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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桐桐正瞧著呢,就聽到人群里有人喊:“三姐三姐”

    是季瑛。

    桐桐瞪了她一眼:是不是蠢!我壞了人家那么大的事,萬一有人報復怎么辦?不在家等著,還偏到人多的地方叫嚷。

    結果才叫了兩聲,桐桐就眼看著她被人拉走了。再朝后一看,身后的茶館四爺在里面坐著呢,肯定是他叫人帶走的。她這才收回視線。

    金鎮(zhèn)北后知后覺的知道那是林家的孩子,他輕嗤一聲,“果然,一家能出一根好苗就是祖上積德了!”

    桐桐:“”

    到了刑部,交接之后,今天是沒法審的。誰也別問什么,按照流程走。

    桐桐得先回家的!剛才跟四爺遠遠的碰了一面,知道他好著呢就行,她得先回林家。

    林憲懷正在家里訓斥季瑛,“誰叫你跑出去的?關都關不�。∏Ф撊f囑咐,這個冬天都別出門給你專門請了假叫你在家呆著,你偏往出跑�!�

    季瑛委屈的低著頭,“我沒想那么多嘛!”

    林憲懷的手都抖了,又急又氣。

    正訓斥著呢,槐花在外面喊:“三姑娘回來了。”

    周碧云急匆匆的往出跑,一看見人好好的,就阿彌陀佛一聲,“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

    桐桐一把扶住了,“您跟我爹擔心了吧�!�

    周碧云抓著女兒的手上下的打量,然后捧著臉看,“瘦成什么樣兒了?快!快進屋�!�

    桐桐先跟走出來的黃氏打招呼:“嫂嫂受累了,才嫁過來就跟著我擔驚受怕的�!�

    “沒有!沒有!”黃氏撩開門簾,“快進屋里,暖和!我這就給你準備洗浴的水去,飯菜也快好了”

    “有勞嫂嫂!”

    這一進去,就見林憲懷坐在上面,季瑛跪在下面跪的端端正正的,一臉的心虛。

    桐桐看林憲懷那繃著的臉,乖乖跪下,“爹,叫您擔心了,是女兒的不對�!�

    林憲懷沒叫起來,指著桐桐:“你你知不知道,多兇險”

    “是!我錯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蓖┩┱f著,就抬起頭,然后訕訕的笑,“您看,這么冷的天,我都凍透了。您容我去洗漱,回來咱一邊吃飯一邊聊,成嗎?”

    仲琴趕緊塞了一杯姜茶來,“就是呀!爹!叫她先去暖暖這吃不好睡不好的等她吃飽喝足了,暖過來了您怎么收拾都行!”

    伯瓊還塞了一根直溜溜的棍子過去,“爹,您拿著!回頭您抽她。但現(xiàn)在,叫她先起來”

    林憲懷舉起棍子,重重的敲在桌子上,“還不起來,等著我扶你呢?”

    仲琴這才給扶起來,催著桐桐喝姜茶驅寒,然后推著她去洗漱,“走!我給你搓背去。”順便看看傷了哪里沒有。

    季瑛想起來,林憲懷又呵斥,“你跪著,去哪?”

    季瑛又乖乖的跪著去了:真知道錯了!

    桐桐泡在木桶里,周碧云親自給洗頭,仲琴拎著熱水桶,一瓢一瓢的往里面加熱水。

    身上倒是沒傷,就是騎馬給大腿里磨的,紅彤彤一片。

    周碧云一邊給搓頭發(fā),一邊說她:“不怪你爹生氣,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我最近常后悔,后悔叫你考什么女官�;丶襾碜杂勺栽诘�,不也挺好�!�

    “瞧您說的!”桐桐就笑,“您一直供奉娘娘仙!當年祖娘娘若沒有舍得一身剮的氣魄,也不能有后來的她。名望那都不是白來的!哪個成功的人背后不扛事?既然當了朝廷的官,總也得做正經事的。再說了,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仲琴就問說,“回來然后呢?照你的功勞,這次至少得跟爹齊平吧,是去兵部嗎?”

    桐桐:“”這話跟這母女沒法說呀!她只能岔開話題,說起了齊二,把在盛京碰見齊二,一直到齊二跟回來這一路上的事,都跟母女倆學了一遍。

    這話話才落下,屏風那邊給桐桐在熏籠上暖著棉襖棉褲的黃氏就說:“這個齊二公子,以后但凡來找二妹妹,可不成了!不用問也知道,那李家的姑娘必是十分貌美的。這樣的男子,萬萬要不得!真要嫁給這樣的人,后半輩子且有苦頭吃呢�!�

    她說話聲音清脆,語速卻又不疾不徐的,“再是貌美,也有老去的一日。到那時,會如何?這找郎婿,需得看看家風。像是齊家,齊閣老外面也有紅顏,還是老來納的。想來這齊二對此也不以為意吧!再比如那金家,那家最最是荒誕,那家的兒郎更不是良配。”

    桐桐:“”前面說的很有道理后面說的也很有道理。

    她跟著附和,說仲琴:“嫂嫂說的對,這齊二呀,以后離遠點。再要是說什么對你情根深種這種話,你就大耳刮子扇他!你放心,咱家現(xiàn)在不懼他齊閣老。爹爹以后也未必要顧著齊閣老的面子�!�

    “知道!知道了!你給了爹掙回了底氣!”

    周碧云憂心:“”你爹寧肯跟人低頭彎腰,也不想你這么著去掙底氣。

    用飯的時候破天荒的溫了酒來,給桐桐壓驚的。

    其實桐桐真沒驚,但是林憲懷和周碧云是真受了驚嚇了,只看瞳孔就看的出來。她就先敬父母幾杯,叫緩緩這個情緒。

    林伯瓊將炕沿的位置讓給黃氏坐,他自己站在下面幫著端個涮鍋的菜,然后才坐在板凳上。他一邊給桐桐遞牛肉卷,一邊問她:“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給李廣田定罪?這次可是連問政院也開了�?上�,我又被調到求真館了�!�

    問政?

    桐桐問說,“誰提議的?”

    “金家那位四公子,那個小金大人。他最近常去求真館,陛下把庫房的鑰匙給了他”

    桐桐便點頭,反正自己想唱的戲,他總是要叫自己唱完的。甚至提前給自己把戲臺都搭好了!

    她把杯中的酒喝了,然后便笑,“既然敢拿下這個一品大員,我自是有把握的。”

    林憲懷倒是不擔心這個,他真正擔心的是叔珩以后朝軍中傾斜。

    之前常青蓮單獨找過自己,她特別支持叔珩入行伍!可做女將哪有那么容易?不說戰(zhàn)場兇險,就只訓練、風餐露宿,就夠人受的了。

    比起前程,他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安生,過踏實的日子。

    可一個干下這等大事的人,早已經生出了雄鷹一般的翅膀,又豈是自己能左右的?

    [145]萬里扶搖(44)一更

    萬里扶搖(44)

    此案轟動,避免夜長夢多,刑部主張不拖延,一切從速。

    這一日,六部街被圍堵的嚴嚴實實的,都想聽聽這個熱鬧。

    刑部的大堂從來沒有過的擁擠,又因著帝王親臨,每個人進出的人都必須檢查一遍,看看身上有沒有攜帶利器。

    桐桐走完了一套流程,這才順利的進了刑部。

    犯人天不亮就被押解來了,只等著開審。

    大殿的外圍,桌椅擺成大弧形,粗略的掃了一眼,怎么也得容納兩百人。中間有一條過道,過道分兩院,一邊穿著綾羅,年紀都在花甲之上的才是參政,他們都是致仕的官員,且一生未曾犯錯,都住在京城。另一邊的人員看起來就雜了,有珠光寶氣的商人,有賬房先生一樣的人,也有佝僂著身子衣裳帶著補丁坐立不安的人。有滿身書卷氣的讀書人,也有誰家的婦人滿臉好奇的張望。這些是問政院隨機點出來的人吧。

    這些人桌椅的前面,間隔的柱子上都用紅綢綁了一道又一道,他們是不能過這一條線的。坐在這里的人只能聽,不能發(fā)言。

    而紅綢的這邊,也有一圈桌椅,這是陪審用的。相關的衙門和協(xié)助的官員就坐在這些區(qū)域。其中就有四爺,四爺坐在工部的位置上,桌上擺著不少東西,應該是案子中就需要的。

    這樣別說他們了,誰跟誰都別交頭接耳。

    齊渭看見桐桐也只微微點頭,都保持這極其嚴肅的表情。

    緊跟著,三閣的閣臣都到了,他們的位置在刑部主審位置的兩側。主審位置稍微偏移一點點,正中間的位置是皇帝的。

    桐桐掃視了一圈之后,再跟四爺對視了一眼,兩人就有些五味雜陳。

    其實,有些事不全賴后人!

    等外面唱名‘陛下駕到’的時候,所有人都站起身來,躬身迎駕。

    小皇帝一腳踏進來,所有人都喊萬歲,他才說了一聲免禮,就聽到人群里有哽咽之聲。桐桐也扭臉去看,就見問政院幾個老者早已經淚流滿面,此時,對著小皇帝的方向哭的哽咽難言。

    小皇帝:“老人家,可是有什么委屈?”

    其中一身穿補丁的老者用袖子擦淚:“草民三十年前見過先帝,先帝垂詢民事可好些年不見帝王問政了,草民草民們憂心君王”

    小皇帝的視線落在問政院的一百人身上,他們大多數(shù)看過來的視線都是真摯的。

    其他人看見帝王,斟酌的是權利。

    只有這些其實什么都沒有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如此的坦誠:沒有想從他的身上獲取什么,也沒有想要算計他什么,只是告訴他,因為久不問政,他們不免擔心他。

    不知道怎么的了,他的鼻子一酸,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他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走到這些人跟前,伸開雙臂轉著圈好叫他們看清楚他:“瞧!朕一切都好。勞你們記掛,朕很感激�!�

    “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皇帝這一刻懂了:其實老祖并沒有錯!新明歷代帝王居高而親下,數(shù)代之下,終是種下了人心。

    其實,只要人心在,他永遠都不是一無所有。

    原來父皇說的,只要不傷民本,便不要與朝臣爭是這個意思。

    民本民本民本!

    小皇帝轉過身來,大踏步朝前走去,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把龍椅上。

    桐桐清晰的感覺到了,這些百姓叫這個孩子汲取到了力量,他有了屬于他的帝王自信。

    四爺微微抬頭,跟桐桐對視了一眼,兩人眼里就都有了笑意。

    小皇帝把手搭在扶手上,夠的很吃力,后面靠不著,前面無所依,但他這次心里不慌,也不怕了:“開審!”

    刑部尚書領旨:“開審。”

    被帶上來的主要人犯有四個人:吉川幸子、陳家主、李廣田、特木爾。

    李廣田和特木爾都未曾定罪,因此,有兩把椅子給他們坐。

    刑部就先問呢:“林大人,你是如何斷定吉川幸子乃是倭國細作?”

    這么問也沒錯,只有斷定對方是細作,才能定特木爾的罪。

    桐桐回頭看了吉川幸子一眼:“首先,她是倭國人,這個不存在疑問。風俗館的女子從未曾隱瞞她們是倭國人的事實。那么,她們一定是按照正常的手續(xù)進入新明的。按照新明的規(guī)定,凡是他國之人,入新明需得登機。那么,禮部一定有她們的信息。不僅禮部有他們的信息,就是他們怎么上岸,途徑了哪些地方,做的什么營生,應該都有記載。此應該沒有異議�!�

    禮部馬上遞了一份東西過去,“吉川幸子十三年前入鏡,八年前入盛京,此身份不存疑�!�

    刑部翻了幾頁,然后遞給其他人,這才示意這位林大人:“繼續(xù)�!�

    “既然是倭國人,那怎么確定是細作了。其一,物證�!蓖┩┱f著,就伸手從秦敏要東西,秦敏遞了過去,桐桐一一給擺出來,“黃金、槍械這些就不提了,關鍵在兩個東西,一個是一本倭語的書籍,一本是個賬本。這兩本東西是藏匿在密道里,被我搜檢出來的。”

    刑部接了書籍和賬本,賬本上的記載并不看不出什么。

    桐桐從懷里遞了一張紙出來,然后向四周展示一圈,重新遞上去:“這是破譯出來的!解密之后,對照這這本書再去看這個賬本,所有的客戶信息都能對應一個官員的名字,這是巧合嗎?”

    刑部將東西遞給兵部:你們看看,解密這種事只兵部最精通。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這就是密語。且破譯的沒有問題,他們點頭:“沒有錯疏!成立。”

    桐桐這才又道,“另有盛京風俗館與邊上的宅子有暗道相連,這也是一物證。吉川幸子偽裝成婢女住在柴房中,可柴房暗通別處,住處奢靡。此種種不合常理之處,足見她身份成疑。”

    說完,又朝外看了一眼,這才道:“其二,人證�;勰铩⒂穹即硕四茏C明,她們幫著接待了哪些官員,打探了哪些消息,她們聽命于誰。除此之外,與她們同期被培養(yǎng)的五個女子,不知所蹤。吉川幸子說她也不知道,也就說還有女細作未曾歸案�!�

    慧娘和玉芳被帶進來,把當日的話再重復了一遍。

    桐桐這才看吉川幸子:“其三,本人招供�!�

    吉川幸子低著頭,沒有反駁。

    小皇帝覺得很有意思:明明本人已經招供,林叔珩卻偏從物證開始,其次是人證,最后才是本人口供。

    這個就叫鐵證如山吧�?诠┮追�,可物證卻推不翻的。

    所以,得來的結果就是板上釘釘?shù)模淮嬖谟袪幾h的地方。

    那么,這個女人甚至于這些女人,都是倭國的細作,這一點上不存疑。

    桐桐這才又看向一直閉目的李廣田,“李大人,是吉川幸子招供,供出了你�!�

    李廣田睜開眼:“一個細作的話,如何當真?”

    四爺輕輕一笑:這話一問,你就掉到她的坑里了。

    果然,就聽桐桐說,“是��!您是封疆大吏,新明并未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因為,下官聽了這話,也這么想。一個細作的話,豈能當真?我能因為一個根底還沒查清楚的細作,去妄下結論,相信為陛下牧守三省的柱石之臣存有謀反之心嗎?我不能!因此,在吉川幸子招供了您之后,我沒有去找您。

    我當時不信!我心說,一個文臣,要謀反,沒有軍中配合是做不到的。難道軍中也有人與你聯(lián)合了?可便是有,你能全信嗎?他人又怎會為你嫁衣裳?你要真有此心,你一定藏著人手。藏哪呢?一定不能近,近處藏不住太多的人;也一定不會遠,因為遠了,你不能隨時召喚來用,便會心有不安。

    于是,我基于這個假設,假設真是如此。那么,盛京城外,方圓三十里到五十里一定藏著人手。這個地方得男壯丁多,且有正當?shù)睦碛呻S時出門不惹人懷疑。于是,陳家莊,一個游商家族就進入了我的視線。

    然后,為了證明我是想多了,也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去了陳家莊。那里的地勢極好,易守難攻;那里戒備森嚴,任何人上山都有信鴿送信。那里沒有老幼婦孺,只有青壯!那里沒有雞鳴狗叫,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安安靜靜;那里的果子掛在樹上無人采摘,無人在意;那里的房舍一模一樣,各個建造的如堡壘;那里沒有紅燈籠,不貼紅對聯(lián),他們以白為吉。甚至于盆栽和院子里的景觀樹都保持著倭國人的風格。他們會夜里山上,山上藏著兩千人馬,藏著足以裝備兩萬人馬的火器。

    后來,我才知道。陳家有個女兒嫁給了您一位外室的弟弟。于是,陳家與您有了明面上來往的借口。到了這里,我所有的猜測都驗證了�!�

    “無稽之談!”李廣田嗤笑一聲,“省城城外有這么些人,這么些裝備,身為巡撫的本官一無所知,此乃本官失職!但盛京乃至盛京附近,有多少官員呢?你又怎么篤定,這個人一定是我?”

    桐桐一拍手,“問的好!陳家主若是只有口供,這不足以取信我。萬一他也是誣陷您呢?”

    李廣田抬眼看她,“是��!他就是在誣陷本宮�!�

    桐桐便笑了,“你覺得我一路很客氣,把你帶回來只是待審,所以,你以為,我必無實證,可對?”她說完,便正了面色,“我?guī)慊貋�,是因為法!我無權審問一品大員。我對你客氣以待,也是因為法,在你未曾定罪之前,我得保證你作為人活的有基本的尊嚴。但這不意味著,我無實證!”

    [146]萬里扶搖(45)二更

    萬里扶搖(45)

    正殿里,齊文超看著這個揮灑自如的女子,他慢慢的轉著手腕上的佛珠:之前并未曾提交什么實證。

    這實證能是什么?

    桐桐看向禮部:“這個實證要想說清楚,還得從倭國而今的情況說起。倭國的天皇乃是傀儡,真正掌權的是幕府。幕府掌權迄今已近兩百年。一個王朝一個時代,在一定時期就會有一定的特征,倭國幕府也不能例外。”

    小皇帝一愣,這一如新明,經歷了一百七十年之后,內部問題突然。想來幕府也有了它的問題。

    “倭國從幕藩到武士,近些年來財政每嘗短缺,這就導致了幕府的威信不如早年。而幕府一向施行的是鎖國之策。進出倭國的船只,必須得是特許的船只!”說著,她就問禮部,“是否有此事�!�

    “是!所言屬實。”

    桐桐這才看向李廣田,“按照倭國的律法,除了特許的船只之外,禁止其他船駛向國外;同樣,除了特許之外,不得派遣本國人去外國。如有偷渡,一經發(fā)現(xiàn),一律處死。若是有倭國人在外國構屋營居,那么,本人返回國內,便處以死刑。若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的留在了國外,但若是五年內能歸國者,詳查之后,所報屬實,放可予以寬恕。若是還想再出國,那便罪無可恕,死罪�!�

    說完,她就問李廣田,“此律法,李大人該是清楚的。”

    李廣田的喉頭滾動了一下,沒說話。

    桐桐看向一臉迷茫的問政院的人,解釋道:“諸位有所不知,李廣田李大人曾在禮部任職七年�!�

    天吶!這么一解釋,他們才懂了。

    “沒錯,倭國對外派非常嚴格,除了特例之外,樣樣都是死刑。那么敢問,我新明境內,有三萬七千六百余倭國人,都是怎么來的?其中九成都來自于李大人在禮部任職的七年。李大人曾以禮官之身,出使過倭國。之后,倭國這個將鎖國當做國策的幕府,便頻繁的朝新明派遣人員經商�!�

    李廣田冷哼一聲,“本官當年是奉旨而行!奉旨與他國通商,這是朝廷準許的,怎成了本官的罪了?”

    “是!一切合情合理。新明與之通商,對方派遣了人員來,沒什么不合適的�?墒�,李大人,朝廷準許的,每個進入新明的人就該有登記才是。

    他們每個人在禮部都是能查到的,包括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是否婚配,是否生育子女,當?shù)毓俑矐撌敲磕暌唤y(tǒng)計一上報。

    不管是生還是死,官府都是有記錄的。那你能解釋,這位陳家主連同陳家莊那兩千多人,明明是倭國人,為何新明沒有他們的任何記載。而他們卻在沿海汀州有完整的戶籍?”

    桐桐說著,就看向秦敏。

    秦敏出去了一趟,便有人抬著幾大箱子進來。將箱子打開,都是陳家莊之人的身份文牒,“上面祖籍家世,因何遷移,羅列的清清楚楚。這般大舉遷族之舉,律法有規(guī)定,超百人需得兩地巡撫衙門親批。兩千余人,他們不總在山里,一年有半年都在草原上。他們需要身份文牒過關卡。請問,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家族這般大舉遷移,巡撫衙門給批了戶籍文檔,誰經手的?這上面都是您的官印�!�

    李廣田掃了一眼,不慌不忙,“不是什么事都得本官親自辦的。”

    “那正好,巡撫衙門的輔官、秘書丞可都被帶回來了。誰用您的官印辦的此事,我想,您清楚,您的秘書丞也清楚�!�

    李廣田面色一變,冷眼看桐桐。

    桐桐似笑非笑的看了對方一眼,跟上面請示:“還請當堂請出李大人的秘書丞云大人。”

    “準!”

    小皇帝眼里就多了幾分興味,其實林叔珩手里壓根就沒有實證。她一步一步的把李廣田給引到了這一步了。

    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就是無法解釋的地方。

    李廣田第一反應是推卸責任,想來一問三不知。

    可這一推卸,推卸到誰身上了呢?

    只能推卸到經手人身上!能幫著處理這樣的事,這必是親信之人。但為上官辦這種事,手里能不留點把柄嗎?

    看李廣田的樣子,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秘書丞被帶回了京城�;蛘哒f,他非常驚訝于他的秘書丞還活著。

    一個干瘦的中年人進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他的樣子非常的虛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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