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周川看向賀萍:“這只是站長的宅子,可總不能真住這兒吧�!闭l還沒個安全屋呢?尤其是干咱們這一行的。
賀萍了然,安全屋那便必然不知道喬山南是干啥的。而喬山南不帶老婆孩子,但要自己生活,隱秘的地方誰來打理呢?
這才有個傭人李媽!顯見的,李媽是被人給控制了。
她問周川:“李媽能信嗎?這是什么情況,安全屋都不要了?”
說著話,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拉近了,不存在誰在誰后,賀萍只比周川往前半步。
兩人從院子里穿過去,看到廳里端坐著的站長。
周川才要收槍,卻覺得后腦門一涼,被人用槍指住了。
同時,賀萍掏出槍,指了過去,卻意外的看到了林桐。
兩人迅速對視,眼神一觸即分。
賀萍手持槍退到喬山南身后,指著桐桐:“你要干什么?你把軍TONG和中TONG當(dāng)什么了?真以為這兩個地方能隨意進出?”
桐桐便笑了,她說:中TONG被驚動了,這個時候要走,會有麻煩。
“不能隨意進出,我這不也來了嗎?”桐桐看向周川:“要死還是要活,潛伏計劃,潛伏名單,你有嗎?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嗎?這個東西拿來可立功。你也知道,你們完了。要么走,要么留。要走現(xiàn)在肯定走不了了,要留,留下要活命,就必須有功勞,將功贖罪。”
周川看向站長的方向,嘴硬:“什么潛伏計劃,哪有什么潛伏計劃?”
“那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們站長的安全屋的?”桐桐看向周川:“若是你連這個價值都沒有,那留你做什么?”
她左手順出一把匕首來,放在對方的脖子上:“無聲殺一個人,不難吧�!�
周川艱難的吞咽:“這個潛伏計劃站長親自布置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站長親自布置的?你連親自布置的都知道,那這布置給誰,通過什么途徑布置,你也該知道吧?”
“我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名單最終上交了�!�
桐桐就看向喬山南:“上交了?那怎么可能不留備份呢?若是什么都不留,那喬站長將來不是沒有籌碼了?若是真有反攻的一天,誰能證明你的功勞呢?”
喬山南看向周川,眼神陰冷。
周川低著頭,不敢與其對視。
桐桐就低聲說周川:“外面還有個司機,不將他打發(fā)了嗎?”
周川朝外喊:“回站里去,站里還要用車,別耽擱�!�
外面的高聲應(yīng)著,果然,車發(fā)動了,然后開走了。
桐桐又朝廚房喊:“李媽,你有功勞�,F(xiàn)在去把大門關(guān)上,從里面閂好。”
李媽不得不出去,將門給閂上,而后又貓到廚房去了。
喬山南嘆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他嘆了一聲,“敢問女英雄,你怎么找到李媽來堵我的車的�!闭嬉詾槲业能嚂S便停吶。
桐桐就笑了:“知道什么叫做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嗎?我住東門里,整個東門里沒有我不熟悉的。李媽是當(dāng)?shù)�,你為了用人可靠,只想著此人背景干凈,卻沒想到幾代人住在長安,她的親朋友好會有多少�!�
喬山南:“”
“李媽有個表侄兒,就住東門里。巧了,這個表侄兒跟我們一個保甲的叫趙六的是朋友,兩人都在煙館當(dāng)伙計。因此了,她這個表侄兒就常往東門里去。
李媽呢?節(jié)儉,你抽了一半的煙或是剩下的煙蒂,她把煙絲剝出來,帶回去收集著,然后當(dāng)禮送給親戚。不巧,就送給她表侄兒一些。她表侄兒呢,又送給趙六。趙六好炫耀,怕人看不起她。曾托我給他說親,拿了好煙絲出來,證明他有好親戚補貼,日子不難過。
我當(dāng)時就留意到了!那種煙絲我只在章家和王友良那里見過,便是同一保甲的錢平,我都未曾見過。那這是什么大戶人家呢?
有意思的是,李媽只知道東家家里很有錢,條件很好,但就是說不上來其他。喬站長,你想想,一個人若是沒有親眷,有錢且能弄來物資,他不養(yǎng)女人,住的地方不打眼,卻生活奢靡,這得是什么樣的人?他能有什么秘密不能叫人知道。
大隱隱于市!這沒錯!但是,喬站長,你扮不了窮人,你不知道窮人是怎么一種窮法。你對這些人的生活狀態(tài)一無所知,所以,你所謂的安全屋并不安全�!�
接人是很好接的,但順手能辦點事這也應(yīng)該是賀萍想的。
她對李媽這邊有所懷疑,但到底是牽扯到哪條線,是中TONG還是JUN統(tǒng),其實心中是沒數(shù)的。只能說逮住哪邊算哪邊吧。
卻沒想到逮住一條大魚喬山南。
喬山南一拍腦門:真就是一點點的疏忽,竟落到如此地步。
他看了賀萍一眼,而后對林桐笑:“想審我?你的級別不夠!我是少將軍銜,你算干嘛的?俘虜我可以,但得請你們身份對等的人來審我,在此之前,我什么也不會說�!�
桐桐:“”
喬山南看向賀萍:“不要偽裝了!你若真想救我,剛才她說話的間隙,以你的本事,可以槍殺她十次以上。但你絲毫未動,看似槍對著她,警惕卻是我。所以,賀萍,這是你引來的外鬼吧�!�
賀萍:“”她將槍頭調(diào)轉(zhuǎn),指向喬山南:“站長,這是接我回家的人。”只是接我的方式有些特別。
說完,就看向桐桐:“中TONG盯我盯的緊”如果問不出來,帶俘虜安全離開是唯一的方法。
桐桐手一抬,槍柄敲在周川的脖頸上,而后周川便倒了下去:“菜窖!常麗沒見過我,剩下的我來處理�!�
菜窖的門打開,司機、周川都給扔進去,而后將喬山南捆綁堵嘴后也押下去。桐桐又扔了繩子給賀萍:“把周川綁了,我怕他中途醒來�!�
說完就看李媽,李媽趕緊下去:“把我的嘴堵上吧我害怕出聲!”
那就堵上!
處理好一切,桐桐才轉(zhuǎn)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大門就被敲響了:“喬站長在嗎?”
“誰呀?”桐桐手腳麻利的收拾,而后才朝外走:“不在!”說著,把石榴樹上的紅布解下來綁在腰上,樹枝也扔到花壇里,藏在月季的背后。
這才隔著門問:“誰呀?喬站長不在。”
常麗看向停在外面的車:車在,人不在?可能嗎?喬站長那么愛步行?便是喬站長不在,那他的司機呢?司機也不在?還是司機自己留在這宅子里?
[889]秋葉勝花(69)三更
秋葉勝花(69)
不在是嗎?
常麗就道:“好!既然不在,那我就先回了!回頭你告訴喬站長,就說一個于主任派人來找過她�!�
“好!記住了�!�
常麗一擺手:撤!
秘書緊跟其后,走遠(yuǎn)之后才道:“真撤呀?”
常麗嗤的一笑:“去問問,JUN統(tǒng)回去的那輛車,是幾點幾分出來,幾點幾分返回。走的時候車上是誰,回去的時候從車上下去的又是誰�!�
“這?”
“蠢啊!大白天,誰行動都不方便。你先去問問看!”
是!
桐桐靠在門口:是的!大白天的,誰行動都不方便。這車開出去是要被檢查的,這些人每個人身上都是有價值的。
他們多說一嘴,在將來就能少出一樁事。
所以,要想帶走活口,白天不合適!要是能問出什么有價值的來,再把人干掉是最方便的�?蓡躺侥弦膊皇鞘∮偷臒�。
一如這個常麗,她其實比賀萍更老道。要是她帶人進來,反倒是好解決了�?纱巳藳]進來,撤了,這倒是麻煩了。她必是在外面守株待兔呢。
她去地窖口敲了兩下,賀萍從里面出來了:“怎么樣?”
“常麗帶人把這里圍了!”桐桐朝外看了一眼:“他們在等咱們自投羅網(wǎng)�!�
賀萍低聲道:“我出去,把他們引開。”
桐桐一把拉�。骸拔医幽慊丶�,你倒是跑了。”她說著就笑,“急什么?那位司機已經(jīng)回去,車上沒人。常麗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什么意思?
“他來你們來,幾乎放下你們就走了。你和周川就在喬站長的宅子里,那你說,喬站長這邊宅子中TONG會不會一直有人盯著?”
“當(dāng)然!”要不然要安全屋做什么。
桐桐點頭:“那你們有沒有出去,盯著的人會不知道?”
當(dāng)然知道!我們都在這宅子里。
“可有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跟外面搭話,這個聲音不是你的,不是在他們眼前只出現(xiàn)了一次的上了年紀(jì)的李媽的聲音,以常麗的腦子,她會怎么想?”
“她會覺得這里出事了,工黨挾持人質(zhì)!她急切的想立功。”
“對!她想立功,但她在乎你們的死活嗎?”
不會!便是喬站長,她也不會在乎。
桐桐指了指廳里的電話:“電話怕是已經(jīng)被剪斷了�!�
應(yīng)該是!常麗必回這么做。
這么想著,賀萍還是去了廳里,拿起電話,電話毫無反應(yīng)。
桐桐跟進來:“但喬站長一定有自己的發(fā)報機,以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這是必備的。
賀萍看了桐桐一眼,而后看向廳里的收音機,她走過去,將收音機轉(zhuǎn)過來,然后打開后蓋:這是改裝過的!
桐桐點了點發(fā)報機:“給軍TONG站里發(fā)報,就說被ZHONG統(tǒng)追殺,求援。再給ZHONG統(tǒng)明電碼發(fā)報,以喬站長的口吻質(zhì)問于主任,問他勵進社殘殺復(fù)興社的舊事是不是要重演?”
勵進社是中TONG的前身,復(fù)興社是軍TONG的前身,為啥這兩路人馬彼此恨不能治對方于死地呢?那是因為一開始仇恨的種子便種下了,前者殘殺過后者,以至于后來不管怎么重組,根子上的仇恨始終沒有被化解。
賀萍看了看外面:“現(xiàn)在天太早,等晚一些,若不然,雙方混戰(zhàn),會牽連無辜�!�
“嗯!不著急,越晚越好!”今晚主力大軍就應(yīng)該有所動靜。
兩人靜靜的等著,等著天黑。
常麗也帶人在外面等著,里面絕對有工黨無疑。這倒是工黨前來策反喬山南,還是脅迫喬山南?不好界定吧。
只要喬山南死了,那他就是意圖投工。這個功勞有多大,上面會怎么賞識,想想都能笑醒。
所以,全體待命,守著。
等待的時候,兩人把這個宅子摸了一遍,手雷四顆,手榴彈七個,手qiang三把,配子彈七十發(fā)。
入夜了,街上已經(jīng)無行人了。各家各戶都睡下了,關(guān)門閉戶。
這一片都是磚瓦房,住的都是富戶。每家都很嚴(yán)實,子彈是誤傷不了這些人家的。
桐桐這時才看賀萍,賀萍開始發(fā)電話,明碼跟軍TONG呼救,明碼質(zhì)問中TONG。
電報一發(fā)出去,兩人就切斷了電路。
加上繳獲來的配qiang三把,兩人每個人能攜帶三把qiang,除了qiang支彈夾里的子彈外,兩人一人還能分三十五顆。
賀萍低聲道:“于舟長的精瘦,愛長衫禮帽別要他的命,此人知道的多,留著有價值。”
“好!”
賀萍又叮囑:“我攻你守,不要輕易冒頭,他們都是好手。遠(yuǎn)處射殺,不要近身格斗,他們都是好手,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以智取勝的人,還是輕易不要跟人真動手。
桐桐只笑了笑,沒有言語。
兩人沿梯子上屋頂,這是喬山南留著以備萬一的。兩人輕手輕腳上去,從高處俯瞰。而今不是農(nóng)歷的月中,月不滿,不圓也不亮,下玄月的月光微弱,星星點綴著夜空,看什么都是一片朦朧。
十幾分鐘之后,狗叫起來了,人聲車聲,亂成一片。
賀萍先翻身出去,而后在下面接著桐桐。桐桐叫自己盡量顯得拙一點,下去的時候翻滾了一下才站直。
盯梢的人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這就是兩人行動的時刻。
于舟質(zhì)問常麗:“你在干什么?圍堵少將宅邸?要造反呀?”
“不是!主任,您聽我說!喬山南他要投城,而今被我堵住宅子里�!�
于舟還沒來得及細(xì)問,JUN統(tǒng)便浩浩蕩蕩的到了,車燈老亮了,副站長從車?yán)锍鰜�,用qiang指著于舟:“媽的,老子崩了你們!不干人事的混賬”
話還沒落下,一聲qiang響,這副站長眉心中qiang,死了。
現(xiàn)場靜了足足有三十秒,而后便亂了。
剎時間,qiang聲響成一片,這黑燈瞎火的,誰是誰都看不清楚。
常麗跟著于舟躲在墻角:“主任不對呀!中計了!”
可現(xiàn)場混亂,誰冒頭誰死!
于舟看著現(xiàn)場,觀察了一會子,就覺得不對,這是雙方都混進別有用心的人了。雖說兩邊都是好手,但只要露頭,就能精準(zhǔn)捕捉,qiangqiang命中的卻也不算多。
在他的視線之內(nèi),兩邊都已經(jīng)被射殺了四五個了。
于舟左右看看,這里該是四通八達(dá),逃應(yīng)該是能逃離的。
可才這么想完,就聽到不遠(yuǎn)處有爆炸之聲,轟隆一下,整顆樹被炸到,炸死幾人不知道,但肯定塌死塌傷了,因為有呻吟聲傳來,還不是一個人的。
這是有人想跑,但是逃跑的路上被人布雷了。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會不會被踩上。本來躲著不至于喪命,可一跑,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
于舟不跑了,就在角落里貓著。
這一聲之后,就都安靜了。貓著吧!貓到天亮,就是勝利!
賀萍貼著墻,看了桐桐一眼。
桐桐指了指月光下朦朧的影子:那個方向有一人!
賀萍撿了地上的土坷垃扔過去,那邊一緊張,便朝這邊開qiang。手一伸出來,便慘叫一聲,這一qiang打在了右手手心上,子彈穿透了。
兩人繼續(xù)悄聲前行,猛然間,樹上輕響,兩人同時朝上看去,賀萍推開桐桐,桐桐反將她踹倒,對方這一qiang打空了,被桐桐反補了一qiang,人從樹上重重的栽下來。
桐桐朝摔倒的賀萍伸出手,賀萍笑著將手遞過來,兩人貼墻而站,緩緩喘息。
這是一場必須有耐心的獵殺,點對點的巷戰(zhàn)。
王友良接到電話,說是qiang戰(zhàn)激烈。派人去看了,據(jù)說是那兩個衙門惡斗,那便不參與了。
因這qiang聲,他被喊到辦公室,現(xiàn)在知道沒大事,正準(zhǔn)備要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今兒很奇怪,燈火通明,七八成的警員都在崗。
他站住腳,回頭看著這些人,而后看黃行�。骸斑@是怎么了?”
黃行健看他:“局長要留下嗎?”
“什么?”
黃行健遞了一個紅布條過去:“局長要留下嗎?”
王友良認(rèn)真看黃行健,再看看大廳里的其他人。這些人紛紛站起身,都看了過來。
一瞬間,他什么都懂了。沉默了良久,他將紅布條系在右臂上,揚了起來。
黃行健也綁了起來,無聲的揚起了右臂。
緊跟著,一個個的都舉起了右臂。
四爺在廠里,右臂綁著紅布條,安排廠里的工人:“小心!千萬小心!勸阻明日要出門的百姓,在家中安心等待結(jié)果。其中不乏對當(dāng)局死心塌地之人,他們可能有私藏的qiang支,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
一人一桿長qiang,兩人一組,每組負(fù)責(zé)一條巷子,確保百姓盡量不受驚擾,以免誤傷。
他聽見遠(yuǎn)處的槍聲了,為什么而起的也不知道,但計劃未變,那就一切如常。
這一晚,零星槍聲不斷!
這一晚,狗叫聲此起彼伏。
眼前,晨曦的光好似從地平線上冒出來了,于舟才要松一口氣,猛然間,就聽到號聲和呼喊聲從西邊傳來。
這號角聲在工黨的電臺里每日都能聽到,這叫沖鋒號!這就是說,工軍渡過涇河,直奔長安西門。
而今,正在向西門發(fā)起進攻。
賀萍靠在墻角,渾身戒備,一夜鏖戰(zhàn),精疲力盡,正想著天亮了敵還有活的,怕是真得壯烈了。卻不想,一聲號角傳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西邊,而后眼淚便下來了。
桐桐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這才從衣兜里掏出一根紅布條,親手綁在了賀萍的右臂上。而后又將另一個布條塞給她,將右臂遞過去。
賀萍就笑,接了過來,笑著給桐桐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