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心妥拒絕:“沒有人這樣分手的�!�
“好吧�!�
梁聲的語氣聽起來很遺憾,好像真的會聽溫心妥的話,但溫心妥低頭看了一眼,他握自己的手握得更緊了。
13.回憶
溫心妥上大學(xué)的時候沒有現(xiàn)在這么瘦,臉頰有點肉,燙著卷毛,因為理發(fā)店推出的優(yōu)惠套餐,他還給自己染了一個棕色的頭發(fā)。
不過理發(fā)店的技術(shù)不太好,沒過一周溫心妥就變成了一只斑點狗,整天頂著一頂斑駁的花頭發(fā)去上課,舍友吐槽他暴殄天物,把自己的臉這樣安置在還不如一頂九塊九廉價假發(fā)質(zhì)量好的卷發(fā)之下。
溫心妥倒不介意,畢竟理發(fā)店價格便宜,很劃算,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為自己的頭發(fā)不好意思時就遇見了梁聲。
為了修夠課外學(xué)時,溫心妥經(jīng)常周末去探索記錄校園里的花花草草,將它們記錄在冊,并分好類,在每周的課程結(jié)束后將手冊交上去,作為平時分的依據(jù)。
他第一次遇到梁聲,對方正蹲在花叢里盯著雨后的大蝸牛爬行,看他要伸手去碰,溫心妥很好心地伸出筆,筆蓋摁在了他的手背上,提醒他:“同學(xué),這種蝸牛細(xì)菌很多,不建議你碰�!�
對方有點固執(zhí):“我經(jīng)常碰,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只蝸牛的殼很大,步行緩慢,溫心妥有巨物恐懼癥,看他不聽警告也沒有說什么,拿過自己的書包就離開了。
他對梁聲幾乎沒有第一印象,直到他多次出現(xiàn)在溫心妥繞湖的路上,溫心妥才開始注意到他,有點過分巧合了,但溫心妥不會惡意揣測別人,只覺得應(yīng)該是偶遇。
在梁聲又一次蹲在他身邊觀察蝸牛時,溫心妥終于覺得不對勁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很沒有禮貌地問:“你跟蹤我嗎?”
梁聲轉(zhuǎn)過頭看他,溫心妥和他的距離第一次被拉得那么近,以前溫心妥只看見他的背影,側(cè)臉與后腦勺,這是第一次清楚看見他的臉。
不再是模糊的一個輪廓,對方長了一張介于青澀與成熟之間的臉,額前劉海修剪得很薄,露出眉眼,看上去有點少年氣,不太像大學(xué)生。
溫心妥終于注意到他有一雙很大的眼睛,以至于他把眼神投在他身上超過一秒就會十分明顯,他的眼神不加遮掩,大多數(shù)人都會覺得這樣的眼神很冒犯,更何況還是個見面不多的陌生人。
溫心妥也覺得有點不舒服,在他的注視下,溫心妥逐漸冷下臉,捋了捋自己的卷毛,擺出不快的表情。
對方似乎并沒有接收到,依舊盯著他。
溫心妥皺了皺,接著聽見了他的聲音,“沒有跟蹤你,只是我經(jīng)常在這里碰見你�!�
溫心妥將信將疑,看見他繼續(xù)盯蝸牛,也想到其實自己路上很少見到他,確實是在這附近的院樓與竹林才能看見他時,對他的說法就信了一大半。
再一次見到他時,溫心妥換了個發(fā)色,因為去補發(fā)色時,或許是理發(fā)師覺得良心過意不去,送了他一次免費燙染的兌換券,溫心妥聽到之后立刻表示兌換,把自己頭上這頂花頭發(fā)換成統(tǒng)一的玫金色。
不過調(diào)出來的顏色過深,以至于溫心妥像頂了一盞大燈籠,收獲了眾多嘲笑與關(guān)心。
所以當(dāng)梁聲再次盯著他時,他也下意識以為梁聲要嘲笑他,已經(jīng)很多人說過他的頭發(fā)很奇怪,但他并不認(rèn)為,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床荒軐Ρ阋说臇|西多點寬容。
這個陌生人,總是意味不明地盯著他,溫心妥已經(jīng)忍了很久。
在他終于決定呵斥他的行為時,他聽見這個行為動作機(jī)械得像機(jī)器的人講出了有史以來最生動的一句話。
“你長得好可愛�!�
陌生人用不帶笑容與情緒的表情看著他,或許是這樣的眼神好像沒有任何的意圖,讓溫心妥可以瞬間對他以前的行為既往不咎。
他愣住幾秒,感覺有什么拂過他的手背,后知后覺是自己的卷發(fā),他動作拘謹(jǐn)?shù)乩念^發(fā),哦了一聲。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答案,溫心妥預(yù)備展露的惡意無處釋放,他整個人都變得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對方絲毫不覺,對他說:“你的頭發(fā)很好看�!�
戀愛后溫心妥回憶起他們在一起前的一些細(xì)節(jié),仍然認(rèn)為這一段時間是他們關(guān)系的轉(zhuǎn)折點,溫心妥對待感情其實沒有那么敏感,他好久之后才意識到自己開始喜歡待在梁聲身邊。
因為對方不會對他一些占便宜的小心思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理解,這讓溫心妥覺得很舒服。
在大一結(jié)束的假期,溫心妥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梁聲,他們并沒有交換聯(lián)系方式,溫心妥忽然意識到自己并不習(xí)慣見不到梁聲的日子,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后,他提前了半個月回校,又覺得自己很沖動,他只是推測梁聲是本地人,覺得回來大概能通過同學(xué)聯(lián)系到對方。
但六人定律不起作用,溫心妥很后悔,他蹲在湖邊,夜晚月光稀疏,幾縷樹影掠過,除了有點涼風(fēng),其余什么都沒有。
過了一會他聽見了貓聲,尋聲望過去,沒看見東西,轉(zhuǎn)回頭時梁聲就蹲在了他的身邊,遠(yuǎn)處的是湖岸線,立著幾叢花草,白月季在夏夜清爽的空氣里搖曳,沒有蝸牛,這只蝸牛愛好者卻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邊。
溫心妥的心漏了一拍,隨后意識到他是來找自己的,他的呼吸聲忍不住加重,猶豫著開口:“你…”
梁聲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你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我回家了�!睖匦耐谆厮澳阋恢绷粼趯W(xué)校嗎?”
梁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你一直在等我嗎?”
溫心妥望向他,梁聲的頭發(fā)長了一點,掩住了他的眉眼,但他的眼神一直很直接,在看不清溫心妥的時候抬了抬下巴,整個人繃緊了,嗯了一聲。
“為什么?”溫心妥試圖問他答案。
梁聲沒有什么猶豫地說:“可能我想見你,你不在,我一直在想你。”
溫心妥聲音有點抖:“你一直在想我?”
“嗯�!彼谋砬楹芴故�,似乎并不覺得直接說出來這樣的話有什么不對。
溫心妥別扭的人生里極少遇到這樣直白的表達(dá),這些話好像把他倒裝進(jìn)了葫蘆里,晃得他思緒混亂,面紅耳赤的時候也多了一點沖動,他伸手握住梁聲的手,再一次確認(rèn):“你想我?”
梁聲視線停留在了他們交疊的手上,對他三番兩次的提問頗有耐心,給予了同樣的回答:“我想你�!�
得到答案,溫心妥心里多了一些不管不顧的勇氣,盯著他的臉幾秒,不再猶豫地親了上去,先是輕輕地貼著嘴唇,在心臟跳到喉嚨時,溫心妥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松開他,紅著臉問:“那你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溫心妥并不介意是自己先表的白,但對沖動之下吻了梁聲很是懊惱,并不是后悔,而是覺得自己太不矜持。
梁聲當(dāng)時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舌尖,讓他渾身發(fā)麻,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的溫心妥沒忍住推開了他。
在他們戀愛的前幾個月,溫心妥都十分刻意地控制自己的行為,只是和梁聲牽手,在忍不住親他之后又不許對方回親,梁聲不理解地問:“為什么?”
溫心妥不習(xí)慣,他可以主動靠近梁聲,卻覺得梁聲的靠近十分危險,會讓他的理智搖搖欲墜,所以才一次次推開梁聲。
后來他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jīng)態(tài)度認(rèn)真地和梁聲道歉,梁聲聽完之后問:“所以我以后可以舔你嗎?”
溫心妥不知道他為什么對舔人情有獨鐘,但還是答應(yīng)了,并且道完歉那天晚上也讓他舔了很久。
他本來以為這些事早就揭過了,沒想到梁聲還記仇。
讓溫心妥不好意思很容易,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不需要再為分手前的事情內(nèi)疚,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好幾次梁聲的約飯請求。
溫心妥自欺欺人,約飯不等于復(fù)合,自己內(nèi)心并沒有松動,但在一天中午收到徐斯佑偷拍的照片時,他還是忍不住心虛了一下。
徐斯佑在樓上發(fā)信息問:“怎么那么像你前男友?”
溫心妥裝死,下午徐斯佑就到他工位問怎么回事,溫心妥不情不愿地說:“只是吃個飯,沒有其他意思�!�
對上對方缺乏信任的眼神,溫心妥移開眼,“真的�!�
“而且他請我吃飯,不用我花錢,很劃算。”
溫心妥只需要付出幾十分鐘的沉默就能得到一份免費午餐,還可以削減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摳摳《裙一,三九[肆9.肆陸三一每日定更肉聞
徐斯佑搖搖頭,“無法理解。”
14.出差
溫心妥不太懂得拒絕別人,有時候在工作上被請求幫忙時,哪怕對方和他不太熟悉,他一般也會沒什么糾結(jié)地接受。
他有拒絕羞恥癥,很擔(dān)心別人對他露出為難的表情,最后的結(jié)果不過是為難自己。
因此他不覺得自己拒絕不了梁聲的約飯有什么不對,他對同事都容易心軟,更何況是與他相處了五年的梁聲。
他唯一的掙扎只是在飯桌上沉默得多一點,能不主動說話就不說話,這是溫心妥慣常的鬧別扭的方式,可惜對方并沒有察覺。
安靜也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哪怕是在他們熱戀期,梁聲也是不太多話的人,他只是很喜歡盯著他,接受溫心妥的親吻,沉默地抱著溫心妥,埋在他的頸間,用鼻子和臉頰蹭他。
吃完飯往回走的時候,溫心妥垂落在一側(cè)的手被抓住,他今天穿了一件袖子很長的黑色大衣,梁聲很有禮貌地摸了摸他的手腕,像是確認(rèn)他手指的位置,隨后將手指伸了過來。
梁聲的體溫比他高一點,無論什么季節(jié)手心都很溫暖,溫心妥并不想和他牽手,伸張了一下手指。
梁聲轉(zhuǎn)頭看他,又對他露出那種表情,像要問為什么,溫心妥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討論為什么不能牽手的問題,因為和梁聲吵起來只會讓他覺得生氣。
他不動了,梁聲問:“心妥,你的手為什么總是那么冷?”
溫心妥沒什么好氣地說:“那你不用牽�!�
聽他不說話,溫心妥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是你體溫太高�!�
“我知道�!�
那你還問,溫心妥覺得他還不如不說話。
走到一半,梁聲說:“你吃飯總是很快�!�
“我每次看你都沒嚼幾下就吞下去了�!�
“所以呢?”溫心妥就是一個吃飯很快的人,沒辦法做到細(xì)嚼慢咽,他覺得分手之后梁聲反而對自己很挑剔,總是對他提出這里不對,那里不好。
“那你不用過來和我吃飯,我就是吃得很快,我從小到大都這樣�!�
梁聲的關(guān)注點似乎并不在這,他沒有覺得溫心妥的話有什么不對勁,依舊坦坦蕩蕩地望著他,問:“我每天只能見你半個小時嗎?”
他的邏輯真的很奇怪,從來都是把他們已分手這個前提剔除掉,從而提出一些溫心妥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問題。
梁聲不知道他已經(jīng)在溫心妥這里得到了很多的優(yōu)待,沒有人可以在被傷害,被漠視傷口后還能心平氣和地讓前男友牽他的手。
盡管溫心妥很多時候都很容易心軟,還是覺得他的遲鈍與得寸進(jìn)尺太過分。
他冷下臉不再說話,從后街回到公司,兩個人僵持著,等他再次抬起頭時就看見了站在他們面前的徐斯佑。
對方也是剛吃飯回來,雙手插著兜,瞪著眼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們緊握的手。
溫心妥才起來自己忘記松手了,立刻甩手,梁聲緊緊地摁住他的手,對上徐斯佑的目光,力道又加重了一點。
完全掙不脫,溫心妥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頭看他,梁聲緊繃著臉,眼睛盯著徐斯佑,流露些戒備,不動聲色地往前站了一點,好像要把溫心妥擋住不讓人看一樣。
溫心妥愣了一下,又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盡管溫心妥的手心還被握在對方手里,卻已經(jīng)自然地撇開關(guān)系,“我們只是一起吃飯�!�
徐斯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的關(guān)系不適合繼續(xù)待下去,沒說什么,點了點頭就上樓了。
梁聲又往前站了一點,擋住他的視線,溫心妥差點撞到他的肩膀,往左側(cè)了一點,搞不懂他到底在干嘛,就聽見他語氣冷冰冰地說:“他總是對你假熱情�!�
溫心妥立刻解釋:“他是我朋友�!�
他本來想說不用對他惡意那么大,又想起來他們的關(guān)系,覺得好笑,“難道你認(rèn)識他?”
溫心妥回家后很少和梁聲談?wù)摴ぷ�,就算提起,也只會統(tǒng)一用同事代稱某人,不會談及對方的名字和樣貌,他不知道梁聲的依據(jù)從何而來,只是不喜歡這個至少給予過他安慰的朋友被套上假熱情的評價。
他沒有辦法不想到他們分手時梁聲無動于衷的樣子。
梁聲轉(zhuǎn)回視線,落到他的臉上,猶豫了幾秒,說:“不認(rèn)識�!�
“你說他假熱情,但他是分手后唯一幫我過的人。”
梁聲看著他的眼睛,很快低下頭,“對不起�!�
似乎是很抱歉的樣子,溫心妥心里抽縮了一下,語氣冷硬地說:“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們不是這樣的關(guān)系�!�