埿⊥胍仓劰芗沂抢鄄×�,“今個(gè)兒起不來就起不來罷,總歸大公子這幾日是在家的,等回頭他好了,就讓他給他們請(qǐng)安去�!�

    “唉,這……”大仲有些猶豫。

    張小碗朝他罷罷手,轉(zhuǎn)頭向汪永昭瞧去,汪永昭見狀,朝大仲淡淡地說,“歇著罷,大夫開的藥,手頭沒有的,找夫人來拿。”

    “都有著,”大仲低著頭低低地道,“勞您和夫人費(fèi)心了,前兩天夫人就送了兩支長參與兩支短參過來,便是那保生丸也給了一瓶�!�

    “嗯,別省著�!蓖粲勒演p頷了下首。

    大仲這便就又退了下去,半跑著進(jìn)了堂屋先去準(zhǔn)備著去了。

    都府大小管事的不少,但夫人看重他們父子,主事的全是他們,管事的沒得他們的吩咐也不好辦事,現(xiàn)下,他父親臥病在床,今日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便要他過問了,自然是恨不得十步路當(dāng)作一步路走,省些時(shí)辰才好。

    ***

    “見過大人�!�

    “見過姐夫大人�!�

    汪永昭帶著張小碗與兩個(gè)兒子一進(jìn)去,張家坐在下首,靠近門邊的兩兄弟就站了起來,還有那趙大強(qiáng)也隨之站了起來。

    張家兄弟與趙大強(qiáng)的稱呼不同,但汪永昭瞧都沒瞧他們一眼,那冷酷威嚴(yán)的臉上一點(diǎn)情緒也沒有,他鼻間只輕“嗯”了一聲,便算是應(yīng)了他們的稱呼,就大步往前走去。

    那廂,汪永安三兄弟也站了起來,拱手道,“大哥。”

    “嗯。”這次,汪永昭掃了他們一眼。

    這種場(chǎng)合里,隨行在側(cè)的女眷輕易無開口說話的權(quán)力,這時(shí)汪杜氏汪申氏便朝汪永昭夫婦福了全禮,便且退下。

    那邊,小寶和小弟媳婦見狀這才知?jiǎng)偛潘齻兏5氖前攵Y,這又在其后又朝他們補(bǔ)了全禮。

    張小妹因此尷尬得臉都紅了,正要偏頭輕聲與大嫂說先前來教過她們的婆子怎地沒把禮教全,但小寶媳婦卻朝她猛搖了下兩下頭,制止了她的出聲。

    張小妹這才想起,這種場(chǎng)合沒有她說話的份,她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但這時(shí)她的二嫂又朝她緊張地看過來,她這才沒再開口說話。

    自然,他們這廂的動(dòng)靜張小碗這邊是沒看到的,汪永昭領(lǐng)了她給張阿福夫婦行了禮,她這才笑著用梧桐村的話開口道,“爹,娘,你們一早起來了,早膳可用得好?”

    劉三娘這時(shí)眼睛已經(jīng)看向了身前懷仁那嬌滴滴,粉嫩嫩的小臉,她早前看過她這長得跟大兒甚像的小外孫兩次,次次都想抱這個(gè)小外孫,但這兩兄弟身邊總有婆子和護(hù)衛(wèi),她只看得兩眼,就只能看著他被他們抱走,這時(shí)這么近看到他,忍不住伸出手道,“可能讓外祖母抱抱?”

    張小碗聽了,便把懷仁抱到她懷里,輕聲地與她道,“他是您的小外孫,您想抱就抱。”

    “唉,唉�!眲⑷飸�(yīng)著,把懷仁抱到懷里后,在張小碗傾身靠近她的視線里,她看到劉三娘的眼角全濕潤了,老人那暗淡的眼光里,似有著懷念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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