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張慶生看見順著墻根溜,想跑的金喜:“你小子站住去哪呀?”
金喜:“”他朝后院指了指,“我我給您殺雞去呀!”
“回來!”張慶生招手,“進來!”
金喜只能進去,然后接了茶壺:“張伯伯,我給您倒茶�!�
張慶生看金鎮(zhèn)和林桐兩口子:“今兒的事,你們聽說了?”
兩人同時搖頭:“沒有!”沒有聽說,啥也不知道。
張慶生:“”這是沒瞧上我姑娘呀?嘿!我還沒挑揀你們兒子呢,你們倒是嫌棄起我姑娘了?
他指著金喜:“這小子,跑到我家,要給我當(dāng)女婿�!�
金喜連連擺手:沒有!我沒說給你當(dāng)女婿。
他辯解說:“小蟬說想找個脾氣好的!怕您不知道脾氣好的都是啥樣,才拉我去的!”
“我姑娘拉你去的?”
嗯!
“你自己沒想去?”
嗯!
“那你是沒看上我姑娘?”
金喜:“”我是說是好呢?還是說不是好呢?
說啥你都得揍我呀!
[1403]世俗煙火(72)一更
世俗煙火(72)
這玩意咋答呢?
金喜反問:“那那您的意思我是說‘是’呢還是說‘不是’呢?”說完就捂屁股,“這這不是怕您揍我嗎?”
“我讓你說‘是’,你就說‘是’?”
“嗯呢!”
“我讓你說‘不是’,你就說‘不是’?”
“嗯呢!”
張慶山指著這小子就看邊上坐著的兩口子:“那你們家這是啥意思呀?”
桐桐趕緊道:“孩子交到我手上,那是老兄你信任我!孩子也靈性,學(xué)什么都快。我這當(dāng)師傅肯定是沒把孩子看好!娃娃親的事小蟬也瞞的緊,沒跟我提呀?您也是,好歹告訴我一聲,我好幫您做思想工作。
您看看現(xiàn)在,這倆熊孩子辦的都叫什么事呀?!不同意那邊的親事明說嘛,這是干啥?你們都是多年的戰(zhàn)友,本來是要兩好合一好的,現(xiàn)在誤會成這樣。要么這么著,我作為金喜的媽,小蟬的師傅,我親自上門去給人道個歉?求人家諒解諒解我身邊這兩個不省心的小玩意?”
張慶山:“”他朝后一靠,輕輕的拍了拍桌子,端起了茶:“嗐!哪來的娃娃親?我就是愛開個玩笑當(dāng)年打仗,躲在戰(zhàn)壕里說的話,有幾句能當(dāng)真?我平時跟孩子開玩笑也開慣了,逗孩子呢,誰知道這丫頭當(dāng)真了?還給我來了這么一出�!�
桐桐跟四爺對視了一眼:“”沒法說呀。
四爺就看金喜,挨揍是事實,但當(dāng)時啥情況?沒在當(dāng)面,有時候是不能輕易下判斷的。張慶山不會無緣無故的動手這中間有時候一句話,甚至于一個語氣,一個表情,都有可能引發(fā)不一樣的后果。
回來這不是還沒顧上問嘛!
金喜看著像個面瓜,可他腦子不是一般的夠數(shù)!看起來慫慫的,囊團子似得,可心里不是個沒數(shù)的孩子。
就他這種有麻煩就躲的德行,主動跑去,還被踹了一腳?
所以,當(dāng)時為啥激怒了張慶山?你小子到底干啥了?
金喜干咳一聲,才要說話,就聽見外面的腳步聲,然后堂屋的簾子被掀起來,張小蟬氣勢洶洶的進來了,上去就拉金喜,跟她爸說:“您有事沖我來,跑到人家家里耍什么威風(fēng)?”
金喜反拽了小蟬一下:別言語!別嚷嚷。
小蟬推了金喜一把,把金喜藏在身后,伸著胳膊護著:“干嘛呀?我拉著他去的,咋了?你憑啥動手?憑啥上人家的門?”
金喜說:“不是的”
“你閉嘴!”
金喜閉嘴了,對著張慶山,指了指小蟬,指了指他自己的嘴:不是我不說!她不讓,我不敢。
這德行莫說張慶山揍他,桐桐都想上去踹一腳。
張慶山看著自家這臭丫頭,胸口起起伏伏,壓著脾氣:那小子好脾氣?也許!但那小子心眼也多!他老子心眼就多,他一家子都是有心眼的人。你套人家,還是人家套你,你分清了嗎?
他不發(fā)脾氣,只看金喜:“你別躲著,你站出來!你來告訴老子,你上我家啥意思?”
金喜探出頭來:“就是您給她訂了個娃娃親,她不樂意”
“對��!我不樂意,咋了?我讓他跟我去,幫我個忙我就瞧上好脾氣的人了!咋了?不行?”
金喜:“啊!就是啊她說她瞧上好脾氣的人了又怕您不信”
“她讓你去你就去?”
“她讓我干啥,我沒干呀?”金喜嘿嘿了兩聲,“我聽她的習(xí)慣了,就沒多想�!�
張慶山:“”聽聽!聽聽這小子多滑!他一句都不肯落在實在的地方,可每句話這不都留著活扣嗎?
他是把他放在能進能退的位置上,咱要點頭,他會順勢而為;可咱要反對,他是絕對不會因為你,叫他爸媽求著我,讓我把你嫁給他的,看懂了嗎?
就這德行,我不揍他我揍誰?
小姑娘家家的,聽這話是不是覺得順耳順心,還覺得這小子憨,得護著!
可其實呢?你個憨娃子,他哄你呢。
老子還活著呢,他就敢當(dāng)著老子的面這么哄你,你倆要真成了,將來沒了老子,他還不得翻了天?
金喜見張慶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趕緊說:“您看!您又生氣了。您這脾氣您好歹把話聽完呀!小蟬見天的說,您擱家罵我爸我媽呢那我上您家去,我也是壯著膽的。要不是小蟬我可不敢去。”
這是解釋了事情成了這樣的原因,可饒是如此,他說的也是:‘要不是小蟬’,而不是‘要不是為了小蟬’。
前者,你咋理解都行!說為了小蟬也行,說要不是小蟬非拉著我去也行。
后者,就是態(tài)度明確。
張慶山:“”就是當(dāng)著他老子娘的面,還是想踹他。
金喜拉了小蟬的胳膊,往后一閃。
小蟬將他攔到身后:“干嘛?您又要干嘛?你們大人的事是你們的事,我倆的事是我倆的事不能因為你們的事,礙著我們的事�!�
金喜跟在后面說了一句:“就是!”
四爺:“”他看桐桐:你踹吧!這小子挨打挨的輕了。
桐桐瞪了金喜一眼:“你過來”
金喜悄悄的用兩根手指拽了拽小蟬的袖口,小蟬又擋在他前面:“師傅,您干嘛呀?這事不賴他。”
“他哄你!聽話,一邊去。”
“我不!我爸愛揍人,您咋也要揍人呢?”
“是這小子欠揍!”
“沒有!他心眼好,心軟,倒水都怕濺到羊身上他脾氣好,性子好不會動不動就跟人大小聲說話親近的人誰有難處他會往心里去他哪欠揍了?”
桐桐:“”
金喜歪頭看自家媽,眼瞼一抬,而后又乖巧的垂下了,特別老實。
桐桐拿著了雞毛撣子在手里,指著兩人:“那你倆到底想咋?”
金喜趕緊把小蟬拉到一邊去:“媽,您別生氣呀!我錯了!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關(guān)你啥事?”小蟬拉開金喜,把金喜推的一個踉蹌,“師傅,是我的錯。您別真生氣呀!我真不樂意我爸給我訂的婚事”
“那你不會好好說?”
“我說他也得聽才行!”小蟬說著,就哭開了,“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把話說完。
張慶山心里暗罵了一聲‘冤孽’,這才一拍桌子,遞了話過去:“那啥意思?不樂意那個,就看上這個了唄?”
說完,余光打量金家這兩口子。
四爺:“”他面無表情看金喜。
桐桐揚起雞毛撣子照著金喜的屁股就抽了過去:說話!你啥態(tài)度,給個明確的說法。
金喜蹦著高的躲:“咱家啥條件呀?我哪敢挑別人?我兄弟姐妹多多數(shù)都還都上學(xué)著還拖家?guī)Э谠奂邑摀?dān)多重呀!家里兄弟四個大哥分出去了我肯定要跟爸媽住誰家姑娘要是樂意結(jié)婚后跟我父母住,那我還敢挑人家?
這跟父母住,以后家里的兄弟姐妹,小輩都難免要回來周末,假期逢年過節(jié),一大家子人烏泱泱的,誰跟父母過誰得支應(yīng)事天長日久的,誰能受得了這個。愿意上咱家跟著我受這個的,我不得阿彌陀佛呀!
小蟬啥都好!家里千嬌百寵的。張伯伯那可是功臣,人家找個啥樣的對象找不著?我敢有啥態(tài)度?媽,我有自知之明我能說啥?”
桐桐這次是真抽過去了:“”我叫你長了一身歪心眼。
張慶山拍著胸口,看自家姑娘:聽見了嗎?你要是愿意,你將來都得面對什么,這小子都給你列出來了。
就這德行,我踹他怎么了?不當(dāng)人子的混賬東西。
當(dāng)然了,人家是養(yǎng)了個顧家的好大兒,可老子呢?老子把你養(yǎng)的可真好!
小蟬也不哭了,心說:這家想把我分出去,我還不樂意呢!我把工資都交給師傅管都行,我又不會吃虧,還啥都不用操心。兄弟姐妹是多,可干活的手也多。
誰傻了?我才不傻了!吃虧占便宜的,咱心里有數(shù)著呢。我?guī)煾岛徒鹗迥贻p力壯的,還能干三十年。
三十年之后,我孩子都大了。我倆前靠老子,后靠孩子,我輕松死了。
誰笨蛋?誰心里沒成算了?這婚事你當(dāng)這么容易拿下的?給金喜說媒的多了去了,家里不管,就有人給金喜私下介紹。
七八個女青工往這邊湊呢,我不抓緊點,就金喜這德行,轉(zhuǎn)臉就被人哄去了!
我丟人咋了?我丟一回人,我輕松一輩子。就問我這人丟的值不值吧?
好婚事看準(zhǔn)了,就得用腦子搶,這玩意撒手沒。瞅準(zhǔn)了就下手,咋的了?
她攔住不叫抽金喜:“這事真賴我,跟他沒關(guān)系�!�
金喜揉著屁股,看自己媽,然后拉小蟬:“咱倆殺雞去吧!公雞肉挺難燉的�!�
小蟬就跟著出去了,到了外面了,小蟬問說:“師傅,掛著的兔子今晚能一塊燉不?”
桐桐:“”她看張慶山。
張慶山:“”看我干啥?我姑娘的德行也不咋好。你也是很幸運的,這都能撿到你家。
桐桐說看著張慶山,話卻是對著外面說的:“能!燉吧�!�
然后外面那倆可高興了,沒心沒肺的,金喜說:“兔雜跟雞雜明兒用辣椒炒,還凍了些青辣椒”
“我今兒來,我媽叫我?guī)Я硕锇酌�,咱明兒蒸米飯,拌飯吃�!?br />
“咋帶白米來呢?你在宿舍又不能自己煮?”
“我媽說帶你家來煮是一樣的�!�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往后院去了。
屋里三個人面面相覷,靜悄悄的
[1404]世俗煙火(73)二更
世俗煙火(73)
這婚事定的毫無征兆。
就是莫名其妙,婚事就定了?
農(nóng)場的人只是覺得突然,但細想,人家兩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小蟬是學(xué)徒,跟著師傅學(xué)手藝,怎么說也是知根知底知性情的。
給孩子把婚事訂了,也算是合理。
但是家里人就覺得:一點也沒聽說呀?
桐桐跟小如說:“訂之前,我也沒聽說�!闭f著,就瞪了一眼縮在灶膛前燒火的金喜一眼:“這小子蔫壞蔫壞的。”
小如就笑,把從豆子里挑出來的小石子扔向金喜:“行��!你小子�!蹦隳抢险扇丝傻昧α�!據(jù)說,這縣里方方面面的,他可都有交情。兩兒一女,就寶貝他家姑娘,走哪夸到哪,結(jié)果被你小子給得了去了。
說著,就跟自家媽說:“還真是憨人有憨福!”
桐桐哼笑了一聲:這小子可不憨。
她說小如:“這么冷的天,不回來就不回來了。路上不好走,孩子也遭罪�!�
“想回來了。”小如說著,就朝外面喊小海:“把凍好的豆腐拿進來�!�
小海包的跟熊似得,正在清院子里的雪,“可是凍結(jié)實了。”
“你把柴都給搬到屋檐下面,燒炕方便,現(xiàn)在燒炕得硬柴了�!�
“行!馬上去。”
金喜起身:“我下菜窖拿幾個魚干去,蒸魚干吧,我姐夫愛吃�!�
成!給你姐夫蒸魚干。
等這小子走了,小如才問:“彩禮咋說?張家咋提的?”
“啥都沒提。”
小如:“”這種的最好應(yīng)付,也最不好應(yīng)付。
牡丹來的時候在金喜身上拍拍打打的:“行呀!我家小老四可以,那么好的姑娘給你得去了�!�
金喜只憨笑:“那我喊她來吃飯�!�
行��!喊去吧。
潤葉靠在灶臺邊上嗑瓜子,笑問金喜:“明年的結(jié)吧?想要啥,二嫂買給你�!�
金喜嘿嘿的笑,撓撓頭,出門跑了。
潤葉見婆婆去了東屋看孩子去了,就低聲問大姑子:“大姐,這彩禮咋說的?”
小如:“”這咋說呢?“人家沒提,但咱得禮數(shù)周到。彩禮嘛,得跟陪嫁匹配,張家不是出不起陪嫁的人家�!逼付Y越多,那邊的陪嫁自然也就多。
所以,別比較!你們也不是小蟬那樣的家境。
潤葉:“”就是問問,干嘛捎小話給我聽?“我當(dāng)時說是要了彩禮了,可彩禮錢我可真要回來了。”
所以,咱也真沒占你金家的便宜!
牡丹:“”我的彩禮沒還回來,手里的彩禮多,給的陪嫁少,我理虧?
桐桐又不是聾子,在里面當(dāng)然能聽得見。可聽見了又怎么樣?當(dāng)婆婆的訣竅:我是瞎子,看不見你們的眉眼官司;我是聾子,聽不見你們的言語機鋒。
古古怪怪的氣氛直到小蟬和金喜回來,這才消散了。
潤葉是不會帶臉色的人,一聽見小蟬來了,就先笑了起來:“我就說嘛,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是要進我家的門了!來!給嫂子說說,看上我家小老四啥了?”
“人好唄!大姐好,大嫂好就獨獨二嫂不好。我一想,我也不跟二嫂過日子,這婚事也還湊活,能行吧�!毙∠s跟著嘻嘻哈哈的:“這不,就成了一家人了�!�
潤葉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扔,笑道:“哎喲喲!這是還沒進門,新媳婦先挑了老媳婦的禮?”說著,就朝里喊:“媽媽您來評評理,我倆誰招人喜歡?”
不等里面說話,小如先說:“那肯定是新人討喜!不說新人討喜,怕新媳婦跑了。你嘛,這不是跑不了嗎?”
說的都哈哈一笑,就又是吃啥喝啥單位上都有啥事。
桐桐坐在里面的炕上,哄著把三個孩子都哄睡了,腦子里還謀劃著,這彩禮該怎么給。
首先,咱得先上門道歉去!事關(guān)人家張慶三的老戰(zhàn)友,別管人家的關(guān)系怎么處理,咱得有態(tài)度,別失禮了。
抽了一天的時間,架著馬車,桐桐蓋在被子里,靠在四爺身上: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冰天雪地,馬車,還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