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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各種物資都有調(diào)配,俞紅沒有規(guī)律的來,帶了很多個資助工黨的鋪子的賬本,這些賬目都是桐桐夜里挑燈給做出來的。

    賬目做好,由專人負責謄抄,然后替換。不管誰來查賬,都沒有看出賬目有造假的。

    她的工作按部就班,就是如此。

    其他時間,她和四爺真就像是長安城中最普通的農(nóng)戶,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著自家的小日子。

    四四年的七月,天熱了,學(xué)生也快放暑假了。

    下午五六點,暑氣退了,一般這個時候,金秋和金桃也該回家了。這倆孩子從不在外面逗留,一放學(xué)就回家?guī)兔�,特別的自覺。

    可今兒聽見別家的孩子回來了,還不見這姐倆。

    正要出去找呢,大門被推開了,金秋拉著金桃進來,滿頭的大汗。

    “咋了?遇上啥事了?”桐桐急匆匆的過去,先把門關(guān)上,才壓著聲音問了一句。

    金秋抬起頭來:“嬸兒,有很多學(xué)生跑了,我們老師被逮走了�!�

    “啥?”

    “老師教我們,也教中學(xué)。中學(xué)里很多學(xué)生出城之后說是往秦北去了�!�

    桐桐:“”學(xué)生往秦北去,這是自身的選擇,抓老師干什么?

    金秋低聲道:“是馮家告密的,馮大寶他上中學(xué),他把他們班的同學(xué)都給舉報了,要是逮回來,他們是不是都不能活了�!�

    “你們咋知道是馮大寶舉報的?”

    “真的!他自己說的!說他們家他姑父就是警察局長,這種事他知道了不能不說�!苯鹛�?guī)峡耷唬骸罢k呢?”

    “沒事!”桐桐將兩人往屋里帶,“跑出去能跑多遠?那能逮住不早就逮住了嗎?”這種自發(fā)的事情發(fā)生了,肯定會有人暗中保護這些學(xué)生撤離的。

    至于說老師,老師少不得給關(guān)起來,黃行健都是副局了,只能能庇護這些人在牢中安穩(wěn)。

    各家的情況,那就被盯著唄,能咋辦?

    正說著話呢,外面就有人喊:“柳家有人沒?大喜事,大大的喜事給你們家姑娘說個好媒!”

    金秋看著大門外:“嬸兒,馮大寶看上柳眉了,馮家來提親了�!�

    桐桐往出走,站在巷子口,說這媒人:“你這是說給誰家呀?”

    “馮家!馮家現(xiàn)在可是了不得了�!�

    桐桐就嗤的一笑:“你這人真有意思,你咋不打聽打聽去!柳家的姑娘認朱翠做干娘,你咋把正房原配太太的閨女,嫁給姨娘的侄兒呢?啥意思?瞧不上朱翠?

    要是這么著,那我可得找王局長,問問他啥意思?這是把朱翠休了還是怎么著了?要是休了,拿休書來,我給朱翠送去。我這個人好講公道話,朱翠跟我交好一場,誰也不能踩著她的臉面往上爬�!�

    隔壁的米桃和鄭賤女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兩人一人攬著個孩子,瑟瑟發(fā)抖

    [861]秋葉勝花(41)三更

    秋葉勝花(41)

    媒人走了,鄭賤女過來了,她拿了家里的鋪子的契書,“林先生,求你幫個忙�!�

    “你說!”

    鄭賤女將契書遞了過來,“我們老爺在長安有一處鋪子,兩處房子。一處是原來的住處,一處是而今的住處。鋪子自從老爺這樣之外,生意也不如以前了。我與大姐,是兩房人。她有姑娘,我有一兒子,我們終究沒法一起過日子�!�

    她攪動著手里的帕子,低聲道:“原來的老宅,而今我想轉(zhuǎn)到我兒子名下。也算是我們母子有個落腳的地方。至于現(xiàn)在這宅子,我們現(xiàn)在都住這邊,但終究是要留給大姐的。大姐只眉兒一個姑娘,我們商量著,給眉兒招贅,不出嫁。所以,這邊這宅子在眉兒名下。”

    桐桐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鋪子不要了?”

    “王友良欠我們的,他不會把我們怎么樣?但是別人要把我們怎么樣,他必是不管的。我們現(xiàn)在跟孤兒寡母無異,手里拿那么些鋪子,那想占了去的人多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要了。”反正老爺積攢的錢財不少,省著點用,總也能熬到孩子長大的。

    鄭賤女將地契往前再推:“馮家想娶我們家眉兒,可眉兒招贅,怕是不合適!這個鋪子馮家要是想要,便拿去吧�!�

    桐桐嘆了一聲:“你要是聽我的建議,你就將地契房契都藏好,別管誰問,就說你們老爺藏著呢,你沒找見。只有鋪子叫馮家經(jīng)營,甚至口頭上給馮家這事,你找我不行,你直接找馮小琴去,不需要中間人。

    將來你有你的說辭,她有她的說辭,誰都沒法給誰作證。但手里的契書卻是證據(jù)。眉兒和青云倆,一人保管地契,一人保管房契若是他們敢食言繼續(xù)騷擾你們,那你們就能隨時拿回來。別管對外怎么說,要緊的東西卡在手里,這就是一層保險�!�

    鄭賤女緩緩點頭:“謝林先生�!�

    她起身要走了,又站住腳:“先生,我們孤兒寡母,怕惹是非,宅子就不對外出租了。老宅我聽眉兒回來念報紙,說是有人想辦善堂,收養(yǎng)孤兒,我那老宅不要錢,只管用。

    有人用,房子也不至于荒著。您要是知道誰用,您幫我傳個話,就說十年、二十年,只要善堂辦,我們就不往回要。”哪怕租別人的房子住呢,安生就成,絕不招災(zāi)!

    桐桐特別驚訝,突然問道:“我冒昧問一句,你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名字?我自幼被賣,父母家鄉(xiāng)一蓋不知。輾轉(zhuǎn)被賣過,早不知道是誰取的了。是不是真的姓鄭我都不知道。”

    桐桐期間去書案上寫了一個字:見。

    “見!見識,見地�!蓖┩┧徒o她:“我覺得你很有見地,做事有決斷。柳眉不幸,生在那般人家!柳眉萬幸,有親娘如米桃,有養(yǎng)娘如你�!�

    鄭賤女接了過去:“不是賤女,是見女。”

    嗯!有見地的女子。

    “不是賤女,是見女。”鄭見女在馮家請人寫的保書上,一再強調(diào),字不對她就不摁手印。

    沒法子,另外起草。

    馮剛和馮鐵催著算命先生趕緊寫保書,又問說:“得找個中人吧�!�

    馮小琴就問:“請誰?請金四哥?他們可不會偏著咱?以前,他們接濟咱們,那是好人�,F(xiàn)在咱家的日子比他們好過了,誰心里福氣?一聽說咱有這么大的鋪子,那心里不定怎么氣不順呢?肯定又要打抱不平,說咱欺負人。這事呀,就不能通過他們。”

    那找誰呀?

    馮小琴看這倆哥哥:“這世上,啥最貴?權(quán)!你們現(xiàn)在在錢處長的手下面,咱不如請錢處長做個中人。每月孝敬錢處長一些,都吃上紅利�?此圃圪嵉纳倭�,但是呢,錢處長要是提拔你們,當個科長還是啥的,咱這不是一下子門第就不一樣了嗎?”

    馮鐵覺得妹妹說的有理:“你這都是從哪學(xué)的?”

    “窯子不是鴨子坑,鴨子坑里都是臭拉車的,可能去窯子里,非富即貴,聽也聽會一些呀!之前就聽客人這么商量事的,如今一想,人家的話很對�!�

    算命先生一邊擬保書,一邊心說:我還在呢!你們當著我的面說啥呢?

    鄭見女沉默的坐著,只當啥也沒聽見。

    馮小琴又喊王婆:“去請一下錢處長�!�

    可錢平怎么會去?她馮小琴算干啥的?馮家又算干啥的?

    他看了老婆一眼,李喜春朝王婆笑了:“你先回,我隨后就到�!�

    等李喜春到的時候馮小琴十分熱情:“這紅利呀,錢處長拿三成,保證每月送到�!�

    李喜春可不接這個話,不說要,也不說不要,只道:“太客氣!太客氣!我不懂啥,就是鄰里之間,相互做個見證。在哪摁手印,我摁了就算�!�

    馮小琴很得意,看著手印摁上,舒了一口氣。跟鄭見女說:“你放心,你這么有誠意,我馮家說話算話。明兒就給大寶保個更好的媒,保證沒人敢欺負你們�!�

    鄭見女就起身:“那就這樣,我先回了�!�

    去吧!去吧!

    李喜春跟鄭見女一起出門,走遠了,李喜春才說:“這跟我家可沒關(guān)系,我就是做個見證。你放心,既然見證了,他們要是過分了,你告訴我,我肯定不容她。”

    “謝您了!”

    “噯?咱兩家挨著住,當然更親近了。我跟老錢可不是欺負人的人,但咋說呢?人家王局手里有槍,我家老錢這不也得給人家面子嘛!不能護你們就很過意不去了,你看這事鬧的不過,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是��!平安就好�!�

    李喜春一回去,就跟錢平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錢平點了點頭,提都沒提一句。

    李喜春卻道:“馮家一家子蠢貨!可真沒鄭賤女有能耐。那么大哥鋪子,說不要就不要了。你猜猜,柳家得有多厚的家底。柳貫?zāi)清X賺的都沒數(shù)了咱也沒有個那么大的兒子,要是有,我都想求娶那孩子了。長的那么好,家底又厚實,她那弟弟又小,還不是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

    “閉嘴!”錢平看了她一眼,“長了一張嘴就是為了說話的?”

    李喜春這才不言語,之嘀咕道:“倒是那個林桐,大傻帽!鄭賤女轉(zhuǎn)臉求和保平安去了,她林桐把老鄉(xiāng)得罪死了。跟個炮筒子似得,橫沖直撞往出冒,處處透著傻氣�!�

    錢平嘖了一聲:“一個能把賬做明白的人,她傻?沒見識的娘們,懂什么呀!你以后少惹那兩口子,那兩人可都不是善茬!”

    李喜春對著錢平的背影癟嘴:你才傻!那林桐自己惹麻煩,能是聰明人?那馮家兄弟之前不如人,現(xiàn)在就算是有錢有勢了,可誰在背后不笑話他?

    這種人,那心理毒著呢!誰看不起他,他收拾誰。

    林桐的麻煩大了去了。

    馮鐵出門就想往金家拐:“走!問他金老四去,他啥意思?咱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好容易逃出來沒走散,抱團有啥不好,他憑啥看不上咱大寶?”

    馮剛眼神黑沉:“能為啥?大寶她娘賣過肉,咋能叫人看得起。”

    “那米桃還是一樣賣肉的?他們就護著那邊,咱這邊就不值錢唄?這還有情分沒有?”

    馮鐵氣道:“都怪爹!都是爹的錯!

    之前碰見金家老大,怎么樣呢?人家把媳婦賣了,買了田,娶了個黃花大閨女,人家過日子去了。他那媳婦賣給正經(jīng)人,就是年齡大點,但這好歹是活路,過正經(jīng)日子。

    可咱爹呢?就是要臉,就是叫咱自己去找活。可能有啥活?當時咱也不是有意把媳婦推到鴨子坑去的,這不是上當了嗎?”

    說是去干活,天天給三斤糧食。誰知道去了之后是干那個營生的。

    其實跟金老大似得,賣了人,倒都能過好了�,F(xiàn)在這,烏龜王八當上,城外是個男人都說跟他們媳婦這個那個的這叫人有啥臉面走出去?

    馮鐵蹲到地上:“哥,不休了那婆娘,我惡心。叫熟人知道那些事,我都覺得臉沒地方擱�!�

    “他金家?guī)追咳四兀《惥秃菔�,總有哭著求咱的日子�!瘪T剛就說:“年底了,金老四不給十個大洋,他這稅就不算完�!彼娴艿�,“但是,臉上不準帶出來!跟以前一樣,敢露到臉上,我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

    “那休妻的事?”

    馮剛沒言語,轉(zhuǎn)身往回走�;亓朔块g,姚桂花趕緊問:“冷嗎?我給你倒洗腳水�!�

    洗腳水來,馮剛抬腳一踢,濕了姚桂花的鞋。

    “燙了嗎?我給你換點溫水。”

    馮剛擺手:“你給多少男人洗過,一想起我都覺得你倒的水臟了我的腳。”

    姚桂花:“”她看馮剛:“當時沒有那個臟錢,你活不到今兒。咋了?容不下了?”

    “人家的女人都是貞潔烈女,別說干臟事了,就是出門叫別的男人看見了,那都得找根繩子吊死去。當然了,這世上也不是誰都有臉,有廉恥的!

    我無所謂,我這個人嘛,這輩子臉也不要了!但是,孩子得要臉。人家整天說他娘是干那個的,他是個雜種,你說孩子咋活?

    這將來說親,提起來誰家好姑娘來家里了!孩兒啊孩兒,沒法子呀!誰讓你有個沒本事的爹,有個沒廉恥的娘呢?”

    姚桂花渾身都忍不住的哆嗦:“你這是休不了妻,要逼我死?”

    “沒有這個意思!你又沒廉恥,你咋會死呢?再說了,你也不會為娃考量,也舍不得死。舍不得死的人,咋能逼得死?”馮剛就笑,“夫妻一場,我還不知道你!要不,你死一個看看?!”

    [862]秋葉勝花(42)一更

    秋葉勝花(42)

    讓我死?憑啥?你叫我死我就得死呀?

    姚桂花嘿嘿嘿的笑了:“你把我?guī)У进喿涌�,第一回我就尋過死了!沒死成。我就心說,都打算死了,都臟了還有啥不能干的。就當自己死了,臭了,只要能換我孩兒不餓死,我有啥不能干的?

    我一天一天的跟死人一樣挺到日子好過了,爹說不能休妻,我那時候就想死了。我心說,爹能為我想,知道我都是為了這個家我死也值了!我一死,門第干干凈凈的,我就是到了那邊,也知道你們活著的人活的更好了,我心就放下了!我就覺得我這一輩子值!”

    馮剛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還是沒言語。

    姚桂花卻搖頭:“后來,你去逛窯子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膈應(yīng),那時候就不想死了。我心說,我拿比我的命還貴的東西救你和孩子的命,我得再看看這值得不值得。

    但只是逛窯子,我還跟我自己個說,你心里憋屈,去就去了,是啥大事呀?以后你不提鴨子坑的事,我也不提你逛窯子的事,這一陣過去了,咱這日子還能過。

    你不碰我,不碰就不碰,有啥呀?嫌棄唄!再過十年,二十年,孩子成家,能抱孫子了這點事就過去了,老了拴在一塊,死了埋在一起。

    誰成想,你連休我都不敢,你不敢違逆爹的意思,你也怕人家說你狼心狗肺。你就是要逼死我,我一死,你得風光大葬我。我成了貞潔烈女,你成了有情有義�!�

    說著,就對著馮剛‘呸’了一聲,一口唾沫唾到對方臉上:“你他m是個啥玩意?”

    不等馮剛反應(yīng)過來,姚桂花就往出走,去廚房拿了銅盆和搟面杖,然后就往大門外跑,一邊跑一邊用搟面杖敲著銅盆:“來來來都出來看看看看老馮家這些烏龜王八蛋長的啥黑心爛肺”

    天還不算是晚,這么大的動靜,銅盆被敲的咚咚咚的!

    大家對這種如鼓響的動靜比較敏感,就怕是鬼子飛機空襲。近處的聽見了,人出門了,一有動靜,狗叫了。

    狗一叫,連成片,于是,遠處的也都出來聽動靜,出門還相互打問:“這是啥動靜呀。”

    姚桂花一雙小腳,邊敲邊走,邊哭邊說,等馮家的人出來,姚桂花都站到王友良家門口了。

    王友良在家宴請同僚朋友,正熱鬧呢,這個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鬼子要打進長安,有人來示警呢。

    都圍過來看,有人提著燈,有人舉著火把。

    桐桐和四爺把孩子鎖在家里出來,結(jié)果看見了馮家的大兒媳婦。

    姚桂花細數(shù)馮家罪過,當時活不下去,為啥淪落到鴨子坑,怎么死了活,活了又想死,“他們要真對我好,不用他逼我,我自己就會死!死了給我埋遠,別臟了他跟孩子的地方。可他要逼死我,這卻不成。這種東西,我覺得不值得�!�

    說著,就拉馮小琴:“你也是被賣了的!你也在臟地方呆過,要是王局也嫌棄你臟,你還能過嗎?自家的婆娘為了救一家子賣身,就是臟的!他逛窯子從窯子里贖了人養(yǎng)在外面,人家那女人就是干凈的?”

    王友良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自家的老婆干干凈凈清清白白,跟自己一心過日子,結(jié)果呢?

    這是罵馮家得勢便猖狂,又何嘗不是罵自己?

    “你馮家都是些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

    馮小琴掙脫開,驚恐看了一眼后面的王友良,這才跟姚桂花說:“大嫂你跟我哥吵吵嘴咋還鬧這么大的動靜”

    馮家的人趕過來,馮老六說:“桂花,咱家不休妻。”

    “但能逼死我!你兒子叫我去死,說我但凡有廉恥就該去死。”姚桂花指著馮剛的鼻子:“你能活著是靠媳婦賣肉換來的!現(xiàn)在有幾分勢力了,你以為靠你們?那還不是靠你妹子賣肉?還我臟了你的地方?我身子是臟了,可我的心干凈。你呢?你不光身子臟,你心肝脾肺沒有不臟的�!�

    她說著,就看向周圍的鄰居:“鄉(xiāng)鄰們可都記著這個話!馮家這兩兄弟是屬狼的,沒人性。但凡有勢,必要欺負人的�!�

    馮老六往下一跪:“桂花,看在爹的面上,咱不鬧了!有啥事,咱關(guān)起門說。”

    “哎喲!我可不敢當。”姚桂花也往下一跪,狠狠的磕頭:“您要是真覺得我對你們馮家還有功,您老就發(fā)個話,叫你兒子跟我離婚。”

    “桂花啊,你一個女人家,你咋活呀?聽爹的話”

    “咋活?咋都能活!找個瘸子跛子瞎子聾子啞巴,找個修腳挑大糞的,找個七老八十年紀大的啥樣的都行!這要是都找不著,我自己跳河去!我寧愿自己沒本事活不下去,只能去尋死,也不愿意叫他馮剛逼死�!�

    “桂花呀,不能沖動呀!氣頭上說的話”

    “誰在氣頭上?我可不在氣頭上!我就是不要他了,我見的男人多了,像他這么沒種的卻還沒見過。離了他,我尋哪個男人都要比他強。

    現(xiàn)在不是他休我,是我比來比去,瞧著他沒個男人樣,我不要他了!男子漢大丈夫,沒本事沒能耐,還心��!他還不光是心小,他哪都小。”

    周圍人哄的一下給笑開了,馮剛只覺得羞惱:“姚桂花,我現(xiàn)在就休了你,你別后悔。”

    “我不后悔!”

    馮老六給了大兒子一巴掌:“你閉嘴!”然后說兒媳婦:“桂花,想想大寶二寶想想孩子”

    大寶都是大孩子了,二寶也年紀不小了,都是懂事的年紀了。那爹媽沒本事的都能自己尋活養(yǎng)活自己了。

    這么大的男孩子,站在人群里,藏在后面,不敢朝前來。

    姚桂花的聲音哽咽起來:“我生了他們,給了他們命;為了他們活下來,我臟了我自己,給了他們二回命。

    從吃奶,到現(xiàn)在養(yǎng)的成丁,我這當娘沒虧兒。我兒將來虧不虧我,那是他們的事!他們不是吃奶的娃了,就是扔出去也知道討飯吃了。離了我這娘能活了,沒啥要顧的了�!�

    馮老六老淚縱橫,作揖四顧,扭臉看見金家老四兩口子,忙道:“老四,得勸吶!”

    “勸啥?”姚桂花嗤笑道:“人家雪中送炭,給了半車糧食。馮家好容易過的比人強了,那不得給人家還回去?不說十倍報恩吧,也應(yīng)該差不多呀!戲上唱的不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嗎?爹,咱家還過恩嗎?他哥倆收人家稅不手軟,上次收了老四媳婦五個大洋!整整五個!”

    周圍頓時嘩然,四爺并未言語,也沒動地方,只看向王友良。

    王友良:“”馮家這他娘的是啥人呀?

    他說王婆:“拿紙筆來,咱都見證,該離就離,婚姻自由,誰都不能攔著�!�

    馮小琴不敢言語,只低著頭站著。

    姚桂花看妯娌:你不走?

    馮鐵媳婦叫仇麥苗,她抱著懷里的孩子:孩子小,走不了。

    這么多人見證,姚桂花跟馮剛簽字畫押,大家做見證,這就算是沒關(guān)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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