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姐�!�
“想來,你們里面也得人怪我心狠了�!睆埿⊥胝f到這,慢吞吞地笑了一下,“田契房契你全給她了?”
“是。”
“那便都收回了罷�!�
張小寶沒出聲。
張小碗淡淡地道,“銅錢就不收了,想來這老爺姨娘的日子,也把那錢花了不少了,就留著給那老爺姨娘當(dāng)賞錢罷。”
“大姐�!�
張小碗伸出手撫了撫被氣得一片血熱的臉,過了好一會才道,“那官也是賞的,便也收回來罷,我會叫你姐夫著人與你回京,到時(shí),你把人給帶回來,爹死了,她不來送終,娘要是沒了,她再不來,便讓她以后也連個(gè)送終的人也無�!�
她的那一兒一女,她還想從他們家得點(diǎn)銀錢養(yǎng)大,便老實(shí)地來罷。
“大姐……”
“嗯?”張小碗看他,笑了笑,“還是你想看那趙老爺花著張家的錢養(yǎng)姨娘?你便是愿意,我卻是不愿意他借著我家夫君的勢當(dāng)這官的。”
“是小妹讓您傷心了。”
“別說這么多了,去帶她過來罷,以后怎么著,你看著辦罷�!睆埿⊥腴]了閉眼,便睜眼叫了婆子進(jìn)來,“送大舅老爺出去。”
她該說的都說了,小寶要還是心軟,那便心軟罷。
該為他們著想的,她都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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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快要接近年關(guān),張小碗?yún)s要比去年要瘦上一些,汪永昭讓婆子看得她甚嚴(yán),每天的進(jìn)補(bǔ)一天五頓一頓都沒落下過,除了用膳,偶爾,他還會從前院抽空回來看著她進(jìn)食。
萍婆那頭,也得了一封從南邊來的商隊(duì)帶來的信,她尋思了良久,也還是交給了張小碗。
這是張小碗尋給善王妃的婆子寫來的信,專帶給張小碗的,萍婆想瞞著,但一想著夫人的性子,她便不敢再欺瞞她,也不敢擅自交給家中老爺。
她怕她日后知曉了,還要為她這個(gè)下人再傷次心。
婆子在信中寫,她們?nèi)吮粠У侥辖�,便不再受重用,被譴去了做針線活,沒有近身侍候。但自今年年后,她們被安排到了善王妃的身邊,這時(shí),才知善王妃小產(chǎn)了兩月。
善王妃小產(chǎn)的原因,婆子也在信中寫明白了,原來是善王妃的父親,木府土司大人害的,原本在她見王妃之前,善王攔了一攔,但善王妃要見對她釋好的父親,而在見面之后的第二日,善王沒依土司大人的意思退出他打進(jìn)深寨的兵,王妃懷里的胎兒當(dāng)夜便滑了,七月時(shí),外面便有人傳出了王妃滑胎之事,傳言是那山寨寨主給善王的見面禮,這事現(xiàn)在鬧得南疆沸沸揚(yáng)揚(yáng),她們覺得甚為不妥,便傳信過來與夫人說道一番。
“要是不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外邊的人甚多知曉,就不打算告訴我了罷?”張小碗把那明顯有人拆過的信扔到桌上,閉著眼睛淡淡說道。
“夫人�!本梦垂蜻^她的萍婆跪到了地上。
“你之前知曉?”張小碗問了一句。
“半字不知�!逼计艛嗳环裾J(rèn)。
張小碗長吁了一口氣,冷冷地笑了一聲,“果真不是什么善心就能結(jié)出善果的。”
說罷,她拿著信站了起來,往東邊的長廊走去。
“夫人�!逼计旁谒磉吋奔钡睾�。
張小碗頓住腳步,深吸了口氣,才回頭與她說道,“無事,我就是去找老爺說說話,你且去廚房幫我看看膳食�!�
說罷,急步往前院走去。
一路走過走廊,進(jìn)書院之前張小碗慢下了腳,這時(shí)守院護(hù)衛(wèi)見到她,朝她施禮,張小碗便跟平時(shí)那般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步往里走去。
“夫人,您來了……”快到門邊,江小山從里打開門,滿臉笑容,“快進(jìn)快進(jìn),老爺?shù)戎�。�?br />
他這話一出,就有毛筆砸到了他頭上,江小山頓時(shí)就苦了臉,回過頭朝家中大人道,“您為啥又打我?”
要是平時(shí),張小碗早就笑了起來了,這時(shí)她是萬萬都裝不出那笑臉了,于是提裙進(jìn)去后便對他淡道,“去外面候著罷,我跟老爺說會兒話�!�
見她臉色不對,不像平時(shí)那般溫婉和善,江小山立馬就彎腰輕道了聲“是”,輕手輕腳地帶門而出了。
這時(shí),視線本還在公文上的汪永昭抬起了頭,揚(yáng)眉問她,“何事?”
張小碗沒吭聲,安靜地走到他身邊,把手中的信給了他。
待汪永昭掃完,臉色一冷后,她便道,“您知嗎?”
汪永昭抬頭,輕頷了下首。
張小碗看著苦笑了一聲,扶著桌子喘了口氣,讓他拉著她坐到了他腿上,她才終于掩面哭了出來,“我那苦命的孩兒,他不知有多傷心。”
汪永昭抱緊了她,拍著她的背,輕聲地道,“無礙,現(xiàn)有你的婆子看著,來年便也會還有孩子�!�
“他是怎么與您說的?”張小碗忍著淚,問道。
她不信汪永昭不知來龍去脈。
“他那小王妃失了警戒,”汪永昭輕描淡寫,“日后不會再犯了�!�
張小碗良久無語,又道,“那戰(zhàn)事呢?”
“無事,他是將軍,什么戰(zhàn)是他打不贏的。”汪永昭淡淡地道,“你且放心�!�
張小碗知曉問到這,她便不能再問下去了,過問得再多,就是她的咄咄逼人了。
她的眼淚到這時(shí)也是流不出了,只能無聲地躺在汪永昭的懷里,久久后,她疲倦地閉上了眼。
汪永昭一直抱著她,直到她閉上眼,他才在她邊輕輕地道,“不要多想,他還會有兒子,我們還會有孫子�!�
“還能如何?”張小碗木然地道,“只能如此了�!�
只是發(fā)生過的事都會留下痕跡,從今以后,她可憐的孩子心里,便又多了道創(chuàng)傷。
她這時(shí)寧愿他沒那么喜愛他的王妃,想來確是自私,可沒那么喜歡,便不會有那么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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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這幾日情緒低落,汪懷慕便搬了他的書案去了母親的外屋,母親繡衣時(shí),他便在一旁念書。
愛亂跑的汪懷仁時(shí)不時(shí)便過來與張小碗要口茶喝,見得母親的笑臉,這才離去,繼續(xù)帶著侍衛(wèi)在府中亂闖。
汪杜氏這幾日前來給張小碗請安,往往要與張小碗說笑一翻這才離去,府中紛擾之事卻是支字不提,她自去與管家處置。
到底是到了年關(guān),張小碗也知自己不能消沉,便提起精神準(zhǔn)備過年的大小事宜,忙碌得久了,心也木了,那擔(dān)擾又再一次深埋在了心底。
府中孩兒生氣勃勃,張小碗也不愿自己擾了他們的安寧,她的這兩個(gè)孩兒都是她抱在懷中逐字逐句教著話長大的,就算兩兒都已長大,他們也與她甚是親昵,她好與不好,自也是影響他們的。
這年大年三十,汪家的大大小小祭完祖,等放了鞭炮,張小碗又去了祠堂念經(jīng)。
她跪念了兩時(shí)辰,汪永昭便跪在她身后抱了她的腰這般久。
寅時(shí),張小碗精神極好,汪永昭拉了她起來后,待出了祠堂,仆人在前面提著燈火,她與他輕語道,“我去廚房給您和孩兒搟面條,您給我去生火罷�!�
汪永昭聞言垂頭看她的臉,看著她揚(yáng)起的臉上那柔和的眼睛,他便笑了。
說來,善王有什么好傷心的,他以為這世間的女子,他得了一個(gè)她這樣的娘,還能再得一個(gè)像她般的妻子不成?
這世上豈有這般的好事。
汪永昭伸出手摸了摸她溫?zé)岬哪�,嘴角微翹,“好�!�
廚房路中,張小碗輕言與汪永昭輕笑道,“實(shí)則想來,我也不是那萬般的好人,可念完經(jīng),這心下也是松了一大塊,來日我們尋得一處古寺,便帶了孩兒去捐點(diǎn)香火錢罷�!�
“嗯�!�
張小碗想了想,便又道,“這正月十五里,凡是來往鎮(zhèn)上的商人客人,就是那流浪乞討之人,都可往食齋一日食兩頓,您看可行?”
“可行�!敝灰陌簿秃�,那食齋這幾日少掙幾個(gè)銅錢也無妨。
張小碗把手覆在他放置在她腰間的手上,偏頭朝他看去,對上他深遂的眼,她便朝他微笑了起來。
平時(shí)那些萬般的容忍,還是換來了他站在她身前。
說來,如若不是她不對他生情,一直冷眼旁觀著他的一切,保持著清醒看清他所要的是什么,才沒讓她被他迷惑了眼,要不然,給不了他所要的,她怕也是早被他拋下了罷?
這些年間算來他真是沒有薄待她,而她便再對他好點(diǎn),也沒什么不妥的。
她給他的,他都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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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出了正月,到二月時(shí),南邊大戰(zhàn),汪永昭又調(diào)了一千精兵夜行南疆。
汪懷仁這月已滿五歲,虛歲六歲的小兒已知其母甚是擔(dān)擾在南邊打仗的大哥,這日早上他一起來,就穿上他的小盔甲過來與張小碗請安,道,“娘你且放心,懷仁這就去接大哥回家�!�
說罷,回頭就讓他的貼身小廝,汪勇去牽他大哥過年時(shí)著人送過來的小馬駒。
汪懷慕只得拉住了他的手,與他道,“現(xiàn)下可不行,爹爹還未應(yīng)允�!�
“爹爹……”懷仁便朝坐上的汪永昭看去。
“過來�!�
汪懷仁一過來,汪永昭一拳便朝他正面打了過去,汪懷仁身體往后一仰,便又翻身,握著右手的小拳便往汪永昭臉上打去,這時(shí)汪永昭頭往邊上一偏,他的左手便狠狠地另打了過去。
汪永昭這時(shí)頭往后仰,躲過了他的拳勢,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淡道,“力道不足,等能甩開了爹爹的手再說�!�
汪懷仁用力甩了甩,都未甩開,便嘿嘿一笑,眼睛一轉(zhuǎn),便對他道,“爹爹,娘親在瞪你。”
汪永昭回過頭朝張小碗看去,汪懷仁借機(jī)掙手,但無奈其父眼睛看向了其母,手中力道卻未松,他還是沒掙開。
這計(jì)不成,汪懷仁再施一計(jì),道,“爹爹,慕哥哥有話與您說�!�
汪懷慕見小弟拉上自己,只有上前拱手道,“爹爹,懷慕有話要說……”
汪永昭便松開了汪懷仁的手,與懷慕溫言道,“說罷。”
“懷慕想說,您還是多懲懲懷仁罷,他昨晚又鉆到床底下嚇孩兒,把汪順都嚇得跌倒了�!�
“那是汪順膽兒小,慕哥哥你不就沒嚇著�!蓖魬讶蔬@時(shí)已鉆到母親懷里,喝了一口她喂給他喝的水,不以為然地道。
“唉�!币娬f不過弟弟,汪懷慕搖頭道,“你就是淘氣,怎么懲你都不聽,這般淘氣還要去接大哥,去了那,莫被他打屁股都是好的�!�
“這是哪兒的話,”汪懷仁擦擦嘴,回頭朝張小碗道,“你信孩兒,孩兒明日打贏了爹爹,就為你去接大哥回來�!�
張小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與他柔聲調(diào),“好,不過且在那之前,先去用了早膳,再去習(xí)了早課,可好?”
“好嘛�!蓖魬讶庶c(diǎn)頭,靠在了她的懷里,朝著汪懷慕笑了起來,還朝他眨了眨眼,道,“哥哥小廝膽兒下,便不要了罷,我把我的給你�!�
懷仁小廝汪勇一聽,眼睛巴巴地往汪懷慕看去。
他可是極想跟二公子的,小公子太皮了,他半天都找不著他,回頭管家問過,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哪兒去了。
汪懷慕哪能不知弟弟打的主意,便不由搖頭道,“又調(diào)皮,還是叫爹爹訓(xùn)你的好�!�
汪永昭聽罷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往堂屋走。
張小碗便一手拉了一個(gè)兒子跟在他身后,嘴間笑著與懷慕說道,“爹爹不能訓(xùn)時(shí),大哥也不在家時(shí),便是由你來訓(xùn),你要自己想法子替娘管管弟弟,可好?”
汪懷慕聽罷便點(diǎn)頭,“孩兒知曉,娘親放心�!�
張小碗看著懷慕那已然有坦蕩之氣的眉目,心下有著幾許欣慰。
他不像他的父親,也不像她,但他是個(gè)好弟弟,也是個(gè)好哥哥。
這時(shí)汪永昭回過頭來,張小碗便朝他笑著道,“您還是牽了我們家的小調(diào)皮去罷,莫讓他半道跑了�!�
正欲要掙脫他娘親的手的懷仁一聽,只得收住了身勢,乖乖地讓娘親把他的小手轉(zhuǎn)交給了他爹爹牽著。
“走邊上�!边@時(shí)迎面吹來了一陣風(fēng),汪永昭擋在了張小碗的面前,等風(fēng)勢一過,他轉(zhuǎn)頭對站于他身后一步的婦人說道。
“知了�!眿D人輕輕柔柔地應(yīng)了一聲,走至了他的身邊,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汪永昭再垂頭看她,見她抬眼笑看著他,他這才收回了眼神。
☆、225
三月上旬,張小妹被張小寶帶了回來,張小碗沒見她。
許是知曉她不想見,她去看望劉三娘時(shí),也沒從沒遇見過張小妹,劉三娘有那么兩次,握著她的手想說話,但卻還是未把求情的話說出口。
張小碗猜得出她要說什么,但她沒說出來,她就當(dāng)不知情。
她不是什么事都管得了,今日她再答應(yīng)幫張小妹又如何?她跟著那么個(gè)不歇停的男人,仗著汪永昭的勢,遲早要翻天。
哪天要是出事,救不了時(shí),那才是無藥可救了。
現(xiàn)在小妹至少還活著。
這其中種種厲害,張小碗不想說給劉三娘聽,想來,劉三娘要當(dāng)她心狠,那就算她心狠罷。
三月底,劉三娘也是不行了,這日,張小寶派了人急進(jìn)都府,找了她去。
一進(jìn)劉三娘的房,就聽著張家的孩子們的一片哭聲,見到她來,都叫著她“大姑姑”,張小碗從他們中間走到床前跪下,看著床上蒼老的婦人,眼睛含淚,叫了一聲,“娘……”
一直閉著眼睛,不知在喃喃自語何話的劉三娘一聽她的聲音,突然睜開,伸手抱住了她的手放至胸前,大哭道,“那個(gè)時(shí)候,我只能想著要死全家一起死了算了,我們一家不要在這人間受罪了,那個(gè)時(shí)候苦啊,閨女,咱們家那個(gè)時(shí)候苦得啊,你娘我這心里現(xiàn)在想起來都疼�!�
她突然像回光返照般說出了一長串的話,說罷,她的氣息越來越弱,她睜著渾濁的眼,看著張小碗微弱地道,“閨女,閨女,答應(yīng)娘,定要為娘護(hù)著他們,你定要啊……”
手上的手勁越來越小,張小碗看著她慢慢斷氣,她緩慢地點(diǎn)了下頭。
“娘……”
“娘……”
“娘……”
“奶奶,奶奶……”
屋子里一片哭聲,張小碗掉著淚,好半會全身軟得沒有絲毫力氣,最后還是婆子扶了她起來,讓她坐到椅子上,看著一群人嚎啕大哭。
給劉三娘安床時(shí),她眼前一片發(fā)黑,張小妹跪在她腿前哭時(shí),她是知曉的,但她已無力去看她一眼。
夕間,汪永昭來了,也帶來了一群奴仆過來幫忙。
張小碗在她歇息的房里看到他,朝他伸了伸手,朝他道,“您過來扶扶我�!�
見她有非要站起之勢,汪永昭大步過來,扶了她一把。
張小碗緊緊拉住他的手,喃喃道,“回府,回府,孩兒們可是吃了晚膳了?”
見她魂不舍守,汪永昭拿過這時(shí)遞上來的熱參茶,大力地吹了幾下,隨即又試了試溫度,這才喂她喝了幾口。
熱茶下肚,張小碗才回過一點(diǎn)神,這時(shí),她深吸了幾口氣,才朝汪永昭道,“我們回去罷�!�
“你歇在這罷�!蓖粲勒衙艘幌滤涞哪�。
“不用了,”張小碗搖頭,“明早小殮之前過來即好�!�
這里是小寶當(dāng)家,她不能在這當(dāng)口,替他做了他的的事。
“好�!币娝撸粲勒驯銘�(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就對江小山道,“把馬車牽到門前�!�
“是�!苯∩矫Φ�。
萍婆這時(shí)收拾著從府里帶來的食盒,又匆忙裝了一小碗五谷粥送到張小碗面前,輕聲道,“趁熱喝小半碗,身子才不涼�!�
張小碗接過碗,看著桌上那個(gè)大食盒,回頭朝汪永昭感激地笑了一下,便把粥幾勺送下了肚,隨汪永昭出了門。
出門時(shí),張小寶大步趕了過來,張小碗往后看,看到了小弟在拉著小妹。
小妹看到她看她,頓時(shí)大聲地嘶叫著,“大姐,你聽到娘的話了,你救救我,救救我的相公罷,大人,姐夫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看在我大姐為你生了三個(gè)兒子的份上,您……”
張小碗臉色發(fā)白看著她的叫嚷,如若不是汪永昭扶著她,她都走動不了一步路。
這夜半夜,張小碗睜開眼看了一眼一直未滅的油燈,對身邊閉著眼睛的男人說,“老爺,我心里疼�!�
汪永昭聞言猛地睜開眼,想也不想,拿過枕頭邊的盒子,輕扶著她,把救心丸放進(jìn)了她口中。
吃下藥,張小碗吐納了好一陣,便把臉伏在了汪永昭的胸前,無聲地哭了起來。
這是她這世的爹娘啊,一月,她的爹才下葬,現(xiàn)在,臨到她的娘了。
只有失去了,她才知道這有多痛。
她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哪怕他們一個(gè)只會朝她怯怯地笑,一個(gè)只會木著張苦臉看著她,可這一世里,她永遠(yuǎn)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