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確定關(guān)系以后,整整一下午過去,
他們中間好像突然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怪別扭的。
顧拾具體什么感受宣從南不太知曉,但他知道自己的。
拋棄協(xié)議婚姻的束縛,
本以為變成真正的男男朋友他們會更親密無間,誰知過了一會兒,宣從南覺得赧然。
仿佛心里確定顧拾已經(jīng)是自己的男朋友后,宣從南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說話做事了,
他得溫柔點,
成熟點。
一言一行要更完美才可以。
這樣的想法導(dǎo)致宣從南越來越變扭,
喝水時都很完蛋地想找個最美的角度,顯得不自然。
不知道顧拾看沒看見有兩滴水不小心從他嘴角漏了出來,幸好捂得快。
不然多丟臉啊。
......他剛才......是不是......不該那樣說話......?
顧拾在家待得好好的,右手還受了傷,怎么能出去上班呢?
他又不是養(yǎng)不起顧拾。
“我不是那個意思......”宣從南重新學(xué)習(xí)表達(dá),第一次覺得會說話是天賦,“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不是要趕你出去上班......你不上班也沒關(guān)系�!�
他認(rèn)真道:“我有錢�!�
顧拾驀地笑了,輕快肆意。
“囝囝啊。”
“嗯�!毙麖哪嫌魫�,但整個人的狀態(tài)莫名放松,不再那么端著,“笑什么?”
“你是不是覺得別扭?”顧拾拍過很多戲,對許多人物進(jìn)行過剖析。一開始他覺得宣從南呆呆愣愣的狀態(tài)很可愛,又覺得有股熟悉感。
現(xiàn)在確定是落實的關(guān)系轉(zhuǎn)變會帶來一陣短暫的不適應(yīng)期。
顧拾在很早之前就經(jīng)歷過。
愛而不得、患得患失、思之如狂、無法自拔地偏執(zhí)......顧拾全部品味過。
宣從南嗯道:“有點�!�
“沒關(guān)系,正常的�!鳖櫴罢f道,“以前你沒有喜歡我,現(xiàn)在你在嘗試喜歡我�?隙ㄒ袀轉(zhuǎn)變過程�!�
宣從南道:“不對吧�!�
顧拾:“嗯?”
如果以前沒有喜歡,他怎么會和顧拾做些很親密的事呢?那時可以說是因為協(xié)議,乙方要滿足甲方的要求,如今再想想,好像也不全是因為協(xié)議......
但宣從南敘述不明白,他沒有經(jīng)驗。
“你說得都對�!毙麖哪宵c頭認(rèn)可道。
顧拾無聲笑:“以后不能這么說話,特別是吵架的時候�!�
宣從南道:“為什么?”
隨后好奇追問:”我們也會吵架嗎?”
他有點想象不出來和顧拾吵架的樣子,顧拾沒和他生過氣。
......打沈遷的時候不算。
“不會吵架,但我怕自己惹你生氣�!鳖櫴罢f道,“如果我真的惹你不高興,你可以打我罵我,別分手�!�
宣從南驚疑道:“剛談你就說分手?”
“我沒說�!鳖櫴暗溃爸皇翘嵝涯��!�
宣從南莫名覺得提醒兩個字讓他說得有些微妙,道:“要是我想分手呢?”
客廳忽而寂靜無聲。顧拾沒說話,他安靜地看著宣從南,用左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不動聲色地兩口喝干凈。
隨著喉結(jié)滾動,好像有什么東西一起被沉沉地壓了下去。
顧拾沖宣從南輕笑,唇邊弧度完美,但眼睛里卻沒有開心。
“晚飯想吃什么?我可以試著做一下�!彼麥厝岬貑柕馈�
“你手不方便。”宣從南搖頭拒絕道。
他拿手機(jī)看外賣,點完正餐后說道:“買個小蛋糕吧�!�
顧拾:“好�!�
沒道理確定談戀愛還要先經(jīng)過一段尷尬期,宣從南決定主動出擊,打破壁壘說道:“我想去畫室畫一張油畫�!�
顧拾說:“我也要去�!�
“就是讓你陪我�!�
“好。”顧拾滿足得想翹起尾巴。
然后宣從南說道:“我要畫你哭的樣子�!�
顧拾:“......”
宣從南毫不避諱:“你哭起來好看�!�
顧拾:“�!�
兩秒鐘過去,顧拾沉默,十秒鐘過去,顧拾不語。
一分鐘過去,顧拾既沉默也不語。
宣從南忽然湊近他說:“顧拾,你耳朵好紅啊�!�
說著他直接上手捏住感受一下溫度,跟以前顧拾捏宣從南的時候一模一樣。是燙的。
“......”
“嗯�!鳖櫴懊虼�,不一會兒頸側(cè)兩邊都紅了,認(rèn)命沒動。
吃完飯和小蛋糕宣從南興奮地沖進(jìn)畫室,十年來第一次要畫人物,是個挑戰(zhàn)。
調(diào)色板、畫架、畫布、顏料還有各種畫筆一應(yīng)俱全,宣從南準(zhǔn)備就緒,拆兩盒曼莎牛頓新顏料,心情雀躍。
顧拾拿著劇本跟進(jìn)來,坐在宣從南身旁。
發(fā)生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擋胡閱督促顧拾趕緊工作的心。他中午一邊問宣從南家里有沒有醫(yī)藥箱,缺什么藥他去買,一邊往玄關(guān)門后的矮柜上放打印好的電影劇本。
宣從南拿外賣的時候看見順手捎進(jìn)來,給了顧拾。
“需要我現(xiàn)在哭嗎?”顧拾認(rèn)真地問道。
宣從南疑惑應(yīng):“嗯?”
“我現(xiàn)在哭,你能直接看著我畫�!鳖櫴百N心道。
美術(shù)生的“記憶默寫”能力不是白練,顧拾默默掉眼淚的委屈模樣在宣從南的腦子里清晰無比,聞言他沒直接說,只是更加疑惑:“你立馬就能哭出來?”
顧拾挺驕傲:“嗯。”
宣從南:“影帝�!�
顧拾:“嗯�!�
宣從南:“演技好�!�
顧拾:“嗯哼。”
“你中午哭是真的嗎?”宣從南狐疑詢問。
“當(dāng)然是真的�!鳖櫴傲ⅠR正色,“現(xiàn)在很多觀眾對演員的容忍度特別高,其實我演技很一般,真的。有時候哭戲我都需要往眼睛里點眼藥水,不敬業(yè)�!�
“噢�!毙麖哪闲帕艘话�。
另一半變成懷疑的目光打量顧拾,他覺得顧拾根本不是那種不敬業(yè)的人。
反而像太敬業(yè),會允許自己死在他想要做的事情上的人。
“嗯,真的是真的�!鳖櫴包c頭,增加自己不專業(yè)的實感。
而后垂眸小聲說道:“誰讓你喜歡他,我難受�!�
宣從南反駁:“我沒有喜歡他,那時候......”
“你還想過和他結(jié)婚,”顧拾悶聲打斷他話音,“你才多大啊就結(jié)婚,憑什么跟他結(jié)婚。我酸,酸得要死�!�
“我......我那時候因為......”現(xiàn)任翻前任舊賬,以宣從南的性格應(yīng)該譴責(zé)對方無理取鬧,但在顧拾的控訴中他竟然心虛得不知所措,最后梗著嗓子說,“我現(xiàn)在還是22歲,不跟你結(jié)婚了嗎�!�
顧拾眉梢輕挑,很快壓下。
“我再不努力一點,能輪得到我嗎?”他把劇本卷成筒,又多動癥似的展開。幅度過于不溫柔,沒幾次劇本都起毛邊了。
宣從南制止他,說道:“不管,沒有如果,反正現(xiàn)在你才是我老公。”
要不是還在演,顧拾怎么都得讓宣從南多叫兩聲老公。
太好聽了。
“我當(dāng)時沒控制住脾氣,生氣他一直過來打擾我們,所以很沖動,”顧拾低聲,夾雜一多半的真情實感,“有理智以后,我害怕你會覺得我嚇人,以后就不要我了......”
聲音逐漸微弱下去,后面的話像投進(jìn)湖面的小石子蕩起的一圈圈漣漪,水波越來越平緩,但水圈越來越大,碰到宣從南的心軟琴弦。
那樣的怒火與過激行為不是一個普通人會有的,何況顧拾還是一個廣受矚目的演員,擁有頂流的粉絲熱度。
別說一句話一個舉動,就算只是單純呼吸,都要被有心人士進(jìn)行全方位的解讀。
這樣的關(guān)注是名利,同樣也是監(jiān)視。
顧拾眼里心里沒了前途,只有無盡瘋狂。
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宣從南確實有點被嚇到......
可一瞬的心臟驟縮過去,隨之涌來的是難過窒悶。
宣從南不由自主地想,在他看不見的時間里,顧拾有多少次在受折磨。
“我沒有覺得你嚇人�!毙麖哪蠄远ǖ卣f,“我很生氣的時候,也會控制不住的,宣業(yè)他們就見過�!�
雖然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就是了。他懶得憤怒,做得最多的是無視遠(yuǎn)離。
顧拾:“嗯�!�
他垂眸扯宣從南的衣袖,手指沿著袖子尋摸手腕,繼續(xù)向前將手指擠進(jìn)宣從南的指縫:“囝囝,我有時候......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你不要怕我�!�
宣從南:“我沒有怕你�!�
顧拾:“嗯�!�
宣從南:“你不高興嗎?”
顧拾:“我難過�!�
“為什么?”宣從南放下調(diào)色板,摸顧拾的臉問道。
眼前情況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他不解地說:“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顧拾小聲:“你只是用語言說不怕我,我沒辦法分辨你說得是真話還是客氣話。我害怕,我自卑。”
“當(dāng)然是真話啊,”宣從南皺眉道,“那我還要怎么做?”
顧拾說:“用行動�!�
牽手、擁抱、接吻,都是行動,宣從南頷首明白,說:“你想做什么就做啊。”
“我能摸你嗎?”顧拾問。
宣從南:“你摸啊�!�
顧拾闔眸,忍�。骸暗饶惝嬐暝僬f。”
“現(xiàn)在不行?”宣從南道。
顧拾啞聲:“嗯�!�
宣從南:“為什么?”
顧拾說:“時間不夠�!�
畫室靜默片刻,宣從南忽而有了猜想:“你要摸哪兒?”
“......”
顧拾眼里突然像是生出一把沒鑰匙的鎖似的,把宣從南鎖在里面,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他走。
他似乎沒什么底氣但又非要說:“......能不能碰碰你里面�!�
【90作者有話說】
顧拾: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從南:O.O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64章
人物油畫耗時長,
畫家經(jīng)驗豐富能加快進(jìn)度,但僅用幾個小時的時間也不可能完成。
更何況宣從南還不能被稱之為畫家,何來豐富的經(jīng)驗?
雖然知道要畫顧拾,
腦中有實影,
但宣從南沒畫過人物,需要很細(xì)致地繪制底色,
勾勒初步的輪廓。
光這些最基本的都需要很長時間,之后要設(shè)計面部特征、肌膚紋理的細(xì)節(jié)。
沒個幾周畫不下來。
60的畫布平整
,當(dāng)手觸摸上去時,
能感受到一定的緊致感,
好像它是活著的。
這樣上等的畫布無論是外觀還是性能都極佳,
之前宣從南用的一般,和顧拾在一起后他的任何畫畫用具都沒有一般二字。
顏料攀附于上后,就會像大樹朝下扎根,通過畫筆牢牢地長出畫家想要的模樣,
不容易因時間推移、陽光空氣等侵襲褪色。
宣從南默默地在調(diào)色板上調(diào)底色,動作細(xì)致緩慢。
思緒仿佛飄了很遠(yuǎn)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