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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沒聽懂她說什么,陳嬌沒理,低頭玩著衣角,她這衣裳應(yīng)該是李存葉的,寬寬瘦瘦,沒什么版型,料子顯現(xiàn)出洗了太多次邊邊毛毛的粗糙感。李存根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提醒,“阿媽跟你說話呢�!�

    “我不吃�!彼龥]好氣兒僵硬地回了一句,飯桌上氣氛一下尷尬。再沒人說話了,這時候李存根的舅舅來了,看見他們在吃飯自己坐到門檻上去抽煙,阿媽招呼他一起吃,只說吃過了,催他們快點兒,等會兒騸豬的來了趕不及。

    李存葉聽完三兩口吃完飯丟下碗跑出去了,阿媽收拾好桌子,拿了案板在門口剁豬草。李存根則去后面放雞,陳嬌坐在門邊一動不動,不是她不想動,稍稍有點輕微的動作,阿媽跟李長樹眼睛一下就掃過來,看賊似的。

    瓜田李下,在他們最警惕的時候她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這一次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再想逃跑的事情。門外面有小孩子追打嬉戲的歡呼聲,伴隨著一輛老舊摩托車的轟鳴聲。

    一個中年漢子提著袋子進了院子,先跟李長樹招呼了兩句,李長樹擺擺手示意他忙。然后陳嬌就看見李存根從院壩邊上拖過來一頭小豬,小豬的嚎叫聲凄慘地傳出去老遠。

    李存花巴著陳嬌站著,似乎有點怕的樣子,李長樹幫助外甥按著小豬,就見那個中年男人從袋子里掏出小刀對著豬肚子劃了一刀,不知取出來什么,整個過程不到十五分鐘。她緊張地盯著,那中年男人站起來,“好了,騸過的豬仔好養(yǎng)啊,趕到年底膘肥體壯,賣個好價錢給咱們花兒交學(xué)費。”

    又轉(zhuǎn)頭問花兒學(xué)習(xí)咋樣,瞥見陳嬌傍門俏生生立著,對李存根笑道:“好娃子,多早不見娶媳婦了,好生過日子,早些生個胖兒子孝敬你媽�!�

    雖然他們說的是方言,阿嬌不怎么聽得懂,李存根還是忍不住望向她,臉上有些靦腆不好意思似的。至于陳嬌根本沒注意他們說什么,她只是盯著地上一灘血,躺在那里還疼的哀嚎的豬仔兒,覺得仿佛看見了自己,有點喘不過氣。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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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1

    又跑

    送走了李長樹兩人,李存根跟著陳嬌進了房間,看她魂不守舍、臉色發(fā)白的樣子有點擔(dān)心,“阿嬌你怎么了,嚇到了?你別怕,咱們這地頭的豬仔子每年都騸,騸了才長膘養(yǎng)的肥。我從小看到大,我阿爹也會,還說教我呢�!�

    “你會?”陳嬌緊張兮兮的,對于面不改色拿刀就見血的人,她是真怕。

    “我不會,我阿爹還沒教我就病死了�!彼哪樕淠聛�,為了給阿爹看病,填進去大半家財,結(jié)果最后人財兩空,不然他們家也不至于窮得叮當(dāng)響。

    “你們家現(xiàn)在還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嗎?”

    李存根看她一眼,認(rèn)真想了想,“花兒上學(xué)要用錢,看她能上到哪里我就供到哪里,房子還好再住個幾十年沒問題。至于家里缺的東西我會慢慢補起來的,還有……”他偷瞄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有了孩子,要趕緊攢錢……”

    陳嬌頭皮一緊,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問起其他的,“你上到什么學(xué)?”

    “初中……”他聲音小小的,似乎很有些難以啟齒的意思,阿爹一死,家里全部重擔(dān)都落在阿媽肩上,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不抗誰抗呢。陳嬌再接再厲,“我們那里大家一般都上到大學(xué)才工作,有的甚至讀研究生讀博士。你還想上學(xué)嗎?你年紀(jì)也不大,繼續(xù)上的話好歹能高中畢業(yè),到時候不管出社會找工作,還是就在本地上班,肯定比種地掙錢的多�!�

    可是李存根似乎很抗拒出門打工,他甚至不想離開土生土長的家,“一連幾輩子都在這地方長大,阿爹走的時候親手把家里的田地都交給我,我這輩子就干這個了�!�

    “可是這個不掙錢啊,你刨一年地抵不上人家一個月工資。你看你阿媽年紀(jì)也大了,你妹妹上學(xué)越來越花錢吧?你都不做準(zhǔn)備嗎?還不如照我給你說的法子,我家里幾萬塊錢還是拿得出來……”

    陳嬌話沒說完,李存根已經(jīng)打斷她,臉上氣沖沖的,“你還是想著走,阿嬌,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把你關(guān)著一直到懷孕�!�

    兩個人冷戰(zhàn)了,李存根繼續(xù)下地后陳嬌就沒機會出屋了,家里缺人,最省事兒的法子就是把她關(guān)著。陳嬌抗議過無數(shù)次,這樣她還怎么摸情況,怎么部署逃跑計劃,她沖李存根發(fā)脾氣,罵他心口不一,說到做不到。每次他想親近她的時候她就鬧得更加厲害。

    他握著她的手腕細細摩挲著,對那滑膩馨香的觸感實在上癮,陳嬌累得大口喘氣,他像一頭死牛壓在身上一動不動。李存根其實也累,白天在地里忙活一天,想跟她好好做一次總是不能如愿,雖然即使干一天活兒,他的力氣壓制她也不是問題,可這樣一直鬧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不動了,只是抱著她安安分分睡覺,陳嬌提著心提防,等了許久也沒見他有動靜,還當(dāng)他轉(zhuǎn)性了,頗為驚異,要是一直這樣才好呢。第二天他起來的時候就喊她一起,陳嬌不知他葫蘆里買什么藥,為了能出門匆匆換了衣服飛快爬起來。

    收拾好吃完飯,李存根扛著鋤頭,拉著陳嬌一起下地去了。陳嬌冷眼旁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一直默默跟著,從天色微微亮就出門,路上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他家地界,陳嬌沿途就在四處看。感覺自己好像誤入了深山老林,一顆顆大樹直沖云漢,厚實的陽光經(jīng)過一層一層樹葉的篩漏斑駁地照在地上潮濕腐爛的樹葉上,那山路蜿蜒崎嶇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陳嬌累狠了,出了一身汗,肩背上打濕了一大片。他雖然把她帶到地里來,沒有讓她一起干活的意思,自己哼哧哼哧開始翻地,陳嬌坐在路邊歇好了,趁他不注意自己溜去一邊了。

    這片地在山坡上,往上爬一截路,出了林子到一塊山崖邊。陳嬌站在大石頭上震驚地望著遠方,目光所及綿延不絕的大山一座靠著一座,清晨薄霧未散,白色煙云像一層輕紗籠罩在山腰上,一片綠色的汪洋無邊無際。往下看是零零散散的房屋,羊腸小道是多,俯瞰下四通八達,不知通向何方。

    陳嬌腦子懵呼呼的,沮喪到極點,惘然四顧找不到出路。她先前跟花兒聊天,李存花告訴她每天上學(xué)都要走一個小時山路,翻山越嶺,她當(dāng)時沒信,以為花兒害怕她逃跑哄她玩的�,F(xiàn)在看來,一個小時還是保守的說法。

    陳嬌沉默地坐在一邊,李存根是真心大不怕她逃跑還是堅信她根本跑不出去?不得不說,陳嬌一看這環(huán)境,確實受了很大打擊,憑她的能力,生路相當(dāng)渺茫。

    他挖地的時候也不是真的沒有注意她,時不時要抬頭看她一眼是不是在原地坐著。陳嬌暗暗翻個白眼,起身走到樹后,李存根身后長了眼睛似的,嚯一下抬頭,目光灼灼,“阿嬌,你上哪里去?”

    “方便不行嗎?”

    他放下鋤頭,走過來,“我陪你去吧�!�

    “你要不要臉,女生上廁所也看�!�

    “你身上哪里我沒看過沒摸過�!彼÷曕止局�,那種不以為意似乎挺自豪的神氣嗆得陳嬌瞪眼。他復(fù)又低下語氣哄她似的,“我也去,山里蟲蛇多,咬到你就不好了�!�

    陳嬌氣哼哼上完廁所,回頭見李存根側(cè)著身子朝這邊,心下一動,“你不要過來,我要上大的�!�

    他噢了一聲表示知道,陳嬌又嚷嚷沒紙,他們這里都是用曬干的苞谷葉或者樹葉子將就的,陳嬌不干。他沒了法子,只好跑到提包跟前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給她用。

    陳嬌等得就是現(xiàn)在,即使山里的路一點也不熟,即使他早說過有逃跑的女人死在山里,她都不管了。今天或許是她唯一出來的機會,既然出來了,無論如何都不想跟他回去。

    陳嬌悶著頭往前跑,也不管方向,樹枝打在身上抽得皮膚生疼,卻似乎沒知覺。她聽到李存根在后面大聲喊她,不但不聽還跑得飛快,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心跳快蹦出嗓子眼,所有的意念空前集中,她一定會逃出去的,一定會。如果被抓,她就去死。

    可是到底還是被抓住了,她一個運動會五百米短跑都不曾參加過的嬌嬌女,怎么跑得過李存根在山里長大的猴兒一樣的少年。被他從后面拉住的時候她蹦得老高,掙扎間巴掌扇在他臉上,山坡上站不穩(wěn),陳嬌腳下一滑連帶李存根一起抱成一團滾下矮坡。

    她聽到他嘶嘶抽氣聲,應(yīng)該傷到哪里了,陳嬌趁機一把推開他,連滾帶爬躲開了。李存根坐在地上一條腿動不了,想拉住她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時機。陳嬌觀察他好一會兒,看他臉上汗珠滾滾,不知是疼的還是熱的,幾次想爬起來又跌回去。

    她解氣極了,心頭狂喜,慢慢往后退了幾步,見他確實沒辦法追上來,扭頭就跑。李存根這下真急了,陳嬌沒聽見他喊什么,跳上一條小路朝著下山的路奔去。

    她傻眼地瞪著眼前兩個農(nóng)家漢子,其中一個跟李存根年紀(jì)相仿的上來一把揪住她,年長的那個雙手背在身后朝她身后說道:“瞧你,這幾天?就帶出來,服帖了嗎?”上下打量了陳嬌幾眼,用方言道:“舍不得打吧,早跟你說過都是打怕的。傷到哪里了?”

    李存根搖搖頭,臉色陰郁望著陳嬌,陳嬌一臉麻木。剛才沒跑幾步,路邊突然躥出來兩個人,事情的主動權(quán)便不在她手上了。反應(yīng)過來陳嬌突然掙扎起來,一副拼命的架勢,對著逮她的那人又抓又撓,那種分明快要逃出生天卻在最后一步功虧一簣的絕望催生出無數(shù)勇氣,那人又要躲又不敢放開她,著實狼狽。

    李存根低低喊她的名字,陳嬌充耳不聞,他突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她瞪過來的眼神,仿佛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李存根指尖發(fā)抖一路顫到心尖,撇開眼睛不看她。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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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2

    求死

    幾人一路回家了,阿媽知道陳嬌逃跑被李存根叔叔抓到送回來的時候,小小的村子差不多都知道了。都在笑他,就沒見這么疼婆娘的,這才幾天就敢放出去?一個手指頭都沒動過,好吃好喝供著,頭一次見呢。

    阿媽也教育他,媳婦不是這么調(diào)教的,太實心眼早晚一天栽進去,送走了大家后,李存根表嬸拉住他,“剛才打她了?”她看見陳嬌臉上紅紅的,雖然不嚴(yán)重,在白皙的皮膚襯托下格外顯眼。

    想起她之前的眼神,李存根一陣無力揪心,悶悶地點頭。表嬸道:“再關(guān)些日子吧,不要疼太過,也別聽他們瞎說的。心甘情愿的婆娘不是打出來的�!�

    李存根看向表嬸,他表嬸也是從外面買進來的,當(dāng)時鬧的夠久,全村人都知道。她逃跑的次數(shù)最多,挨得打數(shù)不清,那一把硬骨頭真是朝誰也不低頭,后來表叔突然不打人了,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好起來,她就不跑了,再懷了孕生下孩子,從此就安生了。

    他之前一直想著,阿嬌再烈,能比表嬸被打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還硬嗎?表嬸這樣的都能留下,他好好待她,她一定也會留下,可是,她一點機會都不給。阿媽和舅舅早勸他,先苦后甜,你要對她好沒問題,不能一來就慣得不像樣子,遲早吃虧。

    可是他舍不得,到底還是搭在他們話頭上。李存根點點頭,送了表嬸出去。摔跤的時候護著她,他的膝蓋磕在一塊尖石頭上,血流得不多,就是碰到麻筋好久才有知覺。處理好傷口,想去看看她,阿媽瞪了他一眼,不準(zhǔn)他這幾天再進去睡覺。

    李存根在家里養(yǎng)了幾天傷,每天看著阿媽進去給陳嬌送飯,必有一場大吵,吃的東西全打翻了,她一直在咒罵哭叫。阿媽氣哼哼走出來,砰一聲鎖上門,打定主意要餓她幾天。

    果然兩天沒送飯,只是偶爾在窗口看她在干什么,晚上會進去看看。陳嬌反應(yīng)比之前還要激烈,完全一副不想活的架勢,鬧的太狠沒辦法了。阿媽找來表嬸,也不知兩人說了什么,陳嬌開始吃飯,還是不怎么搭理這家里的幾個人。

    李存根腳傷好得差不多之后,又回房間去睡了,不過表嬸暗暗告誡他不要太猴急,等處出來感情萬事就順理成章了。陳嬌抱著膝蓋坐在床頭,目光定定盯著墻角一株小草,屋里有時也潮濕的很,沿著墻邊地面濕氣很重,草丫丫在偶爾陽光的照射下竟然冒出了頭。

    她想一株小草在這樣艱難的環(huán)境下都能拼命發(fā)芽,她前二十年過得太優(yōu)渥,老天一定是看不順眼才給她安排這一場磨難,只要能熬過去是不是又能回到從前?

    又想到李存根表嬸的話,“……他們這村子幾十上百年來買媳婦已經(jīng)成了風(fēng)俗,誰家不買才遭人笑話呢,大家都看慣了。算上我多少小媳婦不是打得服服帖帖的,根子還好了,沒動過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也有他的好處。姑娘,進了這里想出去就難了,你這樣倔下去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身子保養(yǎng)好了回去還有一線生機,要真病死在這里你爹媽咋辦呢?想開點,在哪里嫁漢不為穿衣吃飯,人這一輩子有些緣分就是這么莫名其妙,你別為難自己,多看看這家人的好處,指不定根子就帶你回家去看看,不比現(xiàn)在要死要活好嗎?”

    “你不知道我,當(dāng)初我比你還能鬧呢,沒跑十回也有八回,最遠的一次跑到鎮(zhèn)上去了還報警,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警察直接給我送回來了,你別不信,當(dāng)時我也不信,可是事實如此。有些事情你別看得太簡單,我也不知道怎么勸你,就只能跟你瞎聊聊。總之已經(jīng)這樣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虧待了身子心疼的還是你爹媽,多想想他們,也就過來了……”

    陳嬌大哭一場,哭得一抽一抽的,哭完就開始吃飯了。阿媽高興,熬了一碗紅糖雞蛋給她,這東西陳嬌已經(jīng)快吃吐了,真是永遠也不想再見到,咬咬牙還是吃了。

    李存根蹲在門邊等她吃完,阿媽收拾了碗筷出來,這才挨著門蹭進去,陳嬌坐在床上不理他。李存根抓抓頭發(fā),仔細看她的臉蛋,他那天打她并沒有用力,不過擺個樣子給叔叔看,紅印子早消了,現(xiàn)在自然什么也看不見。

    他低著頭,萎靡地坐著,想摸摸她的臉,手剛伸過去就被她一把打開了。鍥而不舍還要去摸,陳嬌又是一爪子,他手背上很快紅了一塊兒,“阿嬌,我會對你好的。”

    他鄭重其事,發(fā)誓一般語氣堅定,陳嬌恍恍惚惚盯著墻邊,充耳不聞。這天之后,她終于安靜了,不再動不動就跟他開條件,不再提自己贖自己的事,他要關(guān)著她就讓他關(guān),有時候他放她出門她也出去,就是不再像之前想盡辦法探查路線,在外面待一會兒自己就進來了。

    李存根心里高興,帶到臉上來,幾乎萬事都依著她,陳嬌說一不二。除開一件事,她不喜歡跟他親近,能避則避,平時再溫順干那事的時候,翻臉不認(rèn)人。他處處依順?biāo)�,就只有這一件事非做不可,做少了還不行,每晚都要折騰許久。

    他那里太大,也不知吃什么長大的,常常弄得她吃盡苦頭,剛開始幾次甚至傷得很嚴(yán)重。陳嬌只能放松自己接納他,她咬著牙,兩腿呈M樣式張開著揚在空中,被迫讓他嵌在身前,一身銅色的肌膚將她耀眼的白壓制到毫無退路。太激烈的時候她控制不住發(fā)出嗚嗚的哭聲,李存根百般揉弄著身下嬌軟的身子,毒癮發(fā)作似得使盡渾身解數(shù),每一下都那么激烈狂蕩,鋼手銅臂死命箍著她。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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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3

    耗子

    陳嬌這一次在屋里沒關(guān)幾天,表嬸過來勸過她開始吃飯之后沒兩天就能出來走動了。李存根早出晚歸,白天幾乎見不到人影,李村花開始上學(xué)披星戴月的,家里就她跟阿媽待得時間最長。

    剛開始阿媽帶著她在周邊干活,熟悉之后也支使她干點小零碎的事情,陳嬌不會,經(jīng)常是幫倒忙。阿媽望著被她當(dāng)成野草薅去的青菜,拍大腿道:“哎喲我的菜,你這女伢子干啥喲,走開走開。”

    心疼得阿媽忍不住擰她一把,對著菜地嘀嘀咕咕,陳嬌捂著胳膊倒退兩步坐在田坎上。四處望了望,道路上野草挺深,她站起來想上廁所。她一動阿媽就看見了,兩步趕過來拽得她一個趔趄,“干啥子,還不安分點,干啥啥不會,可憐我的菜�!�

    阿媽解氣掐了她好幾下,把她趕回屋里鎖著,自己忙活去了。李存葉回來之后才放她出來,兩個人一起去喂豬,陳嬌拿著臟兮兮的瓢,看看豬食無從下手,李存葉抿嘴笑著,主動提著大水桶打開門進去。

    地下全是泥巴和著豬糞,又臭又臟,李存花很利索,干完這個干那個,陳嬌完全多余。她原本聽完表嬸的話暫時歇了逃跑的心思,決定先養(yǎng)好身體混熟了再想其他事情,好不容易打疊起一點用心過日子的心思,就在干農(nóng)活這件事上遭遇了滑鐵盧,接二連三被嫌棄鄙視,阿媽還特別兇,陳嬌又氣又委屈。

    晚飯都沒吃多少,阿媽果然又蹙起眉頭,李存根把陳嬌碗里的剩飯全倒自己碗里兩三口扒拉完了,阿媽臉色才好看點。夏天晝長夜短,山里氣溫早晚變化挺大,晚上要穿長袖,一家人沒什么圍在一起說說家里家外的事宜,李存根在家的時候就看她很嚴(yán),看得出來都還防著她呢。

    無語望天,這一次沒有完全的準(zhǔn)備他們想她跑她還不樂意呢,實在是那天表嬸說得話驚到她了。全村都買媳婦……連同鎮(zhèn)上的警察都不管,甚至大開方便之門,再笨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們的死防嚴(yán)守在她看來如此可笑。

    晚上例行的談話結(jié)束之后,李存根帶著陳嬌回房了,他翻身鎖上門,并不忌諱被陳嬌看著。陳嬌其實之前有在他睡著的時候偷偷摸過鑰匙,可是李存根太警醒了,她一下床他就醒了,也不知怎么訓(xùn)練的這么機警。

    之后就不再理會他到底把鑰匙藏在哪里,在他往床邊走的時候她就往后退,這些天她不但安分了還安靜了,話沒有之前多。他老是逗她說話,沒什么營養(yǎng)的話也能說上許久,問她在家干嘛?今天回來的時候她跟花兒在玩什么,她以前晚上都干什么。

    陳嬌有時候特別不耐煩,就嗆他,每句話都不離男朋友,把她跟孟毅約會的情節(jié)說三百遍了。他每次都聽得很認(rèn)真,臉色有些懵懂又艷羨的樣子,陳嬌一般都視而不見。

    李存根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揉來揉去,好像多好玩似的,“阿嬌你今天都沒吃什么東西,是不是家里的飯菜不合你胃口�!�

    “是不合胃口,我愛吃肉,在家里無肉不歡,頓頓都有。我媽和我男朋友都有一手絕活,他倆養(yǎng)著,我體重就沒下過一百一�!爆F(xiàn)在,說她有一百斤都是牽強的。

    李存根從兜兜里摸出來什么東西,在她眼前打開,“你瞧,今天我在樹上發(fā)現(xiàn)的,雖然只有幾個,也可以給你打打牙祭了,煮好的,你吃好嗎?”

    陳嬌看了一眼躺在他手心幾個小小的鳥蛋,撇開頭去,還在家的時候何曾為一頓可口的飯菜煩心過,她黯然地垂下臉。李存根也不廢話,自己剝了蛋殼遞去她嘴邊,疑惑地喊她小名。他每次喊她名字的時候都特別認(rèn)真,開心得很,也不知道高興個什么勁兒,期待看著她,“你吃嘛�!�

    陳嬌嘴唇動了動話沒說出口被他塞了滿嘴,他比自己吃了好吃的還滿足。陳嬌就是想發(fā)脾氣也沒精力,她現(xiàn)在的胃太脆了,一餓就痛,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晚上,萬籟俱寂,他從身后滿足地抱著她,嗅著她發(fā)間身上的馨香,覺得這輩子再滿足不過如此。陳嬌含著睡意閉著眼睛,床尾有什么聲響越來越大,似乎趴在她腳上,猛地一下清醒,“什么東西啊�!�

    李存根也醒了,聲音還迷糊著,下意識摟著她,“怎么了怎么了?我在的�!�

    “腳底下有東西�!�

    “我撒了雄黃的,不會有蛇啊�!眹樀藐悑赡樕甲兞�,第一次主動偎他懷里,李存根徹底清醒,拉開床頭的燈,好在床上什么都沒有。拉著她又睡下了,沒一會兒陳嬌又醒了,一定要說床上有東西,甚至在她頭發(fā)上爬來爬去,嚇得不敢睡覺。

    整個人迫不得已往他身邊縮成一團,李存根心里竊喜,小心翼翼抱著她,柔聲安慰。

    第二天他回來的挺早,扔下鋤頭把墻根下攢了半年的水泥灰拿出來,鏟了草木灰摻上水開始攪拌。阿媽詫異道:“你干啥?后頭那地沒挖出來呢,這早晚修豬漕凈給糟蹋了。”

    李存根頭也沒抬,他穿了一件背心,手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使起鏟子來游刃有余,含含糊糊道:“屋里耗子洞太多了,晚上頭頂上爬來爬去,我堵洞去�!�

    “多少年都不怕,現(xiàn)在嫌煩了。”阿媽嘟囔了一句,“這玩意不好找,現(xiàn)在用了,年底修豬圈咋整?”

    “到時候再說嘛�!�

    李存根補洞的時候陳嬌站在門邊看著,阿媽和花兒幫著他搬床搬柜子,底下全是老鼠不知哪里偷來的各種谷物,滿地狼藉。借著這機會,他幾乎把屋里好好打掃了一遍,墻角屋后,天花板上看得見的洞全堵了。

    三個人累出一身汗,李存根興高采烈的,說要換床換柜子,屋里這些家具比他的年份還大。本來用了水泥阿媽就不樂意,抱怨道:“人家里正經(jīng)娶媳婦才置辦家具,你沒事湊那熱鬧干啥?”

    李存根看了一眼陳嬌,不高興道:“早晚要換的,趁著日頭好,我就喊于叔幫我留一套�!�

    阿媽懶得理他,甩甩袖子出去了。

    李存根跑到陳嬌跟前,眉開眼笑,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也是蓬勃張揚的少年意氣,“阿嬌,這下晚上你就不怕了,沒耗子咬你的�!�

    陳嬌心里不是滋味,心想你再討好我,也不過是廉價的小恩惠罷了,難不成還指望我感動嗎?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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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4

    羊奶

    晚上睡覺的時候,陳嬌脫衣裳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傷,嘶了一聲,李存根立馬舉起她的手看了看,帶點疑惑,似乎不記得自己弄傷她這么大一塊。她的身上時常青青紫紫的,不是他吸的,就是用力揉的,本來就嬌嫩,他下手沒輕沒重的,陳嬌一身雪白的肌膚就沒好過。

    她木著臉,“看什么�!�

    “阿嬌,你這里怎么青了。”他還用力揉了一下。

    陳嬌眼帶譏囂,“你們這里打買來的媳婦不是風(fēng)俗嗎?你不知道嗎�!�

    李存根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反應(yīng)過來似的,“阿媽掐你了?”

    陳嬌一臉?biāo)髦蕟柕某靶Γ畲娓蜃〈�,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的樣子,半天開始給她講故事,“我阿媽年輕守寡,性子特別要強又是個急脾氣,有時候她沒惡意的。小時候我們姐弟挨過不少打,阿媽可厲害了,我們犯了錯她一般白天不說,一說我們就跑,晚上脫了衣服要睡覺了她才拿著藤條教訓(xùn)人,一打半個小時不喘氣。有一次晚上我挨打就跑了,她追了我半邊山,回來后還是挨了一頓,背上的藤條印子半個月才消……”

    陳嬌的父母從來不打人,她長這么大,數(shù)在他家里受的傷最多。陳嬌拉過被子蓋住臉,小聲道:“活該。”怎么沒打死你,現(xiàn)在來禍害她。

    李存根摸摸她的頭發(fā),“表嬸說你們城里人不興打小孩子,一般都講道理是不是?我跟阿媽說叫她不要打你。你別怕,我在呢�!鳖D了頓,又道:“那天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打完就后悔了,心里疼得慌,我明明跟你說好要對你好。阿嬌,你不要跑,我永遠不打你�!�

    阿媽還是很嚴(yán)厲,不知道李存根怎么跟她說的,動手倒是少了,一看陳嬌啥啥不會,哎喲連天的,沒差嘴上直喊買回來個笨媳婦。陳嬌也委屈,她從來沒干過這些事,嬌生慣養(yǎng),手上的肌膚很是細膩,哪里會農(nóng)活。

    這幾天花兒一回來先不寫作業(yè),幫著陳嬌弄完阿媽的事兒再忙自己的。陳嬌原本一點不想搭理這家任何一個人的,可是花兒本來不礙著她什么,人又小又勤快,老實得很幫她干這干那,弄得陳嬌很是矛盾。

    她自認(rèn)自己素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欠一個小孩子人情心安理得絕對做不到,于是花兒有不會的數(shù)學(xué)題的時候就指導(dǎo)她幾句。花兒慢慢不怕她了,還會主動上來問題,又問她北京怎么樣,那股好奇勁兒向往勁感染了陳嬌,到嘴邊的諷刺嘲笑就說不出口。

    花兒人生的嬌小,十二歲了還沒發(fā)育,臉色黃黃的,是他們這里泥巴地的顏色,“我們之前一個老師就是北京來的,長的可好看了�!弊屑毧搓悑梢谎�,小聲笑道:“不過沒阿姐你好看。她教我們唱歌,帶我們?nèi)ズ笊疆嫯�,說是什么寫生來著,跟我們說北京的房子有我們大山那么高那么大,北京從來沒有漆黑的時候,一到晚上街上的彩燈霓虹全亮起來,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她叫我們都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有機會去大城市,城市里的生活跟我們這里是兩個世界,阿姐,我好想去看看�!�

    陳嬌不以為意,“想去就去,等你長大了,才知道咱們國家有多大呢�!�

    “阿爹之前就是跟一個叔叔出門做生意,被騙光了錢,回來就氣病了,吃了好多藥都沒救回來�!被▋荷裆鋈幌聛�,“阿媽跟哥哥都不喜歡外面,外面的世界太復(fù)雜了。”

    陳嬌剝豆子的動作一頓,“哪里的世界都復(fù)雜,凡事多長個心眼就是了。”然后想到自己的倒霉經(jīng)歷,無聲嘆氣,“你們那個老師教你們什么啊?是北京人嗎?”

    “我不知道,杜老師只待了兩個月就走了。我們學(xué)校的老師換的可快了,我知道他們都覺得我們這里不好。我覺得我家還挺好的,阿媽和哥哥都很勤快,每天都有飯吃。我們班上一個同學(xué)在學(xué)校從來不吃飯,因為他家窮,沒有多余的糧食給他帶著。我們吃飯的時候他就跑去河邊喝冷水,大家經(jīng)常分東西給他吃,我有時候也多帶一個洋芋給他。”

    陳嬌蹙蹙眉,這個地方真是比她想象的還要落后貧窮,當(dāng)?shù)厝诉目光短淺,寧愿窮死在山里也不愿意踏出去一步,越窮越封閉,越封閉越窮。

    李存根推開門看見陳嬌和花兒堆在一起嘀嘀咕咕小聲說話,他放下鋤頭,喊阿嬌出門�;▋涸诤箢^跟著,陳嬌不明所以,“你拉我干什么?”她豆子還沒剝完呢,阿媽夠嫌棄她了,不蒸饅頭爭口氣,她一個城里人被鄉(xiāng)下人看扁也夠憋屈了。

    李存根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抽出去,還晃了晃,不好意思看她似的,“不耽擱工夫的,馬上就好了�!�

    陳嬌站在樹下,雙手搭成一個小帳篷遮在眼睛上,驚奇地看著樹上的李存根。一根筆直筆直的大樹,她幾乎沒看清他就已經(jīng)爬上去了,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攀在上面,空出來一只手摘樹上的東西。

    花兒和幾個小孩子在地下?lián)�,陳嬌看著手上黑乎乎、奇形怪狀的東西,“這能吃?”

    他雙腿夾著樹,天生生在樹上一樣紋絲不動,身子探出去老遠,長手一勾,折斷一大根樹枝扔給花兒。轉(zhuǎn)頭看陳嬌,那笑著的模樣有點想要夸獎又明知不會有的含蓄,陳嬌低著頭故意當(dāng)沒看見。他又哼哧哼哧下來了,簡直像個猴子,手上抓了一大把,在衣服上擦了擦,挑出最飽滿的遞給她,眼睛里帶著跟小孩子分享糖果時純粹的喜悅,“阿嬌,你吃�!�

    “阿姐,這個叫拐子兒,可甜了。”花兒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吃得倍兒甜。

    陳嬌撇撇嘴,推開李存根的手像是不能容忍小孩子胡鬧,他也不強求,自己摘了一個吃了。三個人手上拿了一大把拐子兒,爬上一個小山坡走到一座泥筑的小房子前。

    屋里走出來個人,穿著汗水浸黃的背心,肩上披了一見外衣,手上拿著煙鍋抽了兩口,跟李存根用方言交談著。說著話朝陳嬌這里看了幾眼,笑著拍了拍李存根的肩膀,他也轉(zhuǎn)過臉來,滿眼都是她,溫暖且滿足的神情。

    陳嬌心里一嗤,扭開臉,一個女人從屋里出來,打開旁邊的羊圈,牽了一只羊交給李存根。嘰里呱啦說話,還上來摸了一把陳嬌的臉,把陳嬌嚇了一跳,對方笑得好大聲。

    回家的路上,花兒拉著繩子,那山羊邊走邊吃草,她也寶貝似的將就著。慢慢就跟后面兩人拉開距離,李存根牽著陳嬌的手,“你身子不好,那只羊剛生產(chǎn),奶水足的很,你每天喝一碗很快身體就好了�!�

    陳嬌不知怎么心里特別煩躁,甩開他的手,“誰稀罕啊,膻死了。”

    阿媽見他們牽了一頭羊回來,驚訝的很,招過去李存根問他怎么回事。陳嬌就感覺阿媽朝她看了一眼,嘟嘟囔囔抱怨了幾句,到底把羊留下了。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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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5

    愿望

    阿媽連聲嘆氣,一天沒正眼看人,拿東西摔摔打打,看見陳嬌站在門前,出去的時候不喊也不讓,撞到她身上。院壩邊上有一塊小菜地,翻地的時候自言自語半下午。陳嬌以前在電視上看過農(nóng)村女人吵架罵街,真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無法想象,今天好像看到現(xiàn)場直播似的。

    知道阿媽在生氣,李存根牽了一只山羊回來,隔天好像拿錢出去了,還提了一筐雞蛋。阿媽當(dāng)時就在說日子這樣沒算計過下去家里撐不住,還有哪里的帳、誰家的債沒平怎么的,家里好些地方要花錢。

    女人不自在的時候最喜歡為難其他女人,陳嬌心里透亮,那些小動作都是針對她,指桑罵槐陰陽怪氣,也不是沒有見過。

    開始挺生氣的,她想只要還在這個家一天,就永遠沒辦法跟他們共情,體會不到一個農(nóng)村家庭的難處。可是這些天跟花兒之間的那些交流,浮上心頭,突然就沒了跟阿媽計較的心思。當(dāng)然不是同情他們,畢竟只要放她回去,多少錢沒有,他們自己死腦筋不開通。

    阿媽感覺年紀(jì)應(yīng)該五十左右了,臉色蠟黃,臉上鋪滿皺紋像秋天干掉的樹皮。大半輩子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含辛茹苦,這樣的人生能指望她多開朗樂觀,視線永遠只看得見家里那點雞毛蒜皮。陳嬌不想跟她對著干,她要盡可能遠離這個讓人窒息的環(huán)境,她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阿媽那樣,簡直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那些事情是李存根自己愿意的,她從來沒指望他們能真的對她好,付出多少關(guān)她什么事?陳嬌暗暗告誡自己,千萬別心軟。好在阿媽雖然看不慣,也沒有趁機對她怎么樣,陳嬌躲開了,眼不見也算了。

    晚上吃完飯,花兒拿著一根花繩編手鏈,陳嬌沒事干就看著她。阿媽收拾了桌子進廚房去洗碗了,李存根左右看了看,也跟了進去。夜涼如水,夏夜里的蟬鳴蛙叫遠遠的隔了一層砂紙似的傳過來,力量衰弱。陳嬌靠柱子坐著,離廚房不遠,隱約聽到一點聲音。

    兩個人先商量了一下家里的地,哪塊地該下種了,哪里的豆子該收了,或者哪里的山頭可以砍柴了。阿媽年紀(jì)大了,很多時候就等兒子拿主意,家庭的擔(dān)子正在漸漸移交的過程中,或許母子倆都還沒發(fā)現(xiàn)。

    安靜了一會兒,伴隨著刷鍋的聲音,阿媽道:“東西都給你達叔送去了,沒說什么吧?”

    “沒有,叫我好好養(yǎng)著,到時候牽去配種,分給他們一頭羊就成�!�

    “又欠人情了,你自己琢磨,咱家那點東西抵不抵得上一頭母羊。拿人家手軟,人情債最難還,人家都幫家里多少次了�!�

    “都是鄰里街坊,我跟達叔說好了,年后他家翻修房子,我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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