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吳生儒看她，嘴角往下壓了壓：“但你無法證明，確實是紅酒有問題。她遞過去，可酒不是她倒的，她隨機拿一杯，你又如何解釋。不能因為她讓你喝半杯，就去證明什么。除非，你找到那個杯子�！�
可你能找到那個杯子嗎？你不能！
常麗急忙道：“但我記得，她端著杯子離開是去找約翰去的！而后不久，她跟約翰一起從外面回來，也就是說，她端著杯子出了禮堂她有足夠的處理杯子的時間�！�
“那么問題來了！如果你的猜測都是正確的，她的藥從哪里來？誰在配合她？”吳生儒笑看她：“有三種可能，其一，你的秘書放水了；其二，你找來的那些女人被她臨時買通了；第三，飛行大隊內(nèi)部有人配合她。你覺得是哪種？”
常麗：“”懷疑一切，這是干這一行的宗旨！但是，若是非要說懷疑，“前二者不能排除，但第三種可能更大！為什么塔臺沒有動靜？
子彈從外面射進來，也就是說，有人靠近了機場。塔臺能看見周圍，晚上視線不好，這個狙擊手可能是夜里匍匐潛入附近，伺機而動，這個沒被發(fā)現(xiàn)情有可原。
可開車上停機坪，那么大的動靜，為什么塔臺一直沒動靜。這不奇怪嗎？如果我的秘書嚴查之后沒有問題，那就得回到最初，賀萍沒有主觀謀害！換言之，可以排除賀萍的嫌疑�！�
吳生儒愣了片刻，常麗給出了一種新的可能，那就是：飛行大隊內(nèi)部出現(xiàn)問題了。
如果是他們內(nèi)部的問題，那很多東西就能解釋了。比如，車是怎么漏油，約翰為什么要開那一輛車，為什么那么大的動靜塔臺卻沒有任何動作。
這是不是內(nèi)部的不和，引來的外鬼呢？像是常麗賀萍都成了他們內(nèi)部矛盾的棋子。
吳生儒起身：“你先休息，想到什么了咱們再說�！�
說完，直接走了。
門關(guān)上了，常麗咬牙切齒：賀萍？！我沒有絲毫證據(jù)證明此事跟你有關(guān)，可在這一行幾乎十年的直覺告訴我，此事必然跟你有關(guān)！
塔臺沒動靜，別人會奇怪，但是自己一直跟這些人在一起，又怎么會不知道M國人的德行！那天是周末！周末誰還工作？
他們知道有人保護他們，在飛機不飛的時候，一直守在塔臺做什么？事發(fā)的時候，他們不是在打麻將就是在打撲克。
但這些要是說出來，飛行大隊包括皮埃爾都會有大禍！這次損失太大了，他們回國必會被嚴懲。
已經(jīng)這樣了，那何必再提！留一份好人緣豈不是更好。
至于說懷疑自己？扯淡！自己手上沾著工黨的血呢，懷疑得著自己嗎？
所以，誰最可疑？
吳生儒看于主任：“你說呢？”
“不是我護短，常麗絕非工黨，亦非別的什么人。她有私心，比如不得罪M國人，替他們隱瞞了許多的事情。但是，大的方向上來說，她看似沒什么證人，好似嫌疑最大，可其實，最不可能的就是她�！�
吳生儒便笑了：“你認為賀萍的嫌疑最大？”
“她給了很多看似合理，但卻沒有活證的解釋。不能有她說她有問題，但也絕對不能就斷定這個人沒問題�！�
吳生儒點了點頭，“行！那于主任忙吧，常麗還得留下，繼續(xù)接受調(diào)查�！�
“當然！”
兩人握手作別，吳生儒把這位于主任送走。而后又打電話：“請喬站長來一趟�！�
喬山南來的很快，寒暄幾句，這才在沙發(fā)上坐了。
吳生儒就直接問：“山南兄，這事出的確實意外。這件事你怎么看？”
喬山南沉吟：“我才調(diào)來不久，對長安的人事不算多熟悉。但做一行時間久了，如果問我懷疑誰，我可以毫不避諱的說賀萍！”
“哦？”吳生儒端了茶遞過去：“山南兄總是出人意料啊！”
喬山南隨后又道：“若是賀萍可疑，那么誰在配合她行事呢？她沒帶任何可疑的東西進來，只一身裝扮像是能給狙擊手引路。那么，這飛行大隊里，誰在配合她？”
吳生儒：“”說來說起，不還是說，此時ZHONG統(tǒng)脫不了干系。
因為整個飛行大隊里，不是只常麗和她的秘書在執(zhí)行保護任務，其他人呢！按說至少一個行動組，二三十人呢。這些人就都沒有問題嗎？
M國人活的跟大爺似得，粗活都是國人做的！誰貼身保護，誰貼身伺候，誰就得干粗活。
比如，這酒水得過誰的手？誰開瓶的？誰拿酒杯的？等等等等，都查了嗎？
這些人長期跟約翰他們接觸，約翰為什么動那輛車，別人不知道，或許這些人能給予答案呢？別有用心的人有沒有誘導呢？
吳生儒一下子就笑了，這哪里是懷疑賀萍，分明就是說：之所以懷疑賀萍，那就是因為賀萍已經(jīng)身在局中！人家刻意誣陷陷害，叫她在關(guān)鍵的地方缺乏證據(jù)。
他就說：“此事，不能是JUN統(tǒng)的問題，也不能是ZHONG統(tǒng)的問題，若是內(nèi)部問題，M國人怎么想？是不是會對我們失去信心？我們需要援助，需要武器支持，我們需要給M國人看見一個團結(jié)的D國�！�
喬山南蹭的一下站起來：“是！”
吳生儒嘆氣：“對于此次的事端，我需要跟皮埃爾上校統(tǒng)一口徑！損失這么大，他們難辭其咎。為了脫罪，他們也需要一套合適的說辭�！�
理解！理解。
吳生儒看對方：“至于你們內(nèi)部問題的，中TONG內(nèi)部的問題，你們自查，甚至于互查，但不是現(xiàn)在。以后有的是時間，盯緊了，不要再出紕漏。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我跟皮埃爾協(xié)商之后，會給一個不牽連你們的結(jié)果。會盡快給此次事端畫上句號�！�
“是！過后一定嚴格自查！在查清之前，賀萍將不參與任何涉密工作�！�
很好！去忙吧。
皮埃爾當然不肯退讓：“這是工黨干的！你為什么要否認？”
“誰能證明是工黨？”吳生儒看著對方：“無法證明！只能證明你們內(nèi)部確實存在問題。不管是內(nèi)部車輛橫行，還是機場外有狙擊手，都是你們自己憊懶造成的�！�
皮埃爾咬牙切齒：“你什么意思？”
“皮埃爾先生，只要是人為事端，自身一定是有失職的過失的！你遠離故土親人，在這里數(shù)年，難道你要將一切都拋棄嗎？前途不要了嗎？”
皮埃爾：“”他沉默半晌：“你想怎么樣？”
“實話相告！如果此事是工黨所為，那你們的將軍們是否會以此為借口，認為我們剿工不利，從而主張干涉甚至于指揮我們用兵呢？”
我們需要M國人的幫助，卻并不希望M國人太過于指手畫腳。
因此，“我覺得此次乃是意外！飛機故障，燃料泄露，從而發(fā)生了事故。對此結(jié)果，我們深表遺憾！幸而，機雖毀，人卻無恙，此乃大幸！”
皮埃爾沒言語，只默默的聽著。
吳生儒朝后一擺手，有人拎著箱子進來。箱子打開，里面一箱子金條！
皮埃爾瞪大了眼睛，良久，他點頭：“當然！當然！當然是飛機故障，燃料泄露，出乎意料�！�
吳生儒這才起身：“那在下就告辭了�！�
“好的！好的！”
吳生儒從辦公室出去，看著狼藉的機場，揉了揉眉頭：“登報公布結(jié)果，此案就此了結(jié)！”
[886]秋葉勝花（66）三更
秋葉勝花（66）
四七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大雪紛飛里，賀萍身穿貂皮的漫步在長安的街頭，一手小小的坤包，一手糖葫蘆！報童凍的鼻涕掛在臉上，還是朝行人喊著：“賣報！賣報！賣報嘍！”
女子掏出銅子買了報紙，報童感激涕零。
紙幣一捆買一份報紙！而今上墳沒人用冥幣，法幣比冥幣便宜，直接燒真錢給先人就好。
每樣報紙她都買，她知道，她被盯上了。常麗派人盯她盯的很死，她也已經(jīng)靜默了，再無任務給她。
無動作，能盯出什么來呢？
看自己買哪一類報紙嗎？都買！都看。
常去買日用的老板在店里嚎哭，她看了一眼，嘆氣出來了：有啥辦法呢？現(xiàn)在這情況哪有不賒賬的？早前賒賬，十萬法幣，現(xiàn)在人家拿十萬來還賬，這怎么算呢？
可不賠死了！
可以說是一夜之間，傾家蕩產(chǎn)。
報紙上是節(jié)節(jié)勝利的消息，當然了，不會那么直白的寫，就看你怎么去解讀去報紙了。她解讀來的就是：好消息不斷，當局的好日子不會長久了。
吳生儒已經(jīng)不查自己了，相反，他在南洋買了莊園，老婆孩子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隨時都能撤走！
常麗還在堅持，也不知道有什么堅持的意義呢？
胡Z南占據(jù)了秦北，但是秦北不供養(yǎng)他這三十萬大軍。而今，滿大街都是征集糧食的！咸菜、菜干，凡是能吃的，都給送去！甚至要送烙好的餅子。
這三十萬人馬像是扔到了真空里，秦北百姓對其憎惡有加。在秦北想收買人心，那就得從外面調(diào)物資，可長安和關(guān)中的百姓何辜？
一邊是在饑餓線上掙扎，一邊是要供養(yǎng)那三十萬人馬的吃穿用度。
本來已經(jīng)活不下去了，只剩這一口吃的維持餓不死，你還要分走半口，又怎么能不招人恨呢？
她看了一場電影，在一個洋人開的蛋糕店里買了三個黑面包，然后回住處，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常麗看著每天的監(jiān)視記錄，煩躁的扔開：“M的！都是D國的敗類。”
您罵誰？
“罵的人多了！”知道的越多越絕望！凡是有辦法都在想辦法逃了，這仗還怎么打？
查工黨？查個屁呀！誰在乎？！
四爺打算走著回家了，可拉黃包車的人一路跟著：“先生，坐車不？坐車吧！下雪了，坐吧�！�
四爺看了看過來的公交車，他把包里的兩個菜窩窩塞給對方：“兄弟，我沒帶錢，食堂的菜窩窩，你拿去墊著吧！我有公交車票，坐公交走�！�
“噯你這人”
四爺擺擺手：“兄弟，天不早了，回吧！家里怕是有孩子等著，先叫孩子吃點�！�
公交車來了，四爺上去了。
拉車的人站在原地，抬袖子抹了一把淚，這才將菜窩窩揣懷里，轉(zhuǎn)身拉著車跑了。
車停在東門里，四爺從車上下來。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卻見一群人圍在董大順的成衣鋪子，他朝那邊走了兩步，趙六就喊：“金先生，趕緊的過去看看”
怎么了？
擠進去一看，桐桐正在里面呢，董大順還躺在地上氣息未平。
“這是咋了？”
桐桐抬頭看四爺：“董老板想不開！”
周圍的街坊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活的難，再難不能尋死呀。”
董大順的小媳婦陳秀秀抱著孩子，在一邊哭著：“我絮叨怎么了？還不能讓我絮叨了？這生意還怎么做？賒出去的賬，現(xiàn)在都來還了！那時候一件衣裳二十萬，現(xiàn)在提一麻袋二十萬都不夠！人家就給二十萬”
朱胖胖就說：“你們都是做生意做老的，怎么還就賒賬了？”
陳秀秀大哭出聲：“馮家來賒賬，你說賒不賒？”不賒賬，就得想辦法叫咱多交稅。好好的生意，賠光了。
汪人美端著熱湯進來，“已經(jīng)這樣，那咋辦呀？我半年前都不開店了，這不也沒死嗎？有啥辦法？
我家老萬也去火車站扛大包拉貨去了，我這半年都在城外拾荒，只要吃不死的，弄回來填肚子唄！咋能尋死呢？”
四爺伸手扶董大順：“起來！起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正說著呢，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爹我娘來了�！�
董大順有個比他大很多的童養(yǎng)媳，兩人沒啥男女之情。這會子從驢車上下來一個小腳老太太，六十多歲的人了，從人群里進來。
一看這境況就罵董大順：“我就知道！你這個沒出息的”
董大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出聲。
老太太說董大順和這小媳婦：“收拾東西車上坐，回鄉(xiāng)下去！還餓著你們了�！�
陳秀秀別扭：“我不想回去�！�
老太太把陳秀秀懷里的孩子一抱，轉(zhuǎn)身又牽了站在角落里的那個：“走！跟大娘走，叫他倆餓死算了�！�
陳秀秀：“噯！”
桐桐推她：“去吧！趕緊收拾東西，大姐接了就跟著回去�！�
把汪人美艷羨的：“我家老萬也沒這么個先頭婆子”
可別胡說八道了！
桐桐低聲道：“家里還有存著的紅薯面，要是實在難了，過來取幾斤。”
成！實在難了我就去。
人群散了，桐桐攙著四爺?shù)母觳餐刈撸瑥膩頉]有這么真切的感受過這個時候百姓日子的艱難。
難！難！難！太難了。真能逼死人的難。
中央轉(zhuǎn)移了，他們倆現(xiàn)在也處于靜默的狀態(tài)，幾乎是不怎么動了。
四爺將她的手塞到衣服兜里捂著：“快了！快了！很快了�！�
是啊！快了！摧枯拉朽不過如此。
轉(zhuǎn)過年來，秦北收復，胡Z南短暫的占領(lǐng)了一年余之后，又被打回來了。
四爺和桐桐每天都等著，等著召喚。
可心里也知道，只怕暫時不會有太多的動作。因為中Y得走了，隨著戰(zhàn)局的變化，解放的地區(qū)越來越多，不能再在秦北呆著了。
下一站，會轉(zhuǎn)移去XI柏坡。
他們一直等著的召喚一直沒有等來，得到的消息只一句話：靜默，等待勝利的消息。
桐桐把紙條燒了：這是一種保護！因為是人才，所以必須給予保護。
他們現(xiàn)在應該都很忙，忙著這座城市和平解Fang的事！
想要不動刀兵，那就得駐軍起義，需得警察起義，需得各界歡迎！保護古城，不使它毀于戰(zhàn)火，這背后有許許多多的人在暗中奔忙。
一旦被發(fā)現(xiàn)，被逮住，還是一個死。
先努力，是否能做到還是未知數(shù)。但工作做的扎實，少一些抵抗，降低一些傷亡，而今的努力就是值得的。
在這種境況之下，給自己和四爺?shù)闹噶顓s只是：靜默，等待勝利的消息。
熟悉的播報聲響在耳邊，賀萍利索的記錄著數(shù)字，而后對照的譯出來，也只一句話：靜默，勝利之日回家之時！
靜默，是最好的保護。
勝利之后，再不用你奔忙，回家便好。
賀萍將紙條焚燒了，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眼淚竟是掉了下來。
勝利之日，便是歸家之時。
漂泊數(shù)年，身在敵營，終于要回家了嗎？
可最近站里似乎在抽調(diào)人手，這些人手去向不明，這是否與潛伏計劃有關(guān)呢？她寫了一封信，寫的是N京的地址。這信在郵局就會被分揀出來，送到楊主任手里。
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不能啟動這種聯(lián)絡方式。
因著這個地址沒毛病，所以，信可以交給單位一起郵寄，內(nèi)容也無不可對人言。
這是可以避開常麗的監(jiān)視的。
楊青此時正在火車站的鐵軌邊上，黃行健夜里在小站巡查，別人都在打撲克，他以解手為由跑出來。兩人只有五分鐘的說話空檔。
“請您下達任務。”
楊青低聲道：“起義！配合起義。王友良如果無此意向，提前清除�！�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小心謹慎，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是！”
等待中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的！煎熬的看著大家的日子難熬，煎熬的等待著那一日早日到來。
直到四九年五月，這天晚上，兩人都接到了任務。
四爺?shù)梅祷貜S里，組織工人配合大軍攻城。
而桐桐也有個任務，為‘東風’帶路，帶她回家。
‘東風’的身份特殊，職業(yè)特殊，她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