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車子一響,又走了一個。
韓英怔在當(dāng)場,手輕微的有些抖:涌上來的是無盡的愧和悔!
虧了孩子了!對三個孩子都有虧欠,太多太多的虧欠。
閃光燈連續(xù)閃爍,跑車的前面,一個又酷又拽的小伙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看著鏡頭,由著人拍。
他本來只是賽車玩玩的,誰知道請來的拍廣告的模特耍脾氣,不怕了。找上他,也不過是幫俱樂部的忙而已�?窃谛”姷钠囶愲s志上,無所謂。
攝影師不停的拍著:“漂亮”這小子夠潮的!
尖頭的皮鞋,緊身的破洞牛仔褲,一件大背心隨意的一套,肩頭和臂膀上是薄肌,下巴揚起,喉結(jié)分明,面部輪廓棱角分明。再戴上一頂牛仔帽野性十足酷!
“哥們,后天有個雜志你要不去試試?”
金子尋一擺手:“不了!后天有事�!�
“這真的是正事!挺難得一機(jī)會�!�
“我也是真有正事!我哥帶女朋友回家,我走不開。”
然后人走了。
攝影師嘖了一聲:“條件真挺好的!不是模特吧,但這個范兒,端的真足�!�
俱樂部的人就笑:“算了吧!他就是一少爺!爺爺奶奶姑姑叔叔,官的官,軍的軍,他家又是做生意的,他爸媽是最早富起來那一撥。才說找回個大哥,要分走大半吧?
嘿!你猜怎么著?人家大哥壓根就不用家里的產(chǎn)業(yè),沒認(rèn)人家之前,人家就創(chuàng)業(yè)成功了。寵這位愣是比家里的爹媽還寵。瞧那最新款的車,才從國外運回來,都是他哥給買的。早前高價給請的教練他就是一玩票的,那點小錢,他瞧不上。”
“誰說瞧不上了?”覓覓接了對方遞過來的五十塊錢,“我這畫了大半天,就掙這點,您還非耍賴�!�
她抬頭看了看墻上的畫作:“說好的八十,可少了我三十�!�
酒吧老板說:“老妹呀,我這酒吧雖另類吧,但你這畫也太扭曲了”
金子覓臉一拉,問說:“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說扭曲,是說是說后天能不能給改一改,改的喜慶一點,色彩明亮一點”
金子覓把五十塊扔給對方:“另請高明吧!”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開著那輛貴死人的人,走了。
酒吧老板:“”誰家的大小姐,跑出來掙這錢來了?
他抬頭看畫,畫面是灰色的,是黑色的,配著猩紅色,暗綠色酒吧晚上營業(yè),這種顏色燈光一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是陰曹地府呢。
他撿了地上的五十塊錢,心說,這姑娘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怎么就搭出這樣的色來了?
金子覓就是乖乖巧巧的,去了鮮花店,選了向日葵:“給我把這個包起來我給你們個地址,后天再給我送十支向日葵”
“家里還是?”
“對!家里!家里有貴客!”拾掇的有朝氣一點,桐桐姐會喜歡的!
[1260]歸途漫漫(67)一更
歸途漫漫(67)
登門拜訪,帶一束花,帶一個果籃就可以了。
金運達(dá)和韓英早早的就站在院子里等著了,直到車子慢慢的到門口,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姑娘。
鵝黃的顏色顯得清新,又淡雅又清爽。
這姑娘長的很溫和,叫人覺得特別的寧靜。抬頭微微一笑,帶著微微一絲淡淡的甜。
怪不得自家兒子跟對方說話聲音都柔和好幾個度,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之前光是聽聽這姑娘辦下的事,就覺得這是個有硬度的人,必然鋒利極了,是個爽利到銳利的性格。再看看那些新聞報道,就不難看出這姑娘有多理性。
因此,在兩口子心里,這就是個女強(qiáng)人。女強(qiáng)人是什么樣子的?嚴(yán)肅、內(nèi)斂。
可等來的全然不是這個樣子,這兩人站在一起,一個如山,一個像水。
是的!這姑娘就是像水一樣,輕盈靈動,柔和一場。
“您好!”
你好!你好!
韓英拉著桐桐的手:“快快回家!家里坐�!�
尋尋在門里站著,接了哥哥手里的東西,直接叫:“姐!”
“噯!”
“路上堵車了?”
“過轉(zhuǎn)盤的時候前面有車追尾了,耽擱了一會兒�!�
覓覓放好了拖鞋:“碼數(shù)應(yīng)該合適的�!�
桐桐看了看四爺腳上穿上的,這應(yīng)該是選了同款,“你還專門去挑了?”
“去商場買化妝品,順手捎回來的,合適嗎?”
“合適!剛剛好。”
家里是一股子檸檬香,擺著向日葵裝飾著。整個家布置的明亮又溫馨。
坐在客廳里說了一會子話,多是問家里的情況,第一次見面嘛!
韓英怕桐桐不自在,就說兒子:“去你房間看看?”
四爺就笑:“上樓去看看�!�
好!
桐桐跟著四爺往樓上去了,從二樓路過,二樓只有一點公共區(qū)域,跟樓下的裝飾幾乎一致。三樓全是四爺?shù)目臻g:客廳,書房,臥室,衛(wèi)生間,露臺。
這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四爺往沙發(fā)上一坐,看著桐桐跟視察工作一樣,里里外外的看,正要逗她,聽見腳步聲上來了:“哥,果盤�!�
覓覓端著果盤,尋尋端著鮮榨的果汁上來。
桐桐就笑:“你倆都沒出去旅游,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放假就老實在家呆著?
她往邊上的沙發(fā)上一坐,也叫兩人坐,然后笑看著倆:“你倆商量好的?還統(tǒng)一著裝呀?”今兒兩人都是白T恤,黑色的休閑褲,“雙胞胎還有這個默契呢?”
四爺看了兩人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又不是不熟悉!爸媽沒見過,你們是見過你們嫂子的,也不是外人,這么鄭重干什么?”
尋尋嘿嘿嘿的笑:“這不是第一次正式上門,怎么著都得隆重點吧�!�
行!隆重。
覓覓靦腆的笑,雙手放在膝蓋上。桐桐給覓覓遞水果,才要說話,掃見覓覓的之間了。
她的指甲修剪的端平,但指甲上并沒有多少光澤度。上次一起吃飯是在晚上,吃的是西餐,光線條件叫她并未留意到覓覓的指甲。
但今兒坐在三樓,光線從露臺的方向直接打進(jìn)來,透過一大面玻璃門,十分的透亮。那指甲是長時間的涂抹指甲油所導(dǎo)致的。
有時候做指甲,指甲油抹上去之后,幾個月才去再更換一次。有害物質(zhì)是會揮發(fā)的,所以有影響,但沒有那么明顯。
而今能叫自己一眼看出來,這說明什么?說明這孩子可能是回來之前就把指甲上的指甲油卸掉了,出門再給涂上。
她坐在這里,乖巧的很!輕易不插話,安安靜靜的。留著黑長直的頭發(fā),臉上素凈,不濃妝艷抹,指甲修剪的平平整整,干干凈凈。
可這應(yīng)該只是她在家里的樣子。
桐桐沒有拆穿,若無其事的聊起其他的來。
林家的準(zhǔn)備的飯菜很豐盛,又送了幾樣貴重的首飾,桐桐也都收了。吃了午飯兩人沒多呆,得去見林家的老爺子和魏主任,晚上在那邊吃飯。
出了門,上了車了,四爺才給桐桐說:“光是慣還不行,尋尋暫時還沒看出來覓覓在家里和在外面應(yīng)該是兩個樣子”
四爺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兩個樣子?”
嗯!你多留意著。
四爺:“”是說心理還是有問題,沒抓住癥結(jié)。他是覺得父母應(yīng)該是給予的不夠,所以他在其他地方極力的彌補(bǔ)!這種跟養(yǎng)自家的孩子還不一樣,自家的孩子,疼寵是必然的,但管也可以很嚴(yán)格的管教。
但弟弟妹妹不同,又不是一起長的。
管教談不上,引導(dǎo)也得是在有感情的前提下。
他還真沒發(fā)現(xiàn)這倆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教之別的孩子來說,可能更沉默了一些。
陪祖父祖母吃完,魏主任很和氣,把珍藏的酒也往出拿:“你可是英雄,今年的風(fēng)云人物,必有你!今晚上必須喝�!�
真的喝了,四個人分了一斤酒,都沒多。
有司機(jī)來接,倒也無礙。
人一走,魏主任就給老戰(zhàn)友打電話:“那孩子是我家孫媳婦,訂婚您可要來”
等掛了電話,老爺子問:“給誰打的?”
魏主任并沒有回答:“孩子自身有能力,叫人關(guān)照一二�!�
“你這個老魏,是一點也不講原則。”
魏主任白眼翻他,輕哼了一聲:“那是上過戰(zhàn)場,拼過命的!她一個姑娘家,還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家”
“誰還敢亂來?”
“亂來是不敢!但未必沒有其他人看上,這個給介紹一個,那個給介紹一些,介紹的那能是一般人家?自身條件好,又積攢下資本,想娶回去的人家多著呢。”
魏主任就嘆氣,“這是咱家孫媳婦,誰也別打主意!自從找到子豪,這孩子是一點沒麻煩家里,也沒打著家里的旗號辦過事在這件事上再叫人欺負(fù)了,小看了他,咱倆就真成了老廢物了。”
況且,這孩子多會辦事呀!每月都會過來三五次,趕上點了就留下吃飯,趕不上點了,捎帶回來個什么東西,他給送過來�?梢哉f是次次不空手。
也不是都會趕在他爺爺在的時候,其實有三五次能碰上他爺爺一次就不錯了。
人家就是尊著自己這個繼奶奶才來的,誰不說自家這關(guān)系處的好?倒不是圖誰夸一句,咱就說這個親疏遠(yuǎn)近,擺在這里,自己這個做老人的只怕不能更親近,怎么可能跟孩子疏遠(yuǎn)?
帶著媳婦上門,姑娘實在是沒有挑揀的地方,她很喜歡。
然后她就打算在訂婚的時候大宴賓客,給兒子娶媳婦沒大辦過,嫁姑娘她也沒大辦過,從來都是低調(diào)的。
這次給孫子訂婚,她就是想要大辦的。
而且,她還不打算叫老大兩口子操辦,她要親自操辦,這訂婚宴宴客的錢,她要出。
老林的存折被沒收了,她給金運達(dá)打電話:“你們?nèi)ジH家談,至于怎么操辦,我會看著辦�!�
金運達(dá):“您這么大年紀(jì)了”
“我這么大年紀(jì),是要我下廚呀?還是要我去采買?你還是覺得,我這么大年紀(jì),沒人再賣我面子?”
金運達(dá):“”行!由著您,您高興就好。
掛了電話,金運達(dá)才跟韓英說:“魏姨喜歡桐桐�!�
韓英就笑:“誰不喜歡?我看著也喜歡。該活潑的時候活潑,該文靜的時候文靜,怎么那么有分寸姑娘家又漂亮又上進(jìn)”
在廚房取熱牛奶的覓覓照常的給牛奶里泡麥片,泡堅果仁,又把黑面包泡在牛奶里,拿著勺子慢慢的攪拌著。
金運達(dá)嘆氣:“孩子受過苦,比一般的孩子都懂事!這也就是都穩(wěn)當(dāng),要不然這個年紀(jì),怎么敢叫結(jié)婚?”
說的是�。�
從冰箱里往出取水的尋尋擰開瓶蓋子,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
韓英回頭:“怎么又喝涼的?”
尋尋看了一眼瓶子:“喲!走神了剛才想什么了,走神了不喝了!”
去餐桌邊把水倒到杯子里,又加了半杯常溫水,這才端著慢慢喝著。
韓英起身過去看,摸了摸玻璃杯:“還是涼”扭臉見女兒在吃一碗奇奇怪怪的東西,“餓了叫阿姨給做飯呀!這是泡了什么?”
“燕麥片,堅果,黑面包別做飯了,怕胖!就吃這個都快吃完了。”一邊吃著,一邊快速的把剩下的扒拉到嘴里,去洗碗池把碗勺洗了:“爸媽,不早了,我先上樓,睡了�!�
然后快步跑到樓上,回房了。
“記得刷牙”
“哦”
尋尋把水喝完,指了指樓上,也上去了:“您和我爸也早點睡。”
金運達(dá)問:“錢夠花嗎?”
“夠了!”花不了的。
因為桐桐的提醒,四爺開始留意這倆孩子。
留意的多了,他突然意識到問題在哪了,那就是這倆孩子的情緒太穩(wěn)定了。
在家里,他們沒有特別明顯的情緒變化。
那是開著電視看電視劇,或是看著小品,保姆笑的禁不住,這倆臉上都笑著呢,但這笑只是笑,有表情,沒有笑的情緒。
在成長過程中,韓英處于抑郁崩潰的邊緣,從這倆孩子出生就開始了。所以,他們自小便知道不能刺激母親的情緒,不刺激他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可人是有喜怒哀樂的,這任何一種情緒,都是需要發(fā)泄出來的。
在家里不發(fā)泄,他們能在哪里發(fā)泄?
借著桐桐有空,四爺專門騰出下午的時間,帶上桐桐,專門去找覓覓。
在藝術(shù)一條街上,各種斑駁雜亂的涂鴉沖擊著人的視覺,而在一處橋墩處,一排搖搖晃晃的木架子上,覓覓站在上面,正在作畫。
畫上是黑夜,黑夜里有綠眼睛,有血盆大口似是要吞噬過來,天色昏暗,電閃雷鳴。
四爺皺眉:“”這跟掛在家里的畫風(fēng)格迥異!家里的畫她畫的都是向日葵,說是最喜歡梵高!
[1261]歸途漫漫(68)二更
歸途漫漫(68)
梵高的向日葵代表什么,單就看畫而言,桐桐是不太懂欣賞的。
在她眼里,那玩意嗯!就是很貴,很貴很貴!據(jù)說藝術(shù)價值很高,其他的她真的不懂。
但不懂還需要附庸風(fēng)雅的時候,還是需要一點東西來裝點門面的。
對梵高的向日葵,是有世所公認(rèn)的評價的。
怎么說的?說這個作品呀,要表達(dá)的東西是:對家人有感恩之心,對他人要存良善之心,對朋友要懷坦誠之心,對工作要有赤誠之心人要活的宛若盛開的向日葵。
覓覓是學(xué)藝術(shù)的,她說喜歡梵高,喜歡向日葵倒也未必是假話。
她應(yīng)該希望活成梵高畫筆下的向日葵,以那樣的姿態(tài)燦爛的活著。
心之所以向往,只能說明她本身是沒有的。
桐桐拉著四爺過去,站在下面抬頭看。覓覓認(rèn)真的作畫,她穿著一身亞麻,大熱天的穿著寬松的長褲,七分袖的衣裳,頭發(fā)挽起來,用一支鉛筆簪著。側(cè)下放看,能看見烏紅色的口紅,還有涂抹的黑漆漆的指甲。
她脖子上掛著一串像是佛珠的檀香珠串,手指上卻戴著一個骷髏頭的戒指。
何止是不一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她像是陷入某種情緒里,有人靠的這么近了,她都沒有看一眼,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站在這個手腳架上,手腳架斑駁生銹,上面放著竹排,竹排上滿是水泥斑點�?吹某鰜恚@是哪個工地上淘汰下來的,有些散架,放在這里搖搖晃晃的。
桐桐朝上指了指,問四爺:是你上去還是我上去?你上去可能效果更好一點!
四爺看了看手腳架,有桐桐在下面,他倒是不擔(dān)心自己摔了。
于是,將袖子卷起來,從石墩的另一側(cè)攀爬上去,然后輕輕的朝覓覓走過去。
覓覓正畫著呢,感覺到有人靠過來,只停筆掃了一眼,當(dāng)時就愣住了。
四爺笑了笑,接了她手里的畫筆,什么也沒說,在原圖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