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要是實在過不到一起，可以分著過，但不離宅子，還住在屋里。不管怎么樣，得有長子一半的房子呀。

    王翠枝拿捏的就是這個，覺得金鎮(zhèn)離不了老宅這房子。

    可金鎮(zhèn)看著媳婦挺著大肚子干活，還就下了決心了，搬就搬！但房子該是我的還是我的，我可以放棄，當(dāng)做給父母的贍養(yǎng)之資。

    他原本打算帶妻兒去鎮(zhèn)上做工，租房先住著。誰知道媳婦這個時候拿了五塊銀元出來，又挺著大肚子，偷偷去找了她父親林河?xùn)|。

    林河?xùn)|沒叫后老婆知道，偷偷的跟人又借了五塊大洋，都給了女兒。還另外把糧店的倒倉糧弄了一口袋，有個一百斤上下，叫姑爺扛著回去過日子去了。

    有了這十塊大洋，這才在村子最里面的位置，買了一畝的宅基地，最開始只蓋了一間土坯房，兩口子就這么安了家。

    這么多年，金鎮(zhèn)是啥活都干，倒也不是體力活。他很活泛，在都很困難的時候，誰家有富裕的糧食，他幫著給聯(lián)絡(luò)著賣。沒有啥鋪面，都是以幫忙的姿態(tài)，賺點(diǎn)潤手的錢。像是飯館子的菜蔬供應(yīng)，榨油收黃豆菜籽花生等等，掙的養(yǎng)一家子。

    林桐這個原身呢，在家里種菜養(yǎng)豬養(yǎng)雞，紡花織布，照看孩子，早些年又是生孩子又是養(yǎng)孩子的，又沒有人給搭把手，是真的給累著了。

    可饒是家里有林桐這么個病人，這家里也不算是那揭不開鍋的人家。

    這院子雖然還都是土坯房，但卻不是草頂，上面可都是小瓦，不怕雨不怕雪。從原來的一間屋子，到現(xiàn)在的有上房三間，有兩排廈房。

    嫁大姑娘的時候，嫁妝還拿的出來，嫁的中規(guī)中距。

    給兩個兒子娶媳婦，也都該有的都有。

    解放后，沒啥掙錢的機(jī)會了，但是之前的積蓄辦了三個兒女婚嫁大事，剩下這三個小的，還都在念書。

    三兒子和四兒子都讀鎮(zhèn)上的農(nóng)校，小女兒雖然十三了，但是解放前都是鎮(zhèn)上沒有新式學(xué)校，這孩子是從解放后才開始上學(xué)的。

    小學(xué)讀五年，這孩子十四歲才能從小學(xué)畢業(yè)。

    這次去修渠，金鎮(zhèn)拼命干，不為別的，只是聽說公社要招辦事員，他想趁機(jī)看能不能跟公社的頭頭說上話，給三兒子金壽尋個機(jī)會。

    十六歲了，明年七月份，農(nóng)校就畢業(yè)了。農(nóng)校相當(dāng)于中學(xué)，關(guān)鍵是不要學(xué)費(fèi)，只是個書本、作業(yè)本、筆墨之類的，少不了些花銷。這讀完了，好歹算個文化人。

    他想給孩子找一條路！

    誰知道就給出了意外了！本來就病病歪歪的林桐，也把命給賠上了。這林桐是個好強(qiáng)有成算的人，這些年身體不好，對心氣高的人來說挺受折磨的。再一沒了丈夫，各種刺激之下，突發(fā)的是心梗吧。

    桐桐揉了揉胸口，坐了起來。

    夜里有點(diǎn)冷！炕上沒鋪褥子，也沒有床單，就是鋪著破席子，光溜溜，扎死人的節(jié)奏呀。

    天黑前，牡丹攬了一簸箕干樹葉塞到炕洞里，點(diǎn)了火算是燒了炕。這玩意不耐燒，沒熱多長時間，就又涼了起來。

    坐在被窩里她都覺得冷。

    干脆把兩個被子摞著蓋，她直接鉆四爺?shù)谋桓C里，這么著能暖和些。

    四爺也貼著她，怕是也覺得冷了。

    桐桐心里愁呀，而今這年代，你上哪掙錢去？大家大差不差的都是一樣的窮。

    年齡上來說，也不能說去哪里招工，或者耐心的學(xué)個啥，另外謀個出路。三十四五歲，再過幾十年，這年齡還算是年輕人。

    可對于現(xiàn)在來說，這個年紀(jì)真的就不算是年輕了。都當(dāng)了丈母娘、婆婆了，哪里招工能要你？而今這，動輒就安排家屬，單位的負(fù)擔(dān)很重。這結(jié)婚不結(jié)婚，對招工都是有影響的。

    可要是走不了這條路，就真的得留在農(nóng)村種地�，F(xiàn)在這個年月，種地全靠人力，是自己行呀？還是四爺行？

    做工沒人要，農(nóng)民干不動，做小買賣是要連累兒孫的，將來這成分不好弄呀。

    士農(nóng)工商，咱就說，能干什么？

    四爺翻身，醒了一小下，含混的道：“睡吧！別發(fā)愁有我！”

    桐桐一下一下的拍他：你這個身體是真的傷著了，傷筋動骨，又損傷了內(nèi)臟，得半年休養(yǎng)，你得養(yǎng)著才行。

    回頭得找個土郎中，再去抓個藥，至少得喝三個月的藥。這個冬天就養(yǎng)著吧。

    這一覺睡的呀，極其不舒服。

    天不亮，窗戶外就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緊跟著聞到了一絲煙氣，這是哪個起來給燒炕了。

    桐桐翻個身，門被推開了，金福進(jìn)來了，把尿盆端出去了，不大功夫就又聽見掃院聲，扁擔(dān)的掛鉤勾著鐵皮水桶發(fā)出的聲音。

    這是大兒媳燒了炕，然后掃院子去了。

    大兒子過來端了尿盆倒了，又去扛著扁擔(dān)挑水去了。

    桐桐：“”活兒都被老大家干完了。

    不行！我得出個值日表，給兩個兒媳婦排排班，家務(wù)分著干嘛！老實人搶著干，滑頭光做人面子上的活。

    再有就是：很不必晚上提尿盆，早起端尿盆走，這才哪到哪，三十來歲的年紀(jì)，端啥老當(dāng)家的架子？

    三十來歲而已，我們也有私生活，這么闖進(jìn)闖出的，不可以！

    她起身了，穿著大襠棉褲，灰色的偏襟襖子，頭發(fā)應(yīng)該是光溜溜的盤起，木簪子簪住，一副老氣橫秋的打扮。

    才一出屋子，二兒媳就端著熱水進(jìn)來了：“媽，您能下炕了？這肯定就是好了。專門給您燒了熱水洗臉，您試試?yán)錈�！�?br />
    牡丹早起燒的水，潤葉端來了，桐桐就覺得：“”我是想當(dāng)偏心眼的婆婆嗎？不是吧！

    當(dāng)了婆婆了，站在婆婆的立場上，就是忍不住想偏心怎么辦？

    [1334]世俗煙火（3）一更

    世俗煙火（3）

    漱口、洗臉。

    桐桐盡量把自己收拾利索，然后進(jìn)去給四爺擦了臉擦了手。其他的先忍著，暫時是真沒法子。

    李潤葉就在邊上站著，看著婆婆伺候公公，等到婆婆一出來，她立馬揚(yáng)起笑臉，“媽，我收拾。”

    她端了盆，另一只手把盆里的水揚(yáng)出來均勻的灑在地上，然后用掃帚把屋里角角落落都灑掃干凈。

    這堂屋有什么？就一張方桌，兩個方凳放在兩側(cè)。兩邊靠墻的位置放著單凳長條凳，來客能坐。

    西邊還有個屋子，屋子里放的織布機(jī)，紡線機(jī)。

    這會子金意已經(jīng)起來了，急匆匆的跑進(jìn)來，看媽起床了，爸也醒著了，好似才放心下一樣。自己跑到西屋，坐在炕上先去紡線了。

    那線在她手中自如，桐桐：“”她說：“小意，上學(xué)去了�！�

    “媽，我不想念書了�！�

    桐桐站住腳，隔著沒門簾的門框看坐在炕上紡線的姑娘：“咋不想念了？”

    “我們學(xué)校就我年紀(jì)最大，他們都笑話我�！�

    “誰笑你？”桐桐進(jìn)了屋子，把這孩子的手從紡線車上拉開：“別氣我跟你爹，去念書去�！�

    “念書能干啥？在家我啥都能干。”

    “啥也不用你干，利索給我上學(xué)去！你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是沒趕上好時候。”桐桐硬給這孩子拽下來，“我當(dāng)年家里倒是有那念書的條件，可你媽命不好，落到后娘手里了！你呢？你媽還沒死，你爸也沒娶個后媽回來磋磨你！你給我好好念書去�！�

    用抹布擦桌子的潤葉手一頓，把抹布朝桌子上一扔，就出去喊：“金祿，起來了！還睡啥呢？這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念書的念書，花銷的人多，干活的人少，你還懶？再這么懶下去，這一家子喝西北風(fēng)去呀！”

    金意朝外看了一眼，噘嘴：二嫂都不樂意了，你還叫我念書。

    桐桐：“”她轉(zhuǎn)身，出了堂屋，站在院子里，喊道：“都過來！馬上！”

    金福挑水回來，才給水甕里倒了水。牡丹在廚房，正做飯了。

    金壽和金喜在后院，昨兒借了別人的架子車沒還，這兩人天不亮就出去了，去半山里砍了些柴回來，正在后院里摞柴火，急著給人家送架子車去。

    金祿裹著的大棉襖，趿著鞋從他們屋子里出來：“媽，咋了？”

    桐桐轉(zhuǎn)身朝堂屋去：“都進(jìn)來！”

    “媽，我正做飯著。你們說話，我做飯”

    “你過來！”

    “噯！”牡丹應(yīng)著，在圍裙上擦著手，拘謹(jǐn)?shù)某�這邊走。一邊走，一邊偷眼看潤葉。

    李潤葉心虛，但還是強(qiáng)作鎮(zhèn)定，跟著金祿往里面去。一邊往里走，一邊戳金祿的腰眼。金祿偷偷瞪了她一眼，跟著往里面去。

    四爺躺著，側(cè)臉看著這一窩孩子：愁不愁吧！

    桐桐在方桌西的凳子上坐了，指著兩邊的凳子：“都坐�！�

    面面相覷的，都坐下了。

    桐桐看結(jié)了婚的兩個兒子，這倆其實才十八，但現(xiàn)在就是大人了。這哥倆雖然是雙胞胎，但長的并不像，是異卵雙胞胎。

    老大呢，高大魁梧，臉上有棱有角；老二則不一樣，長的斯文俊秀，一副書生的樣子。這倆都是上過幾年私塾的，識文斷字，能寫會算，這就算是在十里八鄉(xiāng)難尋了。

    老二體力上不如老大，金鎮(zhèn)就想辦法把這小子塞到大隊上當(dāng)文書去了。以前的地都是各家種各家的，他干不了重活，家里也不用他干重活。

    可自從今年開始，各家要入合作社，這基本就是逐步開始集體化生產(chǎn)。就他這身體，能拿十個公分嗎？按公分分糧，你說咋弄？

    金鎮(zhèn)給人家大隊隊長家打了好幾千土坯磚，人家給兒子結(jié)婚蓋房能用得上，這才給這小子換了個機(jī)會，去干文書的活了。

    不干體力活就不狼狽，一天天的干干凈凈的，體體面面的，跟李潤葉就搞上對象了。這姑娘長的是招人稀罕，看對眼了，沒兩月，嚷著想在秋后結(jié)婚，這才給把婚結(jié)了。

    說起來，這新媳婦進(jìn)門也就月余。

    桐桐就說：“樹大分枝，這是難免的。家里兄弟姐妹多，年齡差距大。沒有叫大的跟著父母養(yǎng)小的的道理。誰生的誰負(fù)責(zé)！我跟你爸還活著呢，老三、老四還有小意，有我們養(yǎng)。你們既然結(jié)婚了，那就各自過各自的日子去！今兒咱就把這家一分�！�

    說著，就看金喜：“你跑腿，請你大爺爺，你爺奶，你二叔二嬸，再去大隊請人�！�

    這話一落，金福和金祿噗通往下一跪：“媽，我們哪沒做對，你言語”

    牡丹嚇的不敢說話，跟著跪在邊上。

    李潤葉的臉都白了，金祿蹭的起身，拉著李潤葉就走：“這家你要是不愛呆，就給我滾”

    桐桐‘啪’的一拍桌子：“關(guān)你媳婦啥事？”她起身，抓了靠在一邊的掃帚就朝金祿身上打：“這是誰家？成家成家，你倆成家了，這是你家，也是她家。你叫誰滾？你要滾自己滾，再叫你媳婦滾，你爹好了還得捶你！”

    李潤葉才要哭，桐桐瞪了一眼：“憋回去！他要是再這么罵你，你就打！”說著，把掃帚塞進(jìn)過去：“打！”

    金祿只瞪了李潤葉一眼：還不進(jìn)去？！

    李潤葉到底是又跟進(jìn)去了，坐回去，低著頭不敢言語。

    金喜左右看看，金壽戳了他一下，他才利索的跑出去了。

    先來的是一個白發(fā)老者，精瘦精瘦的，這是公公金大財?shù)拇蟾�，叫金大發(fā)，也是金鎮(zhèn)的大伯。分家嘛，本家得有人。

    “咋鬧的分家了？”

    老者不好跟侄兒媳婦說話，只進(jìn)東屋跟侄兒說話：“我看這一回來，精神倒是好些了，許是大夫的問題。吃了飯先去醫(yī)院”

    “大伯，你先坐。樹大分枝，早分早安生。”

    金大發(fā)低聲說：“你這身子正是靠老大老二的時候，要不然，老三和老四這媳婦咋弄？娶得回來不？”

    牡丹急忙給燒水去了，潤葉跟著去，拎了熱水壺，金意跟在后面抱著一摞子碗來了。

    金壽把小方桌也抬起來，取了板凳，一會子，家里的堂屋就坐滿了。

    金大財是孩子們的祖父，他把桌子拍的啪啪啪的，“小的沒成家，分什么家？就是要分家，也得等小意嫁人了�！�

    說著就看兩個孫子，“你爸傷成這樣了，爭命著呢！你媽常年吃藥，身子不好！你倆下面還有兩個弟弟，還有個妹子沒嫁人。你們倒是利索了，剩下這傷的傷，病的病，小的小這是想叫他們等死？養(yǎng)你們這么大，就是叫你們撇下父母和兄弟的？”

    隊長也在邊上說：“是這個道理！這自來，大的幫扶父母養(yǎng)小的，這就是責(zé)任�！蹦挠羞@樣子辦事的。

    金大財說金福：“你是咱家的長子長孫，你行的不端，敗壞的就是門風(fēng)”

    金福：“”我沒想分家。

    桐桐這才插上話：“是我叫分家的！”她看了這個公公一眼，“從小如到金福金祿，沒趕上好時候。金福金祿還上了幾年私塾，識字能寫能算。小如一天私塾都沒上過，就跟著兩個弟弟認(rèn)識點(diǎn)字，能算賬，簡單的會寫。

    解放了，都能上學(xué)了，他們年紀(jì)也大了�？山饓邸⒔鹣�、金意，趕上好時候了，雖然了上學(xué)的時候年歲都算大了，但能上就得上。

    誰家得日子都不好過，我們供三個小的念書，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事。他們兄弟倆跟著受累，也都是應(yīng)該的。但是娶了人家姑娘進(jìn)門，拉著人家跟著一塊吃苦受累，憑啥？

    這不是兒媳婦孝順不孝順的事，是本來就是這個道理！人家就是不樂意，就是計較這個，也沒有哪里不對�！�

    “嫁進(jìn)來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王翠枝就覺得大兒媳說話沒道理，要是照這么說，家家的日子都沒法過了，“她們嫁進(jìn)來之前就知道，這家里兄弟姐妹多，負(fù)擔(dān)重。”

    說著，就看了牡丹一眼：這牡丹有哪一點(diǎn)配得上我大孫子？論人樣，我家金福是魁梧的男子漢的樣子，牡丹呢？高壯高壯的，哪有個女人樣兒？論才干，我嫁金福能寫會算，心里有成算，待人接物有幾個能比？牡丹呢，掃盲班都上不利索，一說話就冒傻氣。

    就是知道家里的負(fù)擔(dān)重，好些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愿意嫁的就知道要負(fù)擔(dān)這一大家子！要不是因為這個，金福的媳婦排出二里地去，都輪不到牡丹。

    桐桐懟婆婆：“人家不嫌，那咱心里感激。若是遇到難處，需要幫襯，有借有還。但不能叫人家跟著一起養(yǎng)其他兄弟姐妹，這不是一碼事！”

    說著，就看這倆兒子倆媳婦：“錢就不分了，你爹要吃藥，這是救命的錢。家里的糧食，你們知道有多少，按照家里的人頭，平分。暫時沒有房子，你們還在家里住。各自屋子里的東西，都是你們自己的。廚房里的碗筷，一樣按人頭平攤。商量著看誰需要什么。

    家里這院子，家務(wù)也平攤！從明天開始，從老大家輪流；下來是老二兩口子；老三和老四占一天。小意年紀(jì)最小，我就偏疼她一回，免了她打掃。我跟你爸也就不動手干這個了，算是你們的孝心，行不行？”

    “媽！您看這話說的我來打算，這還分啥”牡丹搶著說了這話，“家里這點(diǎn)活，抬手就干了�！�

    “你不要言語！”桐桐攔了牡丹，又看李潤葉，“有意見現(xiàn)在就提，要是同意了，以后就不許再往出翻。”

    “媽，您看您說啥是啥，哪有小輩說話的道理？”

    “這話不對！這家也是你的家，現(xiàn)在問你的意見，你要同意就說同意。要說不同意，那就說哪里不滿，咱再商量著辦。我跟我兒子沒私房話，也沒啥不能叫兒媳婦知道的，當(dāng)面說話，過后不提�！�

    [1335]世俗煙火（4）二更

    世俗煙火（4）

    李潤葉抬頭看了一圈，這才看向西屋：“媽，我想要織布機(jī)�！�

    紡線車，織布機(jī)是家中的重要生產(chǎn)工具。能做這個的木匠不多，請了木匠師傅做，得管飯，得給工錢，家里要是有這個，能傳幾代人。

    自家這個也不是分家分來的，是金鎮(zhèn)家兩口子分家單過之后另外添置的。布匹在現(xiàn)在來說，是十分短缺的物資。家里的女人很忙，忙在哪里了？就忙在這里了。

    下地、干活，操持一家子的吃就算了，關(guān)鍵是穿。紡線、織布、自己染，然后裁剪，手工縫制�？傉f人穿的埋汰，這做不出來，可不得埋汰著。

    農(nóng)村大部分是這樣的，當(dāng)然了，有公職的另外算。廠子里大多數(shù)有工裝，沒工裝的也有布匹定量供應(yīng)。農(nóng)村嘛，一是你弄不到指標(biāo)，二是有票都沒錢。

    所以，家中有這兩樣很重要，家中的女人能紡線能織布，這也是衡量一個女人能不能干的一個標(biāo)準(zhǔn)。

    這個東西，老二媳婦說想要織布機(jī)。織布機(jī)比紡線車貴且貴多了。

    桐桐就說：“可以！織布機(jī)給你，家里的小鐵鍋和新菜刀就得給老大家，這么著公平�！�

    李潤葉：“”她也想要那個小鐵鍋，“媽，那分了家，我們咋開火？做不了飯了。”

    “找你男人，你倆商量著辦！要不然，錯開做飯時間，廚房的大鍋總是能給你用的。”

    李潤葉：“”她就又說：“媽，那籠屜呢？籠屜總該分給我們吧�！�

    “籠屜是可著大鍋定做的，你先拿了籠屜，再按照籠屜的尺寸定做鍋？”再說了，農(nóng)村這籠屜，高粱桿就能編出來，爭這個干什么？咋尋思的？

    李潤葉就不說話了，沉默著表示她的不滿意。

    金祿瞪了媳婦一眼，忙說：“媽，我自己想辦法�！�

    牡丹幾乎同時開口，說：“媽，要不，小鍋給老二家！我跟您錯開時間”

    兩人一起開口，說了這個話。

    金祿還沒推辭，潤葉就趕緊道：“那就謝謝大嫂了！我做飯墨跡，一塊用鍋，怕耽擱爸媽吃飯。還有小意他們上學(xué)，回來得按時吃飯！”

    桐桐就說金壽：“那你寫個證明，都來簽字。算是我跟你爹分家的時候欠了你大哥一個大鍋。”

    本身織布機(jī)老大就吃虧了，再把補(bǔ)償給的小鍋?zhàn)尳o老二家，那就折算成大鍋吧。

    金福不干了，這不是平白增加爹娘的負(fù)擔(dān)嗎？“媽，就這樣吧！我自己想辦法。”

    金祿不言語，拉著李潤葉就出堂屋：“媽，我倆商量商量，等我?guī)追昼��！?br />
    商量吧，看你倆想咋。

    金祿拉著潤葉去后院，低聲道：“那小鍋都快燒的糊底了，爭那個干啥？”

    “那咱拿啥做飯呀？”

    金祿看了潤葉一眼，“你傻呀！咱這一分家，你娘家不來暖屋？來總不能空手吧。好的咱也不能要，但孬的也行呀！我瞧見你家后院的柴火垛上有一口破鍋，咱家有個破油勺，有這兩樣，咱去換個新鍋，小是小了點(diǎn)，但就咱兩口子吃飯，夠用了。”

    “舊換新還要加工費(fèi)呢！”咱哪有錢？

    “你爸媽手里沒有？你不想辦法要，最后落到誰手里了？你姐可比你精，我上次去你家，你姐大包小包的拎回去了咱先借點(diǎn)，等以后有了，肯定能還。”再說了，“我家給你家的彩禮可不少，你都帶過來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